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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佛教造像制作工艺探析

2019-07-15欧阳晖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9年9期
关键词:龟兹制作工艺雕塑

欧阳晖

摘 要:龟兹豁达开放、兼收并蓄的文化特色,使其成为重要的佛教圣地,并创造了灿烂的佛教文化与佛教艺术。龟兹佛教造像作为重要的雕塑艺术,其制作工艺精湛,具有选材精良、种类丰富等特点。龟兹石窟造像和佛寺雕塑,不仅是佛教艺术东传的重要史迹和表征,也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

关键词:龟兹;佛教造像;雕塑;制作工艺

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程中,自发明石器和陶器之日起就有了雕和塑的萌芽。此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石器时代的人们逐渐熟练地掌握了石、泥和木的性能及使用技术,在社会生活实践中遂创造出原始的雕塑艺术品,这是人类雕塑艺术发展的普遍的客观规律。佛教造像作为人类雕塑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流传经历了几百年的时间,作为重要的人类文化遗产保留至今。

大约公元前1世纪,佛教传入中国新疆地区。4~10世纪,佛教在新疆进入鼎盛时期,形成了以佛教为主、多种宗教和谐共存的格局。佛教传入新疆后,与中国传统文化融合发展,产生了独具特色的新疆佛教,并形成了几个重要的佛教文化中心。丝路北道有巴楚、龟兹、焉耆、高昌等,丝路南道有于阗、尼雅、米兰、楼兰等。从考古发现来看,丝路南、北道雕塑风格各具特色,交相辉映,构成了繁盛的塔里木盆地佛教艺术文化环形带。考古发现表明,新疆佛教在译经、造像、绘画、寺院和石窟建筑等方面达到了很高的水平,留下了大量珍贵的文化遗产。佛教石窟艺术作为集建筑、壁画和雕塑为一体的综合艺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发展迅速。尤其是南北朝时期,佛教在西域进入了鼎盛发展的阶段,西域佛教雕塑艺术也随之盛极一时。因此,新疆也成为我国开凿和保存石窟寺最多、最集中的地区,现已发现的石窟群有17处,洞窟960多个。这些石窟群、石窟寺中的佛像雕塑技艺高超,这种佛教建筑艺术很快传入内地,敦煌、麦积山、大同、洛阳等地的石窟相继开凿,成为我国文化遗产中的艺术瑰宝。

雕塑之所以是人类最古老的艺术表现形式之一,原因在于雕塑的直接性——直接表达人类的精神和情感。史前时期新疆地区雕塑艺术最突出的成就是在木雕,也有一些石雕和泥塑艺术品;先秦时期,特别是佛教传入以后,西域雕塑艺术才迅速地发展起来;3~10世纪期间,雕塑艺术的发展达到高峰,各地发现了泥塑、陶塑、木雕、石雕、玉雕、铜铸等雕塑品;6~10世纪时,还有游牧民族的石人、岩画等雕刻,以及下限可到14世纪左右的景教刻石。总之,在这个阶段的西域犹如一座巨大的雕塑艺术宝库,各种雕塑作品交相辉映,美不胜收。龟兹佛教造像是其中最具特色的雕塑艺术作品。

龟兹,汉代为西域三十六国之一,是当时最大的绿洲城邦。汉唐两代的西域都护府与安西都护府的治所曾设于龟兹。龟兹这一名词最早出现在班固的《汉书》中:“龟兹国,王治延城,……东至都护治所乌垒城三百五十里。”龟兹位于天山南部丝绸之路的主干道上,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从地域范围来说,龟兹主要以库车绿洲为中心,最盛时范围大约包括今拜城、库车、新和、沙雅四县,自然资源丰富,文化底蕴深厚。龟兹豁达开放、兼收并蓄的文化特色,使其成为重要的佛教圣地,并创造了辉煌灿烂的佛教文化与佛教艺术。其中龟兹佛教造像融汇了多种地域文化的特点,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可谓是绚丽多姿、历史悠久。龟兹石窟数量众多,著名的有台台尔石窟、克孜尔石窟、托乎拉克艾肯石窟、库木吐喇石窟、克孜尔尕哈石窟、森木塞姆石窟、玛扎伯哈石窟等。东晋僧人僧纯、昙充在龟兹就见“寺甚多,修饰至丽。王宫雕镂,立佛形象与寺无异”。延至唐代,龟兹佛教艺术更趋繁荣。

从现存国内外的龟兹佛教造像的形态特征和雕塑手法来看,它们不仅具有犍陀罗艺术风格,还吸收并融合了印度笈多文化、波斯文化、希腊罗马文化、中原文化的因素,并与本地域的文化特征结合在一起,因而被称为“西域式”或“龟兹式”的雕塑艺术。

要弄清楚这些龟兹佛教造像的制作工艺和选材,就要做更深一步的研究。从一些文献记载和地质科学调查结果来看,几千年来龟兹地区的地质基本就是砂岩质构造,山岩质地松软,没有大量坚硬的石岩,要在龟兹制作大型石雕是很困难的,所以龟兹石窟保存下来的雕塑较少,主要在拜城的克孜尔石窟、拜城与新和交界的杜勒杜尔—阿库尔佛寺、库车的苏巴什佛寺遗迹、库木吐喇石窟等几个遗迹点上。克孜尔石窟新1号窟和库木吐喇石窟谷口20号窟保存下来的佛教造像可作为代表。

我们知道雕塑创作需要运用凿、锤、钻、刻、削、挖、雕、刮、磨等各种工艺制作手段,也就需要相应的金属工具。古龟兹在这方面的条件可说得天独厚。《汉书·西域传》记载:“龟兹国....能铸冶,有铅。”《魏书·西域传》记载:“龟兹国……物产与焉耆略同……又出细毡,饶铜、铁、铅……等。”《水经注·河水二》引释氏《西域记》也记载:“屈茨(即龟兹)北二百里,有山……人取此山石炭,冶此山铁,恒充三十六国用。”各种史籍记载均表明古龟兹的金属矿藏丰富,冶炼业发达,这些条件为龟兹雕塑艺术的兴盛提供了一定的工具保障。从现存的龟兹佛教造像来看,主要是从泥塑等形式发展起来的,并逐渐繁荣,考古发现也证明了这一点。龟兹佛教造像的遗存,主要是就地取材的泥塑,只有少量木雕和金属雕塑,但很少有石雕。龟兹的地质条件不仅决定了雕塑的取材,也对龟兹人的审美观念、雕塑制作的形式与方法产生了相应的影响。据对龟兹雕塑遗留作品考察,龟兹造像制作的主要方式有泥塑式(内用木竹等材料做骨架)、泥塑表层覆石膏式、石芯像式、模制塑像式(包括模型直接翻印和多模型拼接制作形式)等。尽管还有木雕像、陶像、金锤揲像等其他的制作方式,但数量不多,完全以凿刻方式完成的石雕作品则很难见到。此外,龟兹佛教造像在制作时所用泥土含砂量较高,又没渗入增强黏合作用的物质,很容易导致塑像风化。自然侵蚀、开裂亦较严重,加之人为破坏因素,龟兹各石窟群绝大多数的塑像没有保存下来。

从世界各地传世的佛教造像的制作工艺来看,印度等地质地坚硬雕塑作品的制作主要用凿刻和雕琢的手法。而龟兹地区的佛教造像主要是泥塑,龟兹工匠将塑与雕的艺术手法完美结合,创造了辉煌的龟兹佛教雕塑艺术。龟兹佛教造像公认的制作手段和方法大致有泥塑式、泥塑表层覆石膏层式、石芯像式、模制塑像等。从考古发现已经损坏的雕塑作品的内部结构来看,龟兹雕塑工匠为了使泥塑佛像能坚固耐久,釆用了先用木架或芦苇绳扎制骨架,然后雕塑的方式,大型佛像,则会先做石芯作为佛像的主体支撑。而对佛像的塑造,工匠们首先会对佛像的造型、形态、身姿、表情、神态、衣饰、色彩等方面做严格的艺术和形式的构想或构图,然后根据构图或构想,先做佛像的中心骨架,再在骨架上依次贴草泥、衬泥、中泥和细泥,完成佛像轮廓的塑造。再采用塑造、粘接、捏压、削刻等技法塑出完整的形体,将佛像主体定型,最后将佛像刷白地,绘出佛像整体状态。龟兹佛教造像的精美程度昭示着制作佛像时每一道工序的细致与严谨。重点要提的是大型佛像和立佛的制作,制作大型佛像和立佛像时,必须在塑像所依靠的岩璧中插入木杆并和塑像骨架连接,将塑像骨架固定在岩壁上,如克孜尔石窟新1窟的右甬道外侧的立像和后室的涅槃像。此外,克孜尔石窟发现了很多小型佛像和石膏佛范。模范造像利于批量制作规范的塑像,龟兹地区发现的一些小型佛像或大型佛像身体的各部分、佩饰和装饰等大多由此种方式制作。制法是先用陶泥塑造出佛像的模范,然后将准备好的泥放在模范中进行印制。这些龟兹雕塑工匠们摸索出的泥制塑像艺术手段和方式,为相类似地质条件地区的佛教造像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对我国佛教造像艺术的发展贡献巨大。

龟兹石窟造像和佛寺雕塑不仅是佛教艺术东传的重要史迹和表征,也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其艺术特點和制作工艺无不体现中华文化的多元、兼容与开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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