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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语辅音中闭塞音的类型学特征

2021-02-22郝鹏飞

贺州学院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软腭壮语方言

郝鹏飞

(商丘师范学院 人文学院,河南 商丘 476000)

一、引 言

语音类型学是语言类型学的一个重要分支,主要是通过跨语言(方言)的语音系统比较,研究语言中语音的共性与个性,寻求语音要素之间的蕴含关系,建立语音系统上的蕴含层级系统。

语音类型学的研究近年来主要集中在汉语方言上,在少数民族语言中研究成果尚不多见。目前有蓝利国探讨了壮语元音系统的类型学特征①,韦远诚对现代侗台语的元音类型及韵母结构进行了研究②,谭晓平分别考察了苗瑶语元音系统和塞音系统的类型学特征③。本文试从类型学的角度对壮语的闭塞音进行考察,找出壮语闭塞音在类型上的共性特征和个性差异,为壮语辅音的后续研究做一些启示。

学术界将壮语方言分为南部方言和北部方言,在南北两个大方言区内又分13 个土语区,其中南部方言5 个土语区,分别是邕南土语、德靖土语、左江土语、砚广土语、文马土语;北部方言8 个土语区,分别是桂北土语、柳江土语、红水河土语、邕北土语、邱北土语、右江土语、桂边土语、连山土语。我们在取样时,参照蓝利国“按照语言类型学研究中的配额原则,以及尽量照顾土语在空间上分布的方法选取了50 个点”[1]49,另外又加了6 个跨境土语点,一共选取了56 个方言点。语音材料在建库过程中统一进行了整理,尤其对先喉塞浊音,我们采取朱晓农的观点和做法,统一归为内爆音。文章所用语料主要来自广西壮族自治区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研究室编的《壮语通用词与方言代表点词汇对照汇编》和《壮语方言土语音系》,以及吴小奕的《跨境壮语研究》等已公开出版的壮语著作或论文。

关于闭塞音的定义我们采用麦迪森(Maddieson)在其著作中的观点和做法[2]25,包含塞音和塞擦音两类。本文主要从三个方面来探讨壮语闭塞音的类型学特征,分别是发音方法上的闭塞音系列数、发音部位数目以及伴随闭塞音的一些次要发音动作(次要发音部位),从而较为完整地考察了壮语闭塞音的类型学特征。

二、从发音方法上看壮语方言的闭塞音系列数

所谓的一个闭塞音系列是指在发音方法上相同的一组闭塞音,它们有相同的气流机制(如肺部气流机制、软腭气流机制、声门气流机制)和相似的嗓音起始时间(如清不送气、浊、清送气等)[3]11。按此定义,壮语方言包含着由p、t、k 组成的清不送气塞音系列、由ph、th、kh组成的清送气塞音系列,由b、d、ɡ 组成的浊塞音系列,以及因气流机制不同而由组成的内爆音系列,共4 个系列。需说明的是文中所指浊音以及麦迪森在其书中所统计的浊音,都是指肺部气流机制的浊音,虽然壮语中内爆音也是浊内爆音,但它属于非肺部气流机制。表1 列出壮语方言中各闭塞音系列数的方言点数和比例。

表1 壮语方言中的闭塞音系列数

(一)含有一个系列音的方言点

含有一个塞音系列的3 个方言点都是清不送气系列,三个点分别是桂北土语中的融安和龙胜,邕宁土语中的邕宁(北),三个方言点都属于北部壮语。根据麦迪森对UPSID(全称UCLA Phonological Segment Inventory Database)的统计,在语音库中只有一个系列音的50 种语言中,有49 种语言是清不送气塞音,占比98%,唯一的反例是澳大利亚的Bangjalang 语,这一反例已被认为是描写错误,因此麦迪森认为只出现一个闭塞音系列的语言,一定是清不送气的塞音,而不会是别的系列,壮语方言和这一规律是一致的。

(二)含有两个系列音的方言点

两分格局的方言点一共有37 个点,根据塞音系列组成的不同,模式有三种。现分列如下:(a)清音/清送气音、(b)清音/浊音、(c)清音/内爆音。

在壮语方言两分格局中(a)类模式的方言点共有6 个,这6 个方言点中有5 个属于南部壮语,如邕南土语中的隆安、钦州、渠黎,左江土语中的天等,连江土语中的连江;只有1 个方言点即桂北土语中的三江是北部壮语,两分格局中(a)类模式主要出现在南部壮语中,这是因为北部壮语中基本上没有送气辅音,并且壮语中辅音有无送气特征也正是南北壮语划分的一个重要特征。

两分格局(b)类模式的方言点共有5 个,这5个方言点都属于北部壮语,分别是桂边土语中的凌云、隆林、田林,红水河土语中的桂平,以及右江土语中的田东。这种两分格局中的(b)类模式只出现在北部壮语,也是因为在南部壮语中有送气塞音,因此这种两分格局中靠清不送气和浊音对立的模式只能出现在北部壮语中。

两分格局(c)类模式的方言点共有26 个,这26个方言点全部都是北部壮语,有桂北土语区的罗城、环江、永福、河池、天鹅、东兰、巴马,红水河土语区的贵港、武宣、都安、上林、鹿寨、荔浦、阳朔、贺州,邕北土语区的武鸣、横县(北)、宾阳、平果,桂边土语区的凤山、广南(北),柳江土语区的柳江、来宾、柳州、宜州,邱北土语区的邱北。两分格局中的这种(c)类模式也只出现在没有送气塞音的北部壮语中。

对比这三类模式的方言点数量和分布,我们可以观察到壮语的两分格局主要以(c)类模式为主,在37 个两分格局的方言点中有26 个是这种模式,占到了两分格局的70.27%,换句话说壮语方言中闭塞音系列的两分格局主要是靠清音/内爆音的这种对立模式来构成。麦迪森统计得出在只含有两组系列音对立的语言中最常有的是清浊的对立,162 种语言中有117 种是清浊对立的模式,占比达72.2%。对比麦迪森的结论,壮语方言显然不符合这一结论。从历史语言学的角度来看,壮语方言中绝大部分的方言点都已完成了浊音清化,还有个别点的浊塞音跟内爆音合流,从而使壮语的二分格局主要依靠清音和内爆音来构成。这一过程致使壮语的塞音系列格局发生了变化,浊音清化使壮语后面的三分格局主要以清音、清送气音和内爆音的对立模式为主(详见下文),也进而导致壮语方言闭塞音系列四分格局的方言点极少。

(三)含有三个系列音的方言点

三分格局的方言点共有15 个,根据塞音系列的组成不同,模式也有三种,分别是:(d)清音/清送气音/内爆音、(e)清音/清送气音/浊音、(f)清音/浊音/内爆音。

三分格局中的(d)模式,方言点共有12 个,这12 个点都属于南部壮语区,分别是左江土语区的龙州、大新、宁明、旺英,德靖土语区的靖西、德保、那坡,砚广土语区的广南(南)、砚山,还有三个跨境的土语芝岭、禄平、茶陵。

三分格局中的(e)模式,方言点有2 个,也都是属于南部壮语区,并且都是邕南土语区,分别是邕南和上思两个方言点。

三分格局中的(f)模式,方言点只有1 个,即桂北土语区的大苗山点,属于北部壮语区,是由清不送气系列、浊音系列以及内爆音系列组成的模式。该方言点中之所以出现三个系列音,是因为双唇和齿龈部位的都是清音和内爆音的对立,而软腭音部位的塞音却是清音和浊音的对立,因而产生了三组系列音。

对比三分格局的几种模式,我们发现以下几个特点。第一,(d)和(e)两种模式都只出现在南部壮语区,这是因为送气特征只在南部壮语中出现,北部壮语中不具有送气的特征。第二,在三分格局的三个系列音中,除了最常见的清音作为一个系列音外,其次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清送气系列音,再次是内爆音,而且三分格局的模式基本都是在南部壮语区,说明三分格局中清送气音是一个重要的系列,内爆音紧随其后。壮语的这一特点,也是符合麦迪森的结论的,麦迪森认为在含有三个塞音系列音的语言中,其中一个系列音通常是清音(大约90%的语言是这种情况)。三个系列音中最常见的模式是由两个VOT 的对立加上一组由“声门”因素决定的系列音,或者加上一组由声门气流机制决定抑或喉化的音[2]29-30,壮语的三分格局基本也是由两组VOT 对立决定的清不送气音和清送气音,以及一个声门因素决定的浊音或者喉部气流机制的内爆音组成,只有(f)模式中的大苗山点是个例外。

(四)含有四个系列音的方言点

四分格局的方言点只有文山(南部)1 个方言点,四组塞音系列分别是清不送气音、清送气音、浊音、内爆音。该点是在软腭部位多出一个浊塞音系列。壮语方言中四个塞音系列的方言点是极少的,原因在于浊塞音的清化,减少了一个闭塞音系列。

关于壮语方言闭塞音系列的小结:通过以上的分析和统计,我们得出两个数据表,分别是不同系列音数量中壮语方言塞音系列音出现的频率表2,以及不同塞音系列音在壮语方言总点数中的数量表3。

表2 壮语方言不同系列音数量中塞音系列音出现的频率表

表3 壮语方言不同塞音系列音在总数中出现的数量

在表2、表3 中,我们能够看出清不送气系列音在所有的56 个方言点中都有分布,占比100%,自然也是不同系列音数中必定会有的一个塞音系列音,壮语方言的这一现象是符合世界语言中的语音规律的。基廷(Keating)、林克尔(Linker)、霍夫曼(Huffman)④认为清不送气这种类型的爆破音是语言发音中最普遍出现的音,同时他们提出爆破系列音出现频率很高的原因是它们在空气动力学和发音清晰度(至少是在初始位置)的角度下显示出来的高效性。在两组系列音中,壮语方言中内爆音系列音的出现频率是较高的,这有悖于麦迪森统计的结论。随着系列音数量的增多,还可以看出在三组系列音中除清不送气音外,出现频率较高的是清送气音和内爆音,这符合世界语言中由两个VOT 对立(即清不送气和清送气的对立)加一个“声门”音(即内爆音)的规律。最后,通过比较两个表能够发现壮语方言中还保留有浊音的方言点数是较少的,并且在两个系列音和三个系列音中出现的频率也较低,说明壮语中浊音清化的过程已经趋于完成,浊音已不再作为壮语塞音的一个主要系列音。

三、从主要发音部位看壮语方言的闭塞音类型

除通过考察闭塞音系列数量分析壮语方言闭塞音的类型特征外,我们还可以依据闭塞音的发音部位的变化来探讨其规律。由于壮语方言中塞擦音的数量极少,我们单独对其进行考察。

壮语方言中塞音的发音部位有四个,包括双唇、齿龈、软腭、喉,按照麦迪森的观点我们排除掉喉塞音,因为喉塞音与其他部位的塞音在类型上有不同,它不能有其他几种不同的方式变化。麦迪森认为“最常见的塞音系统使用3 个很好区分的调音器,双唇,舌尖或舌叶(齿龈或齿间)和舌体(软腭)”[2]32。壮语的塞音恰好使用了这三个最常见的发音部位,但是壮语方言在都具备这三个发音部位的塞音后,偏偏又全部具有喉塞音,这也是壮语作为一种独立语言的共同性,有别于麦迪森的统计结果,其统计结果显示除以上常见3 个部位外,最有可能成为第四个发音部位的应该是另一个舌体发音(腭或者小舌),但是壮语出现的第四个塞音部位是喉部。

壮语方言塞音的浊化与发音部位的相互作用也是需要考察的。壮语方言中浊音清化已经趋于完成,所以存在清浊对立的方言点数只有9 个,在这9个方言点中,其中7 个方言点是在双唇部位有浊音b,6 个方言点在齿龈部位有浊音d,只有2 个方言点在软腭部位有浊音ɡ,这说明软腭部位已经基本完成浊音清化。通过观察,我们还发现有d 的方言点肯定有b,而有b 的方言点不一定有d,这说明b 是无标记的,而d 是有标记的,d 的存在蕴含着b 的存在。综合来看,即软腭部位最容易清化,其次是齿龈部位,最后是双唇部位,存在有ɡ→d→b 的蕴含关系。这一结论也是符合甘克雷里茨(Gamkrelidze)⑤和麦迪森的结论的。继而再考察壮语方言中的内爆音与发音部位的相互作用,同样发现软腭部位的内爆音已经不存在,而齿龈部位内爆音的存在同样蕴含着双唇部位内爆音的存在,即存在→→的蕴含关系。关于这一蕴含情况的解释,赵元任⑥、奥哈拉(Ohala)和赖尔登(Riordan)⑦都已从空气动力学方面给出了很好的答案,史蒂文斯(Stevens)⑧也从听觉和声学方面给出了一些解释,此文不再赘述。

关于壮语方言中的塞擦音,张均如等在《壮语方言研究》中提到壮语塞擦音-的实际音值接近于-,在i、e 元音前读作-,这其实是一个音位归纳的问题,我们在建立壮语方言数据库时,统一采用了。壮语方言中的塞擦音只有齿龈后部位的-或者龈腭部位的-,塞擦音发音部位是极少的,而且壮语方言中各地的塞擦音来源也很复杂。张均如等在《壮语方言研究》一书中有“壮语北部方言的东边(大体上以湘桂线为界)只有一个-,西边连一个也没有,这里与湘桂线东边相对应的是擦音-,右江、桂边一带倒是有一个-,但是这个塞擦音是从kj-、ki-变来的,与来宾等地的塞擦音来源不同,南部方言各地都有一个-,邕南土语某些区还有一个送气的h-,但来源也不同,其中双数调的h-来源于浊音,单数调的h-一般出现在汉语借词中”[4]16。据此,我们要排除掉汉语借词中的塞擦音,通过对壮语方言数据库的统计,壮语方言中塞擦音主要是以齿龈后部位的-为主,占到了60.7%,其次是龈腭部位的-,占比为17.8%,还有一些方言点不具有塞擦音。壮语方言中最容易出现的塞擦音实际是一个非常接近于齿龈后部位的-音值,这跟麦迪森统计的结果是一致的,世界范围内的语言出现的塞擦音频率最高的正是腭龈部位的-。壮语方言中其次最容易出现的塞擦音,即右江、桂边一带地区中的龈腭音-,由kj-、ki-演变而来,这和麦迪森的统计是有出入的,麦迪森结论是其次最容易出现的是齿龈部位的-。

四、从次要发音部位看壮语方言中闭塞音的类型

壮语方言的闭塞音有大量的圆唇化、腭化、软腭化的音,我们称这一伴随发音部位为次要发音部位(secondary articulations)。下面根据圆唇化、腭化、软腭化在不同发音部位的表现分别描述。

(一)圆唇化

圆唇化指任何明显涉及圆唇的次要发音动作,圆唇化的音标[W]主要是上标在主音标右上角,例如kW、hW等读音。圆唇化在闭塞音次要调音部位中是最普遍存在的,麦迪森统计数据库后认为,圆唇化大部分只限于软腭和小舌两个发音部位。据此我们可以理解为,在世界语言范围内,软腭和小舌部位最容易伴随有圆唇化现象。通过对壮语数据库的统计,在56 个壮语方言点中,有52 个方言点有软腭部位的圆唇化,即kW、khW这类的软腭唇化音,由于壮语中没有小舌部位的发音,因此不予考虑。壮语中软腭部位容易圆唇化这一现象和世界范围内的语言是一致的。

壮语方言中的圆唇化还发生在齿龈部位,即tW、W这类的齿龈唇化音。56 个壮语方言点中,有19 个点具有齿龈部位的圆唇化,而且这19 个点中有9 个属于桂北土语区,占桂北土语区的82%;4 个属于柳江土语区,占柳江土语区100%;5 个桂边土语区,占桂边土语区的100%;1 个属于邕南土语区,占邕南土语区的20%。通过数据,我们可知齿龈部位的圆唇化主要发生在桂北土语区、桂边土语区以及柳江土语区这三个壮语方言区中。

除此以外,壮语中圆唇化现象还出现在唇部,即pW、bW这类唇部圆唇化音。在56 个方言点中有9个方言点有唇部圆唇化,占比16%,而这9 个点中有8 个属于桂北土语区,1 个点属于邕南土语区。我们在壮语数据库中桂北土语区共选择了11 个点,有唇部圆唇化的方言点占到了该土语区的73%。

综合以上所有数据,我们发现桂北土语区和邕南土语区中的一个方言点,圆唇化既可以发生在软腭,还可以发生在齿龈和唇部,这是壮语方言桂北土语区和麦迪森统计结果不一致的地方,是壮语方言这一土语区的个体特征。

(二)腭化

腭化也是发音中一个经常伴随的次要调音部位类型,即主要发音部位还在口腔的其他部位,但后续伴随着向硬腭靠拢的一个动作,例如t 这个读音,正常发音部位在齿龈部位,但如果发音时舌位上抬并靠向硬腭,我们就可以认定其发生腭化,用音标表示为tj,类似的有kj、pj等读音。麦迪森在统计后发现,腭化更经常在唇部发生,而不是软腭部位。这是因为从历史上看,腭化若在软腭部位时,会倾向于转变发音部位,变成腭音或腭龈音,这一情况在壮语方言中也确有存在。在壮语方言中,软腭部位的腭化还是占有一定比例的,56 个方言点中有33 个点具有软腭部位的腭化,而唇部腭化的方言点同样也有33 个,都各占58.9%的比例,但并不是这33 个点同时具有软腭部位腭化和唇部腭化,其中桂边土语区中的5 个点只具有唇部腭化,而不具有软腭部位的腭化;红水河土语区中的3 个点以及邕北土语区中的2 个点只具有软腭部位腭化,不具有唇部腭化。除了唇部和软腭部位外,壮语中还有17 个方言点在齿龈部位腭化,这17 个点都集中在桂北土语区和柳江土语区,其他土语区不存在齿龈部位的腭化现象。壮语方言的这一特点与麦迪森的统计也略有出入,因为麦迪森统计后认为齿龈部位的腭化应该高于软腭部位的腭化,但在壮语里却是相反的。如此看来,壮语方言在腭化现象上具有一定的个体特征。

(三)软腭化

软腭化通常也是用来描写次要发音动作的,泛指任何一种舌后部分移向软腭的次发音动作。如果一个音其主要发音部位在口腔其他部位,但在发音时伴随有舌后部分向软腭处上抬,那么这个音可以认为发生了软腭化现象,软腭化用国际音标符号上标表示,一般上标在主音标右上角,例如等读音。在UPSID 中软腭化现象极少,壮语方言中同样如此。56个壮语方言点中仅4 个方言点具有软腭化现象,而这4 个点无一例外都是红水河土语区的。在这4 个点中,发生软腭化的部位有唇部和软腭部位,且4 个点都是在两个部位同时具有。壮语方言中的软腭化现象恰好是UPSID 中所提到的极少现象,但我们也不排除可能是调查中的错误。

综合以上所述,壮语方言中闭塞音次要发音部位的类型以及在各主调音部位发生的方言点数和所占比例可列表4 如下。

表4 壮语方言闭塞音次要调音部位类型表

五、壮语方言闭塞音类型学特征的总结

通过以上对壮语方言中闭塞音在发音方法和发音部位上的类型学考察,我们发现壮语方言闭塞音在类型学特征上与世界其他语言相比有共性的特征,也有个体的特征。

与麦迪森统计结果一致的特征主要有:如果只有一组系列音必定是不送气的清塞音;闭塞音的系列格局主要以两分最为常见;闭塞音在发音部位上采用最常见的双唇、齿龈、软腭三个部位;在发音部位上浊音和内爆音都存在着ɡ→d→b 与这样两个蕴含关系;在次要发音部位上最普遍的是圆唇化和腭化。

与麦迪森统计结果不同的个体特征主要有:闭塞音系列两分格局中清音和内爆音的对立为主要模式,有别于麦迪森统计的清和浊塞音的对立模式;内爆音出现的频率要远高于麦迪森的统计结果;在主要发音部位上壮语方言最容易出现的第四个发音部位是喉塞音;在次要发音部位上壮语方言中有极少数方言点有软腭化。

以上这些共同特征和个体特征显示出壮语方言闭塞音在人类语言中的类型学特征,同时我们通过对壮语方言内部之间的比较,也发现了壮语方言之间的内部异同,这些类型学特征都有利于我们加深对壮语辅音的认识。

注释:

①蓝利国在《民族语文》2013 年第2 期发表的《壮语元音系统的类型学特征》一文中,对壮语元音系统进行了类型学特征的研究。

②韦远诚在《百色学院学报》2015 年第4 期发表的《现代台语的元音类型及韵母结构》一文中,指出现代台语中有最突出的四大元音类型特征和最显著的三大韵母结构特征。

③谭晓平在《语言研究》2016 年第4 期《苗瑶语元音系统的类型学考察》以及《中央民族大学学报》2017 年第1 期《苗瑶语塞音系统的类型学考察》中分别对苗瑶语元音系统和塞音系统进行了类型学特征的研究。

④该观点来自Keating P,WLinker & M Huffman 1983“Patterns in allophone distribution for voiced and voiceless stops”Journal of Phonetics 11:277-290 .

⑤该观点来自Gamkrelidze.Thomas V.On The Correlation Of Stops And Fricatives In A Phonological System[A].In: Joseph H.Greenberg(Eds),Universals Of Human Language,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78:9-46.

⑥赵元任.中国方言当中爆发音的种类[J].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五本四分.1935:515-520.

⑦该观点来自Ohala,J.J.and C.J.Riordan.1979.Passive vocal tract enlargement during voiced stops.In J.J.Wolf and D.H.Klatt(eds.),Speech communication papers,89-92.New York:Acoustical Society of America.

⑧该观点来自Stevens,KN.Discussion During Symposium Phonetie Universals In Phonological systerms And Their Explanation[C].Proceedings Of The 9th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Phonetic Sciences.CoPenhagen:Institute Of Phonetics.1980(3):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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