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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英语初学者不同词类范畴之间的混用研究*

2019-12-23东北师范大学张会平

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 2019年4期
关键词:混用词类偏误

东北师范大学 张会平

提 要:本研究从语法概念迁移视角,采用“英语词类学习母语迁移分析框架”,检索中国大陆英语初学者写作中出现的词类混用偏误,从而探索初学者词类偏误的系统性特征与认知根源。本研究发现:初学者词类偏误频次很高,偏误类型较多,最为常见的是名词与形容词混用等四种类型。这些偏误已具有系统性、规律性特征,其认知根源是汉语[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及其属性的负迁移。本研究有利于中国本土二语概念迁移研究的推进,对英语词类的教与学也具有启示意义。

词类是重要的元语言,是分析语法结构必不可少的“道具”,因此,讲语法首先应讲词类(沈家煊,2009;Zyzik &Azevedo,2009)。二语词类习得是二语习得的重要内容,英语词类偏误是中国英语学习者常犯的偏误类型,纠正或减少该类偏误已成为英语教师十分棘手的问题。然而,目前国内外的词类习得研究多偏重于一语,如Forbes &Farrar(1995);Childers &Tomasello(2006);Clark(2010);Hupp(2014),二语词类习得研究较少,二语词类偏误研究则更少。且前人研究多关注词类偏误的表因,单从词类形式、意义迁移方面探究,如Morgan &Bonham(1944);Zyzik &Azevedo(2009);Majed(2010);蔡虹(2002)。

目前,概念迁移作为母语迁移的新视角受到国内外学界的关注,已有多位学者从事该领域的研究,例如,Odlin(2005),Jarvis与Pavlenco(2008),张会平与刘永兵(2014),王瑞(2015),蔡金亭与李佳(2016)等,但少有学者挖掘词类偏误的认知、概念因素,从语法概念迁移的视角分析词类偏误现象。

此外,前人研究很少关注中国大陆的英语初学者这一庞大群体,而受中国传统文化、汉语环境的影响,该群体形成了其特有的外语学习规律,因此,对该群体英语学习规律的探索意义深远。

为弥补以往研究的不足,从认知概念根源上帮助学习者纠正词类偏误问题,本研究尝试从语法概念迁移视角,分析中国英语初学者的词类混用现象。

一、理论框架

新语言相对论认为,历史文化影响下形成的某种语言,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长期使用该语言人们的习惯性思维方式及世界观,只有习得另一种语言,受另一种思维方式与世界观的影响,原思维方式及世界观才可能发生调整与改变(Whorf,1956),即语言学习是摆脱原认知世界思维方式束缚的途径,也是获得世界观新视角,形成新概念范畴化方式的过程。

二语习得概念迁移假说在该思想影响下逐渐形成,该假说主要指人们在习得某种语言的过程中,习惯性思维方式会受影响,从而影响语言的概念范畴化方式,进而影响其他语言使用的结构形式(Jarvis,2011;Odlin,2005)。

基于沃尔夫语言相对论与该假说,结合汉语文化学习背景,张会平(2013)建构了“英语学习母语迁移分析框架”,该框架包含若干子系统,本研究采用其中一个子系统“英语词类学习母语迁移分析框架”(以下简称“框架”)。

在该“框架”中,“概念范畴”的“概念”指事物类别的思维表征(Murphy,2002:5),可分为以下三类:

1.词汇概念。2.语法概念。3.语篇概念。

依据被迁移的概念类别,概念迁移可分为“词汇概念迁移”“语法概念迁移”与“语篇概念迁移”。

总体而言,该“框架”可简单描述为三个维度(如图1所示):

图1.英语词类学习母语迁移分析框架

第一维度为“文化、语言、概念之关系”维度,即文化与语言相互影响或映射,语言同时影响人们的习惯性思维方式,进而影响人们的概念范畴系统(Whorf,1956)。就汉语而言,汉族文化与汉语意合语言组织方式相互影响与映射,意合语言组织方式进一步影响汉语词类范畴系统及其语法属性;汉语词类范畴系统影响并反映汉语者整体型思维方式,该思维方式进一步影响其[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及其属性。同时,汉语词类范畴系统与汉语者[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又相互影响与反映。

第二维度为“英语词类学习过程”维度,汉语者在英语词类学习过程中可能会激活母语的词类范畴系统及其语法属性,或[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及其语法概念属性,从而发生迁移。迁移可能只发生在词类形式层面,即原词类范畴系统及其语法属性的形式迁移,称为“词类形式迁移”;迁移还可能涉及词类意义层面,即原词类范畴系统的意义迁移,称为“词类意义迁移”;若迁移还涉及汉语者[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及其属性的挪用、调整或重新建立,则到达认知概念底层,称为“[词类]语法概念迁移”(Odlin,2005);该类迁移不仅迁移汉语[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还往往迁移它的某些语法概念属性,如<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

第三维度是迁移在“中介语词类形式意义层面的表现”维度,[词类]语法概念迁移发生在认知概念底层,必然会表现在词类形式意义表层(Jarvis &Pavlenko,2008),如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等词类形式的混用。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所基于的语料库为ICCI的“中国大陆英语初学者”(以下简称“初学者”)子库。ICCI由东京外国语大学建设,总库容514 473个形符,语料取自8个国家或地区的中小学学习者英语作文。其中,中国大陆英语初学者子库库容为80 151个形符,建库时采用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样本包括小学六年级,初中一至三年级,高中一年级,写作题目共十个,任选其一,例如“A Christmas Party”,“A Funny Thing that Happened to Me”,“Computer Games”(Tono et al.,2012)。

本研究采用语料库检索与观察的方法。首先使用Treetagger对语料进行词性标注,然后使用PowerGrep词性校对,生成赋码语料库;之后设计词类偏误的标注符号(如表1所列的偏误类型符号);再逐句细读语料库文本,使用PowerGrep标注词类偏误;最后,三人先后校对标注文本,并通过AntConc统计词类偏误频数。

表1.不同词类范畴之间混用的偏误情况

ADJ—形容词、ADV—副词、V—动词、N—名词、PREP—介词、CONJ—连词。“→”符号在本文中表示:“→”前面的词性应改为“→”后面的词性。例如,“N→ADJ”的意思是名词与形容词混用,名词应改为形容词。
该百分比为各偏误类型占“不同词类范畴之间混用偏误”总数的百分比。
该频次为某词类形式应使用的总频次,例如“名词→形容词”的“使用总频次”表示语料库中形容词应使用的总频次。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1.统计数据

由表1可知,在词类范畴混用的偏误类型中,最常见的是名词与形容词的混用,共出现87次,占47.8%,其中,N→ADJ偏误高达51次,占28.0%,ADJ→N偏误36次,占19.8%;其次是动词与形容词的混用,共出现33次,占18.1%,其中,V→ADJ占12.6%,ADJ→V占5.5%。再次是动词与名词的混用,共出现26次,占14.3%,其中,V→N占9.3%,N→V占4.9%。然后是形容词与副词的混用,共出现24次,占13.2%,其中ADJ→ADV占8.2%,ADV→ADJ占4.9%。最不常见的是介词与动词的混用,副词与名词的混用,副词与动词的混用,以及介词与连词的混用。

从整体上看,不同词类范畴之间混用的偏误主要集中于名词、形容词、动词与副词。

从“使用总频次”上可知,上述词类在语料库中应出现的频次都很高(如形容词、名词、副词、动词、连词、介词分别为5 876,18 204,5 867,15 501,2 714,6 222次),因此上述偏误均具有统计学上的系统性特征(systematic errors)。

2.汉英[词类]语法概念属性之差异

词类指“按照词所具有的不同语法功能所分出来的词的类别”(陆俭明 2003:33)。根据语法功能,汉英均可划分出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等词类(刘月华等,2004;Quirk et al.,1985),但这些词类的汉英语法属性存在诸多不同。

汉语无形态标志,也无形态变化(陆俭明,2003)。汉语兼类现象也很常见,即“词无定类”。而一种词类也往往可行使多个语法功能,即“类无定职”;从另一角度讲,某个语法功能也往往可由多个词类担当,即“职无定类”。(如图2所示)

图2.汉语词类与语法功能对应图

因此,汉语词类的语法属性可总结为:“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类无定职”“职无定类”。在概念层面,汉语[词类]的语法概念属性可相应表达为:

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类无定职><职无定类>

汉语主要实词[词类]在语法功能上的语法概念属性还可进一步解析如下:

[名词]:<主宾语++++>(1)在本研究中,语法概念属性的符号中“+”越多,类典型性越强。<定语+++><谓语++><状语+>。即在语言表现层面,作主宾语为名词的类典型功能;作定语的类典型性稍差;(2)大多数汉语名词可作定语。作谓语的类典型性较差;(3)只有一小部分汉语名词能作谓语。作状语为其边缘功能(刘月华等,2004:48-50)。

[动词]:<谓语+++><补语++><主宾语++><定语++><状语+>。

[形容词]:<定语+++><谓语++><状语+><补 语+><主宾语+>。

[副词]:<状语+++><补语+>。(刘月华等,2004)

与之不同,英语有形态标志,词类在行使不同语法功能时有形态变化。英语词语兼类现象较为少见,某一词类也倾向于专司其职,(4)当然,不排除一个词性可行使多个语法功能的情况,如形容词既可作定语,也可作表语,但这种词类极少。如名词主要作主宾语,即“类有定职”(陆俭明,2003)。从另一角度讲,某种语法功能也主要由某特定的词类担当,即“职有定类”。(如图3所示)

图3.(5)图2、图3依据刘月华等(2004);陆俭明(2013:10);Sinclair(2014)绘制而成,其中虚线表示某词类的边缘语法功能。英语词类与语法功能对应图

可见,英语词类的语法属性为:“有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兼类”“类有定职”“职有定类”。在概念层面,英语[词类]语法概念属性可表达如下:

英语[词类]:<有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兼类><类有定职><职有定类>

而英语主要实词[词类]在语法功能上的语法概念属性还可进一步解析为:

[名词]:<主宾语+++><表语+><定语+>即在语言表现层面,作主宾语为名词的类典型功能,作表语、定语为其边缘功能。(6)英语名词只有在说明主语名词的身份、属性等信息时,才可作表语,如“He is a professor”;也只有为更准确地说明某人或某物时,才可作前置定语(Sinclair,1999)。

[动词]:<谓语+++>。

[形容词]:<定语+++><表语+++>。

[副词]:<状语+++>。

可见,汉英[词类]的语法概念属性存在本质不同。

3.[词类]语法概念迁移分析

依据“框架”,语言影响该语言使用者的习惯性思维方式与概念范畴系统。汉英词类的上述本质不同,使得汉英使用者形成了各自特有的思维方式与概念范畴系统。就汉语者而言,他们已习惯于不关注词类,只关注词义;习惯于同一个词语兼多个词类,而不改变词形;也习惯于使用同一词类行使不同的语法功能;或同一语法功能选用不同词类。而英语者在思考某词语时必考虑其词类;他们倾向于一个词形对应一个词类,词类变,形态也通常会变;他们也倾向于一个词类只行使一种语法功能;或一个语法功能只由一个词类担当。初学者在英语词类学习过程中,原[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及其属性可能会发生迁移,表现在语言层面,则是各词类的混用与误用。

检索ICCI发现,初学者词类偏误频率很高,偏误类型较多,主要表现为词类范畴的诸多混用。总体而言,该偏误的认知概念根源在于,汉语者在学习英语词类时,原[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及其属性发生了负迁移,即,不关注[词类]概念这一思维习惯的迁移,以及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类无定职>或<职无定类>语法概念属性的迁移。下文将具体探讨各组偏误的认知根源。

1)名词与形容词混用

不同词类范畴之间混用的偏误类型中,最常见的是名词与形容词混用,其中,“名词混用为形容词”高达51次,占28.0%,“形容词混用为名词”36次,占19.8%,举例分析其偏误根源:

第一类例句:名词混用为形容词

(1)* so they are very fat and nothealth.

(2)* or no one could besuccess.

(3)* It istraditionfood of China.

(4)* I will be atoleranceperson.

第二类例句:形容词混用为名词

(5)* ...but I always face thedifficult.

(6)* I believe in you,you should haveconfident.

(7)* I learn from somehappyandsad.

在例(1)(2)中,health,success所在位置为表语位置。如前所述,英语[形容词]的语法功能概念属性包含<表语>,因而,此处只能由形容词承担,health,success应分别改为其同源形容词healthy,successful。

如例(1)(7)由于例(2)与例(1)偏误原因相同,仅以例(1)为代表进行分析。想表达“他们……不健康”。其中“健康”为形容词,作谓语,同时,“健康”也兼名词,同一词形可担当两个词类(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2012:639)(以下简称“词典编辑室”),即汉语[词类]具有两个语法概念属性:<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用符号可表达为:“健康”[形容词/名词]。因而,汉语者无需关注“健康”的词类,只要词形正确、能有效表意即可。而英语[词类]则<有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兼类>,需要两个词形分别对应这两个词类,即healthy(健康的)[形容词],health(健康)[名词]。

这就需要初学者首先在概念中关注英语[词类],然后,清楚不同英语[词类]映射为不同词形,将“健康”依据词类分化为healthy,health两个词形。在概念中,这种词形分化的过程较词形合并的过程更为困难,初学者容易混淆分化后的词形。因此,在英语词类使用中,他们要么常忽略词类,要么即使有意识地区分,也时常会混淆不同词类的词形。

该初学者误用了与“健康”对译的英语名词health,其根本原因是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语法概念属性的迁移,具体而言,则是“健康”所包含的[形容词/名词]语法概念属性发生了迁移,以致忽略了词类,或混用了不同词类的词形。

例(3)(4)与前两例略有不同,tradition,tolerance所在位置均为定语位置。如前所述,英语[形容词]的语法功能概念属性包含<定语>,因而该位置也只能由形容词填充,而非名词,tradition,tolerance应分别改为其同源形容词traditional,tolerant。

例(3)想表达“它是中国的传统食物”。“传统”为形容词,同时也是名词(词典编辑室2012:201),即<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用符号可表达为:“传统”[形容词/名词]。而英语则需两个词形分别对应这两个词类,即traditional(传统的)[形容词],tradition(传统)[名词]。这也需要初学者在概念中关注英语[词类],并将“传统”依据词类分化为traditional,tradition两个词形。例(4)与(3)偏误情况相似,只是汉语“包容”的语法概念属性可表达为:“包容”[形容词/名词/动词],因此,需要初学者在概念中将“包容”依据词类分化为tolerant,tolerance,tolerate三个词形。

例(3)(4)误用了与“传统”“包容”对译的英语名词tradition,tolerance,其认知根源为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语法概念属性的迁移,具体而言,是“传统”包含[形容词/名词],以及“包容”包含[形容词/名词/动词]语法概念属性的迁移。

例(5)至(7)斜体形容词的位置均应为宾语位置,而只有英语[名词]包含<主宾语+++>,因此该位置应由名词填充。即斜体形容词应分别改为其同源名词:difficulty,confidence,happinessandsadness。

如例(5),初学者想表达“我会直面困难”。“困难”既是名词,又是形容词(词典编辑室,2012:762),即<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可表达为:“困难”[名词/形容词]。而英语[词类]<有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兼类>,可表达为:difficulty(困难)[名词],difficult(困难的)[形容词]。这就需要初学者关注英语[词类],并将“困难”依词类分化为两个同源词difficulty与difficult。

初学者误用了与“困难”对译的形容词difficult,其根源也在于,初学者将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语法概念属性迁移到了英语表达中,以致忽略了词类,或混用了分化后的两个词形。

2)动词与形容词混用

该类混用也较为常见,其中,“动词混用为形容词”偏误占12.6%,“形容词混用为动词”占5.5%。举例讨论其偏误根源。

第一类例句:动词混用为形容词

(8)* we can pick manyfallleaves.

(9)* This is melikefood.

(10)* I feel very happy andmove.

第二类例句:形容词混用为动词

(11)* when I was young Ijealousmy friend.

(12)* I began toworried.

(13)* and weafraidrainy day.

汉语[词类]的一个语法概念属性为<职无定类>,如汉语[形容词]包含<定语>,而包含这一属性的还有其他[词类],如[动词]、[名词]。汉语可以说“落下的叶子”,“落下的”为状态形容词,作定语;也可以说“落叶”,“落”为动词,也作定语(词典编辑室,2012:858)。可见,在汉语语法概念范畴系统中,多个词类均可作定语。而英语包含<定语>的主要是[形容词],若表达“落叶”,只能使用与“落”对译的形容词fallen,修饰leaves,而不能使用其同源动词fall。同样,若表达“爱书”“爱子”,也只能使用形容词favorite,而不能使用动词like。因而,例(8)(9)的fall,like可分别改为fallen,favorite。

初学者误用动词fall,like作定语,其认知根源在于汉语[词类]<职无定类>语法概念属性的迁移,具体而言,汉语包含<定语>的[词类]不定,即有[形容词],又有[动词]等词类,这在英语表达中发生了迁移,以致在作定语时形容词与动词发生了混用。

例(10)可改为I felt very happy andmoved.与例(1)类似,其偏误根源也是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语法概念属性的负迁移。简言之,该句想表达“我……很感动。”“感动”在此处为形容词。而在汉语中,“感动”既是形容词,又是动词(词典编辑室,2012:423),可表达为:“感动”[形容词/动词]。与之不同,英语[词类]<有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兼类>,与“感动”对译的词在作不同词类时,需要两个同源词形:move(感动)[动词],moved(感动的)[形容词]。

这就需要初学者关注英语[词类]概念,同时将“感动”一词分化为英语的两个词。但在概念中关注[词类]与词形分化的过程较为困难,初学者时常会出现概念迁移偏误。

例(11)至(13)均应将斜体形容词改为动词:jealous改为envied,worried改为worry,afraid可改为fear。

在汉语表达中,汉语者无需关注词类,只要能成功表意即可。这种语言使用习惯影响到其思维习惯,即不关注[词类]概念。此外,汉语“嫉妒、担心、害怕”这类词均被划分为表达心理状态的“状态动词”(刘月华等,2004:154),而多数该类动词可受程度副词“很”修饰,这一点又与形容词类似(刘月华等,2004:194),因而,某些初学者对该类词的词类划分认识模糊,动词亦或形容词?很难判断。换言之,本来就无需关注[词类]的初学者对于汉语[状态动词]概念更是模糊。

另外,英语与汉语状态动词(如“担心”)对译的词均有两个词类——动词与形容词(如worry,worried)。初学者需要在概念中将源语言的一个词分化为目标语的两个词,且需分辨其词类。这种词类分化的过程也是困难而漫长的。如上所述,他们本来就没有关注[词类]的习惯,某些人还对[状态动词]概念模糊,将其误认为[形容词],加之需要将词形依据词类分化,因而很容易忽略目标词的词类,或混用其词类。如该用英语动词时却误用了同源形容词,如例(11)至(13)所示。

可见,该类偏误的最根本原因在于,初学者母语不关注[词类]的思维习惯发生了迁移,具体认知原因还包括其对汉语[状态动词]认识模糊,以及在概念中词类分化困难。

3)动词与名词混用

该类偏误也较为常见,其中“动词混用为名词”占9.3%,“名词混用为动词”占4.9%,举例分析如下。

第一类例句:动词混用为名词

(14)* He first didn't take heradvise.

(15)* Please listen to myexplain.

(16)* Because sick people needencourage.

第二类例句:名词混用为动词

(17)* I knew that my mother was went through a difficult progress tobirthme.

(18)* This was the first time Jackie Chancooperationwith Louis Koo.

(19)* They grab ET todissectionhim.

例(14)至(19)的斜体词可分别改为encouragement,explanation,advice,bear,cooperate,dissect,其偏误根源与例(1)相似。

简言之,汉语[词类]包含<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的语法概念属性,“建议、鼓励、解释、生育、合作、解剖”即是动词,又兼名词。如“建议”可表达为:“建议”[动词/名词]。但无论何种词类,词形不变。因而,汉语者无需关注词类,只要词形正确,表意清楚即可。

与之不同,英语[词类]<有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兼类>,各词类分别由不同的词承担,如advise(建议)[动词],advice(建议)[名词]。因而,汉语者还需在概念中将“建议”依据词类分化为英语的两个词——advise与advice。这种词形分化的过程也较为困难,初学者很容易混淆这两个词形,以致该用名词时误用动词,或该用动词时误用名词。

4)形容词与副词混用

该类混用也较为常见,其中“形容词混用为副词”占8.2%,“副词混用为形容词”占4.9%,举例分析如下。

第一类例句:形容词混用为副词

(20)* So Ireallike tomatoes.

(21)* I can play basketball games verygood.

(22)* We can study here veryhappy.

第二类例句:副词混用为形容词

(23)* I became morecarefully.

(24)* Maybe it was so crazy and nottruly.

(25)* Thespeciallycake has a big mouse.

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如某些形容词可兼副词,“今天的电影真好。”“真”为形容词所兼的副词,作状语(刘月华等,2004)。

同时,汉语[词类]<类无定职>,如[形容词]包含<状语>与<补语>,因而形容词修饰动词时既可作状语,也可作补语。例如“哥哥唱得不好。”其中,“好”为形容词修饰动词(“唱”),作补语。(刘月华等,2004)

另外,汉语[词类]<职无定类>,如包含<状语>的既有[副词],又有[形容词],换言之,修饰动词、作状语的既可以是副词,也可以是形容词。例如“我很爱你。”“很”为程度副词,修饰动词“爱”,作状语。“孩子们快乐地生活。”“快乐”为形容词,修饰动词“生活”,也作状语。(刘月华等,2004)

简言之,汉语某些形容词可兼副词,即<词无定类>;形容词修饰动词不仅可作状语,还可作补语,即<类无定职>;同时,修饰动词作状语的既可以是副词,也可以是形容词,即<职无定类>。

与汉语不同,英语[词类]<职有定类>,如修饰动词作状语的只有副词。

初学者受汉语[词类]语法概念属性的影响,往往会在英语表达中混用形容词与副词,或混淆两者的词形,具体分析如下:

例(20)与(1)偏误根源相似。简言之,该句想表达“我真喜欢西红柿。”“真”为形容词所兼的副词,修饰动词“喜欢”,作状语,而“真”又是形容词(词典编辑室,2012:1652),即“真”[形容词/副词]。可见,该句的偏误根源在于,初学者将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的属性迁移到英语表达中,以致误用与“真”对译的形容词real来修饰动词like。因此该句应将real改为同源副词really。

例(21)与(20)不同,初学者想说“我篮球玩得很好。”此时“好”为形容词,修饰动词“玩”,作补语。同时,“好”为形容词时也可作状语(词典编辑室,2012:517),即[形容词]<补语+><状语+>。可见,该偏误源于汉语[词类]<类无定职>属性的负迁移。具体而言,初学者将汉语[形容词]包含<补语+>与<状语+>的属性迁移到了英语表达中,以致误用与“好”对译的形容词good来作状语,修饰动词play。因此该例斜体形容词应改为相应副词well。

例(22)想表达“我们……可以快乐地学习。”“快乐”是形容词,修饰动词“学习”,作状语,即<状语+>是汉语[形容词]的一个属性。同时,包含<状语>的还有其他词类,如[名词]、[动词]等。即汉语[词类]<职无定类>。而英语[形容词]则不包括<状语>,只有[副词]包括,即英语[词类]<职有定类>。

该例偏误的根源则在于,初学者母语[词类]<职无定类>语法概念属性发生了迁移。具体而言,汉语包括<状语>的也有[形容词],这一特点迁移到英语表达中,以致误用形容词happy作状语,去修饰动词study。因此该例斜体形容词应改为同源副词happily。

例(23)(24)斜体词所在位置为表语位置,例(25)为定语位置。而英语[形容词]包含<表语+++><定语+++>,因此,这些斜体词应分别改为其同源形容词careful,true,special。

这三例偏误的认知根源在于,初学者将母语不关注[词类]的思维习惯迁移到英语学习中,以致忽略了词类的选择,或混淆了形容词与副词的词形,在该使用形容词时却误用了副词形式。

综上可知,每组词类混用的具体认知根源既有相同之处,又存在不同:(1)名词与形容词混用的根源为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语法概念属性的负迁移。(2)动词与形容词混用的根源主要有三类:一类为汉语[词类]<职无定类>的迁移,一类是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的迁移,另一类是汉语不关注[词类]概念思维习惯的迁移。(3)动词与名词混用的根源为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的迁移。(4)形容词与副词混用的根源主要有四类,一是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的迁移,二是<类无定职>的迁移,三是<职无定类>的迁移,四是汉语不关注[词类]概念思维习惯的迁移。因此,在英语词类学习与教学中应更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减少或避免各类偏误现象。

四、结论与建议

中国英语初学者的词类偏误现象十分常见,偏误频数很高,偏误类型较多,已具有系统性、规律性特征。在“不同词类范畴之间的混用”中,最为常见的是名词与形容词的混用,其次为动词与形容词的混用,再次为动词与名词的混用,然后是形容词与副词的混用,可见,该类偏误主要集中于名词、形容词、动词、副词这几大实词词类。总体而言,该类偏误的认知根源在于,汉语[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及其语法概念属性的负迁移,具体包括汉语不关注[词类]概念这一思维习惯的迁移,汉语[词类]<无形态标志与形态变化><词无定类><类无定职>或<职无定类>语法概念属性的迁移。

为帮助初学者避免或减少该类偏误,英语教师在帮助他们改正词类形式的同时,可以尝试引导其逐步建立英语[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及其语法概念属性。基于每组词类混用的具体认知原因,应有针对性地提高英语[词类]语法概念及各类语法概念属性的元语言意识。概念层面调整与重建的过程困难而漫长,需要在教学中有计划性地通过多种活动方式进行长期的强化练习,使其清楚汉英[词类]语法概念范畴系统及其语法概念属性的本质区别,同时,为其提供大量的英文原版阅读材料,并尝试将带有词性标注的英语本族语语料库作为阅读素材,使其在具体的阅读中提高词类的感悟能力,体会不同语法位置应使用不同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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