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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无”“空”
——中国传统生命哲学的三重维度

2019-12-27董晓红

皖西学院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佛家道家宇宙

董晓红

(亳州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亳州 236800)

生命哲学作为一种哲学派别,于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现于欧洲,兴盛于德、法的生命哲学与叔本华和尼采的唯意志主义有着相同的时代特征,都是对欧洲物质文明的反抗,把生命现象视为宇宙的根本动力,认为一切事物均源于生命的自由创造。

“法国思想家柏格森将生命哲学原则贯彻到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历史观、文学艺术中,极大地丰富了非理性主义和直觉主义,使生命哲学在各个方面与传统理性主义哲学,特别是实证主义相对立,其影响波及哲学、政治、文学、科学、艺术等许多领域。他的哲学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传入中国”[1](P26),然而柏格森的意志自由不是“借助于对事物的认识来做出决定的那种能力,”[2](P154)而是一种盲目的意志力,强调行动是绝对自由,脱离了客观环境的限制,陷入了不可知论,甚至歪曲和违背了自然科学,呈现出主观唯心主义的色彩,把生命冲动当作超意识的能量时又带上了客观唯心主义的烙印,而他反抗西方物质文明,高扬人类精神自由的思想被中国当代新儒家所借鉴。鸦片战争以后,在中国有识之士全面反思思想文化之际,柏格森的生命哲学随着西学东渐的过程传入中国,这种背景下,难免会对其生命哲学有曲解和发挥之处。

相对于西方哲学,“中国哲学的基本精神是生命精神,中国哲学中的生命关怀之强烈,可以说贯彻中国传统哲学之始终的根本意蕴就是生命关怀,这种关怀使得中国哲学不像西方哲学那样侧重探讨有关宇宙课体问题,而是更多地关注生命存在自身以及与此息息相关的东西,如生命的本原、生命的本质、生命的结构、生命的过程、生命的价值、生命的意义、生命的存在、生命的发展、生命的修养、生命的境界等等。”[3](P1)原始儒家立足于生命的内在仁性来阐释宇宙与人生的息息相关;《易经》用“生生之谓易”“天地之大德曰生”来诠释天、地、人共生;张载以“民胞物与”解读“仁人恻隐”之心;王夫之以“乾坤并建”表达了天地万物及其运动方式的根本理解等等,“人道”与“天道”贯通,升华了伦常,超越了个体生命的意义。

原始佛教之“八正道”“四谛”;大乘空宗之“般若”观;唯识宗之“万法唯识”;天台宗之“一念三千”“圆融三谛”;华严宗之“三观”“十玄门”“海印三昧”等,都从不同角度对生命与宇宙洪荒做了思索。

在人生问题上,生命哲学在中国尤其是在道家思想领域中被更多的关注,天人合一的和谐意蕴、超脱浪漫的终极关怀、超然无为的清静品格为人们营造了一个挣脱世俗、超越功名、自由栖息的精神家园。道家从生命的层面出发,追求宇宙与人生的和谐与共,用一个“道”字,将宇宙与人生紧密相连。主张人性之自然,其终极指向——“与道冥合”是道家追求的目标。

生命本身既不是一般物质,也不能单纯地被认为是一种精神,而是一种创造力和能动性,不能用经验和理性去认识。随着人类生命意识的不断增强人们开始懂得在积极建设发展个人的同时也需要肯定他人的价值,需要对自然万物与人类的关系予以把握。

一、“有”:儒家的生命哲学论

作为文化奠基的“孔孟之道”饱蘸着成就生命,提升生命之墨的倾心之笔,儒学之士们强调“乐天知命”“天人合一”“克己复礼”,“天地之大德曰生”(《易传·系辞下》)、“生生之为易”。(《易传·系辞上》)“立德”是儒家个体生命的价值所在,将生命完善过程定为人性实现的问题,这在于一个“成人”过程,在于以积极入世的情怀对自我的不断超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人的生命圆满在于一个德行圆满的过程。

“仁”是孔子哲学的精神境界,“礼”则是孔子的君子行为准则,“仁义之道”最终要落实到“礼”的准则上,从人生的意义探讨道德的价值,既有的生命的旨归与如何安顿;周敦颐倡导士子理应有崇高的志向,并力争实现高尚的精神境界与身体力行的彰显生命之意义,所追求的快乐也是可以超越物质条件,不管贫贱与否,依然追求内心的泰然自若;张载则有着强烈的使命感与责任意识,格外强调“尽心”“为天地立心”“天人合一”,生动再现了这种生命境界观,“为生民立命”渴望良好的伦理秩序与道德规范,强调生命的意义在于为国家奉献与尽忠;“良知”在王阳明这里,强调的则是“是非之心”,是高扬生命本身价值的根本,利于“格物”的途径“为善去恶”。

在理欲之辩中,孔孟强调“义以为上”“去利怀义”,同时,还存在一种畏命态度(即)对生命的生死存亡怀着敬畏之意。一向噤言生死,从孔子“未知生,焉知死”的慨叹中,可以窥见其对生死的难以把握的逃避之情。采取“疑而不问”,以“立德”“成仁”来逃遁自然死亡,追求精神永恒。儒家生命哲学以“天地之间人为贵”;“舍生取义,死而后已”;“死生有命,乐以忘忧”为主线,强调人的主体地位与存在价值的处世哲学,生命需要有仁义之心,仁爱之心、还要心胸宽广、乐观向上。可见,儒家是从人的自然超越性提升社会超越与精神超越,从而达到“内圣外王”的境界,最终完整自身生命。从“有”的角度,强调人的生存意义,透过道德,将宇宙与人生,天、地、人紧密相连。

二、“无”:道家的生命哲学论

儒家注重生命本身,道家则顺其自然生命,以“道”为准则,重视人性的高度与厚度,认为人性的自由与解放是在遵循自然的基础上实现的,以自然和合与心灵融合而达和谐,主张“无为而治”的处事方式以求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自身的和谐,反对一切违背客观发展的“有为”做派。倡导一种个体化生命观念,“重生”“贵生”。

道家生命哲学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四十二章》)谈起,诠释没有任何意志左右的生命本然状态,“天地任自然,无为无造,万物自相治理。”(《王弼·老子注》五章)认为生命流变发展过程有其自然的状态及其自然的规律,“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老子·十六章》)。认为“道”即“自然”,奠定了生命哲学中“宇宙合一”的基础。

庄子从敬畏生命与自然的哲学本质论及生命哲学,强调生命的真实性。其养生之主、因应自然,都是逍遥无待的反映,反对因功利性遮蔽本真,反对“终身役役而不知所归”的生命体验。庄子认为,人的本性与天地自然本是和谐一致的,“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故曰通天下,以气耳。”(《庄子·知北游》)认为 “道通为一。”(《庄子·齐 物论》),认为人类与宇宙万物遵循共同的法则,老子认为,“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老子·三十三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二十五章》) 若违背了该自然法则,则会加速事物的灭亡,违背了自然和谐的状态,故而导致“不知常,妄作,凶。”(《老子·十六章》)主张人类在顺其自然的基础之上关注生命价值的提升。

总之,道家是从虚极静笃的生命根源中创生出的“悲天悯物”的生命哲学,涵涉着从个体生命与宇宙万物的休戚与共。战乱频繁的春秋战国,生命的短暂无常难以把握,老庄认为必须遵守自然法则才能生存,老庄围绕如何安身立命,生命个体如何在展开过程中能恬然安逸这个主题展开探讨。老子认为“含德之后,比于赤子”;“恒德不离,复归与婴儿生命。”(《老子·二十八章》)他认为人性本如赤子,是各种欲望搅乱了其道德醇厚的本性,认为只有不以身役于物,才能超脱于生死、强弱与胜败等纷扰。人为了保身养生,必须与天地万物和合而生,接受实然的命运,“不遣是非,以与世俗处。”(《庄子·天下》)在与天地宇宙的沟通中体验一己生命臻至人间至善的快乐。从“无” 的角度出发,道家透过“道”之“无有”将宇宙与人生联系起来。

三、“空”:佛家的生命哲学论

在中国生命思想史上,还有一种在吸收儒家的入世和道家的出世生命思想基础上所形成的佛家的禅宗学说。禅宗是佛教的中国化和世俗化,循着佛教的“生死前定”之教义,站在人生之外,把中国哲学中的儒道精神融入佛教之中,在其视野里,一切个体生命都是依存于“心”的(如同老庄的‘道’),即——佛性,“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一心不生,万法无咎[4](P282)。同时,还认为一切事物都体现“真如”,希望对日常生活倾注“佛性”,最终可顿悟成佛。

佛家依据缘起的宇宙观,认为作为有情有义有思想的人类所有所为,即“因”,都会产生一定的“果”,大乘佛教“令一切众生皆入佛道”的精神广为流行,依据修行、遵循释尊实践而以成佛为目标,不只限于停留在痛苦的之中寻求解脱,而更多地强调自觉觉人、自利利他的生命理想,“在自己灵魂深处能够深深体念到所有人类同胞苦恼的人格”[5](P135),这是菩萨的慈悲精神,这种救济一切众生、度一切苦厄的修行导向有助于推动利他主义精神的发扬。

面对生命之苦,佛家面对生命可能出现的苦难,在分析苦的根源的基础上指明了解脱之径,秉承博大、无畏、深沉和以超验的构想“成圣成佛”作为极乐世界吸引生命向上不断提升、超越,以较强的忍耐力感知宽容与理解的含义,破除现实生命中的因果链条,并提出颇有价值的“于内执我”和“向外取物”,即“我执”与“法执”,超越生命的局限以达“常、乐、我、净”的“涅梁”之境,以修心为径,不断提升生命的质量与价值。

佛家立足生命本身,所传承的生命教育相对豁达,主要是从解决现实矛盾中如何通过化解痛苦来获得自由与幸福,并通过不断提升生命境界来提升生命的价值与意义,佛家认可“苦悲”的现实存在并主张用“悟道”的方式来释怀,运用智慧修身养性,提升自身的道德境界与思想认知。但其中,佛家提倡的远离红尘,远离纷扰,有其“空”与“虚幻”的视域。

总之,佛家生命观是以“自然”“本心”来理解“佛性”“自性”,自觉的本然生活就是全部的宗教修持,就是“自觉觉人”。其宗旨就是通过强调佛性在生活中人人共有,以求顿悟成佛,佛家从“空”的角度出发,使人的有限生命融入无限的世界。将人与天、地、神相连,而其目标皆是使人获得内在超越。

四、儒道佛生命哲学的分野和融通

中国传统文化是关于人生的学问,人的生命是其源头,其生命进程,生存智慧交相辉映,把人的生命视为万物所成之体的根源,贯通于天地人之间的,以“天人合一”的理念去思索、安顿和调节生命,其中,不同的学派对生命的认识具有不同的观点,但综其旨意多有相通之处。

从终极关怀的观点着眼,儒家思想隐含的宗教性是源于对天命和祭祀的重视,认为上天的意志是通过“仁”来实现的,从人在宇宙中的地位来阐释生命的价值,儒道的“天人合一”与佛教的“缘起论”有相通之处,同时认为人的生命价值只有通过人的道德性与道德自觉能力来体认,孔子很重视对鬼神的祭祀,把鬼神祭祀社会建设并列。儒家的生命哲学主要体现“和”的观念,这种中和理念透视着人们对和谐的向往,天人合一、心物合一,向往人与自然都洋溢着和谐之美,这也是“仁”的充分展现,儒家的“仁”与道家的“天人合一”以及佛教的“众生平等”思想都体现了生命的内在价值。

在道家看来,道与气是宇宙间万事万物共同的生命本源,尽管以天道自然为综,其落脚点仍然是生命的存在。老子重视巫鬼术、养生术,其典型的道教思想诠释了灵魂因素,蕴含了一定的生命意义,开辟了道家道教生命哲学探索的先河。认为“道”是涵摄万物的原初和合境。“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老子·道德经》)庄子认为,“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构成“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庄子·大宗师》)“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

佛家强调的圆融之境,即是生命意义的圆满,在禅学看来,圆就是禅,是宇宙本体与生命本体圆融。禅宗的境界由庄子的境界延伸到的现实人生之中,身处尘世,一尘不染。

从两汉时期的究“天人之际”到隋唐时期的推本“性情之源”,再到宋明时期的“理欲之辩”都是从生的角度探讨人文的历史意义,都是关注人生人性问题,要追溯理论源头还要从《周易》说起,《周易》是中国生命哲学的理论源头,《周易》浓郁的生命关怀对中国哲学产生了深远影响,其中,儒道两家从不同方面传承了《周易》的生命意识,发扬了其不朽的生命精神,儒家侧重了群体生命意识,如孔孟“仁学”、宋明新儒学等天理观,道家则从个体生命中发扬《周易》的生命意识,从老子的“长生”、到庄子的养生、杨朱的“重己”及黄老学派的养生之术,从生命“存在”到生命的“超越”,凸显了对生命意识合乎逻辑的渐近式的传承,在此过程中,《周易》的生命终极关怀得以充分展现。

中国传统的生命哲学,在儒道释的各自展现中,充分诠释了心灵与生命的最高境界。孕育出重日用伦常,鸢飞鱼跃的生命化哲学与美学思想。

五、理论基础与终极指向

以建立在自然哲学基础之上的西方生命哲学来反观中国生命哲学的理论基础与终极指向,会使得中国生命哲学的理论基础与终极指向更为清晰。

(一)理论基础

西方生命哲学多从本体论、认识论出发,涉及现象学、人本主义、结构主义等主客界限是非常分明的,主体和客体的关系是横向的心灵超越,属于“外在超越”。

生命哲学在中国传统文化土壤的孕育中逐渐产生和发展起来,因此,特定的生存条件、观念意识势必影响并决定着中国生命哲学发展的脉络,同时受中国的天人关系、身心关系等具有生命模式的特点,如“德治”“气化”“乐感精神”等意识倾向所影响,有知行合一,体用合一等特点。“中国哲学在根本上是一种人生哲学,或心性之学、内圣外王之学,涉及的具体问题域大致包括:天人论、品格论、功夫论、境界论”[6](P7)基本属于“内在超越”。尤其是有关生命道德,如儒家透过道德,从“有”的侧面将天、地、人联系起来,使宇宙与人生融为一体;道家透过“道”之“无有”,从“无”的视阈启程,将宇宙与人生紧密关联;而佛家则从“空”的纬度出发,将人与 天、地、神相连,而其终极指向都是意在使人获得内在超越。

(二)终极指向

“中国哲学区别于西方哲学的特质之一就是以‘生命’为中心”[7](P6)在面临本性迷失、人性几乎被异化的高度文明发达的新时代中,中国生命哲学一直呈现着经久不衰的思想魅力,其典型的道家高扬自然人生境界的思想为人类提供了永恒的自由畅想。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命”往往被认为是被动的东西,如“死生由命,富贵在天”,更多的是讲情感的超越,在认识方面多停留于经验层次类似于古希腊哲学中的实践智慧:人受命运支配。西方生命哲学更多的讲认识的超越,在情感领域则多停留于经验、感性层次,中西生命哲学的差异在于同样都会承认人是被接受的存在,西方哲学家惯于寻找其被动存在的根据,追本溯源,故有怀疑论和形而上学的追问;而中国传统文化在不怀疑这个命的基础上,更关心的是有了命之后如何去做,这就是为人处世的哲学、在世的哲学、人生哲学,而不在于追溯其源头。

以儒道佛为主干的中国传统生命哲学围绕“生命”主线,以不同的路径对生命智慧进行了阐发,从而探讨了生命的意义,构筑了中国生命哲学的基本精神。儒家寻求生命的安顿,以“入世”的立场出现,意在表明担当意识与责任意识;佛家看破生命之苦的真相,从“出世”的立场来追寻生命之苦的解脱之路;道家则以追求个体生命的洒脱与本真实现内心的超越。为今天的生命教育提供了宝贵的思想资源。

六、启示

生命哲学逐渐构成了中国哲学发展内在脉络。从神话、宗教到周代的神学;从传统儒、道、佛哲学领域到现代的新儒学等,都是基于对生命的思索与追问而进行的哲学构建,用宇宙与生命与人生与“天人合一”等和谐意蕴来阐释哲学问题。另外,生命是人生的载体,中国哲学发展的方向之一仍然是以宇宙与个体生命相统一成为超越性诉求的生命哲学,这将为未来中国哲学的发展提供可靠的参照路径。

随着人类生命意识的不断增强,人类与自然万物的关系越发值得关注,生命哲学逐渐成为中国哲学最基本的维度之一,中国传统生命哲学更加彰显出其显著的生命精神与生命关怀之情。“人道”与“天道”的贯通超越了个体生命的意义;以生命的内在仁性为维度来理解宇宙与人生,升华了伦常。在中国传统哲学中,以不同的维度解读宇宙生命的统一性在儒、道、佛三家都分别诠释了用生命言说哲学的意蕴,其不同路径与相通之处值得探讨,其理论基础与终极指向也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儒以养德——儒家生命哲学彰显了中国传统文化积极进取的一面,重视人的责任与义务,强调了人的道德生命、社会生命;道以养生——道家虽然有消极隐退之色彩,然而,道家明示了自然生命与个体生命的价值,追求的至人、真人“全性葆真”的境界,正说明了人的生命还有个体性,本真性的一面,“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齐物论》)生命也不可避免的需要保持自然本性,“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秋水》);佛以修心——佛家以“自利利他”,“自觉觉人”的佛道看到了超验世界的精神生命价值,自其同者视之。

中国传统生命哲学告诫我们不忘担当与进取的同时,又指示我们不可以缺少深沉、博大的自然与洒脱,成为当代人进行自我生命教育的宝贵精神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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