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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对等视角下介词在政治文本英译中的运用

2020-02-07鲁晶晶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源语义项图式

鲁晶晶,张 蕊

(陕西科技大学 文理学院,西安 710021)

近年来, 随着认知科学尤其是认知语言学的发展,把认知语言学与翻译学的研究结合起来已成为一大趋势,并形成了一种新范式。认知翻译观的兴起开拓了认知语言学研究与翻译研究的新篇章。认知翻译学发展至今已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其中国内的周红民[1]、李福印[2]、王寅[3-4]等学者相继从认知的视角重新解读了翻译的实质,弥补了将翻译仅视为“语言转换”这一传统观念之缺陷,其中王寅对认知翻译的理论与方法做了系统阐述,并依据Langacker提出的“识解”机制对翻译过程进行了认知解析[5]。谭业升认为翻译能力的核心在于译者的识解与选择能力。[6]

意象图式作为认知语言学的核心概念之一,在认知翻译学兴起的大趋势下,将其运用于翻译研究的尝试逐渐增多,但目前为止主要集中在文学作品的英汉互译方面,而运用于其他文本类型翻译的相关研究尚不多见。此外,英语被认为是一种以介词为中心的语言[7]35,介词的重要语法功能及其使用频率之高使其在汉英互译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基于以上两点原因,本文尝试以意象图式理论为基础,以中国政治文本汉英双语对照为语料,对其中出现频率较高的介词over和under在汉英翻译中的使用策略进行分析和归纳,验证如下结论:意象图式的跨语言映射能够帮助译者识解源语所含的认知图式,挖掘源语的深层结构,从而产出忠实于原文并富有创造性的译文;另一方面,介词本身所具有的生动的空间意象图式结合概念隐喻对原型意义进行的扩展和引申,能够加强源语意义在人们头脑中的画面感,有助于目的语读者对于源语意义进行更准确的理解。

一、理论基础

本研究的理论基础为翻译中的认知对等观和意象图式与概念隐喻理论。

(一)翻译中的认知对等

在认知语言学的理论框架内,每一种意义都会对应一种概念场景,对一个翻译的识解就是对一个概念场景的识解,翻译中的认知对等即可以理解为概念场景的对等。从“翻译”一词的字典释义入手,《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这样定义:翻译是指“把一种语言文字的意义用另一种语言文字表达出来”[8]358。可以看出,翻译首先是意义的传递,而认知语言学研究的核心内容就是意义。早在20世纪60年代,认知语言学者GRUBER就已经提出:句法表达来源于意义表达,语义是第一性的,语言中所有的句子都是从语义生成而来的,然后由转换规则和语音规则生成句子的表层结构[9]。可以说,认知即意义,翻译活动是在传递意义,要保证意义上的一致性就必须尽力取得认知上的对等。这一点在王寅的论述中也得到了证明:“体认原则适用于解释世界上所有自然语言的成因,在语言对比和翻译时也涉及两套原则之间的对应与交互关系。”“在体认观指导下,翻译活动会呈现出创造性模仿特征。”[10]王红莉通过对介词个案的研究也证实了英汉翻译中存在意象图式的跨语言映射这一认知对等现象。[11]

(二)意象图式与概念隐喻

认知语言学认为,人类在感知体验和互动的基础上逐步形成意象图式和认知模型,再在此基础上进行范畴化和概念化,意象图式是建构认知模型、形成概念的必要基础。JOHNSON将意象图式解释为“是我们感知互动和运动程序中一种反复出现的、动态性的式样”[12]43。意象图式的概念最初来自LAKOFF和JOHNSON的认知隐喻观——人们的许多经验和活动在本质上是隐喻性的,人们的概念系统大多是由隐喻建构的。空间是我们概念化中的基础域,其他抽象关系通过隐喻和转喻由空间关系拓展而来[13]67,意象图式是建立在空间体验之上的动态认知结构,介词是空间概念的语言表现形式,介词的空间意义可以通过隐喻投射到其他抽象域,而通过意象图式可以对概念隐喻进行直接的理解。在翻译过程中,译者需要理解原文作者的概念隐喻,并通过意象图式在目的语中构造与源语相似的概念场景,这样才能保证译文能准确传达原文的意义,并被目的语读者理解和接受。

LANGACKER[14]91认为意象图式表示实体之间的某种不对称关系,其中一个实体被称为射体(trajector/TR),它起到重要作用,相当于显景(figure);其余的实体被称为界标(landmark/LM),它们为确定射体提供参照,相当于背衬(ground)UNGERER。射体运动的路线被称为路径(path)。之后和SCHMID[15]78在其著作中详细阐释了一些有关介词研究的关键概念,如意象图式、射体、界标与路径,并做出over、 under、up、down、in和out的意象图式表征。本文正是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选择介词over和under进一步进行研究,同时也借鉴了前辈们的多义分析方法和意象图式表征简图。

二、研究步骤与方法

本研究使用了 Déjà Vu X Workgroup 翻译软件中的双语文件对齐和TMX文件转换功能,又通过CUC_ParaConc-v0.3平行语料库检索软件对TMX文件进行检索和分析。具体研究步骤如下:

第1步:建立平行语料库。从中国翻译研究院官方网站上下载政治文本汉英双语语料,这种途径的语料选择能较大限度地保证译文质量。最终选取2016—2018年的60篇政治类双语文本,通过Déjà Vu X Workgroup 翻译软件中的对齐功能完成政治文本的双语对齐,又通过此软件的翻译记忆库导出对齐文本的TMX格式,最后利用CUC_ParaConc-v0.3创建一个政治文本的小型平行语料库,共包含7 731个句对。

第2步:分析语料,划分介词义项。通过CUC_ParaConc-v0.3软件在平行语料库中对包含over和under的汉英句分别进行检索,去除其中的非介词用法,最终确定介词over与under分别为259和128个。结合《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4版)中对over[16]1046和under[16]1653的介词用法的解释,根据源语分别分析这两个介词在译文中的含义,归纳出over 7个义项,under 7个义项。

第3步:定量加定性,归纳翻译策略。借助CUC_ParaConc-v0.3软件的检索与统计功能分别确定介词over与under在每种义项上的使用频次。之后整理统计数据,以认知对应为出发点,在意象图式的跨语言映射指导下,结合与介词over与under每一义项对应的源语表达分析并归纳政治文本英译中介词的使用策略。

三、数据统计结果

表1和表2分别是对介词over和under的分类分析和统计结果。

通过对平行语料的全面分析,本研究发现介词over和under在汉英翻译中的运用体现了一致的翻译策略,总体可归纳为显性对应策略即标志词对应(见表1、表2中策略一)和隐性对应策略即非标志词对应(见表1、表2中策略二、策略三、策略四)。大部分含有over和under的译文都遵循了显性对应策略,分别占两个个案的57.53% 和53.91%。隐性对应策略分别占两个个案的42.47%和46.09%,其中策略二使用最多,分别占over个案和under个案的37.07%和25.00%;接下来是策略三,占over个案的3.86%,under个案的14.06%;策略四使用较少,占over个案的1.54%,under个案的7.03%。

表1 over分析统计结果

表2 under分析统计结果

各种策略中的介词义项多采用了隐喻义,且集中于over和under表示权力、领属和等级方面的意义,分别占两个介词总义项的37.84%和86.73%(见表1中义项1a、1b,表2中义项3a、3b、3c),这种义项分布状况符合政治文本强调管辖、隶属和层级的特点。

四、分析与讨论

通过对平行语料的分析,本研究发现介词over和under在汉英翻译中的运用体现了相似的翻译策略,主要归纳为以下四个方面。

(一)汉英双语遵从了词汇层面的对等关系,在目的语中出现的介词over和under正好对应于源语的标志性词语

如源语中的表达“比……增加”“……多”“……以来”“就……”,对应于目的语中的介词over词组,可分别用其义项1b、2、3b、4来解释;源语中的表达“在……下”“未满……”“根据/依照”“以……为主题”,对应于目的语中的介词under词组,可分别用其义项1、2、3b、3c、5来解释。通过空间介词over和under表方位的原型图式可赋予源语中一些抽象意义很强的画面感,将源语意象图式中的TR、LM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清晰地展现在读者眼前。典型例证如下(篇幅所限,以下所有例证仅摘引本研究所关注的语法单位)。

例1 SL: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比2015年同口径增长4.5%。

TL: Revenue in China’s general public budgets …, an increase of 4.5 percent over 2015.

源语意象中,对比项“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报告当年)”为射体TR, 参照项“2015年同口径收入”为界标LM,源语中TR与LM之间的数量关系通过隐喻认知“MORE IS UP/LESS IS DOWN”依靠目的语中over从空间域映射到数量域的意象图式不折不扣地体现出来(见图1)。

图1 over数量域意象图式

例2 SL: 半个世纪以来,东盟国家成功将饱受战乱的东南亚转变为和平发展的绿洲。

TL: Over the past half a century, ASEAN countries have lifted Southeast Asia from the woes of conflict and turned the sub-region into a land of peace, and development.

源语意象中,施为项“东盟国家”为射体TR, 时间段“半个世纪”为界标LM,路径PATH是射体运动的路线,即射体的活动持续了半个世纪的时间。源语中TR与LM之间表现为动态的时间关系,通过目的语中over的动态路径图式形象地体现出来(见图2)。

图2 over时间域动态图式

策略一在under的个案中也比比皆是。

例3 SL: 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走出了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发展道路。

TL: The Chinese people have,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blazed a development path that suits China’s actual conditions.

源语意象中,施为者“中国人民”为射体TR,“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为界标LM,界标与射体之间存在一种引领关系,射体的活动受到界标的影响,TR与LM之间这种抽象的社会关系通过隐喻“LEADING IS UP/BEING LED IS DOWN”,在目的语中依靠介词under从空间域到抽象关系域的映射图式清晰地展现出来,图中蛇形线表示LM的引领范围,射体并非静止不动,但其活动范围始终处于蛇形区域之内(见图3)。

图3 under关系域意象图式

例4 SL: 中国高度重视并支持在公约框架下开展国际交流与合作。

TL: China attaches great importance to and supports international exchanges and cooperation under the convention.

源语意象中,“中国”为射体TR,“公约”为界标LM, 射体进行的一切活动都在界标限定的范围之内。汉语中存在认知隐喻“纲领居上”,这与英语中的认知隐喻“CONTROL IS UP/LACK OF CONTROL IS DOWN”不谋而合,因此汉英意象图式对等,可通过目的语中介词under从空间“上—下”域到权力“高—低”域的映射图式表达。

源语中“根据”一词英译时另一选择是介词词组“according to”,而相比之下,此处介词“under”从认知的角度能帮助读者在头脑中绘制出“公约”统领全局的画面,使译文更显生动、形象,也更符合政治语境隶属性强的特点。

(二)借助目的语“中心名词+over/under…”的结构传递源语定中结构的意象图式

通过检索发现,政治文本中存在大量含有隶属、层级或权力关系的定中结构,也就是说,这些结构本身就含有层级“上—下”和权力“高—低”的意象图式,只是鉴于汉语重意合、轻形式,因此在文字表达上选择了信息容量大、组成成分丰富的定中结构,而在英译时,英语的形合特征会将汉语定中结构中所蕴含的这种上下关系通过介词“over”或“under”显性化,帮助读者更准确地理解源语所表达的含义。另外,对于源语中的定中结构,目的语并没有千篇一律地选择表达整合意义的“of词组”,也是译者创造性翻译精神的体现,凸显了政治文本英译的明晰化特点[17]。请看例5:

例5 SL: ……收复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主权……

TL:…China’s resumption of sovereignty over the Xisha and Nansha Islands…

源语中包含定中结构“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定语]主权[中心语]”[名词短语+(的)+中心语],从认知角度看,可将原结构识解为“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处于中国的管辖之下”的意象结构,而由于源语意义中凸显“主权”,于是将 “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作为背衬,就得到了射体(TR)“主权”位于界标(LM)“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之上的意象图式。因此,在译语选择时,介词“over”具备从空间“上—下”域隐喻为权力“高—低”域的功能,不失为一个极佳之选。在目的语意象图式中,“sovereignty”为射体TR, “the Xisha and Nansha Islands”为界标LM, 射体位处界标之上,达成了与源语意象图式的完全对应,同时也体现了中国对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主权的神圣不可侵犯性。

例6 SL: ……关于建立健全全国人大专门委员会、常委会工作机构组织起草重要法律草案制度……

TL: … on establishing sound systems under which special committees of the NPC and working bodies of the NPC Standing Committee organize the drafting of important laws…

源语中包含“全国人大专门委员会、常委会工作机构组织起草重要法律草案[定语]制度[中心语]”[句子+(的)+中心语] 定中结构,从认知角度,可将原结构识解为“全国人大专门委员会和常委会工作机构两个国家机构在相关制度的规定下组织起草重要法律草案”的意象结构,施为者“全国人大专门委员会和常委会工作机构”为射体TR,“制度”为界标LM,射体在界标的限制和规定下产生行为并进行活动,射体与界标之间这种上下等级关系在译语中通过介词under的意象图式得到完美呈现:首先确定界标LM “sound systems”的上层位置,再由介词词组under which引出处于界标下层的射体TR “special committees of the NPC and working bodies of the NPC Standing Committee”,射体活动在界标的影响下进行。

(三)借助目的语“动词+宾语+over/under…”的结构传递源语中兼语结构的意象图式

通过检索发现,源语文本中包含较多的诸如“推动/助推……闯过/通过……”“推进……全国统筹/全覆盖”此类兼语结构,在目的语中分别对应于“take/push…over…”和“place/bring …under…”此类的动补词组。如例7所示:

例7 SL: ……助推中国经济闯过各种难关……

TL: …taking the Chinese economy over various hurdles…

源语中“闯过”一词激发读者在头脑中生成“过河、跨越障碍物”的认知联想,产生“从一边到另一边”的空间域意象图式,这种认知结构在目的语中通过介词over得到了完全再现:“the Chinese economy”为射体TR, “various hurdles”为界标LM,射体在外力(take)作用下通过路径PATH逾越界标 (见图4)。

图4 over抽象域意象图式

例8 SL:……推进职工基础养老金全国统筹……

TL: …work to place the social pooling accounts of workers’ old-age insurance under unified national management…

源语中“统筹”一词即为统一筹划管理之义,这个抽象义的认知基础应为空间方位的上层,而此处由于“职工基础养老金”处于认知凸显地位,便将其作为意象图式中的射体TR , “统筹”则为界标LM,可将源语的意象结构识解为“射体受外力推动被放于界标的管控之下”。在译语选择时,介词“under”的意义由空间“上—下”域映射至权力“高—低”域,加之与动词“place”的结合不折不扣地再现了源语的意象图式。

诚然,以上例7、例8也可有其他方式的翻译,例如采用限定性与非限定性动词短语的方式,但从政治文本的语言经济性来看,此处的译文既完全忠实于源语的认知结构,又节省了语言成本,简洁流畅,形象贴切,值得借鉴。

(四)直接借助介词“over”和“under”的空间概念隐喻来传递源语中某些动词词组的意象

此策略在本研究的文本范围内虽占比不大,却体现了汉语和英语语言的本质属性,汉语作为意合语言,注重句子内部的逻辑关系,而不重外“形”,这种特点在词汇与句子层面都有所体现,使得各语法成分多呈并列形式,多用动词;而英语是形合语言,在意义表达上最基本的要依靠语言形式的合法化,英语重名词,具有静态性,而介词作为连接名词的纽带,在构句方面使用频繁。因此,汉英翻译时,动词到介词的词类转换在所难免。

例9 SL: “对话不对抗、结伴不结盟”的理念深入人心……

TL: China’s preference for dialogue and partnership over confrontation and alliance has created greater resonance…

源语中出现的并列结构分别由前后两组动词词组构成[VP1+Adv.+VP2、VP3+Adv.+VP4]。此处凸显的是中国所倾向的国际友好合作的理念而非动作含义,因此可将源语意象识解为“对话与结伴”优于“对抗与结盟”,再通过汉英共同的认知隐喻“SUPERIORITY IS UP/INFERIOR IS DOWN”,源语意象图式映射于目的语,译文中的介词over自然成为不二之选,由其连接两组并列的名词词组“dialogue and partnership”和“confrontation and alliance”,反映在意象图式中,前者位于后者之上,与源语达成了完全的对应。

例10 SL: ……个别国家打着所谓“法治”的幌子侵犯别国合法权益。

TL: …individual countries … violate the lawful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others under the pretext of “rule of law”.

源语中两个动词词组“打着……的幌子”“侵犯别国合法权益”从形式上呈现了并列关系,但从认知角度看,源语凸显的是后者表达的动作过程,前者作为这一动作过程发生的背景和条件,源语意象可识解为“在鼓吹‘法治’的面具之下隐藏着个别国家侵犯别国利益的丑恶行径”,“个别国家”为射体TR ,“‘法治’的幌子”为界标LM ,射体的活动隐藏于界标之下,通过汉英共同的认知隐喻“PROTECTION IS UP”,目的语中介词under从空间域映射到抽象域的意象图式体现了译者对源语的识解方式(见图5)。

图5 under抽象域意象图式

五、结语

本研究选取自建政治文本平行语料库中over和under总共387个介词进行研究,共归纳出政治文本英译中介词的四种使用策略。通过上述分析,发现从认知对应观来探讨汉英翻译可以帮助译者在不同语言组织结构下真实地还原源语作者所欲描绘的认知世界,在意象图式这一人类的共同认知基础之上,原作者与译者用不同的绘画方式创造出传达相同意象的画作。翻译本身是一个再创造的过程,汉语语法是隐性的,英语语法是显性的,在政治文本的英译中,从意象图式的视角识解源语隐含的逻辑关系,挖掘源语意义中的显景和背衬,可以帮助译者从目的语中选择适当的语法结构和词汇意义,重现源语中射体或射体活动与界标之间的关系,这样的译文不仅能最大限度地保持政治文本中的意识形态,同时会显得形象生动,达到对原文的创造性模仿效果。由于受到所选介词种类及个案数量所限,本研究所得结论的普适性还需要更多相关研究的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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