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门（组诗）

[春 分]

早上我从大厦旁小得可怜的公园路过

低头躲开伸出的黢黑的树枝

我确信，在北方

对很多事物要多一些耐心

比如不久后

就会有花朵从枝头挣脱出来

这一天白天和黑夜将平分时间

相对于那些古老的习俗：

放风筝，簪花饮酒，挑野菜

我更喜欢这种公平

尽管这样的时刻

一生中将会很少发生

[白 兰]

我所遇见的白兰

总是开在寂静无人处

柳暗花明处

树长得高高的

你就是跳着也未必够得着

这也好，不经意地

闻到它的香

看到它闪躲在绿叶中的白

像一天或一年里不多的灵光

把我们照耀

每次路过我都会深嗅几鼻

然后感恩于人生中

不多的几次洗礼

[窄 门]

小狗速度并不慢

从容地穿过

道栅中的小门

穿过后，昂起头

抖抖身上的皮毛

那身姿简直称得上优雅

让我也想试着

去穿过一次

[精 油]

临睡前，我习惯在枕头的两边

喷雾几滴精油

倒不会多想梦中

置身于花田

只是希望它们能助我

在左右两边的悬崖

保持恰当的平衡

和安宁

[与山同坐]

口渴醒来

像一头大象那样

走到客厅找水喝

昨天泡的蜂蜜水

来自边疆地区

我会想到漫山遍野的蜂箱

群山里摇曳的无数花朵

让主人暗自欣喜

我更想的是一只正在采集的蜜蜂

它突然在空中暂停

在做了一个深呼吸后

与山同坐

[骑鲸客]

飞了一千公里

大好河山

尽在腹底

河流，田野，森林

生命在恰有的位置

院落，村庄，城市

悲欣缩小了尺度

烟花明灭

是对时间的礼赞

我是骑鲸客

刚刚抵达一座巨大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