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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议湖南花鼓戏《蔡坤山耕田》

2020-11-13杨斐冉

艺海 2020年9期
关键词:文化意义

杨斐冉

〔摘 要〕湖南花鼓戏《蔡坤山耕田》的题材源于民间,并且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在当代众多审美性偏弱的新编戏曲作品之间,它有着苏世独立的审美品格。笔者通过简要分析《蔡坤山耕田》编剧的民间立场、角色的本色性,尤其着重分析这部戏蕴含的文化意义,让这部戏的魅力彰显在读者面前。

〔关键词〕民间立场;本色定位;文化意义

湖南花鼓戏源自古代民间歌舞小戏,有着深厚的民间品格,《蔡坤山耕田》就很好地延续了这样一种民间基因,故事的选材来源于民间老百姓口口相传,和乡土有着割舍不断的情缘,自2018年4月首次面见观众到今天,上演了不下几十场,但愈演愈热的势头依旧不减。笔者认为这部戏有几点值得分析。

一、民间立场

自戏曲诞生以来,民间性就一直是它最重要的美学品格。元杂剧备受古今人们的瞩目就因其扎根于民间,并关注民间的疾苦,王国维称其“最自然之文学”①。然而今天戏曲的发展偏离了重心,很多戏曲编剧仅仅关注戏曲的舞台美术、舞台调度方面的呈现,却独独忽视了民间性这层至关重要的元素。归根结底就是编剧缺失了民间立场,所谓民间立场就是戏曲编剧以民间的视角运用民间话语、民间意象和民间形式去表达民间文化心理和大众情感的立场。

《蔡坤山耕田》从题材的选择、人物的设定到砌末的运用都体现了编剧的民间立场。从题材的选择来看,故事源于20世纪农村中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人物角色也是在民间故事的基础上进行民间化塑造,蔡坤山的高挽裤腿、光着脚板、手执牛鞭、和着山歌的形象一出现,民间性立刻跃然纸上。砌末也是选自农村中常见的物件,比如“蓑衣”“斗笠”。通过编剧的民间立场,使得《蔡坤山耕田》的民间品格更好地体现出来,拉近了观众与这部戏之间的距离,产生“令人愉快的同情感”②。蔡坤山和白李花不仅代表着广大的农民形象,从另一方面看,他们同时也代表着社会上多数普通人的形象,蔡坤山身上的憨傻、狡猾、妒嫉、差错等特点都可见于现实中的每个人身上,蔡坤山的或喜或悲、或怒或惊都能牵动每个观众心上的一根弦,观众能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像黑格尔说的:“艺术对于人的目的在于使他在对象里寻回自我。”③

二、本色定位

“本色”是中国古典美学理论体系中一个重要的范畴。本色一词最初见于《晋书·天文志》中,是指事物本来的颜色。后在刘勰的《文心雕龙·通变》中首次使用“本色”一词,来界定文学作品的语言风格特征。后来针对戏曲创作中的“字字俱费经营,字字皆欠明爽”④的现象,“本色”受到戏曲理论家的重视,尤其在明代时期运用极广,如李开先的“文随俗远”,如李贽的“化工”说和“童心”说,如明代徐祯卿说的“削浮华之风,敦古朴之习。”⑤人物角色的本色性是《蔡坤山耕田》中最大特色之一,在塑造蔡坤山形象时,始终没有脱离开农民的属性,也没有脱离普通人的定位,农耕之后肚中饥饿的蔡坤山见白李花迟迟不来送饭时抱怨道:“狗婆的堂客还不送中饭来,不搞哒,老子要歇气。”当看到白李花和正德皇之间的有说有笑时气的跳脚,“呸,两个人又香又甜还要再来呀”等等话语都本色地表现了一个普通农民的性格特点。

三、文化意义

文化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一出成功的戏曲除了包括演员的表演,音乐伴奏,舞台美术等,更重要的要有文化内容。《蔡坤山耕田》这出戏的特色不仅在于蔡坤山这个人物的塑造方面,也不仅仅是情节发展的环环相扣,它最大的亮点在于戏中蕴藏着的文化意义。

(一)牛——俯首甘为孺子牛

牛在人类的狩猎,畜牧,农耕生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为人类带来了便利,同时它的身上也寄托着人们的某种精神信仰。在《蔡坤山耕田》“耕田”一场中,蔡坤山和白李花为牛的发声:“牛是农民的亲兄弟,看见牛肉我心痛……严惩那些卖牛肉的人……谁吃牛肉也该判徒刑。”虽然言辞有些许偏激,但是其中蕴含着中国农耕文化中重要的一部分——牛文化。牛是勤劳的代表,它无怨无悔地付出,幫助人们战胜一次次的自然困难,所以在时代的演进中,人们对于牛有种天然的爱惜、感激和崇拜之情。相传炎帝部落制作人身牛首的牛图腾。后来以牛作为图腾的中国民族有雪域藏民、云南牛姓彝族、哈尼族、布依族、怒族、珞巴族、壮族、傣族等。从蔡坤山和白李花跪在地上对一块牛肉的叩头充分体现出劳苦大众对牛的崇拜感恩之情。牛同时也是一种文化象征,象征着只有艰辛付出才能获得成功。

(二)银子——义利观

“银子”在戏中出现的频率很高,第一场“遇饭”中,正德皇许诺给蔡坤山的五十两银子;第二场“过堂”,蔡坤山去找胡知县兑现五十两银子;第三场“散银”,蔡坤山白李花夫妇将五十两银子分发给村民。正德皇给蔡坤山银子是为了民生,是大义;胡知县兑现给蔡坤山银子是为了升官,是利益;蔡坤山将银子散发给村民,是为了村民的生计,是义。这里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义利观”,义利关系问题很早以来就存在,但是首次把它纳入道德范畴的是孔子,他在《论语·里仁》里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孔子认为如何对义和利进行取舍是区别君子和小人的标准,也认为君子和小人的差别不仅在于是否取利,更在于是否深明大义,能否用“义”来约束自己的取利行为。

四、不足之处

再好的戏总会有瑕疵,《蔡坤山耕田》也不例外,最后一场中胡知县官复原职有些不合情理。在戏中他的定位本来是一个阿谀奉承、愚昧无知、做着升官梦,作为的知县,但如此一个知县在被皇上判处死罪之后,不仅获得了蔡坤山为首的村民们的联名上书免其死罪,还又官复原职。既然如此,前几场戏中就应该有对他的正面描写,但笔者回想整部戏中对于胡知县的正面刻画也仅在听从了蔡坤山种红薯的建议,这件事的前提也是他以为蔡坤山和皇上关系密切,想让蔡坤山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一番,还有在“耕田”一场中胡知县和文师爷体验牛耕犁的感受,从笔者个人的观赏感受来看,胡知县体验耕犁的作秀成分比较大,这两处都不算正面的刻画,胡知县的官复原职在这里有悖常理。笔者认为这出戏想要做进一步改进的话,有两种改进办法:第一是在前面几场戏中加大对胡知县的正面渲染,比如多做一些有利村民的政绩;第二是把“胡知县官复原职”去掉。

在戏曲现代化转型过程中,出现了大量审美性弱化、生命力短暂的新编戏曲,《蔡坤山耕田》的适时出现是戏曲界的幸事,为戏曲的创作提供了可以借鉴的范式,也给了戏曲编剧一个警示:“凡作传世之文者,必先有可以传世之心。”⑥编剧要立足戏曲的本体性,坚守戏曲的民间性,保持戏曲的本色性,彰显戏曲的文化性,才有可能创造出传世的戏曲剧作。

(责任编辑:张贵志)

注 释:

①【清】王国维《宋元戏曲考》,中华书局。

②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

③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

④【清】李渔《闲情偶记》,华夏出版社。

⑤【明】徐祯卿《谈艺录一卷》,清道光间刊本(复印本)。

⑥【清】李渔《闲情偶记》,华夏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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