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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神鬼形象

2020-01-29丁笑涵

青年文学家 2020年36期
关键词:搜神记

摘  要:魏晋南北朝时期,志怪小说发展到了高峰期,干宝《搜神记》、张华《博物志》、王嘉《拾遗记》等作品以丰富的想象力在奇幻的情节中表现社会生活和人生情感,通过对人鬼之恋、死而复生、惩恶扬善等母题人格化的演绎和描写,塑造出各色的鬼神形象,使之具有人性的美好与丑恶。六朝的志怪小说篇幅短小,叙事简单,还不是成熟的小说,但它为后世小说、戏曲等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经验和鬼神素材,是中国小说史上重要的一部分。

关键词:搜神记;志怪小说;鬼神形象

作者简介:丁笑涵(1997.11-),女,山东省聊城市人,大学本科,硕士研究生在读,专业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36-0-02

志怪小说是中国古典小说形式之一,是小说领域的一次横向发展,它演化于传说故事或道听途说之事,以记叙狐鬼精魅故事为主体内容,借鬼写人亦或是鬼神人格化,以鬼神的身份体现不可完成之事、意欲反抗之事、赞扬惩处之事,在诡谲奇幻的故事中折射人情冷暖与社会风俗,再现社会日常生活。魏晋志怪小说起着承前启后的传承作用,为之后“始有意为小说”的唐传奇与“用传奇法而以志怪”的《聊斋志异》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与写作经验。本论文主要从魏晋时期志怪小说作品入手,结合故事本身而浅析神鬼中体现的人物形象,于正反两个角度着眼于善恶美丑两个方面,分析其内涵的情感特征与人性特点。

1、神鬼定义及发展

1.1 神鬼的定义

鬼神产生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从古至今,一直存在关于鬼、神观念的争论。隋垠哲在《鬼神文化》中提到:“鬼神的观念诞生于人类文明先前的‘原始思维状态下,是‘万物有灵思想直接作用的产物”。先秦杂家所著《尸子》对于“鬼”的解释与文字学作注有相似认知:“鬼者,归也,故古者谓死人为归人。”依《尸子》所著,鬼即是死,是极阴之物,与阳相对,是生死之间的一种独特存在。“鬼怪”之说,起于生者对死亡等未知认识的思考,恐惧,思念等感官认知将生者头脑或生活中意念化形而形成的人形化物称为“鬼”,“鬼”游离于生者之外,具有人的特点。

1.2 神鬼的历史发展

万物有灵的思想活跃于整个远古时期。在不能解释的自然现象与规律前,鬼神成为自然万物,人情世故的主宰,一些难以解释的自然现象被赋予了“神”的形象。如在《山海经·海内东经》中对于“雷”的记载:“雷泽中雷神,龙身而人头,鼓其腹则雷”。“鬼神”在历史发展中作用的侧重点在不断变化,封建社会发展过程中,鬼神之说的存在逐渐成为文学创作的题材。从先秦时期《山海经》、屈原《山鬼》《河伯》《湘君》等作品的创立到后来魏晋南北朝时期志怪小说的盛行,唐朝唐传奇的改编与收录,再到清朝《聊斋志异》的创作诞生,中国的鬼神文化在文学作品的载体中逐渐发展成熟,由简略记载神话故事的《山海经》发展为粗陈梗概而无甚作意的志怪小说,再由此转变为始有意为小说的唐传奇,到最后再以传奇以志怪的《聊斋志异》作为大成之作,整个鬼神文化的发展有着一条清晰发展的脉络,鬼神传闻的故事也逐渐由收录、改编进一步发展为文学作品的独立创作。

2、志怪小说中的神鬼形象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志怪小说发展的高峰期。魏晋时期的志怪小说塑造了各色的神鬼形象,虽不如之后的唐传奇与《聊斋志异》的文学性高,但对于当时小说的发展是起到了关键作用。魏晋志怪小说对于鬼神形象的塑造主要定基于美与善的方面,这是对百姓美好品质的普遍赞扬,而丑与恶的方面则起到了反讽的作用,蕴含教育意义,以悲剧收尾的警示来警醒后人。

2.1 主流形象——美与善

美与善是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神鬼形象最显著的特点,不论是仙风道骨的巫山神女,还是缥缈无形的离魂鬼怪,大多数的作品从外形与内在两个方面都或多或少的体现了这一点。

同情疾苦,济贫拔苦。反映百姓生活,同情百姓疾苦的内容历来是文学作品的一大主题,魏晋志怪小说中对于反映弱势群体生活,同情百姓疾苦遭遇颇有良笔。以百姓生活的疾苦为感慨对象,同情疾苦便成了志怪小说要表述的主题,将主题结合到神鬼身上便为神鬼塑造了同情疾苦,济贫救弱的形象特征,如《董永》《搜神后记》,同情与帮助是对一心一意,勤劳朴素,正派之人的极大鼓舞,而不是对懒散成性,品行不端之人的可怜与救济。

追求爱情,大胆寻爱。爱情在文学创作中是个永恒的话题,早在先秦时期就有《诗经》中的爱情婚恋诗对于男女爱恋生活的表现,而在魏晋志怪小说中也不乏爱情题材的作品。《紫玉》一文,是魏晋志怪小说爱情主题的佳作。人痴情鬼亦痴情,人鬼情缘的故事对于反映魏晋时期年轻男女爱情心理有着很强的现实意义。

反对压迫,勇于反抗。压迫的对立面即是反抗,反抗是一种长期存在于人民心中的精神支撑力,在这种支撑力无法在社会中大规模爆发的时候,便会凝聚在思想中,成为一种精神活力,注入到从思想中诞生的人物中,在替代自身的人物身上体现出反抗精神。魏晋志怪小说中,以反抗来彰显个人魅力的作品良多,此类故事中,反抗往往与斗争挂钩,人物在思想层面的反抗之后进入到了勇敢斗争的新阶段,对自己心中积压的压迫做出了斗争的实际举动,这种精神感人至深,增强了人物特征的表现力。如《搜神记》中《干将莫邪》一文,以复仇的行径来达到反抗斗争的目的。

勤劳朴素,孝思不匮。善良,朴素,勤劳,勇敢是中国的传统美德,即便是百家争鸣时期,对于传统美德,諸子百家也都抱有同样的态度。无论是在政治教化方面还是在个人修养方面,勤劳朴素等传统美德都作为衡量人好坏标准的一大尺度。魏晋时期,人民思想意识觉醒,流传至今的传统美德自作为人物的一大性格特点出现在了志怪小说中,从传统美德本来附着的人渲染至能够体现人性格特点的鬼与神。

向往自由,追求本欲。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文学的自觉时期,那时的人民百姓已经基本脱离了礼教高压无可抗争的现实,人民压抑了许久的自然欲求就在自觉之中醒悟过来,从而大胆而袒露的在作品中表现出来。《搜神记》中记载了颇多羽衣仙女的故事与传说,羽衣仙女与巫山神女从本质上来说并无二致,都是出于对神仙之类美好女子的幻想。在羽衣仙女的故事中,“解羽”“窥浴”“窃衣”等字眼多次出现,通俗来讲,此类故事都有偷窥仙子洗澡,盗其羽衣的情节,这一情节发展到后来,也成为了牛郎织女爱情故事的开端。

2.2非主流形象——丑与恶

鬼与神是否真实存在难下定论,但鬼与神一定是人最本真的写照。善者化善鬼,恶者化恶鬼,魏晋时期的志怪小说对于恶鬼的表述并不突出,即便是被认证为恶鬼一类,也不过是会使些捉弄戏弄的小把戏。分析来看,这应当是出于人民百姓对于善的向往与不懈追求,那时的人民百姓在创作时能够把自身的形象融进鬼神之中,使鬼神具有拟人化的特征。

外形丑恶。丑与恶最先体现在外形方面,人有美丑,鬼自然也有美丑。如《方相头》一则,以庾亮的视角看鬼“如方相,两眼尽赤,身有光耀,渐渐从土中出。《赤鬼》中的鬼更是连人的样子都没有了,他的形象更像是几种动物的结合体,不伦不类的样貌是人们对日常生活的想象拼凑而出的。鬼神虽也有形象怪异者,但都可在生活中发现他们被创作的源头,即便是四不像,也是人类思想运动的产物。

无情狡猾。内在的阴险狡诈是丑恶的另一方面。如《秦巨伯》一文,二鬼化二孙多次戏弄秦巨伯,秦巨伯在冲动之下怒杀二鬼,不料却误杀了上山寻他的二孙。故事颇具戏剧性,秦巨伯本是要杀鬼,没想打却把自己最为疼爱的两个小孙子杀死了。有果必有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秦巨伯》一文看似指责批判恶鬼的冷酷无情,阴险狡诈,但二鬼的形象是秦巨伯形象的体现,实则是对秦巨伯冷漠无情的批判。

3、形象塑造的社会历史原因

魏晋时期是志怪小说发展的高峰期,对此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已有定论:“中国本信巫,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畅巫风,而鬼道愈炽;会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普迄隋,特多见鬼神志怪之书。”魏晋时期志怪小说的创作蔚为大观,从鲁迅先生的评论来看,创作自由受社会动荡,神巫信仰,宗教纷争几个因素的影响,如下所示:

3.1 社会动荡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乱世,分裂时间长,政权数量多,更迭频繁。由于社会动乱,战乱频仍,百姓常多难言之隐,无以表露。活下去并更好的活着成为他们的一大诉求,思想的发酵促成文学的自觉,他们更多的思考生命的意义与价值,探究生与死的界限与长生不老的方法。鬼神就在思想的发酵中拥有了人的想形象,他们是生死存亡之际生死之间的游离物质,既是鬼与神,又是另一个“人”。

3.2 宗教信仰

佛教轮回思想和长生不老的道教思想并头发展,巫术也又重新在人民的思想中占有了一席之地。鬼神在這种环境下诞生,自身就带有了神秘的色彩,在他们逐渐被人们所认可和接受中,人们将鬼神赋予了自己的形象与性格特征。宗教与信仰与生命以及生死观念挂钩,对生命的尊重与关注成为这一时期的主题,在冥间的鬼怪也在人民的信仰中通过自己的努力幻化人间,延续自己的生命,完成已逝者的使命,为小说的创作提供了大量的素材。

3.3 情感延续

魏晋时期人们追求自然,追求个性,这是自觉时期的一大表现。礼教对于本性的过度压制在魏晋时期已经颇有缓和之势,禁锢人思想与行为的社会力量也在逐渐减弱,人民更多地表露出对于自由与本性的追求。约定俗成的社会模式依旧们存在,仁义礼智信的传统美德仍在魏晋时期一代一代的延续,善良,朴素的鬼神不在少数,即便是放置在志怪小说中的传统美德也一样是人民头脑中自发形象的缩影,起到公共约束力的社会教化作用。对自然人性以及人最原始的欲望的渴求,出于对爱情的向往,对于生命的尊重以及对于性的需要,使人们在志怪小说的鬼神身上创造了另一个自己。

4、结论

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小说中给人印象,感触最为深刻的,正是这些符合人性人情的感人故事。这些故事借助了鬼神怪的丰富形象,将宣扬的道德、理想与追求灌输其中,使鬼神成为表现人性的载体。人与神鬼的关系密切,鬼神的善即是人性的善,鬼神的恶也是人性中不光彩的一面,人性内层次的弱点和缺陷。不论写鬼还是谈神,都是对人的研究,对人性的挖掘和剖析。通过赋予鬼神形象,替人行未完之事,真正表达世人所无法言语之情感,而其性格是也情感的真实写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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