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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代海员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的路径分析
——基于主观社会地位的中介作用

2020-07-02李婷婷鲍君忠

航海教育研究 2020年2期
关键词:海员新生代主观

李婷婷,鲍君忠

(大连海事大学 a.公共管理与人文艺术学院 b.航海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6)

一、引言

近年来,海员群体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出现了代际交替现象。代际差异理论为我们提供了对海员代际划分与理解代际差异的依据,即由于出生年代和环境差异导致各代际群体之间在观念、认知、态度、行为等方面呈现出的差异[1]。当前,研究者对海员群体代际的界定已形成普遍共识,即以出生年份作为划分界限。2018年中国船员发展报告显示:20~30岁海员约占中国海员队伍总数量的38.6%[2],这一年龄段的海员大多数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属于海员队伍的新生力量。如今,新生代海员已成为海员队伍中年富力强的中坚力量,与老一代海员相比,新生代海员具有时代性、发展性等特征。两代海员在受教育程度、思想观念、认知行为上存在显著差异。本文即以新生代海员为研究对象,探讨新生代海员获得感的影响因素及其形成机制,推进海员队伍建设的可持续发展。

获得感(sense of gain)是习近平总书记于2015年2月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次会议上讲话时提出的关键词。获得感是指人民群众对经济社会发展成果的客观享有与主观感受的综合衡量[3],是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的持久的满足感,对个体的情感、动机、社会适应、认知活动等有重要影响,是心理健康和幸福感的重要指标[4]。人民获得感的提升是共享改革与发展成果的应有之意,是当前中国社会发展面临的重大理论与现实问题[5]。随着对获得感研究的推进,关于特殊群体的获得感引起研究者重视。我国是一个航运大国,也是海员供给大国,关注海员就是关注我国航运事业发展的根基。相关调查显示,工资收入少、社会认可度低、社会保障不健全等导致海员职业吸引力低下,都成为影响海员获得感的重要因素[6]。近年来新生代海员中途离职、弃船登陆的现象愈加突出,严重影响了航运业的长远发展[7]。这与海员切身利益的不满足以及公众对海员职业的认同感低、海员角色身份认知模糊等问题不无相关。因此,探讨新生代海员获得感的影响因素及形成机制,是获得感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

在影响新生代海员获得感的诸多因素中,社会经济地位是核心要素之一。社会经济地位(socioeconomic status, SES)是个体在社会中依据其所拥有的社会资源而被界定的社会位置,常以经济收入、受教育水平、职业等作为其客观度量的指标[8]。社会学领域主要从阶级、阶层角度来解释社会地位,将客观社会地位理解为阶级位置,将主观社会地位理解为阶级认同[9],研究范围也一直在拓展。凡勃伦运用历史社会学的方法揭示了工作生活方式对于社会地位的解释力[10];Kohn等人则将社会地位的研究扩展到个体的心理层面,从阶级认同角度理解社会地位[11],比如有研究发现个体在社会经济地位方面的成功会显著提升其自尊水平[12,13]。从以往研究来看,研究者们对社会地位的研究逻辑是,人们的社会地位与人们的心理或意识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不同的社会地位具有不同的心理或意识,即主观与客观是相互作用的,客观的东西要经过主观来建构[9]。由此,对获得感的研究局限于客观社会经济地位是不够的,需要纳入主观的成分。

一方面,社会比较理论认为,相对较低的社会地位可能通过社会比较给个体带来低自我价值感等消极心理[14]。已有研究发现,海员获得感较低的原因之一是:海上工作与陆上工作相比较,工作环境更严峻,但收入优势却不显著[4]。另一方面,自我系统理论认为,外部因素对个体的影响是需要通过自我过程来间接影响个体机能的[15]。这似乎表明,客观社会经济地位对海员获得感的影响也是通过海员的自我系统来实现的,很可能是客观因素与个体发展之间的中介变量。主观社会地位(subjective social status, SSS)是个体对自身所处社会阶层的主观认知和信念[16],它测量的是个体在社会中的相对位置,可能与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一致,也可能不一致。研究者认为主观社会地位提供的评定信息比客观社会经济地位更准确[15]。本课题组前期调查也发现,影响新生代海员获得感的因素中,除了经济收入外,职业认同和社会声望占到同样重要的位置,而职业认同、社会声望等因素都是新生代海员群体对自身或海员期望社会公众对海员职业的一种尊重和认可,都属于主观因素。

综上所述,主观社会地位在新生代海员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之间可能起中介作用。由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1)新生代海员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显著正相关;(2)新生代海员主观社会地位与获得感显著正相关;(3)新生代海员主观社会地位在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之间起中介作用。

二、研究方法

1.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和目的取样结合的方式,从大连、上海、南京三地船员服务机构选取从事国际航线和沿海航线的新生代海员1192人,共获得有效样本1023份。

2.研究工具

(1)客观社会经济地位问卷

海员客观社会经济地位评估(SES)。本研究参照袁晓娇[18]的方法并结合海员的职业特征来计算海员的SES指数。第一步收集海员的受教育水平、收入、职位信息,并进行赋值;第二步将受教育水平、收入、职位三个变量转换成标准分,并进行主成分分析,得到每个变量的因素负荷,按照公式SES=(β1*Z受教育水平 +β2*Z收入 +β3*Z职位)/εf(1)β为因素负荷,εf为第一个因子的特征值。来计算每个海员的SES。

(2)主观社会地位问卷

海员主观社会地位评估(SSS)。结合前期研究[19]结果自编问卷,海员主观社会地位主要包括三个维度九个指标:自我发展(职业技能、兴趣爱好、心理资本),他人关系(家人支持、朋友理解、团队协作),环境条件(政策扶持、社会关注、职业声望)。验证性因素分析表明,该问卷九个指标拟合良好,χ2/df= 8.61,CFI=0.81,TLI = 0. 89,RMSEA = 0. 08,α系数为 0. 76。

(3)海员获得感量表

结合前期研究[4]结果自编问卷,海员获得感主要包括三个维度九个指标:自我发展(医养保障、进修机会、子女教育),他人关系(职业声望、人际关系、收入差距),环境条件(安全保障、环境条件、网络覆盖)。验证性因素分析表明,该问卷九个指标拟合良好,χ2/df= 8.03,CFI=0.83,TLI = 0. 91,RMSEA = 0. 08,α系数为 0. 79。

3.数据分析

采用SPSS20.0进行统计分析。

三、结果

1.SES、SSS和获得感的人口统计学变量差异

分别以SES、SSS和获得感为因变量,年龄、户籍、政治面貌为自变量,进行多元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年龄、户籍、政治面貌的主效应及交互效应均不显著,故接下来不再探讨。

2.SES、SSS和获得感的相关分析

SES、SSS和获得感的相关分析结果表明,SES、SSS和获得感之间均存在显著的正相关。见表1。

表1 SES、SSS和获得感之间的相关分析

注:**p<0.01

3.SES、SSS和获得感之间的中介效应检验

首先将各变量进行中心化处理,然后采用Bootstrapping中介效应检验方法,即如果在95%的置信区间内包含0就表示中介效应不显著,反之如果不包含0则表示中介效应显著。结果发现,SES对获得感的直接效应不显著。SES通过SSS预测获得感的间接效应显著,中介效应值为0.32。因此,新生代海员主观社会地位在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之间存在显著的中介作用,如图1。

图1 新生代海员主观社会地位在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之间的路径关系

四、讨论

1.海员SES与获得感的关系

本研究探讨了新生代海员的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新生代海员的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显著正相关。这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即海员收入、工资待遇、体面的劳动和职业尊严是获得感的重要来源[7];较低的经济收入、教育水平、职业地位等因素使得个体更容易感受到生活压力,对未来缺乏安全感,容易因为社会比较而导致心理不平衡[9],而社会比较也被认为是影响获得感的重要因素。收入作为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中的重要因素,研究表明,收入增长能带来更高的获得感[20-21]。从现实情况来看,获得感相对更低的群体正好是中等收入群体,是生活成本、税费社保等的主要负担群体。业内人士指出,海员收入不高与个人所得税重负,直接影响海员的获得感。受教育水平和职位也是客观社会经济地位的重要因素。前期访谈发现,随着海员的受教育水平从大专到本科、硕士依次提高,其获得感也随之增强;海员的职位从水手到二副、大副、船长,其获得感也逐级提升。这或许可以从受教育水平越高认知水平越高、职位越高掌握的社会资源越多两个角度来解释。此外,从获得感的概念来看,有研究者将其分为经济获得感、政治获得感和民生获得感[5],其中经济获得感和民生获得感与客观社会经济地位的联系更紧密,尤指个体的经济状况和教育、就业等需求的满足。综上,将海员的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的联结理解为是海员的生存保障获得感和发展保障获得感,经济收入是生存保障获得感,教育和就业是发展保障获得感,二者的满足促进了获得感的提升。

2.SSS在海员SES与获得感间的中介效应

个体的客观地位并不完全是由他在经济和社会等级中所处的地位决定的,还依据其身上附着的社会资源、声望资源、公民资源等决定[22]。因此,需要综合客观社会经济地位和主观社会地位两大逻辑来判定个体的社会地位。本研究通过对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主观社会地位和获得感的中介效应检验发现,主观社会地位在海员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之间起显著的中介作用,验证了客观社会经济地位对个体发展的影响是通过某种中介因素起作用[23]的推断。本研究认为,客观社会经济地位越高的个体,越容易对自己的社会地位形成积极的认知和评价,从而获得感水平更高。正如自我系统理论所指出的,外部因素无法单独对个体产生影响,起决定作用的是内部的自我认知过程[15],即只有较高的主观社会地位,才能体验到更高的获得感。通过前期访谈也发现,影响新生代海员获得感的因素中,社会声望、社会认同等因素与收入占到同样重要的地位,而社会声望、社会认同都属于主观认知因素。主观社会地位与个人的主观感受密切相关,因此对它的研究也无法割裂与个人因素的关系,无法忽视收入、教育、职业等客观地位指标的影响。此外,从获得感的维度来看,民生获得感是指民众的基本生存、发展能力和基本权益的保护和实现,从而形成的主观感知[5]。这一概念就将客观所得和主观感知有机结合起来,即建立在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上的主观社会地位感知形成个体的获得感。

3.研究意义和未来展望

与以往研究相比,本研究不仅关注客观社会地位对获得感的直接影响,而且从主观社会地位出发,发现主观社会地位是客观社会经济地位预测新生代海员获得感的内部机制,验证了新生代海员主观社会地位是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之间的中介变量的假设,丰富了当前对社会地位与获得感关系的探讨,尤其是聚焦于海员群体,即在探讨海员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的关系时,不能只考虑收入、教育、职位等因素,而应综合考虑社会声望、职业认同等因素的相对作用,引导海员群体和社会公众对海员职业形成积极、正确的感知和评价。这对于当前增加海员职业吸引力,营造更加积极健康的航运发展环境,积极响应“一带一路”倡议,具有重要意义。

此外,一些研究问题有待接下来进一步探索。首先,本研究揭示了新生代海员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主观社会地位与获得感的相关关系,但进一步的因果关系需要未来研究继续探讨。其次,是否还有其他重要因素影响这一作用机制?因此,考察其他重要因素的调节作用也是未来研究重点。最后,在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不易改变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影响主观社会地位进而影响获得感,即通过干预项目来对海员主观社会地位进行干预,如通过海事社会工作介入,一方面构建海员的社会支持系统,另一方面从海员的系统化培养层面促进我国航运事业的长远、健康发展。

五、总结

研究发现,新生代海员的主观社会地位在客观社会经济地位与获得感之间起中介作用,与客观社会经济地位相比,主观社会地位更能预测海员的获得感,与获得感的关系更敏感。随着航运经济的发展,要提高新生代海员获得感,一方面需要推进民生保障工作的完善,提升海员的客观社会经济地位,另一方面提升其正确、积极的主观社会地位感知,产生对生活成功知觉的有效反馈。随着我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作为水路运输的最终实现者,海员对于促进对外贸易和国民经济发展无疑至关重要,只有通过增进海员这一就业群体的切身利益,促进其基本生活状态的改善,增强海员职业的社会认同感,才能更广泛地实现“让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这一伟大目标。

由此针对本研究结果,提出以下建议:第一,通过海事社会工作者的专业介入,构建海员家庭支持系统、船上社会支持系统、公休海员社会支持系统;第二,发掘航海行业亮点,特别是航海类高校要积极培养大学生的职业认同,大力宣传航海文化,展现海员群体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和行业风采,使公众对海员职业有全面客观的认知;第三,建立系统实用的海员培训计划和积极心理干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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