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言志,花传情
2020-09-29张浏阅
摘 要:辛弃疾,号稼轩,有“词中之龙”的美称。是我国南宋著名词人,也是我国豪放派诗词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他不仅是我国历史上开一代词风的伟大词人,也是一位勇冠三军、能征善战、熟稔军事的民族英雄。已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瑰宝作为两宋词坛上不可忽视的重要词人,其词抒写力图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对当时执政者的屈辱求和颇多谴责;也有不少吟咏祖国河山的作品。题材广阔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词,风格沉雄豪迈又不乏细腻柔媚之处。同时,辛弃疾还创作了大量的咏花词,本文仅就辛弃疾词中所出现的“花”这一意象进行探究,分析其词中的“花”意象如何传情达意,以此帮助我们来进一步了解稼轩其人其词。
关键词:辛弃疾;花;意象
作者简介:张浏阅(1990.9-),女,汉,河南开封人,硕士研究生,无锡汽车工程高等职业技术学校助理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27-0-02
宋朝时期的济南城有着易安和幼安这“二安”(即词人李清照和辛弃疾二人)在文坛上争奇斗艳、泼墨点彩,其中最吸引笔者注目的词人便是辛弃疾。辛弃疾作为南宋词坛中的一代大家,其词热情洋溢,慷慨悲壮。笔力雄厚,艺术风格多样,而以豪放为主。其作多有可取之处,其风格兼有慷慨、生动、沉着、精致等特点。本文将从辛弃疾词作中出现的“花”的意象来简要剖析其词作中借助该意象所要传达的深意。
众所周知,词人们作词大多是沉浸在风花雪月之中,而稼轩不同,他的词并非是简单的舞文弄墨,赏花鉴月,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思考和情感的表达。在稼轩的词中,其词以其内容上的爱国思想,艺术上的创新精神,在文学史上产生了很大影响。有人评价辛弃疾是“文武双全,胸怀天下”,既有文臣之能,又有武将之才。在稼轩词中,我们能感受到许多在其他词人的作品中感受不到的东西。正因为稼轩在自己的词作中寄托着自己内心厚重的感情,所以才使得他的词作内容更加充实和饱满,寓意也更加深刻和透彻。
我们始终能从稼轩词作中看到的是,辛弃疾始终把洗雪国耻、收复失地作为自己的毕生事业,并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写出了时代的期望和失望、民族的热情与愤慨。在文学创作方面,他把全部精力投入词这一更宜于表达激荡多变的情绪的体裁。
有人曾经说过,稼轩的词,是我国词史上的一个重大的贡献和突破。其根源在于稼轩词作内容的丰满和题材的扩大。在他现存的六百多首词作中,可以看到的是其写作范围的广博,不仅写政治,写哲理,写朋友之情、恋人之情,还写田园风光、民俗人情,写日常生活、读书感受,可以说,凡当时能写入其他任何文学样式的东西,他都能写入词中。而随着内容、题材的变化和感情基调的变化,稼轩的词的艺术风格也有各种变化。虽说他的词主要以雄伟奔放、富有力度为长,但写起传统的婉媚风格的词,却也十分得心应手。
辛弃疾的词中,“花”是一种强烈的寄托。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完全传达自己的情感,而是负责抒发自己的志向。这或许与他的身世经历有关。辛弃疾出生时北方就已沦陷于金人之手。他21岁参加抗金义军,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东安抚使等职。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论》与《九议》,条陈战守之策。他的祖父辛赞虽在金国任职,却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够拿起武器和金人决一死战,因为辛弃疾的先辈和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并常常带着辛弃疾“登高望远,指画山河”(出自《美芹十论》)。
同时,辛弃疾也不断亲眼目睹汉人在金人统治下所受的屈辱与痛苦。这一切使他在青少年时代就立下了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志向。因而他有一种燕赵奇士的侠义之气。正是从这个层面来说,才使得稼轩词作中的“花”的吟咏具有更加明显和深刻的目的。而辛弃疾总是以炽热的感情与崇高的理想来拥抱人生,更多地表现出英雄的豪情与英雄的悲愤。因此,主观情感的浓烈、主观理念的执着,构成了辛词的一大特色。
可以说,稼轩词作中对于“花”这一意象的书写,想要表达的更多的是自己的理想抱负,更多的是一种民族危机感,以及对国家未来的一种关注,“他主要是由于处在险恶的政治环境之中,不得已而借饮酒、赏花、流连山水来排遣、发泄”[1]。透过“花”这一审美对象,他或是抚感时事,或是刺世疾邪,亦或是借花自喻,诸如此类。如《瑞鹤仙·赋梅》一词:
雁霜寒透幕。正护月云轻,嫩冰犹薄。溪奁照梳掠。想含香弄粉,艳妆难学。玉肌瘦弱。更重重、龙绡衬著。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寂寞。家山何在,雪后园林,水边楼阁。瑶池旧约。鳞鸿更仗谁托。粉蝶儿只解,寻桃觅柳,开遍南枝未觉。但伤心,冷落黄昏,数声画角。[2](72)
作者全词从梅花未开写到将落,使用了烘托手法,总体层次分明。从梅花还未开放,写到即将落去,逐步推进。在此期间,作者表达了自己同梅花一样的寂寞。寂寞,是一个无处施展抱负的英雄的寂寞。曾经“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鹧鸪天》)[2](144)的场面已难再,朝廷里的“粉蝶儿”只一味地追逐眼前的荣华、富贵和安逸。殊不知“南枝向暖北枝寒”,当年北方的起义军一心向南,错失收复中原的大好时机。作者抚感时事,陷入家国之思,到头来,不仅仅是作者本人,读者也是心头一片惆怅与叹惋。
再有那国色天香的牡丹,“唐人李正封诗‘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似乎已模定了咏牡丹必言其雍容华贵的格调”[3],辛弃疾“全不肯一笔去为牡丹生色,而是要剥尽这‘王者面上欺人的粉黛” [3]。如《杏花天·嘲牡丹》:
牡丹比得谁颜色。似宫中、太真第一。渔阳鼙鼓边风急。人在沉香亭北。买栽池馆多何益。莫虚把、千金抛掷。若教解语倾人国。一个西施也得。[2](198)
那百花之王牡丹就好像宫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国家危在旦夕之时,唐明皇却仍与杨贵妃在沉香亭北赏花作乐,莺歌燕舞。他的昏庸招致了唐朝的没落,辛弃疾借那牡丹刺世疾邪,“他已不只是在咏花,而是借花写抨击昏聩时俗的战斗檄文”[5]。
辛弃疾在报国无门,屡遭诽谤后,一切的不平只有借着梅花传达:
暗香横路雪垂垂。晚风吹。晓风吹。花意争春、先出岁寒枝。毕竟一年春事了,缘太早,却成迟。未应全是雪霜姿。欲开时。未开时。粉面朱唇、一半点胭脂。醉里謗花花莫恨,浑冷淡,有谁知。——《江神子·赋梅,寄余叔良》[2](100)
梅花想为世界报春,在肆虐的寒风中吐蕊。未曾想,今年花事已了,来年的花事又还未到。弄巧却成拙,事与愿违,它反而成为一年中最迟开放的。辛弃疾以梅自喻,寄托自己的身世之感。“一种受冷遇、无知音的感慨便都融注到这类咏花词中了”[3]。
由此观之,在辛弃疾的咏花词中,更多的是透露着国家的政治生活,表达的是自己的大心志。
当然,除此之外,辛稼轩笔下的“花”意象还承载着作者彼时情感的一种深刻表达。如《清平乐·忆吴江赏木樨》:
少年痛饮,忆向吴江醒。明月团团高树影,十里水沉烟冷。
大都一点宫黄,人间直恁芬芳。怕是秋天风露,染教世界都香。
这首小词是辛弃疾闲居上饶时,与他的朋友余叔良的一首唱和之作。显然,《清平乐·忆吴江赏木樨》一词是写桂花的。桂花是中国木犀属众多树木的习称,质坚皮薄,叶长椭圆形面端尖,对生,经冬不凋。花生叶腑间,花冠合瓣四裂,形小,其园艺品种繁多。最常见的品种如丹桂、金桂等等。桂花一到金秋即满城飘香,清可绝尘,浓能远溢,堪称一绝,素有淡雅之花的美誉。古往今来,文人骚客笔下歌颂桂花的词作甚多,如李清照的《鹧鸪天·桂花》: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4]
在这首词中,作者李清照通过群花作衬,来凸显出自己对于桂花的盛赞。词的上阙紧紧围绕桂花的形色来展开议论,表达了作者对桂花的赞美,下阙笔锋一转,借桂花抒发自己内心的幽怨之情。
再如谢懋所作的《霜天晓角·桂花》:
绿云剪叶,低护黄金屑。占断花中声誉,香与韵、两清洁。
胜绝,君听说。是他来处别。试看仙衣犹带,金庭露、玉阶月。[5]
谢懋借物抒怀,寓情于景,将桂花的形象与气质在本词中描摹的淋漓尽致。而辛稼轩笔下所描摹的桂花词则不同,其有趣之处在于稼轩在该词中的关注点并非是单纯的桂花本身,而是源于桂花并高于桂花,脱离桂花本身,升华自己的情感。让人读来仿若亲身经历一般,读来朗朗上口不说,更添亲切自然、意境高远之感。
著名词人王士禛曾说:“婉约以易安为宗,豪放惟稼轩称首。”李清照和辛弃疾的咏花词在主导风格上,为婉约和豪放所分割,但并非又如此绝对。从整个词坛的主导风格划分,这样分类确实有理有据。但是从个人创作的具体内容来深入考究,又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辛弃疾出生在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生平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诩。他奔驰在万顷的沙场,雄辩于混乱的政界,这使得他的气质流露更多的是豪放与潇洒,这也全部印刻在他的咏花词中。但是一次次的调任与弹劾,又使得他在田园里沉淀了一份安宁与平静,所以他的豪放词里又透露着小小的情趣。辛弃疾作为男儿,能写出“碎剪黄金教恁小,都着叶儿遮了”(《清平乐·木犀》)[2](166)也是女性心理的外化罢了。
稼轩词以豪放为主,但又不拘一格,沈郁、明快、激励、妩媚,兼而有之。他善于运用比兴手法和奇特想象,对自然界的山、水、风、月、草、木都赋予情感和性格,并有所寄托。他还善于吸收民间口语入词,尤其善于用典、用事和引用前人诗句、文句,往往稍加改造便能别出新意。
我们在稼轩词作中对于“花”这一意象的写作中认识到了其咏花的写作经验和情感目的,以及其对于文学进程的深远影响。
参考文献:
[1]辛弃疾,徐汉明:《新校编 辛弃疾全集》,湖北人民出版社2007年1月第1版。
[2]简墨:《二安词话》,济南出版社2012年6月第1版。
[3]邓魁英:《辛稼轩的咏花词》,《文学遗产》1996年第3期。
[4]李清照,柯宝成:《李清照全集:汇评本》,崇文书局2010年1月第1版。
[5]引自网站:http://www.shicimingju.com/chaxun/zuozhe/1547.html。
[6]马赫:《浅议稼轩咏花词的成就》,《湘潭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6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