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股权混合度、企业税负和技术创新投入

2020-08-24陈秋星陈少晖

财会月刊·下半月 2020年8期
关键词:混合所有制改革

陈秋星 陈少晖

【摘要】在我国混合所有制改革和财税政策协同推进的背景下, 股权混合度、企业税负对技术创新投入具有重要影响。 选取2013 ~ 2017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中符合混合所有制条件的企业为样本, 通过构建回归模型实证检验股权混合度、企业税负和技术创新投入间的关系。 研究结果表明:股权混合度与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呈倒U型关系, 最优股权混合度为58%, 股权混合度低于58%时, 股权混合度提高有利于技术创新投入增加, 股权混合度高于58%时, 股权混合度再提高反而会减少技术创新投入; 企业税负反向影响技术创新投入; 股权混合度对企业税负的作用在国有企业中显著而在民营企业中并不显著; 在国有企业中, 企业税负在股权混合度和技术创新投入的关系中起到中介作用。

【关键词】股权混合度;企业税负;技术创新投入;混合所有制改革

【中图分类号】F4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994(2020)16-0018-8

一、引言

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阶段, 创新被视为引领发展的首要动力, 故国家大力提倡创新。 在国家的支持下, 我国用于技术创新的资金有所增加, 其中企业发挥了主要作用。 有关数据显示, 与2017年相比, 2018年我国技术创新投入经费提高了11.8%, 其中企业经费支出增长了11.5%, 是支出总额的77.4% [1] 。 虽然企业技术创新投入有所增长, 但是我国技术创新水平仍远远低于技术发达国家。 有关数据显示, 2013年技术进步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份额仅达到51.7%, 比发达国家低30%左右[2] 。 我国仍需加强技术创新, 为经济发展提供可持续增长动力。 现代公司制企业股权结构影响公司治理水平, 进而影响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积极性。 不同行政背景控股方治理模式的有效性存在差异[3] , 混合所有制下国有股与非国有股的混合股权对创新会造成不同的影响[4] 。 近年来我国税负沉重, 李炜光教授[5] 直言40%的税负可能导致部分企业的“死亡”。 企业税收负担沉重可能会抑制技术创新投入, 而且我国经济受到的政府干预较大, 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对企业税收缴纳持不同态度[6] , 而企业股权混改会影响国有股或非国有股股东的控制权, 两种性质股东的利益诉求相互牵制会影响企业的避税行为、矫正企业的税负情况, 进而影响企业技术创新投入。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股权混合度和技术创新投入

根据产权理论, 不同产权性质的股东掌握着不同的社会资源, 会选择不同的行为方式, 从而对企业的经营和发展造成不同的影响。 国有股股东与非国有股股东对企业的投资决策(包括技术创新投入)的不同影响具有相互制衡的作用。

在我国的市场条件下, 国有股股东掌握和获取资源的优势是非国有股股东所不具有的。 首先, 国有股股东凭借其与政府的天然联系能优先获得关于创新的政策信息, 而且在创新投资领域更容易获得政府补助。 其次, 拥有良好政企关系的国有企业往往有更好更多的融资渠道[7] , 国有股股东更容易获得社会投资, 为企业争取预防性现金, 因此对研发项目风险敏感度较低, 技术创新投入的积极性更高。 相应地, 非国有股股东的存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矫正国有股股东的决策行为。 首先, 二者的经营目标不同, 国有股股东在做出公司经营决策时既关注公司效益也注重社会效益, 二者冲突时可能优先选择社会效益, 而放弃一些对公司有利的技术研发项目; 非国有股股东则更关注自身利益最大化, 在公司的技术创新投入中更看重投资项目本身的价值。 在非国有资本不断进入的过程中, 国有股比例下降, 受到政府干预的程度会降低, 经营目标得到纯化[8] 。 其次, 国有股没有明确的所有者, 难以预防管理者的机会主义行为, 而非国有股股东基于资本逐利的需求, 有更强的动机去监管管理层, 促使管理层重视公司的长远利益。 技术创新是需要股东和管理层长期支持的活动, 因此非国有股股东的存在能够加强对管理层的监督, 提高公司的技术创新投入。

综上, 国有股股东和非国有股股东并存能够提高企业进行技术创新的积极性, 但是, 两种性质的股东只有在持股比例合理时才能发挥最佳的制衡作用。 基于委托代理理论, 任何一方持股比例过低, 都有可能导致第二类代理问题, 持股比例较低的股东不但没有实权, 无法起到约束和监督另一方决策的作用, 而且利益还会受到侵占。 如果两者持股比例过于接近, 企业内没有一个领导性的股东, 则易形成对控制权的争夺, 从而恶化公司治理, 不利于技术创新投资。 基于以上分析, 提出以下假设:

H1:股权混合度和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呈倒U型关系, 在最优股权混合度下, 企业技术创新投入随股权混合度的提高而提高, 超过最优混合度, 两者则为反向关系。

(二)企業税负和技术创新投入

信息不对称导致企业对内和对外的融资成本不同, 企业倾向于选择较低成本的内部融资为投资提供资金支持[9] , 因此, 企业内可动用的资金越少, 企业在开展投资活动时对现金流的变化也越敏感[10] 。 技术的研发过程具有一定的保密性, 不能有效传递研发信息, 投资者很难判断一项研发所具有的价值和风险, 这种信息不对称使得企业的创新活动难以获得外部融资[11] , 而更多地依赖企业内部的资金供给[12] 。 企业税收负担是企业无法避免的资金流出, 并且相比其他债务, 税收的支付具有优先性, 对支付金额和时间的规定都是刚性的。 税收缴纳会减少企业可用于投资的资金, 同时, 税收的刚性特征导致企业的现金流预算需要更多地考虑企业的税收支付, 使得这部分资金的约束更加严格。 因此, 如果其他条件相同, 则面临较低税负的企业现金流占用较少, 对研发活动投资的影响较小, 而对于高税收负担的企业来说, 税收导致较多的现金流出, 减少企业可用于研发投入的资金。 基于以上分析, 提出以下假设:

H2:企业税收负担和技术创新投入呈负相关关系。

(三)股权混合度和企业税负

基于产权理论, 任寿根[13] 提出了产权税收理论, 从表面上看, 税收的课税对象是财产、所得、货物或劳务的流转额, 但税收的真正目的物是产权, 产权界定了税收边界, 税收依附于清晰的产权关系。 产权结构多元化带来的异质性股东的利益函数不一致, 对企业剩余利润的占有权不一致, 导致对企业最终经营利润的态度不同。 企业与政府是具有税收关系的利益相关者, 国有股股东和非国有股股东由于社会目标不同导致纳税意识和避税行为不同。 吴联生[14] 指出, 国有股权对企业税负具有正向影响。 我国国有股背后的实际控制人一般是中央或地方政府, 因此国有股股东行为受政府干预较大。 国有股股东除了承担企业经营效益责任, 也承担社会效益责任, 而缴纳税收即是社会责任之一。 对于国有性质的股东而言, 缴纳税收和上缴利润没有本质区别, 都是一种积极和充分的任务, 因此, 缴纳税收的意愿更强。 这种履行社会责任的心理, 也使得国有股股东的避税动机更弱。

但是, 非国有股股东不同, 其税收责任只在于“合法经营、照章纳税”, 税收支出会减少企业经营利润和企业现金持有量, 损害公司价值, 因此非国有股股东避税动机更强, 避税行为更加激进, 避税方式也更加灵活。 而且, 完全的非国有股权企业面临更为严峻的融资约束, 对资金的需求更多, 更有意愿控制企业的税收支出。 两种不同利益诉求的股东混合后相互制衡, 国有股股东可以利用自身的身份优势为企业获取更多融资机会, 减少税收对公司的资金约束, 避免非国有股股东的极端避税行为, 而非国有股股东的加入则可以减轻企业的政策性负担, 提高企业对经营效果的关注, 适度提高企业对税收支出的控制, 使得企业的纳税筹划更加合理。 基于以上分析, 提出以下假设:

H3:股权混合度与企业税负呈负相关关系。

(四)企业税负对股权混合度与技术创新投入关系的中介作用

随着我国经济市场化改革的深入推进, 资源配置的决定作用逐步由计划让位于市场, 我国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有助于优化企业产权结构, 推进企业治理机制完善, 建立现代企业制度。 在市场化改革的推进下, 政府管理职能和社会治理方式发生了转变, 税收作用的基础也发生了深刻变化, 税收资源配置和宏观经济调控的作用在混合所有制经济下更应发挥积极作用。 税收具有宏观调控、优化资源配置的重要作用, 对其进行合理利用有助于放大混合所有制改革的作用, 国家发改委也发布了《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相关税收政策文件汇编》。 根据前文假设, 股权混合度发挥的作用在于, 适度的股权混合度能够使国有股和非国有股优劣互补、相互制衡, 在市场中尽可能地发挥自身的优势和避免自身的劣势, 达到“1+1>2”的效果。 股权混合能够降低企业税负, 缓解企业资金约束, 节约的资金可以在公司的投资决策中得到合理的利用, 增加企业可用于技术创新投资的资金。 可见, 企业税负会减少企业可用现金而对企业研发投入产生挤出效应, 股权混合度能降低企业税负, 减小企业现金约束, 进而增加企业技术创新投入。 因此, 提出如下假设:

H4:企业税负在股权混合度和技术创新投入的关系中起到中介作用。

三、研究设计及样本选择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在国内混合所有制企业和股权混合度研究成果的基础上, 选取沪深A股上市公司2013 ~ 2017年的数据进行研究。 首先, 从锐思数据库收集沪深A股2013 ~ 2017年前十大股东股权相关数据, 根据股权性质将股东划分为国有股股东和非国有股股东, 把其他性质股东和外资股东统归为非国有股股东。 由于我国上市公司的股权结构相对集中, 除了前三大股东各自所持股份比例较高, 从第四位股东开始持有的股份相当小, 股东的话语权有限, 因此借鉴学者张文魁[15] 的做法, 选择前三大股东中既有国有股又有非国有股的企业, 同时剔除金融保险类企业, ST、?ST上市企业以及数据不完整的企业。 所选样本企业的财务数据均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 通过整理共得到1740个样本企业, 其中国有企业1303个, 非国有企业437个。

(二)变量设计及说明

1. 被解释变量——技术创新投入。 学者一般采用相对指标即研发投入强度来衡量技术创新投入, 通常为研发投入和营业收入的比值。 企业会计准则将企业研发过程分为研究阶段和开发阶段, 研究阶段的支出费用化计入当期损益, 开发阶段的支出资本化计入无形资产成本。 但是对于企业而言, 一项新技术的研发必须经过前期的市场调查和相关资料的准备, 从研发活动来看这都是必要的支出, 因此本文的研发投入包括研究阶段和开发阶段的支出。

2. 主要解释变量——股权混合度和企业税负。 股权代表了股东的利益相关性和对公司经营决策的参与权, 利益偏好不同的国有股股东和非国有股股东相互融合可以形成有效的制衡機制, 因此股权混合度要能够衡量股东间的制衡度。 借鉴杨志强等[16] 和方卉等[17] 的做法, 以前十大股东中国有股比例与非国有股比例的比值衡量, 其中以两者中的较小者为分子, 较大者为分母, 深入揭示两种混合主体混合的深入性和制衡性。 股权混合度的取值区间为0到1, 数值越大说明混合程度越高。 企业税负是包含税收和非税费用在内的负担, 本文用企业现金流量表中支付的各项税费减去收到的税费返还为分子、营业收入为分母进行衡量。 该衡量方式能够测量企业包括费用在内的税收负担, 更符合我国当前企业非税支出沉重的现状。

3. 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包括企业资产负债率、现金流状况、劳动密集度、企业规模、股权集中度和股权性质。 具体变量定义及说明如表1所示。

四、模型构建

本文设计以下四个检验模型来验证假设, 在模型中t代表年份, i代表公司, 其中模型1检验H1, 加入股权混合度的二次方项, 检验股权混合度对技术创新投入的影响是否为倒U型。 模型2检验H2、模型3检验H3、模型4检验企业税负的中介作用(H4)。

模型1:

模型2:

模型3:

模型4:

五、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本文主要变量的全样本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 根据表2, 样本企业技术创新投入的平均值为0.041, 说明整体研发投入水平偏低, 标准差为0.050, 说明企业间研发投入差距较大。 股权混合度平均值为0.337, 说明在多数企业中某一种性质的股权比例较低, 标准差为0.266, 说明各企业间股权混合程度有比较大的差异。 企业税负平均值为0.101, 高于李林木等[18] 测算的2005 ~ 2015年“新三板”挂牌公司总体税费负担0.066、黄策等[19] 测算的2010 ~ 2014年沪深A股主板上市企业税负0.0782, 说明在2013 ~ 2017年企业税负有所上涨。

表3列示了不同性质企业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从表3可以看出, 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的股权混合度和企业税负存在较大差异。 国有企业的股权混合度平均值大于非国有企业, 前者为0.368, 后者仅为0.248, 说明我国国有企业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但混合所有制改革并不仅仅针对国企, 国有股份也可以进入非国有企业以发挥国有股的优势, 目前来看国有股进入非国有企业的情况还不理想。 国有企业税负平均值为0.113, 大于非国有企业的0.064。 国有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平均值为0.036, 小于非国有企业的0.058, 说明国有企业的研发积极性低于非国有企业。

在1740个样本里, 把股权混合度分为三个区间, 分别为低混合区间(0,0.5)、中等混合区间[0.5,0.7]、高混合区间(0.7,100), 以此分样本组得到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4所示。 处于低混合区间的企业有1302个, 占总样本的比例达到76.41%, 平均每家企业的股权混合度为0.204, 技术创新投入为0.039, 企业税负为0.101; 在中等混合区间的企业有192家, 股权混合度的平均值为0.598, 技术创新投入为0.054, 企业税负为0.150; 在高混合区间的企业有246家, 股权混合度平均值为0.841, 技术创新投入为0.045, 企业税负为0.059。 根据分区间的股权混合度企业状况来看, 我国沪深A股上市企业的股权混合大部分是低混合, 中等混合的企业最少。 中等混合区间的企业研发投入平均值大于低混合区间的企业和高混合区间的企业。 高混合区间的企业税负平均值小于低混合区间和中等混合区间的企业。

(二)相关性分析

为了检验变量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本文对变量间的两两关系进行Pearson相关系数检验。 大多数学者以相关系数0.5为分界点, 高于0.5则说明变量间相关性较高, 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从表5可以看出, 各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问题。

(三)回归分析

1. 股权混合度和技术创新投入的回歸分析。 以模型1为基础, 把样本分为全样本、国有企业样本和非国有企业样本, 运用SPSS软件分别进行回归分析, 得到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

从全样本回归结果来看, 股权混合度(OMD)和技术创新投入(R&D)呈倒U型关系, 回归结果的拟合值为0.295, 拟合效果较好, H1得到验证。 股权混合度一次项系数为0.051, 在1%的水平上显著, 股权混合度二次项系数为-0.044, 在1%的水平上显著, 说明股权混合度存在一个最优值。 根据股权混合度一次项和二次项的系数可以计算出, 在其他条件一定的情况下, 股权最优混合度为0.580, 也就是说, 企业在股权混合度约为0.58时具有最大强度的技术创新投入。 从股权混合度的定义来看, 当股权混合度为0.58时, 也就意味着前十大股东中国有股和非国有股的比值为0.58, 即两种性质股权中占比较小的股份占前十大股东拥有股份总值达到三分之一以上。 我国《公司法》规定, 公司重大决策的通过需要参会股东所持表决权的三分之二以上投赞成票。 因此, 在公司中如果一种性质的股东持股比例总和达到三分之一以上就对另一种性质股东的决策行为具有制衡性。 0.58的混合度能够较好地实现国有股和非国有股的制衡, 达到较好的混合效果。 在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的分组检验中, 股权混合度对企业技术创新投入的影响也满足倒U型关系。 但是, 结果显示股权混合度对国有企业的影响效果更加显著。 我国混合所有制改革具有较好的效果。

2. 企业税负和技术创新投入的回归分析。 企业税负对技术创新投入影响的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

从表7来看, 全样本模型的拟合度为0.298, 分组模型的拟合度也比较理想, 说明模型效果较好。 企业税负(TAX)对技术创新投入(R&D)具有显著的反向影响, H2成立。 非国有企业税负每提高一个单位, 技术创新投入将减少0.118个单位, 而在国有企业里, 减少量为 0.005个单位。 这一结果表明, 在非国有企业里, 企业税负对技术创新投入具有更大的挤出效应。 相比于非国有企业, 国有企业受政府庇护较多, 一方面凭借其政治优势较容易从银行获取贷款, 另一方面国企存在“预算软约束”, 在经营困难时由政府兜底, 因此国企研发投资的资金易于筹集, 对企业税负挤占企业资金的敏感度也相对较低。 所以, 总体上来看, 企业税负对技术创新投入的挤出效应在非国有企业里更加明显。 从控制变量来看, 资产负债率(LEV)和股权集中度(H3)对技术创新投入为负向影响, 现金流状况(FCF)、劳动密集度(LABOR)和股权性质(NOE)对技术创新投入为正向影响。

3. 股权混合度和企业税负的回归分析。 股权混合度对企业税负影响的回归结果如表8所示。

从模型回归结果来看, 全样本、国企样本和非国企样本的拟合度分别是0.053、0.072、0.073, 模型具有显著性。 从全样本来看, 股权混合度对企业税负的影响系数为-0.205, 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 验证了H3。 在国有企业样本中, 企业税负系数为-0.233, 在5%的水平上显著, 说明股权混合度对降低国企税负具有较好的效果。 在非国有企业中, 股权混合度对企业税负的影响系数依然为负, 但是数值很小且效果并不显著, 可以说股权混合度对非国有企业的税负不存在明显作用。 原因可能是在样本企业里非国有企业的股权混合程度整体是比较低的, 混合度高于0.5的企业仅有50个, 占总数的11.45%。 很多非国有企业引入的国有股份过于保守, 不能发挥股权混合的作用效果。

4. 企业税负对股权混合度和技术创新投入影响的中介作用回归分析。 企业税负对股权混合度和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关系的中介作用回归结果如表9所示。

为了分析企业税负在股权混合度与技术创新投入间的中介作用, 借鉴温忠麟等[20] 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 依次检验三者间的关系, 验证前三个假设, 在第四步检验企业税负对股权混合度和技术创新投入的倒U型关系的中介作用。 如果在前三步中主要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系数显著, 且在第四步中加入中介变量后使得第一步中的影响系数降低, 则说明中介效应存在。

前三个全样本模型的结果和原假设相符。 从全样本来看, 模型4的拟合度比模型1的拟合度高(0.302>0.295), 加入中介变量后模型的解释力增强了。 在模型4中, 股权混合度的一次项系数为0.048, 在1%的水平上显著, 该系数小于模型1中的股权混合度一次项系数(0.051), 二次项系数为

-0.042, 其绝对值小于模型1的股权混合度二次项系数-0.048的绝对值。 这说明股权混合度对技术创新投入的倒U型作用有一部分通过企业税负传递, 即企业税负在两者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在国有企业样本中该中介效应依然显著, 但在非国有企业里该效应并不显著。

(四)稳健性检验

为检验研究结果的可靠性, 本文变换被解释变量指标和关键解释变量指标的衡量方式后, 再次对总样本模型进行回归分析。 研发投入的衡量指标采用绝对指标, 以企业每年研发投入数额的对数衡量; 企业税负采用企业流转税税负衡量, 以企业当期营业税金及附加的余额和营业收入的比值衡量。 变换变量衡量方式后回归结果依然显著。 在模型1中, 股权混合度一次项在5%的水平上显著, 二次项在10%的水平上显著, 股权混合度一次项和二次项的系数分别为1.001和-0.971, 算出来的最优混合度约为52%。 在模型4即中介效应模型中, 模型拟合度相比模型1的拟合度提高到0.276, 企业税负在1%的水平上显著, 股权混合度的一次项和二次项均在10%的水平上显著, 系数分别为0.884和-0.906, 相比模型1系数绝对值均下降, 中介效应依然存在。 在模型2中企业税负在1%的水平上显著, 模型效果较好。 在模型3中, 股权混合度在1%的水平上显著, 系数为-0.095, 回归结果与原模型一致。

各模型稳健性检验结果与前文回归结果保持一致, 得出的结论与前文并无实质性差异, 因此可以认为本文的研究结果是比较稳健的。

六、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手工收集2013 ~ 2017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样本研究我国上市公司股权混合度、企业税负和技术创新投入三者间的关系。 经过研究, 得出以下三点结论:

其一, 股权混合度对企业技术创新投入的影响呈倒U型。 当股权混合度在58%左右时, 企业技术创新投入的强度最大; 当股权混合度低于58%时, 企业技术创新投入随着混合度提高而增加, 反之则相反。

其二, 企业税负反向影响技术创新投入, 企业税负越高, 技术创新投入越少。 这种挤占效应在国有企业中比在非国有企业中更明显。

其三, 国有企业里股权混合度能够通过企业税负这一中介影响企业技术创新投入。 股权混合度可以调和国有股股东和非国有股股东对于企业税收的决策行为, 降低企业税收负担, 从而提高企业进行研发投入的积极性。

(二)政策建议

1. 以“竞争中性”营造公平市场环境。 竞争中立规则要求市场中的企业能够公平竞争, 特别是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不会因为其所有制关系而被区别对待。 首先, 完善企业内部治理结构, 深入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 构建公司内部权力制衡机制, 调和两种性质股权的竞争优势, 柔化国有企业的社会负担, 减少政府对企业经营行为的干预。 其次, 要坚持税收中性, 国有企业不应无故享有非国有企业所没有的税收豁免和税收优惠, 对于公益性国企可以给予适当的税收倾斜, 对于竞争类国企政府则要保持市场中立立场, 适当减轻国有企业的政策性负担, 使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都能够在合理的范围内自主进行有利于企业经营目标的纳税筹划。 最后, 坚持政府监管中立原则, 政府应该对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使用相同的监管规则, 消除国有企业在市场上准入、用工标准等方面的特权。

2. 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 注重实质性混合。 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关键在于找到合适的混合度, 实现异质性股东的优势互补和相互制衡。 首先, 根据研究结果, 0.58左右的混合度是最优混合度, 国有企业在引入非国有股权时要把握这个度。 对于国有企业中股权混合程度低的企业要提高非国有股的比例, 提高混合程度。 其次, 部分国有企业的股权混合度过高, 导致两种资本制衡过度, 造成双方控制权的争夺, 增加公司治理成本, 这也说明了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最终目标并不是将国企完全民营化。 最后, 当前大部分非国有企业的混合程度还很低, 不能发挥股权混合的作用, 对于非国有企业可以鼓励引进更多的国有股以弥补非国有资本在市场上的局限性。

3. 降低企业税收负担, 完善研发税收优惠政策。 企业税负反向作用于企业技术创新投入, 且企业税负的降低对非国有企业技术创新投入的刺激性更大, 要合理利用税收优惠这一政策工具激发企业研发投资活力。 首先, 继续保持减税降费总基调, 及时调整“营改增”“所得税改革”等改革效果, 为企业降税负; 其次, 加大对企业研发的税收优惠力度, 多种优惠方式并行, 将研发优惠贯穿于企业技术创新价值链的全过程中, 支持企业提高研发能力; 最后, 我国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之间存在较大的税负差距, 要加大对非国有企业的税收扶持, 特别是要利用税收研发优惠政策缓解小微企业发展难题。

【 主 要 参 考 文 献 】

[ 1 ]   国家统计局.2018年全国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R].北京:科学技术部、财政部,2019.

[ 2 ]   徐柳波.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对企业创新的影响[D].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2018.

[ 3 ]   徐伟,张荣荣,周文梅.国有控股方治理机制、竞争环境与R&D投入[ J].中国软科学,2017(10):184 ~ 192.

[ 4 ]   陈妍.混合所有制、高管激励与企业创新[D].杭州:浙江财经大学,2018.

[ 5 ]   李炜光.企业税费负担过重拖累经济增长[EB/OL].http://www.thethinkers.cn/index.php?a=show&c=index&catid=2&id=231&m=content,

2016-11-14.

[ 6 ]   彭韶兵,王伟.上市公司“出身”与税收规避[ J].宏观经济研究,2011(1):41 ~ 49.

[ 7 ]   邓可斌,曾海舰.中国企业的融资约束:特征现象与成因检验[ J].经济研究,2014(2):47 ~ 60.

[ 8 ]   张辉,黄昊,闫强明.混合所有制改革、政策性负担与国有企业绩效——基于1999 ~ 2007年工业企业数据库的实证研究[J].经济学家,

2016(9):32 ~ 41.

[ 9 ]    Fazzari S., Hubbard R. G., Petersen B. C.. Financing constraints and corporate investment[Z].Brookings Papers on Economic Activity,1988(1):141 ~ 195.

[10]   Hovakimian G.. Determinants of investment cash flow sensitivity[ J].Financial Management,2009(1):161 ~ 183.

[11]   Arrow K. J.. The economic implications of learning by doing[ J].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1962(80):155 ~ 173.

[12]   Griffith R., Sandler D., van Reenen J.. Tax incentives for R&D[ J].Fiscal Studies,1995(2):21 ~ 44.

[13]  任壽根 .产权税收理论初探[ J].涉外税务,2005(4):7 ~ 12.

[14]   吴联生.国有股权、税收优惠与公司税负[ J].经济研究,2009(10):109 ~ 120.

[15]   张文魁.混合所有制的公司治理与公司业绩[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5:151 ~ 152.

[16]   杨志强,石水平,石本仁,曹鑫雨.混合所有制、股权激励与融资决策中的防御行为——基于动态权衡理论的证据[ J].财经研究,2016

(8):108 ~ 120.

[17]   方卉,徐凤菊,代飞.混合股权、股利平稳性与企业价值[ J].财会月刊,2017(30):3 ~ 9.

[18]   李林木,汪冲.税费负担、创新能力与企业升级——来自“新三板”挂牌公司的经验证据[ J].经济研究,2017(11):119 ~ 134.

[19]   黄策,张书瑶.地方政府规模、产权性质与企业税负——基于中国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 J].世界经济文汇,2018(2):85 ~ 104.

[20]   温忠麟,侯杰泰,张雷.调节效应与中介效应的比较和应用[ J].心理学报,2005(2):268 ~ 274.

猜你喜欢

混合所有制改革
“混改”背景下推行职业经理人制度的理论回顾
浅析工会组织在河南高速实业公司混合所有制改革中的作用
浅谈通信行业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合理化路径
完善城市载体推进科学发展
混合所有制促进企业资本优化
新时期国有企业改革人力资源的问题与对策探究
股权结构变革对商业银行公司治理的影响研究
产权性质、股权结构与会计稳健性
混合所有制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