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发展:马克思主义发展观的继承与拓展
2019-12-16袁一达
王 鑫,袁一达
(1.陕西师范大学 哲学与政府管理学院,西安 710119;2.西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西安 710127)
袁一达,男,陕西咸阳人,西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
随着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进入工业化时代,愈演愈烈的生态危机给现代人敲响了警钟。现代人深刻地意识到生态问题已然成为全球性问题,全球社会从民众到政府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生态保护运动。1962年蕾切尔·卡逊出版了《寂静的春天》正式唤醒了人们的环境保护意识;1972年联合国针对环境治理在瑞典第一次召开了人类环境会议;1992年环境与发展大会在巴西如期举行,此次会议的贡献在于它将经济与环境保护相结合;2002年世界首脑会议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全球性目标。此后世界各国针对现代性环境问题及推进生态发展开展了一系列的生态救赎之路。
针对工业文明以来人类野蛮式增长以及中国近代以来发展方式的反思,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从宏观层面提出了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相结合的绿色发展方向和社会发展的新文明形态。其中,绿色发展理念是对马克思主义绿色发展观从思想到行动上的继承、创新和发展,是人类步入新的文明时代在理念和方式上的深刻变革。马克思、恩格斯虽未直接提出“绿色发展”的理论表述,但关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批判、人与自然的和解、循环经济的呼吁及政治改革中都蕴含着绿色发展之原初形态,为绿色发展理论的形成与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一、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批判:马克思主义绿色发展观形成的理论契机
马克思、恩格斯从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反生态性和反人道主义必将带来严重后果的观点,蕴含了绿色发展理论。他们很早就意识到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可持续性,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大量占用绿地资源,不仅使大批农民没有土地耕种,也使地球的绿地面积逐渐退化。马恩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有诸多的警告和批判,尤其针对当时的社会状况,提出资本主义社会必将带来严重的后果,马克思主义发展观正是在此基础上提出并得到进一步发展的。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生产发展了社会生产过程的技术和结合,只是由于它同时破坏了一切财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1]580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一针见血地说道:“要消灭这种新的恶性循环,要消灭这个不断重新产生的现代工业的矛盾,又只有消灭现代工业的资本主义性质才有可能。”[2]313由此可见,马恩深刻地意识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弊病和后果,马克思所吁求的共产主义社会必须首先抛弃资本主义不合理、不适宜的生产方式。因此,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国家如果继续纵容和无视这种无度的生产方式,“不以伟大的自然规律为依据的人类计划,只会带来灾难。”[3]其中蕴含着绿色发展理念。
二、人与自然的和解:马克思主义绿色发展观之价值内涵
马克思、恩格斯清醒地认识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带来的对自然和环境的破坏日益严重,终将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马克思认为人与自然的关系是相互依存、密不可分的,他指出:“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4]但是随着人类工业的发展,这种关系出现了颠覆式扭转,对人类而言,这种关系的转化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生机和希望,同时也是毁灭性灾难之本源。质言之,人类可以运用自然界的物质要素为美好生活提供物质基础,从物质层面上说,人类在物质享受上貌似越来越接近美好生活,然而,其代价也是相当惨重的,生态危机的出现使现代人措手不及。正如恩格斯所言:“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2]559-560提醒我们在面对自然界时要保持一种敬畏,控制和调节人类自身的欲望,并且有针对性地指出:“要实行这种调节,仅仅有认识还是不够的。为此需要对我们的直到目前为止的生产方式,以及同这种生产方式一起对我们的现今的整个社会制度进行完全的变革。”[2]561可见,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从根本上说并不是相互对立的,人与自然的和解以及人与自身的和解是正确处理人与自然、社会三者关系的最高价值目标。马恩从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本质问题上间接地论述了绿色生态发展理论,并且开辟了一种研究生态问题的新思路,也在一定程度上驳斥了发展与生态对立的观点,为人类可持续的绿色发展提供了新的理论支撑。
三、形成节约型经济:马克思主义绿色发展观之实践价值
马克思认为,追求利润的经济必然是一种浪费的经济,其原因在于,资本主义生产者无度的开发、利用自然资源使之成为可消费的商品和货币,他们刺激消费者病态的需求欲望从而达到经济增长的目的,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就是最大限度地占有自然资源,通过雇佣劳动者,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资源是不可再生的,如果人类想源源不断地从自然中获取利益,就必须有所节制,走循环经济的发展之路。马克思认为,资本家们定会不遗余力地在现有的有限资源内压榨工人的剩余价值,但若想换取资本的最大化,就必须想方设法提高现有的生产力和生产水平,走提高科技、改良机器之路,将原来不可用的废料在新领域加以利用,而废料再利用则属于绿色经济发展的范畴。
马克思提出的循环经济治理具有一定的开创性。一方面,自然科学的发展与技术的改良极大地提高了资源的循环利用率,对循环经济起到了巨大的支撑和推动作用。由于自然资源日益昂贵,资本家出于节约成本和最大限度获取剩余价值的需要,必将自发地改良机器生产以及生产废料的有效利用,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科技的进步与发展,并且由此出现新的循环经济产业链,从而大大降低了工业废料排放的可能性,同时自然资源和工业废料也得到有效利用。另一方面,生态废料再利用可以有效地节约自然资源,减低生产成本,避免生态破坏。马克思指出:“化学的每一个进步不仅增加有用物质的数量和已知物质的用途,从而随着资本的增长扩大投资领域。同时,它还教人们把生产过程和消费过程中的废料投回到再生产过程的循环中去,从而无需预先支出资本,就能创造新的资本材料。”[5]“大规模生产时产生的废料如此之多,以至于它们本身可以很容易地重新成为农业及其他生产部门的交易品”[6]。换言之,被一个领域视为无用的、无价值的生产废料能够“转化为同一个产业部门或另一个产业部门的新的生产要素”[7]“几乎所有消费品本身都可以作为消费的废料重新加入生产过程”[8]。马恩所倡导的唯物主义生态观,始终坚持发展生产力和循环经济的绿色发展理念,他们所强调的是一种包容性的、可持续的经济发展思想,其中蕴含了绿色经济发展的价值逻辑。
四、社会制度变革:马克思主义绿色发展观之理论核心
马克思从经济与政策制度之互通性进一步深化了“绿色政治发展”理念。绿色发展之本意包含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生态等多重发展内容,其中政治因素作为判断一个公序良俗社会发展之根本性因素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马克思敏锐地察觉到资本主义社会对利润的无度追求和攫取式发展导致生态环境遭到破坏以及人的本质的异化等社会病症,其根源是资本主义政治制度的缺陷,只有进行社会制度变革,才能最终解决环境问题。对此,马克思指出:“一切生产都是个人在一定社会形式中并借这种社会形式而进行的对自然的占有”[9],其中的“一定社会形式”指的就是社会制度。马克思“从对生产力的分析导出了原生层次的基本制度(生产关系和经济基础),进而又从不同阶级的利益出发,导出了派生层次的社会制度(包括政治意识形态在内的上层建筑)。因而,马克思眼中的制度是由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两个相互联系的结构组成的。”[10]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资本只有一种生活本能,这就是增殖自身,创造剩余价值,用自己的不变部分即生产资料吮吸尽可能多的剩余劳动。资本是死劳动,它像吸血鬼一样,只有吮吸活劳动才有生命,吮吸的活劳动越多,它的生命就越旺盛。”[1]269资本家通过疯狂地从自然界掠夺原材料,压榨工人的剩余价值使资本增值。这种人与人、人与自然界之间的异化关系,使马克思看到了资本主义制度同生态问题两者的不可兼容性,生态问题之最终解决,必须进行一场深刻的制度变革。由此,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社会”是解决可持续发展的制度保障,是对资本主义制度下“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人同自然界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实现了的人道主义”[11]。因为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12]生态环境破坏与政治制度变革的内在关联使马克思清晰地意识到了,并认为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是生态环境得到解决的根本制度保障。只有选择适合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生产方式和发展制度,推动社会制度的根本性改革,才能解决当今社会发展过程中遇到的诸多难以解决与调和的问题。马克思主义发展观客观地寓意了绿色发展理念,因此绿色发展是马克思主义发展观的精华和人类智慧的结晶,其发展方式呈现出前进和上升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