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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尔达斯的宗教哲学
——以《苏尔诗海》为例

2019-07-12高熙睿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北京100871

名作欣赏 2019年21期
关键词:瓦拉

⊙高熙睿[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 北京 100871]

苏尔达斯(Surdas)是印度中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在整个印度文学史上具有相当高的地位。他的作品归属于有形派虔诚文学,他本人也是黑天派诗人的杰出代表。有关他的生平资料繁多,学者们在进行归类研究之后众说纷纭。对于苏尔达斯的出生地、家庭与种姓,学者们说法不一,但学者们对于苏尔达斯生活的大致时间段并没有分歧。刘安武认为苏尔达斯生活在15世纪七八十年代至16世纪七八十年代中的某一段时间,其青年阶段与瓦拉帕(Vallabhacarya)大师的见面尤为重要,一般认为苏尔达斯受到了瓦拉帕大师哲学思想的影响。瓦拉帕是印度中世纪时期著名的毗湿奴派帕克蒂大师,也是吠檀多派中影响较大的思想家之一。苏尔达斯也因而受到了吠檀多派哲学的影响,并极大地丰富了黑天崇拜的内容。

一、《苏尔诗海》

要研究苏尔达斯的宗教哲学,首先要从其作品入手,对他的思想进行分析。历史上存有大量关于苏尔达斯的资料,杂乱无序,研究起来相当烦琐,也难辨真伪。但是经过分类研究,我们可以发现,“有关苏尔达斯的资料大体上可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一手资料,即苏尔达斯亲自撰写的;第二种是二手资料,即苏尔达斯同时代文人创作的作品、民间传说、虔诚派诗人的作品及相关历史资料”。第一手资料主要有《文学之波》和《苏尔诗海》(

Sur Sagar

)等,第二手资料则主要有《八十四位毗湿奴教圣徒传》等,但是学者们对于其他著作尚未达成统一观点。

据说苏尔达斯一生著作颇丰,共25种。但是经过研究,目前比较一致的观点是《苏尔诗选》《文学之波》《苏尔诗海》三部作品可被证实出自其本人之手,其他作品暂时存疑。《苏尔诗选》是异于《苏尔诗海》的一部独立作品,《文学之波》虽然和《苏尔诗海》存在相似之处,但同样是苏尔达斯另一部独立的作品。但刘安武认为,除了《苏尔诗海》之外,其余两部作品的真实性都值得怀疑。他认为《苏尔诗选》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诗是《苏尔诗海》中未出现的,因此《苏尔诗选》更大程度上是《苏尔诗海》的目录或是选择性摘录的文集,并不一定出自苏尔达斯之手。《文学之波》则大多数为艳情诗,甚至有些诗篇较为露骨,刘安武先生认为这不是苏尔达斯一贯的风格,所以这不是苏尔达斯的作品。谨慎起见,本文选择《苏尔诗海》进行讨论。

《苏尔诗海》创作于中世纪,是黑天派文学中一部重要的作品,同时也促进了黑天派文学的发展。该书共12篇,诗歌4936首,有六万句之多。综观其结构,如果按诗的数目计算,第十篇占全书的比例为87.3%,显而易见是重点。从内容上看,第十篇是对黑天的童年、少年时期的生活及其各个方面的描写。

黑天下凡以来,事迹众多,其婴儿时期到少年时期的事迹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从时间角度看,更是如此。黑天在《摩诃婆罗多》中是核心的英雄人物之一,在成长为部落的精神领袖之后,他流转于俱卢族与般度族之间,为般度族的胜利献劳献策。因此,其少年之后的事迹应当占更大的篇幅,但是苏尔达斯在《苏尔诗海》和其他抒情诗中并未浓墨重彩地对其进行歌颂。

二、苏尔达斯派哲学

为什么抒情诗人很少对青年以后的黑天感兴趣?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青年以后的黑天由于形象发生了变化,不再能满足抒情诗创作的情感需求,这应当是原因之一。抒情诗中歌颂的黑天的情感主要有三类:一是母亲耶雪达的母爱,二是牧童们对黑天的友爱,第三则是牧女们尤其是罗陀和黑天的情爱。“其中,描写他和牧女以及罗陀的情爱的诗歌最多。”由此可见,黑天与罗陀以及牧女们的情爱应当是诗人们歌颂的重点,但青年以后的黑天的事迹与牧女的素材脱离了。歌颂情爱实际上就是黑天派一个显著的特点,即把对黑天的爱恋作为对神的一种膜拜,体现了有形派的哲学观念。

毗湿奴派的哲学观念是导致抒情诗人很少对青年以后的黑天形象感兴趣的根本原因。毗湿奴派认为对神灵的爱有五种:神人之爱、亲情之爱、夫妻之爱、友伴之爱以及主仆之爱,即神灵具有长辈、孩童、丈夫、伙伴和主人的形象,人和神处于这些关系之中。“苏尔达斯是瓦拉帕大师的弟子,属于瓦拉帕派信徒,但他创立了一个新的教派。由于《苏尔诗海》的影响,苏尔达斯名声大振,吸引了众多宗教追随者和普通信徒,从而形成了苏尔达斯派。”该派主张将人神关系解释为男女关系,并认为完美的人神关系就是《苏尔诗海》中所描写的黑天与罗陀那样的爱情。因此,《苏尔诗海》认为人们应当通过全身心地投入对黑天的虔信和敬奉获得解脱。“苏尔达斯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他把自己全部献给了黑天神,以侍奉黑天、歌唱黑天颂诗为自己的最高职责和生存理由。”

此外,对神的服务有内外两种,外在的服务多被忽略,更多的是内在服务。内在服务分身体服务、金钱服务和精神服务,精神服务又分为重视经典知识和满足神灵。瓦拉帕派强调精神服务。苏尔达斯也受到老师瓦拉帕的影响,他与黑天的关系实际上是一种伙伴的关系,同时他把自己当作“侍奉神灵”的工具,始终坚持将最纯的爱献给神灵。因此《苏尔诗海》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婴儿、童年和少年黑天的形象。描写这几个阶段的黑天,不仅能体现诗人对神灵全心全意的歌颂,而且可以表达其与神之间的纯粹慈爱。这种慈爱体现在《苏尔诗海》中,则是由黑天的养父母给予的:

耶雪达为诃利摇摇篮

摇晃爱昵亲吻哄,顺口哼唱歌些许。

瞌睡且来我儿旁,何故不来哄入眠。

为何你不快快来,黑黑在把你呼唤。

诃利时而合上眼,时而嘴唇响噗噗。

以为入眠便沉默,屡做手势来示意。

此间诃利忽不安,耶雪达又甜甜唱。

苏尔言,

天神摩尼难得福,难陀多情女得占。

(《苏尔诗海》第661首,姜景奎、王靖等译)

这首诗体现了耶雪达付出母爱后获得的愉悦与乐趣。一般来说,人与神之间若是存在长幼辈间的慈爱情,应当是神为长,人为幼。但是在《苏尔诗海》中,体现的慈爱情则是反过来的:人为长,神为幼。苏尔达斯这样设置人神关系的效果在于:耶雪达在给予神所需要的慈爱的同时,也享受了神爱,即神给予她的无与伦比的乐趣,而这种乐趣即便是天神也难以体会,只有通过这样的人神关系才能感受。苏尔达斯认为这种乐趣是神灵给予全身心投入的虔信者的一种恩惠。同时,也只有这样设置人神关系才能达到“最纯的爱”的要求,在苏尔达斯看来没有什么爱能够比不计回报的母爱更纯粹。

至于人神之间的情爱关系,则通过《苏尔诗海》中牧女们对于黑天的迷恋来体现,这种迷恋可谓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怎述)忘却身体念

黑子唇奏美笛声,女子闻之皆惊诧,

保持原状不变样,福乐痛苦不能言。

苏尔言,

眼睑忘合凝神望,宛若画中所绘景。

(《苏尔诗海》第1239首,姜景奎、王靖等译)

这首诗描写的是牧女们听到黑天的竹笛声后的情形。实际上,牧女有其象征意义。“少年黑天是牧女争相追求的对象,他可以同时和成千上万个女子嬉戏甚至交媾,这同样反映了他的人性和神性。其神性表现在他是‘大我’的代表,而众多的牧女是‘小我’的象征,它们之间的关系暗含了‘梵’和‘我’的关系。”《苏尔诗海》中的黑天是神,是宇宙最高且唯一的存在,而黑天的妻子、情人等无数灵魂个体就与之构成了唯一的“大我”与无数的“小我”之间的关系。“小我”对“大我”越迷恋,说明人对神越虔诚热爱。黑天派认为最高存在“梵”即“神”,神是有形的,并不是高高在上、脱离凡间的。化身的存在证明了神就在人们之中,与人接触,因此相比其他派别,黑天派信徒与神之间更为平等。

从人性与神性的角度来说,黑天是人性、神性的集中体现。神爱人,不仅拉近了人与神的距离,而且体现了黑天的人性;神也为人爱,缩小了人与神地位上的差距。除此之外,黑天本身的神性还体现在他多次降妖除魔,保护了牧区人民。这体现了最高存在的神性的削弱及人性的增强,即人格化。这种人性和神性的集合观念认为“大我”和“小我”是不分的,二者并非二元对立,而“小我”是可以通过虔爱等方式与“大我”结合的。除此之外,“大我”黑天神为最高存在也是“有形有品”,属于“有形梵”,并非无形。由此判定,《苏尔诗海》的黑天崇拜应当是属于吠檀多派中的不二论(Advaita)。但是依据“梵”与“我”关系的不同,不二论仍有众多分类,单从作品难以判定,仍须考量其他因素。

三、瓦拉帕派哲学的影响

瓦拉帕是印度吠檀多派的重要哲学家,他的学说被称为“纯粹不二论”(śuddhādаitаvādа)。其主要著作是对《梵经》的注解《微著》(

Aṇubhā sya

)。毗湿奴派诗人的歌颂对象是最高的存在——毗湿奴大神,也是人们虔敬的最高实体。实际上他们认为“神”就是“梵”。自然,瓦拉帕派也认为“最高梵”就是黑天。

瓦拉帕提出了纯粹不二论的学说,认为梵和我并非二元对立,梵是最高的实在,即黑天神。《苏尔诗海》中也体现出“小我”和“大我”不异的思想,同时也是黑天崇拜的作品。显然,这部分思想也被苏尔达斯所继承。苏尔达斯同样也继承了对神虔敬,从而达到与神合一的解脱手段,这与瓦拉帕派是一致的。

瓦拉帕派教徒崇拜少年黑天的形象,该派推崇的神我关系也是黑天与罗陀那样的爱情,并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神我关系。该派别不通过苦修和禁欲的方式解脱,而是主张康乐之道(Рuṣṭimārgа)。他们认为人生最大的快乐是在对神虔诚中与神接近。根据《八十四位毗湿奴教圣徒传》(

Caurasī vaiṣ ṇavan kī vā rta

¯)记载,瓦拉帕曾对苏尔达斯说:“苏尔!信奉康乐之道已为你带来了果。”苏尔达斯由于走康乐之道,也继承了通过歌颂黑天获得解脱的方式。他描绘少年黑天的传统题材也是从瓦拉帕这里继承而来的,所以苏尔达斯大体上继承了瓦拉帕派的黑天崇拜模式和理论,但是丰富以婴儿黑天形象为基础的人神关系是苏尔达斯的创新和对黑天信仰的发展。

苏尔达斯对于瓦拉帕理论的重要贡献在于将人神关系带向前所未有的平等,使“小我”与“大我”更加接近。从哲学角度来说,这应当是弱化了“我”与“梵”的异处,用世俗的关系去描述“我”与“梵”之间的关系,使最高存在具象化、拟人化。通过引入世俗关系类比,他深入浅出地将不二论中复杂的梵我关系先等同于神我关系,再进一步简化为以情爱关系为主的世俗关系。通过这种方法,信徒们对于世俗化的“梵我关系”的理解更加深入透彻,同时虔爱这种简单的解脱手法和反对苦修的主张也更受人们青睐,使更多信徒有信心去实现解脱。

不仅如此,相较于其他派别抽象的“梵我关系”中的教众,苏尔达斯的信徒可以通过虔爱获得更多的愉悦和幸福,把苦修折磨变成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享受,这对于增加解脱的信心有很大的帮助,也有利于学说在群众间的传播。同时,苏尔达斯笔下饱满的黑天形象和丰富多彩的故事也使人们更容易接受这种具有世俗化和具象化倾向的纯粹不二论哲学。

四、 《薄伽梵往世书》的因素

当谈到苏尔达斯时,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不得不讨论,即《苏尔诗海》的原创性问题。有学者认为,它是苏尔达斯从《薄伽梵往世书》梵语译为印地语的转译本;另一些学者则认为《苏尔诗海》是苏尔达斯完全独立的创作;也有外国学者认为“苏尔达斯不是转译了《薄伽梵往世书》,而是演绎了《薄伽梵往世书》”。由于二者具有很强的关联性,所以不难推断出苏尔达斯对于《薄伽梵往世书》的内容应当有一定程度的吸收。较为客观的看法应当是“苏尔达斯是在参照当时所有已有的黑天故事的基础上创作出《苏尔诗海》的,在借用《薄伽梵往世书》的篇章结构的同时,也大量借用了前辈甚至同辈的成果”。但是苏尔达斯在这些基础上也做出了很多新的贡献,比如极大地丰富了描写从婴儿到少年时期的黑天的诗歌。

两部作品结构类似,我们不妨从结构上来比较:《薄伽梵往世书》全篇共14607颂,其中第十篇有关黑天的部分(婴儿黑天到童年、少年黑天)占全篇总颂数的27%;而在《苏尔诗海》中,这一比例则高达87.3%。显而易见,写婴儿黑天到童年、少年黑天的诗歌是《苏尔诗海》的重点,而在《薄伽梵往世书》中则不是。再结合字数看,两部著作总量相差无几,因此悬殊的比例说明《苏尔诗海》中描写小黑天的诗歌远多于《薄伽梵往世书》,那么这些多出来的诗歌应当是苏尔达斯原创的,而非单纯从《薄伽梵往世书》中翻译借鉴而来。同时,很多《苏尔诗海》的情节是《薄伽梵往世书》中没有的,比如罗陀这一形象是苏尔达斯从温德亚伯迪那儿借来的,黑天与罗陀的所有情节也是《薄伽梵往世书》中所没有的。这些《苏尔诗海》独创的内容刚好就是表现平等化的人神关系和世俗化的梵我关系的情节。因此,纯粹不二论的世俗化与人神关系的平等化应当是苏尔达斯的主要哲学贡献。

五、结语

苏尔达斯凭借《苏尔诗海》在印度文学史上获得了极高的地位,其哲学观主要来自瓦拉帕派的纯粹不二论,看重梵我关系,因此在划分上应当属于吠檀多派的纯粹不二论。但是由于他广泛地吸取了许多前人和同辈的作品中黑天信仰的内容,因此与早期的瓦拉帕派还是存在一定的差别。通过纵向比较可以得出结论:描写婴儿到少年时期的黑天的诗歌应当是被苏尔达斯所发展和丰富的内容,这是他同瓦拉帕派的区别所在。虽然《摩诃婆罗多》的附录《毗湿奴篇》中已有关于黑天身世的详细故事,但是通过描写婴儿黑天形象,将人神关系倒置,以人为父母、神为子,从而突出描写这种人对神的慈爱,是苏尔达斯的创新。而通过与《薄伽梵往世书》的横向比较,笔者认为纯粹不二论的世俗化与人神关系的平等化应当是苏尔达斯的哲学贡献。

相对于瓦拉帕的纯粹不二论,苏尔达斯的不二论在梵我关系这一根本问题上的发展有三点:第一,黑天文学的丰富和虔爱感情的拓展;第二,最高存在“梵”的神性削弱与人格具象化;第三,人神关系的世俗化和情爱化拓展。前两点主要通过他创作的大量的少年黑天诗歌得以体现,这里的黑天形象相较于本尊毗湿奴神,与人的距离减少,地位相对平等,神性被削弱;同时黑天也具有正义感,会保护乡亲,说明神以一种新的形式处在人的社会关系之中。拓展的情感比如耶雪达对黑天的慈爱、新创作的黑天与罗陀的情爱等则证明了第三点。从哲学角度来说,苏尔达斯在认定梵我不二的基础上减少了梵我的异化,即进一步减少二元论倾向,使得“大我”更接近“小我”,同时更加具象化了“梵”,将梵我关系代替为世俗的情爱关系,也替代为近乎平等的神我关系。

他的创新客观上促进了信徒实现解脱的理想,同时宣扬了社会平等。作为中世纪的著名大诗人,苏尔达斯与他的《苏尔诗海》无愧于“太阳”的称号。

① 诃利,大神,指黑天。

② 黑黑,指难陀、耶雪达夫妇对黑天的爱称。

③ 摩尼,指修道士仙人。

④ 多情女,指耶雪达。

⑤ 牧女们是《苏尔诗海》中的群体形象,她们迷恋黑天、追随黑天,黑天笛声的魔力使她们不顾一切地沉醉和迷恋。

⑥ 纯粹不二论,又译为清净不二论、纯净不二论。瓦拉帕认为作为原因的梵与作为结果的“个我”和物质世界在本性上都是清净纯粹的,即“真知乐”。他把“个我”作了三种不同的区分:作为“自在力”的纯粹我,经验生死的“轮回我”和具有明知的“解脱我”,“解脱我”也就是梵或黑天。他认为,人对黑天的虔信也就是使“解脱我”与梵或黑天结合为一,对神的皈依是解脱的主要手段。这样,他一方面否定了罗摩努阁和摩陀婆所提倡的创世说;另一方面又否定了商揭罗的现象世界如幻说,认为“个我”和物质世界不是空幻的,它们像神一样是真实的。参见黄心川:《印度吠檀多哲学述评(下)》,《南亚研究》1987年第1期。

⑦ Рuṣṭimārgа,梵语词,Рuṣṭi有繁荣、增长等含义,mārgа则是道路的意思,本意是反对苦修而提出的教义,要求生活富足,追求肉体享受、精神愉悦等,因此本文译为康乐之道,康和乐分别概括了身体和精神的状态。

⑧ 小黑天,即婴儿、童年和少年时期的黑天。

⑨ 《薄伽梵往世书》汉译近六万句,《苏尔诗海》汉译也近六万句,二者就篇幅和形式来说是基本相同的。这一数据由刘安武先生在他的《印度印地语文学史》中给出。参见刘安武:《印度印地语文学史》,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6年版,第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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