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翻译的译后编辑策略探究

虞洋 李立欣

一、 引言

机器翻译(Machine Translation，简称MT）就是利用计算机实现从一种自然语言文本到另一种或多种自然语言文本的翻译。 近年来，随着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机器译文的准确率、流畅度大幅提升，许多翻译软件广泛应用于翻译活动之中，如Google 翻译、网易翻译、百度翻译等。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Google 翻译。“Google”作为全球范围内使用最频繁、影响力最大的网络搜索引擎，其在线翻译工具“Google Translate”也是自动翻译领域内的领先者。 2016 年，Google 推出神经网络机器翻译系统，将深度学习技术与机器翻译系统相融合，将机器翻译发展推向新阶段。 其优点是，基于庞大的语料库和自然语言规则，机器译文能够最大限度地接近人工译文，从而大大提高翻译工作的效率。但其不足之处在于，对于较为复杂的语言现象，机器翻译难以进行正确的分析处理。 然而越来越多的学生、译员在一定程度上过分依赖机器翻译。 如一些非语言专业的学生，有时将机器翻译的译文初稿直接应用于学术场合，致使译文的质量受到较大的影响。 因此，如何通过译后编辑来提高译文质量，是使用机器翻译所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 文章将以Google 在线翻译工具所提供的译文为研究对象，就汉译英时机器翻译出现的各类错误，从词汇、句法和语篇三个层面探讨译后编辑策略。

二、 机器译文存在的主要问题

机器翻译一直是众学者热衷的研究对象。 近年来，有学者开始转向研究机器翻译的误译类型。 例如，李梅、朱锡明(2013）通过对比分析10 万个英汉翻译句对的机器译文和人工标准译文，将机译典型错误分为词汇、句法和其他三类。 崔启亮、李闻(2015）则探讨了机翻译文文字层面的漏译和多译的错误类型，如专业术语翻译不充分和定语从句译文冗余等问题。 包凯(2017）归纳了谷歌翻译三大常见错误类型，即成分缺少、成分多余和互不一致。 孙逸群(2018）对比分析了材料类论文英文摘要的人工撰文和机器译文的异同，总结了术语翻译错误、单词的漏译与赘译以及语序、时态、语态等错误。

根据现有的研究成果，文章将机器译文存在的主要问题归纳为三个层面，即词汇层面、句法层面和语篇层面。 其中，词汇层面的常见错误包括但不限于术语错译、搭配错误、词义选择错误、冗余、漏译，以及拼写、标点、符号、数字、格式等错误；句法层面的错误常见于逻辑连接不当、句子结构不当、主语误译、时态错误等；语篇层面的问题则主要包括上下文不连贯、指代单一等。

三、 译后编辑策略

只有掌握了机器翻译的常见错误类型并且能在短时间识别出这些错误，译后编辑的效率才能得到大幅度提高。 下文将从词汇、句法和语篇三个层面，就常见的错误给出译后编辑策略，并予以示例进行说明分析。

(一）词汇层面

针对词汇层面的术语错译，可采取查找正确术语、释义等方法来进行修正；针对搭配错误、词义选择错误、冗余、漏译等，可分别采取查找正确搭配、修正词义选择、省略/合并、增补等方法；而对于拼写、标点、符号、数字、格式等错误，在译后编辑时注重检查这类错误，然后将其改正即可。

例1 释义

原文：茶是……人们常说的“开门七件事”，就包括了茶。

谷歌译文：Tea is...The “seven things to open the door”that people often say includes tea.

专家译文：Tea is...It is an element in the commonly known seven necessities of life ： fuel， rice， oil， salt，sauce， vinegar and tea.

“开门七件事”是中国饮食文化中的专有名词，指七件维持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即柴、米、油、盐、酱、醋、茶。 谷歌译文按照字面含义直译，将其译为“seven things to open the door”(打开门所需要的七样东西），曲解了该术语的含义，属于术语错译。 因此，在进行术语翻译时，直译有时并不可行。 反观专家译文，采取了释义的方法，译为“seven necessities of life”，完整还原了术语的真正内涵，语义清晰，易于理解。

例2 合并

原文：中国的发展是和平的发展、开放的发展、合作的发展、共赢的发展。

谷歌译文：China's development is peaceful development ， open development ， cooperative development， and win-win development.

专家译文：China's developmentis peaceful， open，cooperative and win-win in nature.

由于汉英两种语言的差异，汉语经常通过重复来进行强调或增强语言气势，而英语则恰恰相反，经常避免重复。 在谷歌译文中，MT 按照中文结构直译，“development”一词出现了五遍，读来不免觉得冗余拖沓，不符合译入语读者的表达习惯。 专家译文则将原文进行合并，只出现一次“development”，译文简洁明确，流畅自然。 针对类似冗余的情况，在译后编辑时，不妨采取合并的方式，将多个重复名词合而为一，简化译文。

(二）句法层面

在句法层面，逻辑连接不当是MT 的主要错误之一，其他错误还包括句子结构不当、主语误译、时态错误等。 可适当采取补充逻辑连接词、调整句子结构、添加主语或修改主语、修正时态等方法来进行译后编辑。

例3 补充逻辑连接词

原文：黄色是皇室的象征，故宫的主色调就是黄色。

谷歌译文：Yellow is a symbol of the royal family，and the main color of the Forbidden City is yellow.

专家译文：Since yellow is the symbol of the royal family， it is the dominant color in the Forbidden City.

汉语是意合语言，语句之间的逻辑关系多隐含在句意之中，语句之间不用语言形式手段连接；而英语则恰恰相反。 机器翻译的缺陷之一即在分析处理时往往无法将汉语隐性的逻辑关系发掘出来，进而进行正确转换。 例3 原文所隐含的逻辑关系是“因为”黄色是皇室的象征，“所以”故宫的主色调就是黄色。 谷歌翻译没有识别出这层隐含的逻辑关系，将两个短句简单地处理为并列关系，弱化了原文的因果关系。 而专家译文则补充了逻辑连接词“since”，将两个句子处理为因果关系，句意清晰明了，完整传达原文含义。 机器翻译在进行句法分析时，对于无法识别的隐性逻辑关系，常常处理为简单的并列关系。 因此，在进行译后编辑时，要格外小心处理并列关系的句子，分析识别MT 是否忽略了逻辑关系，必要时进行逻辑连接词的添加。

例4 调整句子结构

原文：上海品种繁多的小吃、糕点和手工艺品、纺织品，会使您感到满意。

谷歌译文： Shanghai's wide variety of snacks，pastries， handicrafts， and textiles will satisfy you.

专家译文：You will be satisfied with a wide variety of snacks， cakes， handicrafts and textiles of Shanghai.

机器翻译多数按照原文结构来分析处理语句，无法根据具体情况对句子结构做出适当调整。 例4 中，谷歌译文按照原文结构完整地将句子翻译了出来，没有出现语法、逻辑等错误，可以说是结构对等、语义对等的“好”句子了。 但英语讲求句子的平衡性。 显而易见，谷歌译文主语过长，大约占了整个句子的四分之三。 而专家译文则调整了句子结构，将主动句译为被动句，调整后的主语大约占整个句子的三分之一，句子平衡性较机器译文有了较大提升。 因此，在译后编辑时，为追求译文流畅地道，还要注重句子结构的调整。

(三）语篇层面

机器翻译目前一般都是以句子为翻译单位，这就决定机器翻译难以站在语篇的角度对文章进行分析。缺乏对语境的考虑，就会造成上下文不连贯、指代单一等问题。 针对这些问题，可结合上下文，采取主语调整一致、照应、替代、省略、连接等方法来提高译文可读性。

例5 主语调整一致

原文：他从从容容地走到火车站，迟了两分钟，火车已经开走了。

谷歌译文：He calmly walked to the train station，two minutes later， the train had already left.

专家译文：He arrived at the railway station unhurriedly，only to find the train already gone，because he was two minutes late.

连贯是指内在逻辑顺畅，通过推理达到语义的连贯。 也就是说，译文是否连贯不仅涉及译文质量的高低，也涉及译文是否能够正确完整传达原文语义。 在例5 中，原文句子的前后主语不一致，但通过推理不难理解，其完整含义为“因为他迟了两分钟，所以当他从从容容地走到火车站时，发现火车已经开走了。”汉语作为意合语言，这样的表达无可厚非，但英语是形合语言，若遵循原文结构，就会显得译文不够连贯，不知所云。 谷歌译文将原文语意切割为两个意群，翻译为两个独立语句。 这样一来，就无法推断出“he”和“the train”之间的关联。 从整体来看，两个句子毫无联系，只是两个短句的堆砌。 而专家译文则统一主语，将后半句的主语统一为前文的“he”，找到“他”与“火车”之间的联系，增译了“only to find”一词，将原文隐含的语义补充出来，让译文更加连贯自然。

例6 替代

原文：四川从今年开始将新建三个大熊猫自然保护区，使全省的大熊猫自然保护区达到40 个，以确保50%左右的大熊猫栖息地和60%左右的野生大熊猫个体分布在保护区内。

谷歌译文：Starting from this year，Sichuan will build three new giant panda nature reserves ， bringing the province's giant panda nature reserves to 40， to ensure that about 50% of the giant panda habitat and about 60%of the individual wild giant pandas are distributed in the reserve.

专家译文： Three new nature reservesfor giant pandas are to be added to the existing protection network in Sichuan starting from this year. These new shelterswill，once in place，bring the total number of natural refuges for the endangered species to 40 in the southwestern province of China. All the conservation areas promise to cover 50%of all habitats of giant pandas， providing shelter for roughly 60% of the wild population.

英语重“形合”，汉语重“意合”，这就决定英汉语篇在衔接方式上存在差异。 差异之一即汉语经常通过重复来强调或表达某一概念，而英语则尽力避免重复。因此，在汉英互译的过程中，要将汉语的衔接习惯转化为英语的衔接习惯。 例6 中，“自然保护区”这一名词短语出现多次。 MT 在处理时，全部统一翻译为“nature reserve”，前后词语的重复不免造成一种啰唆、乏味之感。 而专家译文则用“nature reserve”“new shelters”“natural refuges”和“conservation areas”等多种表达来依次进行替换。 参考专家译文的处理方法，针对机器翻译指代单一的问题，可以采取用同义词、近义词或上义词等替代，来避免重复。

四、 结语

机器翻译的发展始终以语言的发展为基础，难以超越已有的语言现象发展出一套完善的系统。 因此，人工译校仍然是提高译文质量的根本手段。 以现有研究结果为基础，文章将机器译文存在的主要问题归纳为词汇、句法和语篇三方面，并就每个层面的主要问题提出了相应的解决对策，以期为需要进行翻译工作的学生及相关领域的工作人员提供参考借鉴。 但文章也存在一定缺陷，选取的语料不够充分，总结的译后编辑策略不够全面。 在今后的实践研究中，还应进一步扩充语料，总结归纳相关规律，丰富相关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