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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夏如花

2020-09-29韩泽源

青年文学家 2020年27期
关键词:四川话学长梦想

作者简介:韩泽源(2002.1-),男,安徽滁州人,中学分别就读于兰州和成都。高中在校期间投稿华西都市报“少年派”栏目并被选录,多次校内征文比赛及对联比赛中忝列前三,多篇文章登于校刊和学校公众号。代表文章:《窗里窗外》、《遇春》、《银杏,我问你,这样合适吗?》。热爱用文字来表述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对新奇和未知的事物充满热情和憧憬。爱好篮球,电影。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被打扰,喜欢思考探究事情的发展原因。善于抓取生活中的灵感,并尽力将其实践。

2017年7月,我踏上了成都这片陌生的土地。

2017年9月,我开始了期待已久的高中。

2020年6月,我且行且歌,在写这篇文章。

抬头,看看周围把头扎在题目里的同学们,表面上个个云淡风轻,可不经意间的皱眉和小声地叹气表达了他们的心情——想和试卷同归于尽的心情。现在,自习课,挂钟指向八点,粗略估算,高考还有30多天。微微燥热的空气,紧迫的时间却促使我们定坐凝神。

头顶上嗡嗡响的风扇,旁边有点气急败坏的翻书声,桌前目光如炬的侠士们,目带杀意,以笔为剑,仗尺作盾。我隐隐看见一批批战士奔赴高考的考场,并且高歌凯旋。

又是夏天,是我印象十分深刻的夏天。

记得军训时,顶着大太阳。身边一位同学躲闪着教官的目光,稍稍舒展了有些麻木的双脚,回归了军姿的盛宴。这是身体上的磨砺,更是精神上的。那时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泥土的气息,风是热的,带过来树梢露水的味道。我一遍遍对自己说:你自己选择来这里读书,就算爬着滚着也要给我读完。

现在回想,依旧怡神。

嘈杂的操场,蓝色迷彩T恤,容易掉色的帽子和训练服,而更让我心生退却的是方言。没错,听懂各式各样的四川口音,对我来说,不亚于重新学习一门语言。同学们十分通情达理,见我在四川话中流露不解的神情,便改为普通话,或标准,或川普。

方言,一个多么热切亲近的词,却折磨了我半年——现在我也是只能听懂而已。许多老师中,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高一的化学老师。纵使他发亮的地中海下深埋着许多智慧,只因他普通话和四川话说的雌雄难辨,我无奈只能基本自学了。基本他发的每一个音我都会仔细揣摩含义,更让我多次去习惯他特殊的强调。你永远想不到,一个没怎么听过四川话的人听到NaCl(卤化辣)时心中堆了多少问号。还好,我有我那善解人意的同桌——小徐同学,全程同步翻译,更是恨不得在我眼前加字幕。一切都在慢慢步入正轨。从进校的“他们在说什么,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到现在基本理解,一路上可谓是困难重重啊。但从小在西北长大的我,还是在很多方面,如措辞习惯及交流方面,不是十分适应,以至于到现在我梦想清单上第一件事就是熟练掌握四川话,因为会四川话是一种等级压制,气势如虹,绵绵不绝。高一的我保持着一颗内敛的心,心中想的大多数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也不会轻易给别人说。看啊,哪棵树上花又开了,听听,又有雨点打在石阶上。闲时我点开聊天软件,也是习惯性的去找初中好友,相互取笑,回忆初中的人和事,并在屏幕两端开怀大笑。现在想一想,要是高一的我能将目光移动到当时,那应该多好啊。高一的我一边揣摩着不熟悉的新世界,一边满怀惊喜的探索未知。

高二丝毫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突然来了,又突然走了。高一时内心的情感终于有处可诉——我发现写作是一个好方法。我一边尽力喷涌着突如其来的文思,一边开始尝试我没做过的事。可能是这一年我写出了太多透支思泉的东西,现在的我,挤出一篇应试文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我开始在之前未踏足的领域捻起愉悦,“觉醒”了一个又一个我想都不敢想的能力:被赶上架的我第一次做出赏心悦目的PPT,主持了几场结结巴巴的班会,意外发现艺术字我也能操刀,尝试后发现自己还能画板报,等等。几乎每次班级活动都有我忙活的地方。也正是在一次次交流和合作中,我渐渐意识到了情感及羁绊对我的影响——有帮助,有扶持,但更多的是对不可改变的过往的惋惜。都说十七八岁是对情感最敏感的年龄,这应该是真的。一次次愫动和悲喜,刺激我开始思考,思考自己行为的后果,思考我产生情感的原因,促使我认真地对待我的所爱所憎,并为自己干过的事情后悔。高二的我,变得从容安定了很多,开始接受,欣然接受一切的变化。开始痴迷于心爱的篮球,开始刻意将目光多停留在喜欢的人身上,开始幻想文学作品中的宏大场景,开始变成一个真正的青年。相比高一蹑手蹑脚的我,高二的我是一个崭新的面貌。高二的我,热爱幻想,对不明确的未来充满希望,想用自己及自己热爱的一切去完善我可爱的生活,想在每一处表现出自己想要的样子。现在看来,我很是想继续那段日子,继续做那个迷茫却乐于迷茫的自己。

高三?我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描述,更不能准确的讲出我的得失。几年后的我应该会狠狠斥责高三犯过错的自己吧。千言万语涌上笔尖,却只能用“很多”来形容:读了很多文章,走了很多路,认识了很多人,吃了很多饭。也干了很多傻事,立下了很多誓言,亲手戳破了很多希望,让很多人开心,让很多人伤心。从小时候走马观花的游览完清华,恬不知耻的在其校门口留言处贴了一张“在清华等我”,到初中时意识到清北复旦的遥不可及,再到现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冲击211,我长大了,我也变强了,只是我的梦想变弱了,但我仍然待他如初恋。我这十几年来,学到了什么?是按部就班的解题思路?是工整划一的答题技巧?都不是。我有幸确立了我自己对待世界的一套价值体系,就目前来说,虽然有点独步江湖的傲气在里面上蹿下跳,但还是行得通的。千千万万,真真假假,实实虚虚,我终于开始自我判断是非,不盲目听信任何一句传闻。这也让我有时困惑甚多,习惯和自己相互审视,自己提问自己。看到各大论坛上招摇过市的水军,还有人云亦云的墙头草,我明确了思想的重要地位。看来顶上不只是一个器官,它更是一簇鲜花,对正确的事物开放芬芳。有别于學到的理性,我也时常回归天然的想象,我还是会经常做梦啊。都说小男孩会幻想像科比和麦迪一样在职业赛场上白马长枪,飘逸取胜,或梦想像迈克尔·杰克逊一样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赢得关注和喝彩。谁都是一样的吧,况且我心里可一直都住着一个小男孩啊,约等于,我是个小男孩,一直都是。我梦想透过空间站的舷窗看我喜爱的星空,也想体验与自然为友的生活。我想干的事情很多,无一例外,都是最理想化的。做梦做久了,是我安定的不是梦中的满足感,让我不舍得也不是与现实差距的无奈感。我觉得梦想在很多时候不是憬望,而是对我们的一剂良药,安神定气,放松身心,是一种治愈。我一边做梦,一边继续咬咬牙和世界一决雌雄。总的来说我一直有两个梦,一个可能实现,另一个实现可能。

想一想这三年,我在高中留下了什么?不好说,那,初中呢?小学呢?可能好说,但不容易说详细。我到了一个地方,我在脑海中留下记忆,就像我栽了一棵树。等我想回过头来去找指定的一群树们的时候,早找不见了,因为我面对的会是整片森林。我没办法去准确寻找,但我有一个好办法去估计——不特别关照哪一棵树,也不去故意冷落哪一棵树——我会站在小山丘上俯瞰整个森林。每一次俯瞰,都是一次盛大的节日。但这可不是对高中毫无记忆啊。我肯定会在毕业时哭的想个被抢了糖的小男孩,就和初中时一样。为什么?因为我模模糊糊的知道,从此这很多个我熟悉的地方,只存冬夏,再无春秋。

想到一路走来对我有帮助的人儿们,或许是看着我长大的亲人们,或许是车站旁微微一笑温暖我的陌生人,又或者是鞭策我成长的老师们,我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走過,祝福我,改变我,当然也存在一些恶意相待——来来往往的人们啊。《入海》中写道:“时间会回答成长,成长会回答梦想,梦想会回答生活,生活会回答我们的模样。”但是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青春?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回忆?我不知道。我只能摇摇晃晃,振袖而起,面露难色的说:我……我长大了。看,对我来说最宝贵的长大,在这些问题前只是一个借口罢了。谁又真正理解了他们呢。而现在我相信,时间给我机会成长,我或许会成长到能够到梦想,活成我想要的模样。

又开始猜测高考时传说中的紧张和手汗不断,也掺杂着每个老师最后阶段对我们的安慰和鼓励,他们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年高考不难,更胸有成竹地说我们让他们十分有信心。身边亲切的人们,他们迸发的正能量和毅力同三年前中考前的同学们一样。只不过少了青涩,少了稚嫩。总会对自己熟悉的东西感到陌生,又会对熟识的自己倍感怀疑。我想这些年的小小迷茫和疑惑,总会在查成绩的一瞬间烟消云散。虽然残酷,但成绩的确决定了我要去哪座城,说不定也决定了我能和哪个人过一辈子。同样也决定了更多更细节的小事,也决定了我之后的轨迹吧。

我的前桌转过头来,说了一个晦涩难懂的川化词语——她励志教会我更多四川话,争取让我早日考过四川话四六级。我可明白得很,那是基本不可能了。初夏的风钻过柜缝,徐徐而至。三个年头啊,在闷湿的四川盆地,混合着水汽、泥土的味道,量化成了三个漫长的夏天,经常十分酷热,有时也很凉爽。但这三年又像极了烈日下的水洼,转瞬即无。我对着前桌苦笑着摇头,表示不知道。我想起了高一的那个歌唱比赛,一个戴眼镜的学长,故作深沉,压低声音唱到: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惊鸿一般短暂/像夏花一样绚烂

不能算太好听。学长的声嘶力竭但我听出了和真挚感情。听清楚歌词就知道,学长是想借歌词委婉表达自己的心意。也许他心仪的女生就在现场吧。台下有点小小的躁动和吵闹,没看清楚谁和谁低声说了一句话。但很快又安静下来,都认真的倾听学长的心声。

不虚此行呀/不虚此行呀/惊鸿一般短暂/开放在你眼前

唱毕,主持人伴随着小阵零星的掌声走上台,“有请下一位选手上台。”

是啊,高中的我奏到尾声,有请下一位选手,大学的我,上台。台上灯光闪耀,我看不清下一位选手的脸庞。但我相信,他和我一样带有憧憬和自信。

顺便,每一次灿烂,生夏如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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