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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启蒙运动时期女性教育思想动因浅析1

2021-01-31李昭莹

惠州学院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教育

李昭莹

(湘潭大学 哲学与历史文化学院,湖南 湘潭411105)

启蒙时代是一个优秀思想诞生的时代,这个时代的文化和政治事件增加了人们对妇女问题的关注,他们将妇女在社会生活中的不幸归结于女性教育的不足,因此必须从根本上改变教育体制,建立一个男女平等的教育制度。国内学界对英国启蒙时代女性教育的研究成果较少,但也并非完全空白。例如,对玛丽·阿斯特尔(Mary Astell)和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等人的女性主义教育思想均有研究。国外对这一时期的研究较为深入,波士顿大学教授阿里亚尼·切尔诺克(Arianne Chernock)的《培养女性:英国启蒙运动晚期男性对智力平等的追求》一文,关注了男性在18世纪英国女权主义活动中做出的思想贡献。米歇尔·科恩(Michele Cohen)的《“思考、比较、结合、方法化”:启蒙时期英国女孩的教育》则对启蒙运动时期女性教育进行了反思和重新审视。尽管如此,关于这一时期的女性教育思想仍有很大的研究空间。本文试对英国启蒙运动时期女性教育思想产生的动因作一初步论述。

一、英国启蒙时期女性教育思想诞生的条件和主要主张

(一)女性教育思想诞生的条件

传统的偏见认为女性的智力天生不如男性,女性不适合学习,这样的歧视使女性不能享受到同男性一样的系统完整的教育,只能在家中接受母亲或家庭女教师的教育,从她们那里得到零碎的指导。“这种教育培养出来的女性只能适应于私人领域生活,她们所思所想所为的也就只有爱情、婚姻、家庭、孩子和丈夫[1]”。其质量总体堪忧,女性无法获得一般的或专业的知识,以使她们发展其自身天赋并造福社会。

然而,到了17世纪末18世纪初的英国,随着中产阶级实力的增强和消费主义的扩张,女性的角色开始演变。中产阶级带来的经济变化为妇女提供了更直接参与商业活动的机会,中下阶层的妇女经常帮助丈夫在外工作,尽管这仍然被认为是不得体的,但事实是越来越多的女性参与到社会工作中,这一方面提高了英国女性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对女性的受教育程度提出了要求,因为没受过教育的女性不能胜任更多的工作。

由于近代早期的教育革命,英国社会下层阶级的识字率不断上升,导致出版业增长,包括期刊的兴起。所有阶层的男女都能够在更广泛的出版界表达思想,女性也在出版方面找到了更广阔的市场,她们的思想更多地表达出来。像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这样的女性开始公开谈论妇女的权利,包括教育和婚姻法。她主张女性接受与男性同等的教育。婚姻法虽然在这一时期几乎没有改革,但也引发了公众的争论。

18世纪,世界各地的妇女都在采取行动争取她们的政治和社会权利。在法国,奥林普·德·古日(Olympe de Gouges)要求妇女享有平等权利,但最终因此于1793年被送上断头台。罗兰夫人在18世纪后期通过她著名的沙龙影响了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革命政治家和思想家。她也是一位争取妇女社会和政治权利的活动家,并因其直言不讳的女权主义思想被冠以叛国罪处决。18世纪后期一位非裔美国奴隶菲利斯·惠特利(Phillis Wheatley),在诗歌中考察了奴隶制和英国帝国主义,成为废奴主义者中的一位著名人物。越来越多的进步者谴责传统女性角色,并公开反对她们面临的社会和政治不平等。18世纪发生的政治和社会变革为女性主义者们推进妇女权利事业铺平了道路。

女性在社会活动的所有或几乎所有领域中占据越来越大的地位。男性的权力垄断不再被证明是正当的,几乎所有的圈子都出现了杰出的女性,这表明女人是独立的,而不仅仅是男人的伴侣。因此,就像其他社会问题一样,女性教育问题成为人们思考的重要问题,每一个妇女解放家都把教育问题看作是女性问题的首要和关键问题,因为实现教育平等是实现社会平等和政治权利平等的前提和基础。

(二)女性教育思想的主要主张

英国启蒙时期女性教育提倡者分布于两个阶段,多为女性。17世纪初18世纪末,被誉为“第一个重要的英国女权主义者”和“女权运动创始人”的英国作家玛丽·阿斯特尔揭露了男性阻止女性接受教育的真正目的,“如果女性的智力得到提升,男性就会害怕不能控制女性。为了让女性成为他们忠实的奴隶,将她们从一切中排除在外,这才是他们的真正意图[2]129”。她认为,如果女性因为愚蠢而受到指责,“这些都是聪明男人的错,他们没有营造一个好的环境给那些需要良好教育的妇女[2]117”。她呼吁女性不要一味听从男人的判断,而应努力提升自己的理性。“既然上帝赋予男人和女人同样智慧的灵魂,为什么要禁止她们去改善这些灵魂呢?既然上帝没有剥夺我们思考的能力,我们为什么不把我们的思考奉献于他这个最尊贵的对象之上,而是不恰当地把它们用在琐事、作乐和世俗事物之上呢?[3]22”她建议妇女不要把心智用在琐事、作乐和世俗事物之上,鼓励女性学会独立思考。

18世纪后期英国有两位著名的女性主义者,她们是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和玛丽·海斯(Mary Hays)。沃斯通克拉夫特在1792年出版的《女权辩护》一书中,阐述了她关于女性教育的思想。在该书中,她将改善妇女地位的实用主义建议与社会哲学理论元素相结合。对她来说,教育改革是解决整个妇女问题的关键。她断言,女性具有“潜在的有条理的思维”[4],而适当的教育将使她们得以发展。该书为妇女权利辩护的许多观点都是对沃斯通克拉夫特早期女性教育思想的扩展。早在1787年出版的《女教论》中,沃斯通克拉夫特就讨论了没有独立财产的单身妇女的困境。她认为,太多的年轻女性只接受象征性的教育,所以无法养活自己。因此,沃斯通克拉夫特呼吁教育平等,她认为,女性唯有接受与男子同样的教育,才能不依赖男人而独立,从而实现男女的平等。

玛丽·海斯是沃斯通克拉夫特的好友,她在阅读了沃斯通克拉夫特的《女权辩护》后,备受启发,在沃斯通克拉夫特的鼓励下,海斯完成了她的重要著作《书信与随笔》(1793)。该书由各种各样的书信构成,她在数封信中,对女性教育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她把对女性的不公平直接归结到当时的教育不平等,因为不平等的教育使女性几乎没有什么就业机会,海斯写道:“没有财产的年轻女性,如果不结婚,除了当苦役和妓女外,几乎没有别的选择”[5]。因此,她主张女性应该有更好的受教育的机会。海斯通过给《月刊杂志》写短文来向社会呼吁教育改革。在1797年写给《月刊杂志》的众多信件中有一封这样写道:“除非为每一个理性的主体、每一个群体的成员建立一个道德和精神标准,并为他们的才能和天赋的发挥提供一个自由的空间,不分等级和性别,否则美德将只是一个空洞的名字”[6]526。

女性教育提倡者们通过各种创造性的话语表达了对女性教育的颠覆性的看法,揭露了女性教育所面临的不公正的状况,也让越来越多的人能够公开反对女性所遭受的不公正对待。

二、英国启蒙时期女性教育思想动因

在启蒙时代,女性教育问题得到了更广泛的关注,产生了很多思想,基于他们主张女性接受教育的原因的不同,大致可分为“平等主义”和“功能主义”。平等主义者坚持认为,女性的头脑和灵魂与男性一样理性和独立,因此有权享有同样的受教育的权利。功能主义者认为,接受了理性教育的女性将更有能力承担起妻子和母亲的责任,对家庭有益;有学问的女性甚至可以为公共利益做出贡献,对社会的进步有重要作用。

(一)女性教育思想的平等主义动因

传统偏见认为,女性没有在艺术和科学发展方面做出很多贡献,以此证明女性在智力上不如男性。平等主义者则认为,之所以如此,原因并非女性天生智力低下,而是因为女性在社会中缺乏足够的教育和机会,当男女以同样的方式接受教育,差异就可以被消除。1.女性在智力上与男性平等

平等主义者认为,女性在智力上与男性平等。为平等主义提供理论基础的启蒙思想家为约翰·洛克。洛克认为人生下来思想是一张白板,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能够接受适当的教育。洛克的《人类理解论》(1690)为改革者提供了最明确的指导。这本著作写于光荣革命两年后,揭示了只有教育才是进步的保证,因为技能是后天习得的,而不是天生的。洛克认为,学习是一个积极的过程,是通过人与环境的互动而形成的。正是在“经验”中“我们所有的知识得以建立,并最终从经验中获得知识”[6]514。因此,其后的思想家芭芭拉·泰勒(Barbara Taylor)指出,洛克的经验主义不承认性别差异:因为所有的头脑接受感官印象,都能够理性地反映经验数据。这使得启蒙思想家有可能发展出一种“怀疑的方法”来对待教育性别差异;取代了“先天的、不可改变的人性”的观点,而对改变和发展持开放态度[4]。

18世纪,越来越多的思想家指出,女性天生智力低下只是一种偏见,女性应享有与男性同样的培养其智力的权利。诺里奇市激进分子托马斯·斯塔林·诺盖特(Thomas Starling Norgate)在他的文章《论妇女的权利》(1794)中把人的头脑比喻为土壤,把思想比喻为土壤中生长的植物,他指出:“我们不能把不成熟的贫瘠归因于土壤的不适宜性,而是由于缺乏成熟的力量。失去了它的帮助,最具生命力的精神植物很快就会凋谢”[6]515。女性和男性思想的差异是因为他们被以不同的方式培养,而不应该归因于女性头脑的不适宜性。散文家和历史学家本杰明·希思·马尔金(Benjamin Heath Malkin)在《与文明相关的主题》(1795)中总结道,“智力不分性别[6]514”。作家约翰·布雷斯特德(John Bristed)在《1801年徒步游览苏格兰高地》(1801)中写道,“头脑没有性别之分,女性的理解能力至少与男性是平等的”,只有“无赖和蠢货”才会否认这一点[6]514。

激进的改革者们坚称,古典文学、哲学和科学的学习对男女都一样适用。正如汤布里奇学校的校长诺克斯在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博雅教育》(1781)中所解释的那样,女性教育应该包括拉丁语、法语、意大利语、历史、天文学、实验哲学以及地理、数学、物理和政治方面的培训,以及更为传统的“装饰性技艺”,音乐、服装和舞蹈方面。诺克斯认为,在教育年轻女性,特别是“天才”女性时,应该遵循的方法是“与对男孩进行私人教育时的方法完全相同”[6]519。1796年,牧师、散文家威廉·恩菲尔德(William Fnfield)在《月刊杂志》中呼吁:“大自然亲手种植的知识之树,在开阔的平原上,邀请每一位旅客分享它的恩惠;男人不应该粗鲁地用荆棘把它围起来,以阻止女人走近,而应该帮助她把果子从她够不着的树枝上摘下来”[6]515。男性不仅不应该阻止女性接受教育,反而有责任帮助女性获得平等的教育。

2.男女之间的差异主要来源于所受教育的不同

平等主义者不仅认为两性在智力上没有最初的区别,还争论女性性格的特殊的“弱点”不是由于她们的本性,而是缺乏适当的教育。英国作家丹尼尔·笛福(Daniel Defoe)在1719年的一篇文章《妇女教育》中赞扬了女性的天赋,他认为男女之间的差异主要来源于受教育的不同。他写道:“灵魂就像一颗未经雕琢的钻石,安放在身体里;必须擦亮,否则它的光泽将永远不会出现”[7]110。教育就是擦拭钻石的布巾,只要女性接受足够的教育,也能绽放出夺目的光彩。笛福指责道:“把我们看作一个文明的、信奉基督教的国家,却不承认妇女接受教育的好处,这是世界上最野蛮的习俗之一”[7]109“世界上最卑鄙的一件蠢事和忘恩负义的事,就是不让妇女们享受教育的好处而使她们头脑中的自然美焕发出应有的光彩”[7]111。

如果两性之间最主要的差异是因为他们所受教育的不同,就不可避免的暗示着,当男女以同样的方式接受教育,差异就可以被消除。18世纪末炮兵军官亚历山大·贾丁(Alexander Jardine)指出,如果两性之间的大多数智力差异是“人为而非自然”的结果,那么就应该为两性提倡平等的教育。他用培养的隐喻表达了他的观点,在1788年《从巴巴里、法国、西班牙、葡萄牙寄来的信件》中,他写道:“在同等的培养下,两性的才能或能力可能几乎是平等的。或者,如果存在一些精神上的身体差异,这些差异并不比同性个体之间的差异大,也不外乎习惯和教育的力量来同化与均衡”[6]515。他认为,两性智力上的差异通过培养习惯和接受教育是可以消除的。

沃斯通克拉夫特持有同样的观点。她认为绝大多数女性在智力和道德上不如男性,不是因为缺乏天生的能力或潜力,而是因为低劣的教育和潜在的社会条件。正是由于女性从小被灌输了妇女是柔弱的,从属于男人的观念,并接受了相应的教诲,才造成了妇女的无知、软弱、卑微、依赖、狡猾和堕落,但“假如远在自然造成任何区别以前,人们不向女孩子和男孩子灌注性别观念的话,这些孩子是可以毫无妨害地在一起玩耍的”[8]60。她承认“在体力方面男人比女人似乎具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性”,但除此之外,男性在其他方面并不比女性更高贵,“不仅男女两性的德行,而且两性的知识在性质上也应该是相同的,即使在程度上不相等”[8]54。海斯在1798年匿名发表的《代表妇女呼吁英国男人》中同样指出:“女人是由文化和社会建构起来的,不是内在的弱小和缺少能力”[9],从而驳斥了女人天生不如男人的谬论,强调了为女性进行教育制度改革的必要性。

英国平等主义者致力于纠正“女性在智力上天生不如男性”的传统偏见,用各种隐喻的方法论证了两性在智力上没有最初的区别,差异是教育不平等的结果。基于这样的观点,他们主张女性有权享有与男性同等的受教育机会,并呼吁男性帮助女性获得平等的教育。

(二)女性教育思想的功能主义动因

功能主义者从女性教育的目的和功能出发,认为对女性进行理性教育,可以使她们能成为更好的妻子和母亲,从而使家庭受益;有学问的女性甚至可以为公共利益做出贡献,促进国家的繁荣和社会的进步。

1.女性接受教育将使家庭受益

在反对女性接受平等教育的争论中,一个反复出现的因素与她们作为妻子和母亲的社会角色有关。反对者声称,女性对知识的追求会引发家庭和社会的混乱,她们将忽视对家庭的管理和照料,对家庭利益造成破坏性的干扰。布雷斯特德在《1801年徒步游览苏格兰高地》(1801)中指出了这种偏见,“只要说一个女人酷爱读书、科学或美术,就足以使人立刻断定她忽略了对家庭的管理,她的仆人混乱不堪,她的孩子们衣衫褴褛,她的丈夫甚至连衬衫的扣子都拿不到[6]524”。丈夫往往抱怨妻子阅读,抗议说这妨碍了她照顾家庭。英国启蒙思想家们反对这种说法,他们认为接受平等教育的女性会使家庭受益。如果家庭要反映并在真正意义上延续公民社会(正如卢梭所说的,通过培养下一代公民),那么,受到过教育的女性,以她们特殊的伴侣和监护人的角色,将更有能力承担她们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责任。他们声称,博学的女性不会忽视她们在家庭的责任,她们会更有效率、更有热情、更有技巧地去从事它们。

正如这些功能主义者一直询问的,哪个丈夫会不希望他的妻子能和他讨论一些严肃的话题,不希望这样的妻子可以给孩子提供一个促进其学习的环境呢?他们坚持认为,正是拥有着与男性“相似的性格”的女性才可以成为最好的伴侣和监护人。英国散文家和圣公会牧师维塞斯莫·诺克斯(Vicesimus Knox)在其《道德与文学随笔》(1774)中指出,“一个母亲的思想几乎从来没有超出过厨房或化妆室的界限,她不大可能吸取精神的养料”[6]523-524,而“一个有更好的理解力和真正的判断力的女人,比未受教育或受教育不全的女人更有可能接受自己的处境,不管它是什么”[6]525。因此,女性和男性一样接受良好的教育对两性、对家庭都是有利的。曼彻斯特文学和哲学学会成员托马斯·加内特(Thomas Garnett)在1800年《高地旅行中的观察》中写道,教育“通过礼数与信义使得(女性)完成生命中最重要的职责……培养幼儿的心智,这是道德、爱国主义、宗教和所有装饰社会的美德的基础。正如一位优秀的作家所指出的:美德的种子与其说由教师种下,不如说是母亲播下的”[5]522。他认为,家庭事务不会因女性接受理性教育而“中断”,而使女性拥有“一般知识”的目的一直以来就是让她们回归家庭生活,理性教育只是另一种使得女性为成为母亲做准备的方式。因为真正受过教育的女性,不会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那些无所事事的娱乐中,她将善理家务,尤其懂得适当地教育孩子。玛丽·阿斯特尔也提醒人们,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母亲,会对孩子的成长很有帮助。“能教给孩子丰富知识的母亲,可以使儿子将其家族姓氏的荣誉流传后世。她也能为女儿做同样多,通过女儿,那些后代也将被塑造[3]10-11”。因此,我们没有理由反对女性接受理性教育。

从他们的观点可以看出,主张提供平等教育的论点,归根结底是为了培养更好的家庭主妇。这些在今天看来是相当保守的观点,但我们必须在当时的语境下对其进行审视,在一个长期以来一直认为理性教育和家庭生活从根本上是不相容的社会里,认为两者可以互相补充显然具有重大意义。

2.女性接受教育将使社会受益

许多男性主张女性接受教育,主要在于他们认为有学问的女性会直接和积极地为公共利益做出贡献。他们将女性教育的增长视为社会改良,而不是仅仅作为母亲和妻子这种家庭角色的提前准备。在这里,女性被作为活跃的知识分子和社会的贡献者。英国不少启蒙者认为女性教育对国家有重要作用,这标志了一场关于将女性纳入文化、经济,甚至政治实践的争论的开始。

女性教育不仅是一个私人问题,也是一个公共问题,受过教育的女性将扮演更广泛的角色,并对公众领域产生巨大的影响。《爱丁堡评论》的一位评论员谴责国家将“一半的人才”(指女性)关在了门外:“对于一个国家相当重要的是,应该有尽可能多的人积极参与进来,……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半的才能被埋没,这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6]526。恩菲尔德在1796年的《月刊杂志》中,通过一位睿智的女性教育家“玛格丽特”这个角色,指出“既然有着合适的机会和优势,我不知道为什么同样存在于女性与男性之中特殊的思想无法对知识的增进做出同等的贡献”[6]527。他认为,女性的智力活动应该为女性在社会领域更积极的参与做出贡献。

18世纪后期苏格兰贵族戴维·斯图亚特·厄斯金勋爵(David Steuart Erskine)提出一个更惊人的观点,他聚焦于女性教育与国家繁荣之间的联系。在1791年给《蜜蜂》杂志撰写的文章中,厄斯金指出“服饰经销商、杂货铺老板,或各种零售商、钟表匠,以及从事手工活的一切体面的职业,可以由她们(女性)来执行,从而大大增加各国的财富和力量,并保持更强大的民兵(在不影响社会前提下),以维持国内秩序,保卫国家的财产和荣誉”[6]528。他认为,阻止妇女将她们的知识和技能用于公共事业,无异于浪费宝贵的资源:“通过引进妇女……这台宏伟的机器将增加多少工人数目,用以提高人类幸福的上层建筑;以及这将在多大程度上加速社会的进步……是难以估量的”[6]529。这种将培养女性与社会进步、国家繁荣联系起来的观点,是他们在这段时间所提出的最具冲击力的理论。

英国启蒙思想家认为女性对文学有着重要作用。18世纪后期,牧师理查德·赖特(Richard Wright)提出了一个引人注目的愿景,即受过教育的女性能够为“文坛”做出什么样的贡献。他坚持女性对于社会的贡献不仅仅只限于维持家中的井然有序,使她们的男性伴侣满意,以及繁衍和养育下一代。在1799年发表的《给女性的信》中,他进一步指出:“男人在文坛可以以他们的成就为荣,只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女性被不公正地剥夺了的教育和进步手段的好处……否则,她们同样可以在文学界和科学界光彩夺目,并且不再无助地依赖于他人,诚如现在却普遍地作为男性的附属物”[6]527-528。赖特坚持认为,女性与男性接受相同教育的目标,不仅仅是为了使她们成为好妻子、好母亲,而是为了激发她们的才能,为社会做出贡献。

他们向社会提出了这样一个疑问:男性可以在各个领域施展他们的才华,担任不同的身份,为什么女性不能在妻子、母亲或是哲学家、科学家这样的角色之间取得共存呢?他们认为,受过教育的女性不仅能更好地教导下一代公民,还可以使国家变得更有竞争力、更有创造力、更繁荣。总之,他们提出的“培养女性有益于社会进步”的命题,从一个更深远的角度阐明了女性教育的重要性,引起了人们极大的思考。

三、结语

为了纠正传统中男女间的不公正,近代几个世纪以来,英国女性和男性一直在斗争。就像火炬手一样,一代又一代地把这个思想传递下去。这其中近代英国启蒙思想家的教育平等论述可谓功不可没。“平等主义”和“功能主义”是英国启蒙思想家提出要改革女性教育的两大动因。“平等主义”基于“女性在智力上与男性平等”“男女之间的差异主要来源于受教育的不同”的观点,认为女性有权享有与男性同等的受教育机会;“功能主义”从女性教育的功能性出发,认为接受平等教育的女性可以使家庭受益,甚至为公共利益做出贡献。他们在女性教育问题上提出的观点,成为了现代女权主义的理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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