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亨德治疗慢性胃炎用药经验数据挖掘分析

高利英 刘希樵 张 颖 黄 宣

慢性胃炎是由多种原因引起的胃黏膜的慢性炎性反应，是消化系统最常见的疾病之一。流行病学数据显示慢性胃炎与胃癌的发生发展有关[1-2]。目前西药以针对病因治疗为主，对幽门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Hp）阳性者应根除Hp，辅以促动力药、抑酸药、胃黏膜保护剂等改善症状，因缺乏针对萎缩靶点的药物，在改善病理变化上成效甚微。中药治疗具有个体化特征，整体调理，毒副作用小，有效截断甚至逆转病理变化等特点，在治疗慢性胃炎中有着自身独特的临床疗效优势[3]。并且大量临床与实验研究已证实，中医药治疗慢性胃炎疗效肯定，较西医具有一定优势[4-6]。周亨德教授为浙江省级名老中医，从事中医临床工作50 余年，长期致力于研究中医药在脾胃病方面的作用，对慢性胃炎的临床诊治有独到的见解且疗效显著。本研究通过收集近年周亨德教授治疗慢性胃炎的医案处方，运用数据挖掘方法分析周亨德教授治疗慢性胃炎的处方规律，总结用药经验。

1 资料与方法

1.1 病例来源 病例来自2014 年1 月—2019 年2月就诊于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中医内科周亨德教授门诊的慢性胃炎患者。

1.2 诊断标准 慢性胃炎的诊断标准参照《中国慢性胃炎共识意见（2017 年，上海）》[7]、《慢性萎缩性胃炎中西医结合诊疗共识意见（2017 年）》[8]、《慢性非萎缩性胃炎中西医结合诊疗共识意见（2017 年）》[9]和《慢性胃炎中医诊疗专家共识意见（2017 年）》[10]中的疾病诊断标准，需同时满足以下2 项标准：（1）临床表现：无任何症状；或有上腹痛、腹胀、餐后饱腹和早饱感等症状；部分可有健忘、焦虑、抑郁等精神心理症状。（2）内镜及病理诊断：内镜下表现符合慢性胃炎的基本表现。慢性非萎缩性胃炎内镜下可见黏膜红斑、黏膜出血点或斑块、黏膜粗糙伴或不伴水肿、充血渗出等基本表现。慢性萎缩性胃炎在内镜下可见黏膜红白相间，以白相为主，皱襞变平甚至消失，部分黏膜血管显露；可伴有黏膜颗粒或结节状等表现。病理诊断符合慢性胃炎诊断标准。

1.3 纳入、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1）满足以上慢性胃炎的诊断标准者；（2）经中药治疗后病情好转者；（3）一般信息、处方药品等资料完整者。排除标准：（1）合并有胃食管反流病、消化性溃疡、胃肿瘤等器质性胃肠道疾病者；（2）内镜及病理诊断为胃黏膜重度异型增生、早期胃癌者；（3）合并心脑血管疾病、肝肾功能不全等疾病者；（4）长期服用对慢性胃炎有治疗效果的其他药物者。

1.4 数据收集、提取及处理 从医案资料中提取符合要求的患者相关资料，包括姓名、年龄、性别、就诊日期、诊断、处方信息，并录入Excel 软件（2010）中。参照《中药学》对药物名称进行规范统一。

1.5 统计学方法 应用SPSS 22.0 软件进行数据处理，对一般情况、药物频数进行描述性分析；运用SPPS Clementine 12.0 软件与Liquorice 复杂网络分析软件，分析药物组合的关联规则；对频次＞15%的35 味中药进行系统聚类分析，绘制树状图，分析常用药对组合。

2 结果

2.1 基本情况 本研究共收集慢性胃炎患者751例，年龄9～90（45.31±14.59）岁，中位年龄45 岁；其中男333 例，占44.34%；女418 例，占55.66%。

2.2 常用药物情况 本研究共开方2285 张，共用药物211 种，应用中药43816 味次。使用频次＞15%的有35 味药，其中使用频次前7 位的分别是黄连、吴茱萸、瓦楞子、海螵蛸、鸡内金、六神曲、莱菔子。见表1。

2.3 基于关联规则分析的组方规律分析 采用SPPS Clementine 12.0 软件的Apriori 关联规则算法，设置支持度≥80%（表示该药物组合出现的频次至少占方剂总数的80%），分析药物组合的关联规则。药物2 项关联组合以瓦楞子→黄连、海螵蛸→瓦楞子、海螵蛸→黄连、吴茱萸→黄连、瓦楞子→吴茱萸、海螵蛸→吴茱萸、黄连→吴茱萸、吴茱萸→瓦楞子等为常用。见表2。

表1 2285 张慢性胃炎处方中使用频次＞15%的药物情况

表2 2285 张慢性胃炎处方中药物2 项关联分析（%）

药物3 项关联组合以瓦楞子+吴茱萸→黄连、海螵蛸+瓦楞子→黄连、海螵蛸+黄连→瓦楞子、海螵蛸+吴茱萸→瓦楞子、海螵蛸+吴茱萸→黄连、瓦楞子+黄连→吴茱萸、海螵蛸+瓦楞子→吴茱萸、海螵蛸+黄连→吴茱萸等为常用。见表3。

药物4、5 项关联组合以海螵蛸+瓦楞子+吴茱萸→黄连、海螵蛸+吴茱萸+黄连→瓦楞子、海螵蛸+瓦楞子+黄连→吴茱萸、瓦楞子+吴茱萸+黄连→海螵蛸、海螵蛸+瓦楞子+黄连→鸡内金等为常用。见表4。

表4 2285 张慢性胃炎处方中药物4、5 项关联分析

2.4 基于复杂网络分析的组方规律分析 采用Liquorice 复杂网络分析软件，对所有处方中的药物进行复杂网络分析，依据药物出现频次及药物与药物之间同时出现的概率，可分析得出周亨德教授治疗慢性胃炎的核心药物。根据药物在处方中的重要程度、在同一层次上同时出现的药物数，取前9 味药物组成核心处方。核心药物为黄连、吴茱萸、瓦楞子、海螵蛸、鸡内金、六神曲、莱菔子、厚朴、黄芪。核心药物处方网络图见图1。

图1 2285 张慢性胃炎处方中核心药物处方网络图

2.5 基于系统聚类分析的组方规律分析 根据聚类分析树状图（见图2），提取到7 组核心药物组：黄连-吴茱萸，瓦楞子-海螵蛸，鸡内金-六神曲-莱菔子，藿香-佩兰-草果仁-羌活，青皮-木香，茯苓-山药-党参-黄芪，苏梗-苏叶-代赭石-旋复花-姜半夏。

3 讨论

本研究采用描述性统计总结周亨德教授治疗慢性胃炎的常用药物；采用关联规则分析两个及多个药物之间的组合配伍；采用复杂网络方法分析治疗慢性胃炎的核心药物；采用系统聚类分析组方规律。并从以上几个方面初步总结周亨德教授处方用药经验。

慢性胃炎的主要病因有外邪犯胃、饮食不节、情志失调、劳欲过度等，这些致病因素均能致导致脾失健运，胃失和降，中焦气机升降失常，久病则出现气滞、湿阻、浊聚。周亨德教授强调胃以下降为顺，因滞而病，气机阻滞、胃失和降是慢性胃炎的主要病机。本研究共收集慢性肾炎患者751 例，其中主要中医证型包括脾胃不和证、脾胃气虚证、肝胃不和证、脾胃湿热证等。依据本次统计结果，周亨德教授临床治疗慢性胃炎，以恢复胃的通降功能为要旨，强调健脾益气，辅以清热化湿、疏肝理气、活血化瘀等治法。

图2 2285 张慢性胃炎处方中使用频次＞15%药物的聚类分析树状图

从研究结果来看，周亨德教授治疗慢性胃炎的用药规律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1）结合病机，遣方用药。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纽，疏理气机，调畅中焦，升降有序，则脾胃自和。周亨德教授治疗胃气壅滞惯用鸡内金、莱菔子、海螵蛸组，胃气上逆者常用旋覆代赭汤加减以降逆化痰；胃脘部胀痛明显，反酸，嗳气不畅者，常加吴茱萸汤温中补虚、降逆止吐，考虑到吴茱萸辛热燥烈，常同时配用黄连清热解毒佐治。健脾益气以党参、黄芪、白术、山药、茯苓组合为主，伴大便稀溏者加青皮、木香。补气之品多甘温滋腻，易壅塞气机，加重气滞胀满症状。周亨德教授主张运用理气、泄热等药物保持脾胃通降功能基础上调补。疏肝理气的代表药物有柴胡、郁金、枳壳，腹痛明显者常加白芍解痉，失眠多梦者可加用龙齿、夜交藤安神镇静。清热化湿以藿香、佩兰、草果、羌活组合为主，伴大便稀溏、肠鸣者常配合苍术、白术，白术具健脾之能，组合用药起健脾化湿之效。（2）衷中参西，善用药对。周亨德教授用方遣药颇具特色，善用药对，结合中西医之药理特性，衷中参西，博采众长。周亨德教授认为黄连、黄芩有一定程度抗Hp 的作用，惯于二者合用，治疗临床Hp 感染阳性的慢性胃炎患者[11-13]。瓦楞子可增加胃黏膜血流量，改善微循环；海螵蛸具有保护胃黏膜，中和胃酸的作用，二者合用可促进炎症吸收和消退，改善黏膜修复。鸡内金、莱菔子可促进胃肠蠕动，六神曲则有促进胃肠道消化的作用，惯于三者合用，以发挥和胃通降之效。白芍、郁金、柴胡等药具有解痉利胆等作用，主要用于肝郁气滞者[14]。根据药物关联规则与系统聚类分析，周亨德教授常用药串如藿香、佩兰、草果、羌活组合，藿香、佩兰为芳香化湿要药，藿香可止吐，能治湿浊中阻之呕逆，草果燥湿力强、羌活祛风化湿，四药合用起清热化湿之效。此外，如山药-茯苓-党参-黄芪以健脾益气扶中，青皮-木香健脾理气，亦可消食和胃、收敛大便。

本研究通过相关数据挖掘方法，初步分析周亨德教授治疗慢性胃炎的核心药物及药物配伍。本研究样本量较大，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小样本研究结果的偏倚，研究结果真实可靠，对经验传承和疗效提高都有一定的帮助。但该研究尚为经验总结，下一步可通过信息共享平台，从证型、处方、药物、疗效、生存质量入手，深入探讨中医药治疗慢性胃炎的诊治规律及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