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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蓝的眼睛》:后殖民女性主义解读

2020-03-27马俊徐丹

戏剧之家 2020年5期
关键词:最蓝的眼睛

马俊 徐丹

【摘 要】《最蓝的眼睛》是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处女作。作者以一个黑人小女孩的悲惨经历为主线,描述了生活在美国社会中的一个心灵扭曲,无所归属的弱势群体。作品不仅体现了丰富的女性主义内涵,而且蕴含着深厚的后殖民主义思想。后殖民女性主义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由后殖民主义和女性主义结合形成的一种新的理论模式和文本阐释策略。后殖民女性主义强调在殖民主义结束之后第三世界妇女受压迫的多重性。本文从后殖民主义女性角度,着重分析小说中黑人女性在种族和性别的双重压迫下身份地位的迷失,以及导致黑人妇女的失语现象,旨在呼唤黑人女性重建身份,重塑自我。

【关键词】《最蓝的眼睛》;后殖民女性主义;双重压迫;身份重构

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05-0191-02

《最蓝的眼睛》是托尼·莫里森的第一部小说,主要叙事了一个名叫佩科拉的年轻黑人女孩的悲剧命运,佩科拉由于眼睛的颜色和皮肤外观形成了一种自卑情结。她渴望一双蓝眼睛,来改变她被虐待和嘲笑的命运。然而事与愿违,佩科拉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遭遇了一系列非人的待遇。最终,佩科拉凄惨的人生境遇和不公正的命运导致其从拒绝与外部世界接触直至精神失常。本文拟从后殖民女性主义的视角解读《最蓝的眼睛》。后殖民主义和女性主义都是西方学术界“少数话语”的代表,都是为处于边缘地位的被压迫群体发声,“各自反抗相似的压迫,因此两者有着天然的共同之处,也自然地结合构成了后殖民女性主义。”[1]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后殖民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不仅承担着性别意义上的歧视,还承担着种族意义上的歧视,她们的社会角色不仅带有性别的标签,还带有种姓的标签”[2]。在《最蓝的眼睛》中,黑人妇女是美国主流社会中一个受压迫和失语的群体,她们的身份由于所谓的霸权和父权话语而变得模糊不清,因此非常适合从后殖民女性主义的角度对其予以剖析。诚如莫里森所言,《最蓝的眼睛》正是关于“一个人在身份认同、自我价值、价值感方面对世界的依赖”[3]。

一、种族主义对黑人女性的压迫

后殖民女性主义的一个重要理论就是种族的他者。在白人处于完全主导地位的美国,黑人和其他少数民族都是他者。白人文化具有超强的控制力,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并试图实现文化和民族同化[4]。在美国,白人通过学校教育和大众传媒传播自己的文化,对黑人尤其是黑人女性实施种族压迫和歧视。《最蓝的眼睛》中对于黑人女性的描述淋漓尽致地诠释了这一点。

在《最蓝的眼睛》中,大众传媒与科技作为现代手段在文化控制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主人公的母亲波琳·布里德洛夫是它的典型代表,波琳被宣扬白人文化和价值观的影视传媒所吸引,完全屈服于白人文化和价值观,无意识地接受了传播的意识形态,并逐渐远离自己的孩子、丈夫和家庭[5]。这个想法首先毁了她自己,此外,她无辜的女儿佩科拉在被父亲奸污后,因为没有得到母亲的适时关爱而精神失常,最终也成为了白人文化霸权的受害者。

作为他者,黑人女性在白人的种族压迫和歧视下,试图清除自己身上所体现的黑人特征,渴望得到白人的认同和肯定。《最蓝的眼睛》中的一些黑人女性被白人理想化的美貌所轰炸,并试图改变外部形象,以摆脱他们作为种族他者的身份。莫琳拥有“长棕色头发”[6],在与克劳迪娅争吵时,宣称她自己可爱漂亮,而其他黑人则又黑又丑。莫里森通过克劳迪娅评论了这一现象,克劳迪娅认为莫琳·皮尔不是一个邪恶的人,不应该被憎恨,应该受到责备的是,是什么让她变得美丽,而不是我们[6]。布森指出,可怕的是外在美的白人标准,换句话说,非裔美国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内化了占主导地位的白人文化,这种标准更喜欢浅肤色的莫林,并诋毁黑人和丑陋的佩科拉[7]。从黑人中逃离的棕色逃生者——杰拉尔丁努力保持白人祖先血液的纯度。杰拉尔丁夫人努力逃离她与黑人有关的一切。很明显, 富尔曼指出,杰拉尔丁所展示的是一种种族自我厌恶[8]。书中还详细介绍了这种肤色的黑人女性的生活。他们的生活非常精致。他们用橘色的肥皂洗自己,用花束滑石擦去,用盐在一块抹布上清洁牙齿,用一种特殊的化妆水软化皮肤。他们是否认自己文化,对白美的模仿者和追随者。

二、父权制下的性别压迫

托尼·莫里森把关注点放在了黑人女性的身上,深处社会的边缘地带,黑人女性名誉悲惨,遭遇身份危机。与白人女性和黑人男性相比,黑人女性在救赎的道路上面临着更为复杂的情况。白人女性只需推翻白人父权制,就能实现与白人男性的平等。同时,黑人男子只需要粉碎种族主义,就能获得解放。然而,黑人妇女不仅要反对种族主义,还要处理黑人男子的性别歧视问题。他们不可避免地陷入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的两难境地[9]。

黑人社区中女性的边缘地位首先源于黑人男性的压迫。黑人男性在她们自身受到压迫或排挤时,软弱无能,无法也不可能对其压迫者做出丝毫反抗,于是他们把自己在外面世界所遭受的痛苦和羞辱通通转嫁到与他们拥有同种肤色的女性身上,把暴力和愤怒释放在身体和心理較弱的黑人妇女身上。《最蓝的眼睛》中的佩科拉即是性别压迫的受害者。

佩科拉是黑人男性群体愤怒与压抑的发泄对象。在学校里,佩科拉是黑人小孩嘲笑的对象,被他们叫着“黑鬼!黑鬼!”,试图通过佩科拉的压迫来感到男子气概,这可以使他们充满能量。男孩,伍德罗·凯恩,巴迪·威尔逊,朱尼·布格——就像一条镶嵌二十四颗宝石的项链,他们围着她。他们带着自己香的气息,被多数人的轻松力量所激动,兴奋地折磨她[6]。佩科拉父亲的不幸经历直接造成了他的人格分裂,作为白人世界中的弱势群体,他只能将自己的屈辱与愤怒转嫁到妻子和女儿身上,让她们成为社会的牺牲品。奥古涅米指出,在种族主义下,黑人男子选择压迫较脆弱的黑人妇女来发泄他们的愤怒,这反映了他们对男子气概的绝望依恋[10]。佩科拉父亲乔利多次毒打女儿和妻子,甚至在酩酊大醉时奸污了自己的女儿,使其怀孕在身,导致了佩科拉的人生悲剧。因此比黑人男性更加孤立无援的黑人女性只能承受着他们给自己带来的不幸。

小说中的克劳迪娅和姐姐弗里达总是形影相随,然而有一次姐姐要去买糖,克劳迪娅却拒绝和她同去,因为“那儿还住着疯老头皂头牧师呢”,因为“我怕他”[6]。当克劳迪娅得知弗里达被亨利先生侵犯了之后,在姐妹俩的一段对话中,当姐姐说起调戏两个字的时候,克劳迪娅立刻想起了皂头牧师,想到了脱裤子。这不仅令人怀疑是否皂头牧师曾在克劳迪娅面前做过这样的事情。而在这之前,当克劳迪娅谈到亨利先生房中的裸替画报的时候,她感受到“一股凉风在我体内刮起,吹起了恐惧感” [6]。一个不过十岁的女孩,如果并不是遭遇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对性有着这样的恐惧呢?

在这里,托尼·莫里森表达出这些黑人女性与她们的黑人同胞们一起忍受着种族主义压迫的同时,她们还承受着来自白人乃至黑人内部男性的性别压制。她们在双重压迫下丧失权力,最终丧失了话语权[11]。

三、黑人女性的身份重构

正如弗朗兹·法农在他的《黑皮肤,白面具》中所写:“黑人想当白人……一些黑人想不惜一切代价向白人证明自己思想丰富,自己有同样的智力。”在美国社会的文化霸权下,黑人因其肤色长期以来遭受到歧视和排斥,最终导致黑人自我否定、自我憎恨。但是小說中也不乏敢于与白人主流文化相抗争,固守黑人文化传统的女性形象。因此只有将反抗父权制与反抗殖民主义相结合,广大黑人女性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

如何重新定义黑人妇女的身份是后殖民女性主义的主要关注内容。首先,它宣称黑人女性的可见度。其次,它揭露和谴责种族主义、性别歧视和阶级主义对黑人妇女的多重压迫。第三,自我身份认定至关重要。最后,它假定黑人妇女是强大的独立主体的形象[12]。在《最蓝的眼睛》中,莫里森呼吁黑人社区和家庭保持自己的文化和传统,并鼓励黑人妇女享受自己的美貌,在多重压迫面前维护自己的身份和尊严。作者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即一些抵制的黑人妇女,如麦克蒂尔夫人和另三个卖淫者,他们的生活也是主流社会边缘的,她们不放弃自己,拒绝白人文化的影响,并展示黑人妇女的传统价值观,颠覆了基于白人价值观的传统女性形象。

在《最蓝的眼睛》中,收留佩科拉并一直关心她的克劳迪娅一家虽然也是一个黑人家庭,同样生活在社会的底层,遭受着种族歧视,但是他们对于生活仍然怀有热情,怀有希望,对于自己的黑人身份引以为荣。麦克蒂尔夫人虽然唠唠叨叨,有时难免因为生活贫困而有些抱怨,但是她的内心充满关爱,具有强烈的责任感,给予可怜的佩科拉家庭的温暖。她对家庭的爱为她的女儿们提供了安全与和平,保护她们免于发疯。她通常唱蓝调,教克劳迪娅非洲裔美国民间传统讲故事的艺术,并劝告孩子们。麦克蒂尔夫人为孩子们的健康成长提供了指导方针,她在黑人文化和传统中拥有一颗坚实的心,这些文化和传统对于维护黑人妇女的自我认同和生存至关重要[13]。与冷漠和遥远的母亲波琳相比,麦克蒂尔夫人固守黑人的审美标准,不去迎合白人的文化传统,展示了黑人妇女的传统价值观,照顾她的家庭,尤其是她的孩子。结果是克劳迪娅有一个温暖而稳定的家庭,保障了她的健康成长。无一例外,麦克蒂尔夫人虽然因为她的肤色也遭受伤害,然而,她从来没有像宝琳那样在电影院里避难。她最终靠一种自我感和传统的黑人文化生存,这种文化打击了对黑人妇女的压迫。一个有价值的自我认同。这是黑人妇女世代延续。母亲是女性的前身,将作者的权威传给子女,为黑人妇女在社会中的文学存在提供典范。

参考文献:

[1]罗刚,裴亚丽.种族、性别与文本的政治——后殖民女性主义的理论与批评实践[J].背景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0(1):100

[2]钦努阿·阿契贝,荒原蚁丘[M].朱世达,译.重庆:重庆出版集团,2009.

[3]Tate, C. “Black Women Writers at Work.” New York, 1983, (11): 67-79

[4]Ashcroft,B.,Griffiths,G.& Tiffin,H.eds. The Post-Colonial Studies Reader.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Press Company,1995.

[5] Hall, S. “Negotiating Caribbean Identities.” New Left Review, 2001,(6):24-39

[6]Morrison Toni. The Bluest Eye [M].New York: Washington Square Press.1972.

[7] Bouson, J. B. Quiet As Its Kept: Shame, Trauma, and Race in the Novels of Toni Morrison. Albany: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2000.

[8] Furman, J. Toni Morrisons Fiction. Columbia: 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1996.

[9] Winchell, D. H. Alice Walker. New York: Twayne Publishers, 1992.

[10] Ogunyemi, C. O. “Order and Disorder in Toni Morrisons The Bluest Eye.” Critique: Studies in Contemporary Fiction,1977,(1): 112-120.

[11]Spivak,G. C. “Can the Subaltern Speak?”,1988.

[12]王守仁,吴新云.性别、种族、文化:托尼·莫里森的小说创作[M].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13]朱荣杰.伤痛与弥合:托妮·莫里森小说母爱主题的文化研究[M].河南:河南大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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