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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节目核心元素的场景化表达探究
——以《我是唱作人》为例

2021-01-31张博敏

视听 2021年10期
关键词:张艺兴华语原创

张博敏

在以收视率为王的浮躁背景下,许多综艺节目将竞技、游戏、明星等多种元素杂糅,以博取观众眼球。《我是唱作人》紧扣“唱作”二字,从嘉宾组成、舞台竞演、衍生节目等方面再现华语原创音乐生态,聚集不同类型的原创音乐人,通过节目为原创音乐“发声”,构建多重场景,以实现“原创音乐”这一核心元素表达,并收获观众的广泛关注。《我是唱作人》“原创音乐”单一核心元素的场景化表达值得剖析与借鉴。

一、从个例到整体:微观拟态原创音乐生存环境

节目总制片人车澈曾指出,《我是唱作人》是“第一个明确把‘华语音乐生态’作为一个节目的创作骨干提出来的”。在《我是唱作人》中随处可见现实“华语音乐生态”的缩影,从人员组成来看,节目组所选的嘉宾和评审人员极具巧思。

(一)嘉宾阵容真实展现唱作人生态

从唱作人视角分析,嘉宾组成构建原创音乐人微观生态,真实再现了华语乐坛唱作人的分布状态。回顾两季的嘉宾选择可以看出,嘉宾组成整体呈现“乐坛前辈:热门音乐人:前卫音乐人=3∶5∶2”。以第二季嘉宾阵容为例,首发阵容中的陈粒、GAI、隔壁老樊、张艺兴都属于青年观众所喜爱的唱作人。郑钧是乐坛前辈;陈粒属于大众认知度高、口碑好的主流音乐人;GAI是《中国新说唱》的冠军,迎合现下嘻哈文化潮流;隔壁老樊是网络歌手的代表;刘思鉴是做前卫音乐的新生代音乐制作人;张艺兴带着“流量歌手”的标签,本身具有粉丝基础以及话题争议度。节目依照华语音乐唱作环境构建微观拟态环境,真实展现唱作人生态,也展现出了华语原创音乐“宝刀不老、流行不衰、新声澎湃”的特点。

在热门音乐人的选择中,音乐风格各异。比如郑钧的摇滚、马頔的民谣、张艺兴的M-POP、刘思鉴的前卫等,8位唱作人的音乐风格以及人设定位就是现在华语乐坛中各类唱作人的“代表”,他们的同台竞技不只是比拼唱作功力,更是对华语唱作人生态的真实再现。曲风相同的唱作人之间的竞争,让观众看到其风格的纵向延伸。比如在方言说唱中,GAI的重庆方言和张艺兴的长沙方言会带给观众不同的视听感,一个豪爽、一个霸蛮,在观看的过程中能强烈地感受到不同方言说唱的可能性。此外,同一音乐人的曲风也在不断变化,前卫音乐爱好者刘思鉴也可以写出低沉温柔的情歌,参演选手的“反差萌”使观众体验到音乐的纵深感,破而后立。

(二)评审团构建微观拟态社会环境

从受众视角分析,评审团真实再现华语原创音乐的社会接受环境,构建了微观拟态社会。节目没有设置专业评审,而是将选手的去留交给了101位大众评审。节目组选择了职业、背景、城市、收入、生活经历等大不相同的101位大众评审,对唱作人呈现的歌曲进行投票评选和评价,目的是展现大众对原创音乐的接受度及评价,探寻原创音乐的市场性。根据节目组提供的评审团名单可以看出,101位评审的男女比例分别为6∶4,其年龄结构呈椭圆形态势,其中00后和70后分别占有近8%的比例,而95后和80后则占据了近23%,剩下的近39%为90后。评审团职业分布广泛,包括医生、空姐、语文老师、自媒体、电台主播等。其中,学生有19-22个。大众评审中也有专业人士,其中从事音乐相关职业的大众评审有十五六个,包含乐评、作曲、酒吧歌手、街头艺人、声乐指导,加上与音乐市场相关的经纪人、娱乐公司老板等,有20余人,占比20%左右。从统计学角度来看,大众评审的样本丰富,符合音乐作品和节目传播的目标人群特征,且与现实社会的人员构成类似,所以这101位大众评审可以视为节目依据现实社会所创造出的微型拟态社会环境。丹尼斯·麦奎尔在《受众分析》一书中提出:“受众的形成常常基于个体需求、兴趣和品味的相似性。”大众评审凭借其喜好所票选出的音乐作品会吸引更多具有同类喜好的观众加入受众星球,从而培养出更加稳定、黏性更高的受众。微型拟态社会环境的构建可以真实展现大众群体音乐倾向,有利于构建专属节目的受众星球。

《我是唱作人》从个例聚焦整体,在可视的节目场域中真实再现“华语音乐生态”,构造真实华语原创音乐生存场景,而场景真实性的提高则展现了华语原创音乐的发展困境。大众评审团对于不同风格歌曲的喜爱,也表现出观众对于音乐的接受程度。节目中涵盖摇滚、民谣、说唱、流行、M-POP等多种曲风,而民谣在节目中接连被淘汰、先锋音乐不断受到观众偏爱可以明显地展示出音乐圈的“鄙视链”。近两年说唱类节目的火爆也导致观众对于说唱音乐的审美疲劳,中国风得势、说唱势衰表现出大众审美喜好的更替及华语乐坛的流行趋势。前卫音乐唱作人在节目中普遍受到观众青睐,也显现出大众对于“音乐蓝海”的诉求。

二、从台前到幕后:原创音乐的多重解读

从受众视角对《我是唱作人》正片及衍生节目中出现的场景进行划分,节目的正片部分侧重于前台原创音乐竞演过程,衍生节目《开饭了!唱作人》则侧重于后台原创音乐创作交流。节目整体模糊了“前台”和“后台”的概念,音乐人将一部分隐私权让渡给观众,以获取观众的认同行为,而观众通过观看节目从音乐人和评审团双重视角实现自我认同。

(一)台前“唱演原创”:原创作品的美学表达

“唱作人”包含“歌手”与“制作人”两层身份。作为歌曲创作者,每一首歌曲都带有独特的“作者声音”,节目也有意展现和升华每一首原创歌曲的美学层次。以第二季第一期张艺兴的原创歌曲《小丑》为例,如果这首单曲放在一张专辑中,大家可能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但当歌曲的创作过程和舞台表演通过节目完全展示出来,观众能够通过观看节目逐渐认同张艺兴借“小丑”之口表达自己不怕嘲笑、勇敢逐梦的这一想法时,这首歌曲的美学层次便得到了升华。内格斯借用叙述学理论,为唱作人所裹挟的多重作者声音提供了动态分析视角,可以有效剥离、辨别、厘清不同声音之间的差别和关系。内格斯提出,原创作品应包含四重作者声音:“叙述者”、“隐含作者”、“角色”、“表演人设”。在原创歌曲的话语体系中,“叙述者”即为歌词文本叙述的角度,“隐含作者”为歌曲的情感投射主体,“角色”指歌词文本中的故事内部人物,“表演人设”则是统摄所有表演和言说的旁白者。在《小丑》这首歌曲中,张艺兴以小丑的内心独白作为歌词文本叙事角度,将小丑作为歌词文本的情感投射主体,辅以小丑妆、灰西服等配合,观众在观看过程中能够最大程度地体会到小丑的绝望、挣扎与抗争。作为这首歌的演绎者,舞台上的张艺兴成为“小丑”,现实中的张艺兴通过微博、短视频明确了歌曲的立意,同时也增强了歌曲的“表演人设”:做一个即使被人误解,也心怀激情、坚持“荒诞”梦想的小丑。

作为歌曲的演唱者,竞演舞台上的视觉美感表达也十分重要。为突出“原创音乐”本身,在《我是唱作人》的舞台上无特效、无道具,仅依靠灯光和屏幕变化,配合音乐风格,就呈现出多元的舞台效果。《我是唱作人2》将舞台设计为“山洞”,以最原始的场景表现音乐,使观众尽可能全身心地关注“耳蜗”。节目作为一种视听表达艺术,通过机械臂、冰屏、灯光等组合变化,辅以后期剪辑技术,为每一首原创歌曲创造出专属视觉审美意境,以更好地传达原创歌曲概念。依据情感传播理论可知,情感的产生和发展离不开情境,歌手在舞台上的唱演其实也是创造情境的过程,而个人符号明显的歌手在情境中传达的作者声音更容易与观众共情。詹金斯在《融合文化》中提出“情感经济”的概念,认为情感会影响受众的观看选择和决策行为。当情感形式起决定性作用时,对于民谣一类的音乐风格并不公平,就会出现舞台呈现大于歌曲本身的问题。这也可能是两季以来民谣歌手总是率先被淘汰的原因,如何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值得节目制作人思考。

(二)幕后“剖析原创”:最大程度发挥长尾效应

抛开残酷的舞台竞演,衍生节目《开饭了!唱作人》以饭局为依托构建谈话场。作为衍生节目,《开饭了!唱作人》的约饭闲聊与《我是唱作人》的强竞技形成鲜明的风格对比。《开饭了!唱作人》是对节目主体的补充,着重展现舞台与后台之间的中区空间。在这里,唱作人们除了畅谈音乐之外,还会聊些生活体验和经验,极大地满足了大众的窥私欲。在饭局这样的私域谈话场上,摄像头延长了观众的视听觉,唱作人卸下“竞演”的身份,选手之间可以交流自己在原创音乐创作与传播中的经验,也能够以“朋友间的闲聊”表达自己对华语原创音乐发展前景的探寻。轻松的谈话氛围解构了话题的严肃性,但实际上每个人都代表着华语音乐某种音乐类型所面临的困境与希望。他们作为“意见领袖”,在探讨中传达自己的意见,并引导观众包容不同的音乐种类。例如,马頔被淘汰后,在饭桌上不断提及民谣的困境。面对音乐圈鄙视链现象,马頔在饭桌上呼吁人们多关注音乐,因为“音乐是多面的,它总有你热爱的一面”。他所谈论的问题符合当下的时代背景,对此进行议程设置,也能在节目之外的微博等社交平台引起大众讨论。

节目总体呈现“全覆盖、无空档、高品质、强沉浸”的特点,最大程度发挥长尾效应。从节目类型来看,《我是唱作人》正片为强竞技性原创音乐竞演类节目,而衍生节目《开饭了!唱作人》则为弱竞技慢综艺,几乎覆盖所有受众偏好。从节目收视来看,每期衍生节目的热度基本都在正片的一半左右,收视率较高,且这一部分的用户都是节目的“忠实粉丝”。从播放时间来看,《我是唱作人》的正片于每周四对会员免费开放,周五面向全员免费;《开饭了!唱作人》则为每周五晚会员免费观看,两个主体节目相互衔接,周内节目预告及花絮放送,减少了播放空档。在付费会员制度上,会员可体验杜比音效与蓝光1080P的双重高品质视听享受。在衍生节目之外,在正片舞台竞演空隙时间出现的花式音乐口播也充满着原创趣味性。原创音乐口播最早出现在《中国有嘻哈》系列节目中,后应用于多处。《我是唱作人》借鉴这种广告插播方式,将品牌广告文案与“原创音乐”这一核心元素结合,例如农夫山泉“唱见心中所爱,唱作自成一派”、青岛啤酒“青岛纯生,为唱作而生”等等,都在不断促进观众对于品牌理念以及节目价值观的深度认同,显现出强沉浸式观感。

较为遗憾的是,《我是唱作人》节目除了“CZR”以及荧光绿之外,没有其他可以广泛传播的节目标识,而节目标识的缺失致使在周边产品开发中没有可发挥的空间。节目以“CZR”为核心标识,开发了一系列诸如书签、抱枕、马克杯、手机壳、T恤、帽子以及蓝牙耳机、蓝牙音箱等常规商品,价格从18元到399元不等,但官网销量不高,有些产品甚至销量为0。对比《这!就是街舞》节目组将4位队长选人用的毛巾制作成周边贩卖、《中国有嘻哈》将“金项链”批量发售,《我是唱作人》还应探寻出更具特色的节目标识。

三、结语

我国音乐类节目发展已久,从早期青歌赛的经典歌曲翻唱到《天籁之战》的歌曲改编,再到小众垂类音乐节目《中国有嘻哈》的“freestyle”,音乐节目中“原创”的概念逐渐凸显。以“原创歌曲”为核心元素的《我是唱作人》应运而生。虽仍有不足之处,但其核心元素的场景化表达方式值得借鉴:深耕专业领域,探索节目创作蓝海,避免陷入同质化窠臼;紧扣主题,构建真实生态微观场景,同时注意普适性,避免“以偏概全”;延伸创作环境,提升观看沉浸感,同时也要避免窥私欲的过度纵容;最大程度发挥长尾效应,发挥衍生节目的内容补充作用;注重节目的美育价值,“寓教于乐”,通过轻松场域发挥正向价值引领作用。在多元且包容的审美价值取向下,全新的单主题综艺节目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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