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创企业创业网络、知识整合与市场拓展能力

胡兴球，周锦欣，陈倩倩

(河海大学 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

在“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政策引导下，创业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新兴力量，大量新创企业蓬勃兴起。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由于软件外包产业创业门槛的硬性条件不高，该产业已成为创业大潮中的热门产业。相较于传统产业，软件外包企业由于业务承接的特殊性高度依赖于自身的接包网络，即由发包方、合作方长期合作而形成的组织间网络[1]，而新创期接包网络的形成则来源于其创业网络。为了迅速成长，软件外包新创企业必须致力于市场拓展能力的提升以开拓新的市场空间，创业网络所连接的创业信息和资源能够给新创企业带来新的机会,形成良好的竞争基础[2]。作为典型的知识型企业，知识储备和知识管理水平是软件外包企业接包能力的重要体现，在快速变化的创业环境中，知识整合作为知识管理的基础活动，能够帮助新创企业做好创业资源与市场需求的融合[3]，而创业网络是软件外包新创企业在创业活动中获取知识的重要来源，因此知识整合能力影响着创业网络对市场拓展能力的作用。

鉴于此，笔者基于社会网络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和知识管理理论，以软件外包新创企业为研究对象，探讨创业网络对市场拓展能力的影响，同时考察知识整合在这一关系中的调节作用，以期为软件外包新创企业有效建设创业网络、积极推动知识整合促进市场拓展提供实践参考。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1.1 创业网络

创业网络来源于社会学和人类学关于社会网络的研究，是创业者社会网络在创业活动中的嵌入，通常表现为创业者(创业企业)所拥有的各种社会关系[4]。大量研究表明创业网络对于新创企业的成长、绩效、创新等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早期研究主要围绕创业网络结构展开，包括网络规模、网络强度、网络异质性等[5]，随着创业网络研究的深入，人们发现创业网络行为对于新创企业的意义更重要。如SIVADES等[6]认为创业网络成员发生的行为活动会对整体网络的演化和绩效产生作用，当网络成员能够达成信任和良好的沟通协调时，新创企业更容易成长。陈熹等[7]在探讨创业网络与新企业成长时验证了创业网络结构和行为的交互作用。

关于创业网络在不同情境下的研究，ELFRING等[8]通过对高技术新创企业的案例研究发现，创业网络能够促进创业者识别机会及获取外部资源，推动新创企业的发展。吴冰等[9]研究表明创业网络有助于提高软件产业的创新能力。

由于高新技术创业对知识资源和资产资源高度依赖，加之软件外包项目制的动态性对关系行为产生的不确定性影响，笔者将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从创业网络结构和创业网络行为两方面展开探讨。创业网络结构包括网络规模、网络强度和网络异质性。其中，网络规模指资源、信息、机会获取途径的多寡；网络强度指网络成员间关系的紧密程度；网络异质性指网络成员主体的多样性。创业网络行为包括联合制定规划、联合解决问题和合作性沟通。其中，联合制定规划是指共同预期未来经营状况，明确权责分配的行为；联合解决问题是指共同解决合作中产生冲突的行为；合作性沟通是指与网络成员间进行双向非正式沟通的行为[10-11]。

1.2 市场拓展能力

企业市场拓展是指在新的市场上获得新业务，依靠的是企业的市场拓展能力。软件外包新创企业只有不断在新的市场获得新业务，才能够持续成长，不断扩大企业的规模。因此，市场拓展能力是软件外包新创企业核心能力的集中体现。随着软件外包行业的迅速发展，国外学者从接包企业角度进行的研究越来越多，但关于市场拓展的接包能力研究多侧重于其构成要素，鲜有具体定义的描述。市场拓展和能力是比较抽象的概念，软件外包企业进行市场拓展的接包能力都是通过两个或两个以上具体的企业内部能力来体现的，是企业核心竞争力和综合实力的反映。国内学者比较倾向采用承接这个名词，将市场拓展看作软件外包承包方从发包方获取新的业务订单，执行外包业务并完成项目，最后顺利交付的整个过程。基于上述研究，笔者认为软件外包的市场拓展能力是指软件外包企业内部通过对自身资源的整合，满足发包商不断变化需求从而进行业务拓展的综合竞争力。

关于市场拓展能力的研究，LEVINA等[12]研究表明接包企业内部的人力资源能力、项目管理能力、交付能力、技术能力等都是接包市场拓展的必备能力，是发包企业在选择接包商时重点考察的内容。余海滨[13]提出了IT企业核心能力的概念，并从战略整合能力、组织整合能力和技术整合能力3个方面进行了具体的量化分析。殷国鹏等[14]认为软件外包企业承接业务的能力包括技术与基础设施、人力资源能力、项目与流程管理能力、市场开发能力、关系管理能力、专业领域知识和行业经验7个关键要素。李晓燕等[15]提出客户关系管理、人力资源开发及项目过程改进是软件外包企业的核心能力。

基于新创企业的特点，笔者认为软件外包新创企业的市场拓展能力由客户互动能力、人力资源能力和项目管理能力构成。①客户互动能力表现为充分利用信息的潜在内涵和各种互动技巧，努力在客户的购买流程中发展与客户的合作伙伴关系，以获得更大的客户份额和更多的营业收入；②人力资源能力表现为软件外包企业技术人才的取得、运用和维护等方面；③项目管理能力表现为对成本、人员、进度、质量、风险等进行分析和管理，以保证软件项目能够按照预期顺利完成。

1.3 创业网络与市场拓展能力

资源基础观强调独有的稀缺资源和能力是企业的核心优势[16]，创业网络是软件外包新创企业获取资源的主要途径，市场拓展能力则是其应对创业不确定环境的核心能力。由于新创企业先天的新进入缺陷且规模较小[17]，发展受到严重约束，因此只有对创业网络中的资源加以吸收利用并转化为企业的核心能力，才能够成为维持竞争优势的保障[18]，进而拓展新的市场空间。因此，笔者提出以下假设：

H1创业网络与市场拓展能力呈显著正相关关系。

创业网络规模的大小决定了新创企业能否及时了解最新的行业动态和技术需求，创业网络成员间的关系越紧密，越容易产生信任和情感共鸣，这在我国的社会关系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市场拓展一定程度上属于新创企业的探索性活动，软件外包新创企业最熟悉的是软件技术知识，对于市场、渠道及政府政策的了解有所欠缺，因此需要通过创业网络来获取不同类型的知识，而网络异质性则成为构建知识创造基础的重要来源。总之，创业网络结构决定了创业活动中能够摄取到的资源信息，是软件外包新创企业进行市场拓展、开展探索性创业活动的基础。因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H1a创业网络结构与客户互动能力呈显著正相关关系；

H1b创业网络结构与人力资源能力呈显著正相关关系；

H1c创业网络结构与项目管理能力呈显著正相关关系。

在创业网络的形成过程中，新创企业与合作伙伴构建出适应网络环境的关系框架，这种关系建立的关键在于联合制定规划[19]。联合制定规划作为一种合作行为，能使网络成员提前预期未来的合作状况，并且明确权责分配。联合解决问题行为是在联合制定规划基础上网络成员信任延伸的行动，创业网络成员联合解决经营过程中出现的冲突，会增强网络成员的信任和了解，促进网络关系的稳定。联合解决问题也是知识创造的过程，是软件外包新创企业验证自身技术产品的学习机会，进而对自身产品和市场有新的思考和认知，发现新的市场需求。中国的社会关系文化使创业者在创业过程中更倾向与网络成员进行双向的合作性沟通，比自主性沟通在市场渠道中更占优势[20]，而且这样的非正式沟通能够帮助创业者将创业活动嵌入到网络结构中。综上所述，创业网络行为作为编制创业网络必不可少的工具，有助于网络成员建立长期的信任以形成具有竞争力的网络关系，促进市场拓展。因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H1d创业网络行为与客户互动能力呈显著正相关关系；

H1e创业网络行为与人力资源能力呈显著正相关关系；

H1f创业网络行为与项目管理能力呈显著正相关关系。

1.4 知识整合的调节作用

知识整合作为知识管理的重要内容，是企业整合组织成员所掌握的专业化知识的过程，包括正式、非正式、显性、隐性的知识协调[21]。软件外包产业的实质在于知识管理创新，软件外包新创企业在创业活动中不仅看重创业网络有形资源的互补，更看重知识的互补。软件外包新创企业的知识整合表现为在软件研发过程中获取网络内的客户知识、与企业内部知识进行融合并重构的一种知识创造，以满足软件外包项目的各种需求。

近年来，学者们将知识整合应用于新创企业和自主创新的情境下，认为知识整合作为一种动态能力，能够很好地促进企业日益深入创新网络[22]，企业只有在动态环境中做好产品与市场的组合，才能快速、有效地生产产品，以满足不同的市场需求[23]。知识整合为企业提供了产品创新、产品生产所需技术及管理创新的机会，软件外包新创企业将创业网络内合作企业的各类信息及时地吸纳到先验知识中，不但扩展了知识创新和知识组合的领域，提高了企业知识利用的效率，而且由于网络内合作企业知识的不断输入，在知识融合和重构不断丰富的情况下，可以主动持续地改进和完善外包项目，促进软件外包新创企业开发出市场所需要的新资源和能力。因此，笔者提出以下假设：

H2知识整合正向调节软件外包新创企业的创业网络对市场拓展能力的影响。

综上，笔者构建新创企业创业网络、知识整合与市场拓展能力的理论研究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研究模型

2 研究方法与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笔者选取软件外包新创企业的创业人员和市场人员为调研对象，依托第十一届中国国际服务外包合作大会及江苏软件园联盟，通过实地走访调研、网络发放问卷等方式，共发放问卷270份，回收问卷258份，删除无效问卷，最后得到有效问卷242份，有效回收率为89.6%。笔者选择创业年限作为研究的控制变量，样本中创业年限在1年以内的占18.18%，1～2年的占17.36%，3～5年的占28.10%，6～8年的占23.55%，8年以上的占12.81%。根据BATJARGAL等[24]对新创企业8年生存期和成长期的界定，确定最终样本的纳入比例为87.19%。

2.2 变量测量

笔者采用李克特5点量表对研究变量展开测量。创业网络的测量围绕创业网络结构和创业网络行为展开。其中，创业网络结构的测量借鉴罗家德等[25-26]开发的创业网络结构量表，结合文献[5]对于网络成员间紧密程度的研究和文献[27]对网络伙伴类型的测度，根据软件外包行业情景进行修改之后，形成本研究的创业网络结构量表，共包含9个题项，量表的Cronbach′sα值为0.841。创业网络行为的测量借鉴CLARO等[28-29]对于关系型治理下网络行为的研究量表和文献[30]、文献[31]、文献[32]对合作性沟通的研究量表，据软件外包行业情景进行修改之后，形成本研究的创业网络行为量表，共包含9个题项，量表的Cronbach′sα值为0.859。

市场拓展能力的测量围绕客户互动能力、人力资源能力和项目管理能力3个维度展开。借鉴文献[33]中的软件外包企业交互能力量表、文献[34]中的人力资源能力量表和文献[14]中的项目管理能力研究量表，并对来自软件外包新创企业的员工进行访谈，初步整理出18个题项，最后邀请软件外包管理研究领域的专家分别对题项进行评价和审核，通过同质性归类和情景化修改之后，确定客户互动能力、人力资源能力和项目管理能力3个维度的题项数分别为3、4、4，对应量表的Cronbach′sα值依次为0.926、0.901、0.816。

知识整合的测量借鉴文献[3]和文献[35]的知识整合量表，根据软件外包行业情景进行修改之后，确定3个题项，量表的Cronbach′sα值为0.962。

2.3 验证性因子分析

量表的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可以看出创业网络二因子模型和市场拓展能力三因子模型整体拟合度比较理想，说明量表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

表1 量表的验证性因子分析拟合指数

2.4 描述性统计及相关分析

笔者利用Pearson相关系数对各变量进行相关性分析，得到创业网络、知识整合和市场拓展能力的均值、标准差及相关系数，具体结果如表2所示。

由表2可以看出，创业网络结构与客户互动能力、项目管理能力均在0.01的显著性水平上呈现正相关关系，与人力资源能力在0.05的显著性水平上呈现正相关关系；创业网络行为与客户互动能力、人力资源能力和项目管理能力均在0.01的显著性水平上呈现正相关关系，为后续统计分析提供了初步证据。

表2 创业网络、知识整合和市场拓展能力的相关系数

3 数据统计与假设检验

3.1 创业网络与市场拓展能力关系的检验

(1)结构方程模型构建。笔者在AMOS中构建创业网络对市场拓展能力的结构方程模型，考虑到完整路径图中会受到创业网络二因素和市场拓展能力三因素的影响，添加残差项e30～e35，并对所构建的模型进行潜在变量的路径分析，考察模型适配度指标，进一步运用MI修正指数对初始模型进行修正，得到最终的结构方程模型，如图2所示。

图2 结构方程模型

(2)拟合度指标。构建的结构方程模型中,绝对拟合指数χ2/df的值为1.898，小于2；RMSEA的值为0.071，小于建议值0.080；相对拟合指数GFI、NFI、RFI、IFI、CFI的值均大于0.900， 优于建议值，表明结构方程模型拟合良好。

(3)假设检验。创业网络对市场拓展能力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由表3可看出，在直接效应上，创业网络与市场拓展能力之间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829，CR值为8.131，大于1.96，路径系数在0.001的水平上显著，假设H1得到验证。在间接效应上，创业网络结构、创业网络行为对客户互动、人力资源、项目管理能力之间均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假设H1a～假设H1f得到验证。

表3 创业网络对市场拓展能力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拟合表

3.2 知识整合调节作用的检验

进一步对知识整合对创业网络与市场拓展能力的调节作用进行多层次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模型1纳入企业规模和创业年限作为研究控制变量；模型2将创业网络对市场拓展能力进行回归分析，得到创业网络的回归系数为0.414，P<0.01；模型3将调节变量知识整合纳入模型进行回归，得到知识整合的回归系数为0.613，P<0.01；模型4将创业网络与知识整合的乘积项纳入模型，得到创业网络与知识整合乘积项的回归系数为0.271，P<0.05，说明知识整合对创业网络与市场拓展能力的调节效应显著，假设H2得到验证。

表4 知识整合对创业网络与市场拓展能力调节作用的多层回归分析

4 结论与启示

4.1 研究结论

笔者通过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对软件外包新创企业创业网络、知识整合和市场拓展能力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得出以下研究结论。

(1)软件外包新创企业的创业网络对市场拓展能力具有显著正向影响。①软件外包的行业特性决定了新创企业的最初业务源自于创业网络，无论是承接业务还是进行业务拓展，市场拓展能力都需要现有网络资源作为竞争基础。②创业网络行为对于市场拓展能力的作用显著于创业网络结构，软件外包新创企业通过良好的接包和研发行为在创业网络中逐步形成的良好信誉更被潜在客户看重，新创企业市场拓展能力包括的客户互动能力、人力资源能力和项目管理能力也多是建立在新创企业创业网络行为之上的。

(2)知识整合正向调节软件外包新创企业的创业网络对市场拓展能力的影响。软件外包企业在项目合作过程中致力于知识在网络间流动的通畅性。随着创业网络结构与创业网络行为质量的提升，软件外包新创企业在创业网络中知识汲取得越充分，知识整合效率越高，进而能够更为高效地展开探索性学习，跨越知识边界的限制，形成复合型的知识资源，提升人力资源的技术性和项目管理的专业性，使市场拓展能力获得显著提高。

4.2 管理启示

(1)建设与维护创业网络，保证新创企业的资源优势。创业网络的建设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当软件外包新创企业建立创业网络时，随着合作的不断深化，新创企业之间的关系特征由市场交易型朝网络关系型发展。①创业网络结构是创业资源的载体，新创企业在与创业网络成员的合作中需注意提升彼此的信任感，并借助彼此接触延伸更多的软件外包业务对象，扩大创业网络规模、深化网络强度、提高网络异质性。②与网络成员的合作过程中需要通过不断地联合制定规划、解决问题的互动行为，与网络成员形成利益共同体。③重视创业网络行为的作用，已有软件外包业务的紧密合作行为能够使新创企业形成良好的信誉和口碑，快速拓展新的市场。

(2)积极推动知识整合，促使创业资源的系统化和最大化。不同于传统行业，软件外包新创企业的创业网络是一个知识密集的网络，市场拓展更强调知识和技术的创新。①搭建知识整合通道，在获取到创业网络内的知识信息时，积极利用先进的网络技术和通讯设施等提高知识融合和重构的效率，降低知识的粘度，加快知识整合过程。②鼓励软件项目团队积极从创业网络中获取知识，做到知识整合最大化。③形成稳定、完善的知识共享机制，推动知识在企业内部的扩散，这将有利于市场拓展，获取更大的附加值和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