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促进的“体医结合”发展模式及社区路径探究

祝 欢，周鹭燕，陆雅倩

在工业化快速发展和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下，我国于1999 年进入了老龄化社会，老年人口比例超过了世界上很多国家。 同时，社会疾病谱发生了根本改变，慢性病和一系列由于运动不足而产生的疾病横生，且发病群体呈现年轻化。在经济的快速增长、人口老龄化的深入和各种疾病的横生的背景下，人们对医疗卫生服务的需求加大，而传统的医疗手段已经无法满足群众对健康的要求，医疗服务供需矛盾上升。 面对我国的健康状况和医疗问题，国内各地进行了“体医结合”模式的探索，并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因此本文在利用PEST 模型分析国内“体医结合”发展宏观环境的基础上，针对国内“体医结合”模式实践的特征与不足，在总结和借鉴国外模式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体医结合”模式发展的相关建议，并进行社区发展路径的设计。

一、 “体医结合”概念

“体医结合”是指将医学思路与体育方法相结合，在优化体育和医疗产业的基础上，起到协调医疗资源供给矛盾、治理社会体制健康的目的。 “体医结合”模式适应了目前国内全民健康发展的需求，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医疗卫生供给的空缺，产生了极大的效益，但在各地的实践过程中也发现了该模式面临的各种问题。

二、 国内“体医结合”的PEST 分析

(一)政策环境

2014 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提到，促进康体结合，加强体育运动指导，推广“运动处方”，发挥体育锻炼在疾病防治以及健康促进等方面的积极作用。 2016 年3 月19 日，“十三五规划纲要”中将“健康中国”确定为国家战略，并从8 个方面推进健康中国建设。2016～2020 年全民健身计划中提出，制定并实施运动促进健康科技行动计划，推广“运动是良医”等理念，提高全民健身方法和手段的科技含量，推动加快地方全民健身立法，加强全民健身与精神文明、社区服务、公共文化、健康、卫生、旅游、科技、养老、助残等相关制度建设的统筹协调。 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加快发展健身休闲产业的指导意见》提出，推动“体医结合”，加强科学健身指导，积极推广覆盖全生命周期的运动健康服务，发展运动医学和康复医学，发挥中医药在运动康复等方面的特色作用。 《健康中国2030》提出，发布体育健身活动指南，建立完善针对不同人群、不同环境、不同身体状况的运动处方库，推动形成体医结合的疾病管理与健康服务模式，发挥全民科学健身在健康促进、慢性病预防和康复等方面的积极作用。

在“医体结合”的大健康时代，国家出台了一系列促进“医体结合”，建设健康中国的政策文件，为“医体结合”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政策支持，这些政策不断具体完善，为其落实提供了指导性意见，有利于该模式的深入发展。

(二)经济环境

我国经济稳定增长，一方面，经济的快速增长为“体医结合”的发展奠定了经济基础，有利于该模式在国内的实践与发展。 另一方面，经济稳定增长，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断提高，在此基础上，开始更多地关注身体健康问题。 同时，经济快速增长导致的生活方式改变和工作压力增大，引发了一系列健康问题，因此，在所有支出费用中，人均医疗保健消费用支出不断上涨，2017 年达到人均消费支出的7.92%。

表1 2013～2017 年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及消费支出情况

(三)社会环境

随着国内老龄化的加深和慢性病人群的增加，社会对医疗卫生服务的需求将不断扩大，单纯依靠医治无法满足所有人的医疗卫生服务需求，导致供需矛盾，而且会扩大医疗卫生服务费用的支出，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国家财政的压力。

1. 全国老龄化情况

图1 2014～2018 年全国65 岁及以上人口数量及比重图

按照国际上对于人口老龄化社会的一般分类标准，我国在1999 年便迈入老龄化社会。 根据2010 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报告显示，2010 年底，全国60 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约为1.8 亿人，占全国总人口的比例为13. 26%，比2000年人口普查上升2.93 个百分点；65 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约为1.2 亿，占全国人口比例的8.87%，比2000 年人口普查上升1.91 个百分点。 据国家统计年限的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我国65 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总数达16658 万人，占总人口比重达11.9%，中国已成为世界上老年人口总量最多的国家，由此可见中国的老龄化速度之快。

2. 慢性病情况

我国首部《健康管理蓝皮书：中国健康管理与健康产业发展报告(2018)》指出，我国慢性病发病人数在3 亿左右，其中65 岁以下人群慢性病负担占50%，我国城市和农村因慢性病死亡占总死亡人数的比例分别高达85.3%和79.5%，全国体检人群罹患的主要慢性病为：高血压病(94.24%)、脂肪肝(62.78%)、血脂异常(38.64%)、糖尿病(34.02%)以及慢性胃炎或胃溃疡(29.27%)。

3. 诊疗人次情况

随着人们经济状况的不断提高和医疗卫生事业的普及，全国诊疗人数剧增，据卫健委统计信息中心的数据，2019 年1～2 月，全国医疗卫生机构总诊疗人次达13.1 亿人次，同比提高1.1%，其中，基层医疗卫生机构7.1 亿人次，同比下降0.7%；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站)1.2 亿人次，同比提高1.3%；乡镇卫生院1.8 亿人次，同比提高2.5%；村卫生室诊疗人次2.8 亿人次。

(四)技术环境

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大数据、云计算服务和互联网等技术渗入到各个领域，带动了各个行业的发展，提供了便捷的服务。 通过移动互联网，人们可以通过手机网络进行预约、挂号等医疗服务，可以通过App 或者微信公众号进行及时就医，也能获取到相关的身体指标信息，在大数据的基础上，构建涵盖每个个人身体健康状况的健康信息系统。 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为“体医结合”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持。

随着经济的快速增长、人口老龄化的深入和各种疾病的横生，人们对健康的关注度和要求越来越高，传统的医疗手段已经无法满足群众对健康的需求，迫切需要健康运动干预的“体医结合”模式来达到对疾病的预防和医治的目的，解决医疗资源的供给矛盾，缓解因医疗费用的增加而导致的财政压力。 国家出台了一系列贯彻“体医结合”观念、发展“体医结合”模式的政策文件，网络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使得“体医结合”的落实提供了技术支撑。

三、 国外“体医结合”经验

“体医结合”最早起源于美国，之后许多发达国家也开始了“体医结合”的理论和模式探索，发达国家的“体医结合”模式实践主要包括以下几项具体措施。

(一)建立多元主体的联动管理机制

国外的“体医结合”模式大多由政府主导，多元主体共同协商参与，形成灵活的联动管理。 比如，美国构建了政府为主导，卫生与公共服务部门、美国运动医学会、美国国家卫生统计中心、体力活动指南咨询委员会多元主体参与的“体医结合”模式，在美国《国民身体活动计划》 的实施中，专门明确公共健康、教育、工商业、大众传媒、交通、土地等8 个部门的责任划分，发挥不同部门的能动作用，促进部门间的目标协同；德国政府统筹保险体系、医疗系统和运动中心或俱乐部进行合作，将保险资源与健康促进进行深度融合并将运动参与纳入医疗保险改革；日本通过呼吁地方政府、社会团体及企业等用人单位积极参与等措施以提升科学健身的外部指导力，推进全民科学健身的开展。

(二)对相关人员进行认定和培训

为了提高“体医结合”的质量，达到最好的效果，发达国家会通过考察、认定、培训等手段提高相关医学人员和运动指导员的水平，培养出既懂医疗又懂体育的复合型人才。 比如，美国运动医学会开发健康健身职业认证体系，进行健康体适能教练等资格认证；日本从1988 年开始培养既有培养既有医学知识，又能指导运动健身的“健康运动指导员”，并于2001 年颁布了《关于健康运动指导员知识和技能审定机构的认证规定》，并规定“健康运动指导员”需通过资格考试才能上岗，在2006 年颁布了《健康运动指导员培养及普及方案》。

(三)强制实施运动干预

部分发达国家对健康状况有问题的人，实施强制性的健康干预政策。 如日本的“健康日本21”政策，许多企业每年会把员工送至体能检查中心进行体检，对健康状况不达标的员工，会被强制来中心接受为期6 个月不脱产的健康干预，这些员工还会定期收到中心的电话或邮件随访，6 个月后检查仍不过关，还要接受中心半年的指导。

(四)健康状况检测

发达国家会对运动干预对象进行体质监测，以了解每位主体的身体健康状况，根据不同群体特征进行健康干预，提供具有针对性的运动处方。 比如，日本对到体能检查中心健身的人一般都要根据其身体数据进行体能及医学检查，做到量体裁衣，制定个性化的锻炼计划；美国国家卫生统计中心通过收集、 分析和发布体质健康数据，监控民众的健康状况、提供科学研究信息、指导美国公众健康等方面提供服务。 该机构主要从两个方面进行数据调查：一是健康状况的相关调查，二是有关健康与营养状况的调查，且都涉及运动促进健康。

从各个国家“体医结合”的具体实践中可以总结出其共同点：

1. 实施主体的协调性

发达国家的“体医结合”将体育健身和医疗卫生服务紧密连接，注重各主体、各部门之间的协作，强调医疗管理部门和体育部门的互补，建立了政府主导，社区、医疗中心、康复中心、体育中心、科研机构、社会组织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合作的“体医结合”机制，通过法律约束、协商、利益制衡和责任分担促进多主体之间的协调。

2. 措施落实的保障性

发达国家重视公共政策的调节作用，制定了一系列具体、系统化且有针对性的政策制度来确保“医体结合”的明确实施，为其提供了制度性的保障；建立政府统领责任、各主体分担责任的机制，对多元参与主体进行合理和公平的责任划分，最终通过相应的责任评估、协调、领导等机制保障措施的有效落实；发达国家对体育指导员和医疗人员等有严格的资格认定和培训，培育精通既擅长体育又精通医疗的复合型人才，为“医体结合”的深入发展提供了人力保障。

3. 措施实施的精准性

“体医结合”把非医疗的运动干预手段融入健康促进中，而不同的主体其身体状况会不同，许多发达国家在体制监测的基础上，结合不同人群的特征，建立个案工作计划，“对症下药”设计不同的运动干预方案，帮助主体找到最适合的健康促进方法，避免了体育锻炼的盲目性和无用性，体现了因人而异和精准性的特点。

四、 我国“体医结合”发展建议

我国“体医结合”的发展处于起步阶段，对其具体措施的探究和实践尚不成熟，还未形成一个统一适用的模式。 从以上两个典型模式可以总结出目前国内“体医结合”发展主要存在以下几点共同问题：①“体医结合”的理念薄弱；②组织管理体制不健全，缺乏协作性；③相关政策法规薄弱；④基础设施不完善；⑤缺乏“体”“医”复合专家的指导；⑥运动干预缺少精准性。 由此提出以下建议：

(一)明确“体医结合”的理念

目前国内没有形成“体医结合”理念，大多数人的认知仍然保持在药物治疗是疾病预防与治疗的首选，因此倾向于医学的治疗作用，而忽视了运动干预这类非医疗的健康干预手段。 这是国内“体医结合”模式发展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国家要确定先进的建制理念，探索普遍适用的“体医结合”模式，加强在群众中的宣传，使运动干预健康的理念深入人心。

(二)构建多元主体的联动机制，提高协作性

“体医结合”所涉及的主体多元，主要包括政府、社区、医疗中心、康复中心、体育中心等，各个主体之间的协作性直接关系到“医体结合”的深度。 因此，要明确各主体之间的责任，建立政府主导的以社区为核心的各多元主体之间的联动机制，加强各组织和部门之间的信息交流和反馈，打破工作障碍，促进“体”“医”之间的深度结合。

(三)提高“体医结合”落实的保障性

1. 完善和细化相关政策法规

目前“体医结合”虽然被列入了国家宏观政策层面，但系统的配套政策法规和实施细则还未出台， 使得“体医结合”模式无法真正有效落实。 因此，政府要完善和细化相关公告政策法规和实施细则，比如对各主体之间责任承担的规定、“体”“医”产业结合的法规约束以及一系列强制性和激励性规定等，都需要进行系统的设计。

2. 提供完备的配套设施

“体医结合”需要特殊化、针对性的配套，而目前国内不仅缺乏“体医结合”的健身运动场地、设备等硬件设施，而且服务模式、运动监督和宣传机制等软件设施也严重不足。 因此，需要大力整合社区资源，在社区原有硬件设施的基础上，在“医体结合”专家的指导下对健身运动中心进行改造扩充，同时，探索具有实用性的服务模式，建立宣传和监督机制。

3. 培养“体医结合”的复合人才

“体医结合”不同于传统的强身健体运动，它要求通过运动干预达到预防、医治疾病的目的，与个人的生命健康息息相关，因此需要既精通于“体”又精通于“医”的专业复合人才。高等教育中要注重体育和医学的综合性培养，强调对“体医结合”理论知识的学习，同时要加强培训，在实践中总结出经验。设立严格的资格认定，对从事此类工作的人员要有严格的资格认定标准和程序。

(四)提高“体医结合”服务的精准性和针对性

“体医结合”强调为不同的人群制定个性化的运动促进健康服务，因此，要注重对不同人群的体检和体质测试，在充分了解每个人的身体健康状况的基础上，提供针对性的运动处方，以促保障“体医结合”服务的精准性和针对性。

五、 “体医结合”社区路径设计

社区是基层组织，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每个人都处于某个的社区中，因此，“医体结合”模式的运行应该以社区为核心，在整合社区资源的基础上，探索社区“医体结合”模式的实际发展路径，消除体育和医疗之间的隔阂，促进人们健康状况的提升和维持。

(一)社区“体医结合”模式基本思路

图2 “体医结合”模式

在对社区居民进行“体医结合”观念的宣传，居民基本情况、运动需求调查的基础上，组织居民开展体质检测，生成每位居民的健康信息档案，结合居民的不同情况制定个性化运动处方，居民根据运动处方进行健身运动，在此过程中，由“体医”复合专家为其提供咨询、指导和监督服务，完成一个阶段的运动干预后，再次对居民进行体质检测，形成新的健康档案并调整原来的运动处方，进行新一轮运动干预，以此循环。

(二)社区“体医结合”的具体措施

1. 参与主体及分工

为了保证“体医结合”模式的有效运行，社区需要建设各组织、部门协调联动的组织框架。 构建以社区居委会、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社区体育组织、“体医”专业团队为主，以社会工作者、志愿者为辅的“体医结合”社区联络服务网。

图3 “体医结合”模式参与主体及分工

2. “线下+线上”服务模式

线下的服务主要包括提供体质检测、提供居民健康报告、生成个人的运动处方，在社区体育中心安排“体医”复合专家对其进行运动健身咨询和指导服务。

线上以社群模式为基础，建立不同特征社区居民的微信群，进行运动打卡监督，并在每个微信群安排2～3 名“体医”专业人员，为居民提供及时地咨询指导服务。 搭建社区“医体结合”公众号，提供相关科普知识、体育活动宣传、工作信息、个人健康信息和运动处方查询服务，居民可以通过输入个人账号密码，获取个人的健康信息和运动处方。

3. 筹资方式

为保障社区“体医结合”模式的有效运行，其资金来源应该以政府拨款为主，同时寻求社会组织、民间团体的资助。社区应该发挥其整合资源的作用，为社区“体医结合”模式的发展寻求多方筹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