甘肃省平凉市外地输入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致一起家庭聚集性疫情的调查分析

姬新芬

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甘肃省多地陆续报告确诊患者，且部分地区出现了家庭聚集性疫情。2020年2月7日甘肃省平凉市华亭市(县级市)报告1起外地输入性家庭聚集性新冠肺炎疫情，笔者现分析该起疫情调查情况，为疫情防控工作提供参考。

资料和方法

一、调查对象

2020年2月7日，甘肃省平凉市华亭市第一人民医院确诊1例男性新冠肺炎患者(首报告患者)，按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聚集性疫情流行病学调查技术指南(试行第一版)》[1]对该例患者及其密切接触者进行流行病学追踪调查，并分析病例传播链和病例代际。

二、调查方法

1.流行病学调查：根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方案(第三版)》[2]的要求，使用统一的个案调查表，以面对面访谈的方式收集患者及其密切接触者的基本信息、发病与就诊经过、危险因素与暴露史、旅居史等情况。华亭市在疫情初期尚不具备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能力，对可疑患者均采取隔离措施，同时对密切接触者进行医学隔离观察，期间采集可疑者及其密切接触者咽拭子标本送检。

2.实验室检测：采集的咽拭子标本送至平凉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实验室进行实时荧光逆转录PCR(RT-PCR)核酸检测，阳性标本再送至甘肃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实验室进行复核。同时进行胸部影像学(X线摄影或CT扫描)检查，以及体温和临床症状监测。

3.患者确诊：根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3]的诊断标准，由平凉市新冠肺炎诊疗专家组对患者进行诊断及临床分型。

4.相关定义：(1)聚集性疫情：是指14 d内在小范围处所(如一个家庭、一个工地、一个单位等)发现2例及以上的确诊患者、轻症患者或无症状感染者，且存在因密切接触导致的人际传播的可能性，或因共同暴露而感染的可能性[2]。(2)代间距：是从原发病例的发病日期与其传播感染导致的续发病例发病日期的间隔；代间距越短，表明该传染病有效传播速度越快，疫情容易迅速在人群中播散。(3)续发率(secondary attack rate，SAR)：是指一个家庭、病房、集体宿舍、托儿所、幼儿园班组中第一个病例发生后，在该传染病最短潜伏期到最长潜伏期之间，易感接触者中因受其感染而发病的续发病例占所有易感接触者总数的百分率。即：续发率=潜伏期内易感接触者中发病例数/易感接触者总人数×100%。

三、统计学处理

使用Excel 2007软件录入和整理数据，并进行描述性分析。

结 果

一、流行病学调查及患者暴露情况

流行病学调查锁定首报告患者的密切接触者40名，经咽拭子样本核酸检测，陆续发现6例确诊患者，均为该患者的亲属。至14 d集中隔离医学观察期满，密切接触者中再无疑似或确诊续发病例。故本次疫情共计7例患者，判定该起疫情为家庭聚集性新冠肺炎疫情。其中，男性2例，女性5例；年龄最小者11个月，年龄最大者54岁；均于2020年2月4日作为首报告患者的密切接触者实施集中隔离医学观察；发病时间最早为2020年1月30日，最晚为2月10日。按照发病时间依次如下：

吴某：病例2之姑母，常住陕西省咸阳市兴平市。曾于1月20日与当地武汉市返乡确诊患者有明确密切接触，于1月26日发病，2月3日在当地确诊。于1月24—25日与病例2和病例4一家同宿(吴某住二楼，病例2一家住一楼)共餐2日。

病例1(首报告病例)：常住甘肃省平凉市华亭市，1月26—29日期间与外地返回探亲的二姐(病例4)和外甥女(病例2)数次在家中聚餐。于1月31日凌晨出现间断发热(最高39 ℃)，伴咳嗽、头疼等症状，当日19时胸部X线摄影(简称“胸片”)检查提示“支气管炎并左下肺部感染”，以“发热待查、急性上呼吸道感染”收治于华亭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给予退热、抗病毒、抗感染等治疗，期间未行核酸检测。2月4日，胸片提示病情加重，经院内专家会诊后依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及患者病情进展，认为不排除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建议开展流行病学调查及核酸检测。在获知有亲戚为近日返乡人员时，立即对其进行隔离治疗，同时对其家庭成员及密切接触者启动传染来源追踪等流行病学调查和集中隔离医学观察。2月7日该患者核酸检测“阳性”，确诊为华亭市首例新冠肺炎患者。

病例2(首发病例)：11个月幼儿，病例1之外甥女，病例4之女，长居重庆。于1月19日与父母和姐姐一家四口自驾到达陕西省咸阳市兴平市祖父家中，于1月24—25日与其姑母(吴某)同宿(吴某住二楼，病例2一家住一楼)共餐2日，期间与吴某多次近距离接触。病例4与吴某仅同桌用餐，无近距离接触。1月26日，病例2一家四口到达甘肃省平凉市华亭市外祖母(病例5和病例1的母亲)家探亲；分别于1月26、28、29日与病例1、3、5、7等14名亲属多次于家中聚餐，每次聚餐时间约为2～3 h，期间家中房门和窗户紧闭，未通风。该例患儿1月 30日15时出现腹泻，黑色稀便，每日7～8次，无其他伴发症状。给予蒙脱石散治疗3 d后腹泻症状未见好转。2月3日给予补液盐、益生菌、健胃消食口服液等药品治疗后仍未见好转。2月8日咽拭子标本核酸检测“阳性”，胸部CT扫描显示双下肺外围胸壁下见斑片状、磨玻璃样密度增高影，于当日确诊。但其父亲和姐姐核酸检测持续阴性，也无其他相关症状。因其年幼，在隔离医学观察与治疗期间均与其母(病例4)同室隔离。

病例3：病例1之妻，于2月1日出现发热(37.5 ℃)、咳嗽、畏寒等症状，自服药未就诊。于2月 8日确诊，并转入华亭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隔离治疗，入院后胸部CT扫描显示双肺外围多个小半圆形致密影，边缘模糊呈磨玻璃样改变。

病例4：病例1之二姐，病例2之母。于2月4日作为病例1的密切接触者集中隔离医学观察，2月 7日出现“咽干、头晕”等不适症状，2月9日确诊。入院后胸部CT扫描显示双肺外围胸壁下见斑片状、磨玻璃样密度增高影，双侧胸腔见少许半弧形阴影。在隔离医学观察与治疗期间均与其女(病例2)同室隔离。

病例5：病例1之母，病例2之外祖母。常住甘肃省平凉市华亭市。自1月26日起与病例2和病例4同宿共餐，2月8日发病，当日确诊。

病例6：病例1之岳父，常住甘肃省平凉市华亭市。与病例1和病例3于1月27、30、31日在家中聚餐。于2月9日发病，2月10日确诊。

病例7：病例1之大姐，常住甘肃省平凉市华亭市。1月26—28日与病例2一家四口数次于家中聚餐。于2月10日发病，2月13日确诊。

综上，病例2一家四口于1月24—25日与吴某同宿(分上下楼)共餐2 d，期间吴某与病例2多次近距离接触，与病例4多次同桌用餐。1月26日，病例2一家四口到达甘肃省平凉市华亭市后，分别于26、28和29日与外祖母家的14名亲属多次在家中聚餐；而病例1和病例3于27、30、31日前往病例1岳父(病例6)家中聚餐。每次聚餐时间持续大约2～3 h，期间家中房门和窗户紧闭，未通风，存在飞沫、接触及气溶胶传播风险。

二、病例间代际关系

本市家庭聚集性疫情共出现三代病例。病例2和病例4系吴某续发病例，但病例2和病例4属同源暴露，考虑病例4除与吴某共餐外没有其他亲密接触行为，与其未感染的丈夫和大女儿行径基本一致，难以界断是否为吴某传染或与病例2持续密切接触后感染，故将病例2和病例4界定为该起疫情整体传播谱系的三代或四代病例，代间距分别为3 d和7 d，平均为5 d。而病例2与病例1、3、5、7也均有密切接触，且接触程度基本一致，可认为属同源暴露的同代病例，界定为整体传播谱系的四代或五代病例，代间距分别为0、1、8、10 d，平均为4.8 d。病例6为病例1和3的续发病例，界定为整体传播谱系的五代或六代病例，代间距为8 d。

三、家庭内续发率

该起家庭聚集性疫情由武汉市返兴平市确诊患者传染给兴平市确诊患者吴某引起，以吴某作为传染源介入点，根据确诊患者和判定的密切接触者的数量，该起疫情共有密切接触者41名，其中，家庭内一代病例密切接触者14名，二代病例密切接触者27名，该家庭总续发率为17.1%(7/41)，二代续发率为35.7%(5/14)，三代续发率为3.7%(1/27)。

讨 论

本起家庭聚集性疫情中，7例患者在发病前14 d均无野生动物暴露史，也无武汉及周边地区患者接触史，但认为病例2一家四口有从重庆到达咸阳市兴平市祖父家，再到平凉市华亭市外祖母家的旅居史，人员接触不明，存在感染风险。自病例2一家四口返乡后整日与病例5密切接触，感染风险极大。病例1、病例3和病例7仅在病例2发病前4 d内与其有密切接触，而发病后无接触，根据潜伏期感染的条件及传播链和代际关系的分析，结合相关研究认为新冠肺炎患者存在潜伏期甚至无症状或轻症感染状态的可能，且潜伏期后期具有传染性的结论[3-4]，认为病例2极有可能为潜伏期传播者。病例2的首发症状为腹泻，确诊前2次就诊时仅关注高风险地区旅居史，加之无发热及呼吸系统相关症状，而未考虑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可能，后在开展流行病学调查过程中作为病例1的密切接触者进入观察范围，并结合核酸检测结果和影像学异常表现得以确诊。因此认为，婴儿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后症状较轻或无典型呼吸道症状，多以无症状感染者或首发消化道症状者多见[5-6]，可能与儿童多属于第二代或第三代感染、病毒株毒力减弱、儿童免疫功能较低，以及与成年人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受体的分布存在明显差异有关[5]，容易被医生及防控人员忽视，从而成为潜在的传染源而造成传播。由此提示，疫情期间对婴幼儿不明原因感染者不能忽视流行病学调查。周昀等[6]也在其研究中再次强调了家庭内病例出现后的流行病学调查对于发现无症状感染者，尤其是婴幼儿患者的重要性。当然这也与疫情初期对新冠肺炎的认识局限有关。

该起输入性疫情中的病例2和病例4一家从外地探亲后未及时居家隔离，且与家族中多名成员多日同宿同食，家族成员间也相互串门、聚餐，且聚餐人员较多，室内密闭，长时间不通风，存在高浓度气溶胶传播的可能；加之新冠肺炎以呼吸道飞沫和密切接触为主要传播途径，且传播力较强，导致本次家庭聚集性疫情的发生。这也说明，在新冠肺炎疫情初期，我国政府所采取的一系列防控疫情蔓延的措施均是科学有效的，也是十分必要的。

病例2与病例1的代间距不到1 d，与病例3也仅间隔1 d，说明病例2对病例1和病例3的有效传播速度快，疫情容易经病例1和病例3迅速播散出去。病例6为病例1和病例3的续发病例，代间距为10 d，因本次疫情被及时成功阻断，未能发现是否病毒的传播力随代系的增加而减弱的特点。但目前这一传播特征已被大量研究所证实[7]。而病例2与病例4和病例5的代间距分别为7 d和8 d，可能与个体易感性不同致潜伏期不等有关，但7 d和8 d 的代间距也足以说明人群对新型冠状病毒是普遍易感的。该起疫情家庭总续发率为17.1%，二代续发率为35.7%，三代续发率为3.7%，在整个隔离观察期间未出现新的患者，说明在以家庭为单位的密切接触人群中，新冠肺炎的续发率较高，而及时有效地对新冠肺炎疑似患者及其密切接触者迅速启动防控措施可成功阻断疫情的进一步扩散。目前，及时的核酸检测使得这一启动窗口进一步提前，也为实施及时有效的防控措施提供了保障。

综上，此次家庭聚集性疫情为外地输入性新冠肺炎患者引起；疫情期间应重视外来人员的旅居史，以及家庭成员间不明原因的疾病情况的调查，尤其是婴幼儿感染者；减少聚会、避免密切接触；对患者及其密切接触者要及时启动流行病学调查、隔离及核酸检测，以快速阻断传播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