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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地理学视域下张孝祥词的创作

2020-03-03

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抗金词作广西

何 燕

(广西民族大学,南宁 530006)

张孝祥一生力主抗金,恢复中原,写下了大量的爱国诗篇。他前期仕途顺遂,连连迁升,直至中书舍人。后期因力主抗金的政治主张与当时的主和派相悖,被排挤落职,多次外放。张孝祥十五年的仕途生涯中,除了前五年在临安为官,其后十年间,或是被罢职赋闲,或是外放京师,足迹跨越了大半个南宋疆域。据宛敏灏先生编写的《张孝祥年谱》[1],他先后知抚州、建康、平江府、静江府、潭州、荆州,从地理位置上看,先从南到北,再从北至南,最后一路向北,因而用“南北辗转”来形容他这一生的仕宦生涯也并不为过。南北辗转,地理位置的频繁迁换,使他在南宋版图的这一个大的空间上构建起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宏大空间,他就在这个空间当中流动、迁移。

一、贯穿生命始终的家国情怀

曾大兴曾在《文学地理学研究》一书当中提到故乡对一个文学家的影响,他说“故乡的影响对于一个文学家来讲总是刻骨铭心的,尤其是青年时代所接受的故乡的影响,总是如影随形般地伴随着他的一生。这是他一生中所接受的最重要的,也是最基本的影响。”[2]62张孝祥抗金意识和爱国思想的产生,与他从小就靠近江淮战区和当时江淮地区民众抗击金兵的普遍意识的影响有关,这种影响贯穿了他的一生。

宋室南渡以后,为了抵御金兵的入侵,南宋朝廷据山河之险,修筑起了军事防御体系,形成了川陕、荆襄和江淮等三大战区。张孝祥原籍和州乌江,位置在今天的安徽和县,淮河以南,正好处在江淮战区之中。由于故乡和州的地理位置距离淮河不远,处于抗金的防御地带,处在这种随时发生战争的地理位置上,过着没有安全感的生活,使得张孝祥比同时代的其他文人具有更深刻的抗金意识。加上伯父张邵不惧强敌,坚持民族气节的事迹以及江淮地区的民众渴望抗击金兵,收复中原的强烈愿望都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因此,在这种坏境下成长起来的张孝祥,对抗击金兵,恢复中原有着很强烈的愿望。

纵观张孝祥的一生,他都在为抗金北伐,光复中原大业摇旗呐喊,这种矢志不移的爱国情感也始终贯穿于张孝祥的诗文之中。如“休遣沙场虏骑,尚余匹马空还”[3]23(《木兰花慢·送张魏公》);“好把文经武略,换取碧幢红旌,谈笑扫胡尘”[3]13(《水调歌头·送谢倅之临安》);“君王自神武,一举塑庭空”[3]2(《水调歌头·凯歌奉寄湖南安抚使舍人刘公》)。抗击金兵,收复中原,是张孝祥的平生夙愿。他的爱国情感已经融入他的血液,成为他的生命底色,无论在何时何地,处于朝堂之上也好,远在江湖也罢,他始终念念不忘的是抗金事业,这种爱国的情感贯穿于他的词作当中。

二、江淮地区的地理空间构建

江淮地区是张孝祥的出生之地也是仕宦之地,他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做官,他的前半生都在江淮地区度过。江淮地区是他实现梦想的地方也是他梦想破碎的地方,因此这一地区的文学地理空间构建是他成功和失意、失落与无奈的反映。

张孝祥少有才名,文采过人,绍兴二十四年(1154),张孝祥应进士试,高宗亲摧第一,授承事郎。《于湖居士文集·张安国传》云:“考官魏师逊已定埙冠多士,张孝祥次之,曹冠又次之。高宗读策皆桧、熺语,于是擢张孝祥第一,而埙第三。御笔批云:‘议论确正,词翰爽美,宜以为第一。’”[4]张孝祥因文采出众颇得到皇帝的欣赏,这使得他前期的仕途颇为坦顺。这五年的为官生活,是他一生当中最为荣耀的时刻。因此这一阶段的词作大多数反映了他浸淫诗酒,游冶奕棋快意平生的京都生活。先来看一首词,《鹧鸪天·春情》:

日日青楼醉梦中,不知楼外已春浓。杏花未遇疏疏雨,杨柳初摇短短风。

扶画鷁,跃花骢。涌金门外小桥东。行行又入笙歌里,人在珠帘第几重。[3]136

这首词是他以起居舍人兼中书舍人时所作,此时的张孝祥仕途坦顺,青云得志的快意,让他日日沉浸在繁华的醉梦之中。因此这一时期,张孝祥笔下反映的多是临安的繁华景象和他诗酒风流、观歌赏舞的悠闲生活。因此,江南的杏花烟雨,飘飘杨柳,珠帘笙歌和临安繁华热闹的生活景象成为影响他这一时期词作的特点。

绍兴二十九年,他被汪徹弹劾,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江州太平兴国宫就是一个闲职,没有实权,与罢职无异。这次的政治挫折改变了张孝祥的生活,影响了他的创作。这一时期的词作从往日诗酒风流,繁华热闹的宴饮应对之作,转向描写广阔的社会生活,如《多丽·景萧疏》:

景萧疏,楚江那更高秋。远连天、茫茫都是,败芦枯蓼汀洲。认炊烟、几家蜗舍,映夕照、一簇渔舟。去国虽遥,宁亲渐近,数峰青处是吾州。便乘取、波平风静,荃棹且夷犹。关情有,冥冥去雁,拍拍轻鸥。 忽追思、当年往事,惹起无限羁愁。拄笏朝来多爽气,秉烛夜永足清游。翠袖香寒,朱弦韵悄,无情江水只东流。柂楼晚,清商哀怨,还听隔船讴。无言久,余霞散绮,烟际帆收。[3]29

这首词是张孝祥被罢职之后,秋天从临安回故乡芜湖归省途中作。词中描写了归省途中沿途的秋景,词境阔大高远。“芦”“蓼”“汀洲”“渔舟”“轻鸥”等江南水乡的景物被他摄入其间,在他的词笔下显现出清寂的特点。除了对眼前之景的描摹外,词人还透露出了对往昔生活场景的追忆,表达了他被罢职的惆怅心绪。

张孝祥被罢职期间,登楼照水,陶冶性情,表现出悠然的心境,但词中也幽微地表达了世路坎坷的感慨。如途经丹阳湖时对丹阳湖和三塔寺的描写:“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如天,飞起沙鸥一片。”[3]66“洗我征尘三斗快揖商飚千里,鸥鹭亦翩翩。身在水晶阙,真作驭风仙……倚栏清啸孤发,惊起壑龙眠。欲酹鸱夷西子,未办当年功业,空击五湖船。不用知余事,莼鲈正芳鲜。”[3]8纵有山光水色的美景也无法使他忘怀志意不得用的惆怅。

绍兴三十一年(1161)九月,完颜亮举兵渡淮南侵,十一月,虞允文指挥南宋水军败金兵于东采石,随后,完颜亮在扬州被其部属所杀。采石之胜使南宋转危为安,获得一个趁胜北伐的战机。张孝祥听闻采石战胜利的消息,兴奋的写下了《水调歌头·和庞佑父》:

雪洗虏尘静,风约楚云留。何人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胜喜然犀处,骇浪与天浮。 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赤壁矶头落照,肥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3]9

词从“闻采石战胜”的兴奋喜悦写起,然后联想到历史上的赤壁之战和淝水之战,借周瑜和谢玄比拟和赞美虞允文,呕歌了抗战将领虞允文的抗金勋业,文辞之中又暗含自己胸怀大志,渴望建功立业的理想。想到虞允文当年与自己同榜进士,如今已经建功立业,而自己功业未成,又落职赋闲,一腔爱国之情,满腹的经韬纬略无处施展的苦闷又暗含其中。

又如《六州歌头·长淮望断》“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3]1。再如,《雨中花·一舸凌风》“先贤济世,偶耳功名,事成岂为封留。何况我、君恩深重,欲报无由”[3]26l。这两首词都表达了词人空怀抗金复国的豪情壮志和现今不得用、功业未成年岁渐衰的悲哀。因此,这一时期的词作,表现出强烈的爱国热情,渴望被赏识重用,渴望能上场杀敌,建功立业成为他这一时期的一个心态特征。

江淮地区是影响张孝祥词创作的一个重要的地理空间,他在江淮地区的词作表现出三种不同的创作心态。第一种是为官之初,陶醉于临安的繁华歌舞,诗酒风流,所作之词不出剪红刻翠之作,是词人常常追忆的理想生活;第二种是落职之后,词笔开始转向故乡、仕途情感的抒发,词的创作开始转向广阔的天地和社会人生的描写;第三种是对抗金事业的执着追求和爱国情感的高扬,是张孝祥一生渴望实现的政治理想。

三、广西地区的地理空间构建

张孝祥被外放到静江府不足一年,但却写下了二十多首词作。这一时期由于受到广西当地物产风物的影响,他的词作也表现出广西的地域性特点,是他构建的第二个地理空间。

乾道元年(1165),张孝祥因主张抗金和当时以汤思退为首的主和派发生了分歧,被弹劾落职,外放广西。张孝祥在广西任职期间,留下了25首词,其中提到瘴气的就有6首。张孝祥笔下的瘴气突破了以往文人士子笔下阴森恐怖的形象,表现出独特的风貌特征。

(一)瘴气意象

瘴气的发生和自然环境、气候特点密切相关,气候炎热、多雨潮湿是导致瘴气的主要原因。唐刘询《岭表录异》中说“岭表山川,盘郁结聚,不易疏泄,故多岚雾作瘴”[5];范成大《桂海虞衡志》言“瘴者,山岚水毒与草莽沴气郁勃蒸熏之所为也”[6]169。两人的记载正反映了瘴气产生的原因。广西地处偏远,又多瘴气,因而自古来桂的文人无不“闻瘴色变”。而张孝祥却能以平和自然的态度来看待瘴气,先来看一首《南歌子·过严关》:

路尽湘江水,人行瘴雾间。昏昏西北度严关。天外一簪初见、岭南山。北雁连书断,秋霜点鬓斑。此行休问几时还。唯拟桂林佳处、过春残。[3]102

这是张孝祥初到广西过严关时所看到的景象。在这里对瘴气的描写很简单,语气平淡,没有恐惧。柳宗元被贬柳州刺史时,在柳州蛮瘴之地曾写下“桂岭瘴来云似墨”[7]的恐怖情景,还有不适应气候所带来的不适,如“瘴茅葺为宇,褥暑常侵肌。适有重腿疾,蒸郁宁所宜”[8]1791,以及被瘴病所扰的痛苦,如“瘴病扰灵府,日与往昔殊”[8]1794。柳宗元笔下的瘴气是具有威胁生命的恐怖意味的。韩愈更甚,直接说“来收吾骨漳江边”[8]437。从历代诗文对广西瘴气的描述看,广西的瘴气大多数是威胁人类生命的存在,然张孝祥笔下却少有阴森恐怖的描述,如“长驱万里山收瘴,径度层波海不风”[3]33“弓刀陌上,净蛮烟瘴雨,朔云边雪”[3]18“秋满漓源,瘴云净、晓山如簇”[3]18,都没有将瘴气视为威胁生命健康的恐怖之物,而是以平常心对待,甚至从他描写瘴气的笔下,读者还能感受到瘴气收尽、青山显露的唯美意境。

(二)广西物产

张孝祥在广西的词作当中除了对“瘴气”有特别的关注之外,还提到了广西当地的物产。广西地处低纬度地带,北回归线横贯中部,气候温暖,光照充足,雨水丰沛。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广西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气候宜人,盛产荔枝柑橘。张孝祥对当地宜人的气候和丰富的物产也有描写,如《水调歌头·五岭皆炎热》:

五岭皆炎热,宜人独桂林,江南驿使未到,梅蕊破春心。繁会九衢三市,缥缈层楼杰观,雪片一冬深。自是清凉国,莫遣瘴烟侵。 江山好,青罗带,碧玉簪。平沙细浪欲尽,陡起忽千寻。家种黄柑丹荔,户拾明珠翠羽,箫鼓夜沈沈。莫问骖鸾事,有酒且频斟。[3]6

从发展趋势的角度来看,区域产量指数保险、天气指数保险、价格指数保险是目前在全球范围内指数保险的主要险种,具有很大优势,能够推动保险业职能转变,由过去的风险治理到决定资源配置效率。在国家持续增强政策性补贴广度和深度的基础上,未来我国农业保险需要市场去拉动发展,同时也需要农资企业的深度参与。不难预见,随着农业保险与农业生产的逐步贴近,其与农民的距离一定会越来越近。

词作中张孝祥借用了前代文人的诗句,词的开头前一句就借用了杜甫的“五岭皆炎热,宜人独桂林。梅花万里外,雪片一冬深”[8]1121;下片又化用了韩愈的“苍苍森八桂,兹地在湘南。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户多输翠羽,家自种黄甘。远胜登仙去,飞鸾不假骖”[8]1752。张孝祥受到广西风物特产的触发,又受到前人吟咏广西文化的影响,使得这一首词具有浓厚的广西地方色彩。

词中提到的柑橘、荔枝是热带、亚热带水果,在广西皆有种植。范成大在《桂海虞衡志》中记载道:“自湖南界入桂林,才百余里便有之,亦未甚多。昭平出梄核,临贺出绿色者尤胜,自此而南,诸君皆有之。”[6]124可见,广西很早以前就有种植柑橘和荔枝的了。

张孝祥在广西将近一年的时间,广西的风物丰富了他的创作题材和创作内容,使得他这一阶段的文学创作反映出广西独特的地方特色,构建了与江淮地区轻歌曼舞、杏花细柳不同的地理空间。在这个地理空间当中,思归之情和恢复中原的抗金愿望至始至终都在影响着他,“家在楚尾吴头,归期犹未,对此惊时节”[3]16“试侧身、回首望京华,迷南北”[3]18“君王自神武,一举塑庭空”[3]2等都是这两种情感的具体反映。

四、湘楚地区的地理空间构建

湘楚之地位于长江中游地带,这一地区湖泽众多,水网密布,广阔的水域和优美的山光水色孕育了独具特色的楚文化。来此的文人或因宦游羁旅,或因被贬,并受到优美的风景和前人的刺激写就了大量的诗词文赋,这些诗词歌赋与当地的湘楚文化相结合,形成了这一地域所特有的文化内涵。

(一)楚地意象

乾道二年,张孝祥因受谗被罢,同年六月,自桂林泛湘江北归。途中张孝祥饱览了湖湘的山光水色,激发了他的创作欲望和情感,写下了大量关于潇湘的词作。因此,张孝祥这一阶段的词作都体现出鲜明的地方色彩,“潇湘”意象在他的笔下反复出现,如“吴山楚泽行遍,只欠到潇湘”[3]8“行尽潇湘到洞庭,楚天阔处数青峰”[3]57“归辅五云丹陛,回首楚楼千里,遗爱满潇湘”[3]13等。此外,“洞庭”“楚天”“红蓼”“船影”“轻鸥”“楚舞”“楚楼”“楚酒”“吴儿”“湘弦”等楚地典型的景物也多次出现在他的词中,使得他这一时期的词作具有湘楚独特的地域和文化标识。

韩元吉在《南涧甲乙稿》中指出:“或曰楚之地富于东南,其山川草木之英秀,文人才士遇而有感,足以发其情致而动其精思,故言语辄妙,可以歌咏而流行,特岂楚人之风哉,奕山川之气或使然也。”[9]264纵观张孝祥在湘楚地区所作的词作,不难发现这一时期他的词作中注入了南国水乡烟波浩渺的灵秀之气,显得清旷飘逸,这种现象与楚地钟灵毓秀的山水和文化有关。且看他作于这一时期的词作《浣溪沙·洞庭》:

这一首词描绘了过洞庭湖所见的美丽景色,词人的思绪超越时空的限制,从行舟夜泊的角度落笔,疏星淡月倒影湖中,营造出了清旷优美的意境。曹济平点评此词说“词人泊舟湖中,不复写湖之大如何如何,只说四围广阔,远处青山,则规模可见,气象可想”[10]。可见词人受洞庭之水的影响,词笔也变得飞扬飘逸,境界阔大。

(二)“舟”意象

在水网遍布的湘楚泽国,“舟”“船”意象显得极为重要和普遍。《张孝祥词笺校》[3]中明确提到“扁舟”“舟”“船”意象的就有15 处,在他的词作当中占了相当一部分比例。张孝祥笔下的频繁出现这些意象,融合了他在仕旅生涯中的羁旅情怀、离愁别恨和家国情怀,如《水调歌头·过潇湘作》:

濯足夜滩急,晞发北风凉。吴山楚泽行遍,只欠到潇湘。买得扁舟归去,此事天公付我,六月下沧浪。蝉脱尘埃外,蝶梦水云乡。 制荷衣,纫兰佩,把琼芳。湘妃起舞一笑,抚瑟奏清商。唤起九歌忠愤,拂拭三闾文字,还与日争光。莫遣儿辈觉,此乐未渠央。[3]8

湖南湘江与屈原有着不解之缘,屈原因谗言而窜逐,往来于沅水、湘水流域,后又自投于汩罗江,但他留下的诗篇仍扣动着无数文人的心弦。张孝祥因遭谗言正落职北归,天涯漂泊之感,心中之幽愤使得他产生了与屈原同病相怜之感。于是当他泛舟于浩渺湘江之上时,不禁吟诵着屈原的诗句,纵笔放情,化用屈原的大量诗句入词,如“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11]326“晞汝发兮阳之阿”[11]110“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11]38等,以此吊怀古人,表达自己和屈原一样有坚贞不屈的爱国热情和高洁的品行。词中的“扁舟”意象也因为对屈原的吊怀而有了不与时同流合污的内涵。

身处江湖之远,对抗金事业无所助益,于是他笔下的“扁舟”意象也饱含了仕旅生涯中的羁旅情怀、离愁别恨和家国情怀。“过尽碧湾三十六,扁舟只在滩头宿”[3]30“一叶扁舟谁念我,今日天涯漂泊”“已是人间不系舟,此心原自不惊鸥”[3]61“湖海倦游客,江汉有归舟”[3]110,“扁舟”意象的大量出现除了与当地荆湘水域密布的文化有关外,还是词人在看到“现实之舟”时,以此为媒介,在自己的文学空间中构建的另一个“意象之舟”,它不同于“现实之舟”,它饱含了词人的骚人之怨和家国之思。

“逮夫少憩金陵,望九疑,泛洞庭,泊荆者,其欢愉感慨,莫不什于诗。好事者称叹,以为殆不可及。”[9]韩元吉为张孝祥的诗歌作序时,将其张孝祥的诗歌创作分为三个阶段,认为他在荆湘这样一阶段的创作诗歌的质量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纵览张孝祥的诗词,不单是他的诗歌如此,他的词作也具有明显的阶段特征。《张孝祥词创作历程评述》[12]认为张孝祥在荆湘之地所创作的词可以称为“谪仙之词”。荆湘宦游阶段的词作是张孝祥词创作历程当中一个重要的阶段,“在这一个阶段,他把屈原的浪漫主义精神和苏轼的旷放风格结合起来,形成了于苏轼的旷放、辛弃疾的悲慨之外,独辟蹊径,自成一家。”[12]可见荆湘宦游给他带来的影响。

文学家和地理环境的影响是相互的,地理坏境和地理景观触动了文人善感的心灵,触发了他们的文学创作,文学家的文学创作又反过来影响这一个地理环境,形成特定的人文景观。因此,不独独是荆楚的山光水色能给他的创作带来影响,张孝祥描绘吟咏洞庭荆楚的诗词,也成为了荆楚文化的一部分,影响着后来文人的文学创作。

五、结语

张孝祥为官的短短十五年时间里,就经历了多次外放,从他任所所在的地方来看,可以大致分为江淮地区、广西地区和荆湘地区。频繁的时空迁换,对他的文学创作和心态也带来了明显的影响。“一个文学家迁徙流动到一个新的地方,自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新的地理坏境的影响,自然会对新的所见所闻、所感,作出自己的理解、判断或反应,并把这一切表现在自己的作品当中。”[2]62因此,张孝祥的词作由于受到不同地方景物和文化的影响就反映出了江淮地区、广西地区和荆湘独特的地域性描写和地理空间的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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