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络文学的译介与传播：现状与思考

彭红艳 胡安江

(1. 四川外国语大学 研究生院， 重庆 400031；2. 四川外国语大学 翻译学院， 重庆 400031)

1.0 引言

一直以来，中国文学如何才能从尴尬边缘走进西方多元文化系统中心，社会各界聚讼纷纭。然而，很多中国文学作品在西方世界和者甚寡、市场暗昧，“走出去”的尝试并未达到预期的传播效果。耐人寻味的是，国内受众将欧美文学奉为必读经典，将日韩动漫、电视剧奉为必追潮流，英剧、美剧、好莱坞大片在国内各大网站和电影院叫好又叫座，反观中国文学及其改编的影视剧在西方世界却遭遇排斥和抵触。近年来，作为通俗文学的中国网络文学发展蔚为壮观，突破传统精英文学的拘囿，在全球各大翻译网站和视频网站吸引了大批受众，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尤其是玄幻、仙侠类小说及其改编的影视剧，让诸多海外受众开始痴迷中国武侠文化。中国网络小说另辟蹊径逐步走进了海外受众的日常生活，社会各界的舆论焦点“从阁楼到地窖”，开始关注一直被边缘化的中国网络文学。

2.0 中国网络文学：发展历程与译介现状

众所周知，以1998年“痞子蔡”发表的长篇小说《第一次亲密接触》为标志，中国网络文学应运而生，颠覆了文学生产、传播和消费的传统模式。20年来，中国网络文学蓬勃发展，孕育了丰富的文学类型，为实体图书、影视、游戏、动漫、音乐等艺术形态的创作提供了最主要的文学资源，而其它艺术形态的延伸发展又反过来促进网络小说的网络点击量和实体图书销量，实现了网络文学产业各环节的良性互动。不仅如此，中国网络文学突破传统文学海外传播收效甚微的尴尬现状，凭借自身魅力令无数海外受众主动进行译介和传播，取得了令人欣喜的传播效果。

2.1 产业化发展掀起蓬勃之势

目前，中国网络文学已形成强大的产业阵营，“阅文集团”等40余家网络文学运营平台呈百家争鸣之态。值得一提的是，网络文学的作家作品数量以及用户规模几乎是传统文学领域永远无法企及的。据《2017中国网络文学发展报告》显示，截至2017年底，“我国网络文学驻站创作者数量已达1400万，各类网络文学作品累计高达1647万部(种)”；而截至2018年6月，“我国网络文学读者规模已经突破4亿”。①

此外，各大书店的畅销榜上除了莫言、余华等现当代作家以及东野圭吾、村上春树等海外作家的作品，玄幻武侠、悬疑推理、古风言情等网络小说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天下霸唱的《鬼吹灯》、海晏的《琅琊榜》、蝴蝶蓝的《全职高手》等类型丰富的网络小说在各大书店抢尽风头。更有甚者，在各大图书网站上，网络文学畅销书的评论数远远高出许多传统文学作品。

显然，广大读者，尤其是青年读者，对网络文学有着浓厚的阅读兴趣，因此拥有较高知名度和庞大读者群体的网络小说成为IP改编的最佳选择。一方面，网络小说内容新颖，可供选择的题材类型非常丰富；另一方面，网络小说积累的读者会转变为IP改编产品的受众群体，能够增强改编产品的影响力。截至2017年底，“中国网络文学作品出版纸质图书6942部，改编电影累计1195部，改编电视剧1232部，改编游戏605部，改编动漫712部”。②《花千骨》《择天记》《楚乔传》《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网络小说改编的影视剧席卷全国，其收视率和网络播放量远远高于同期播放的传统文学改编剧。

2.2 海外传播燃起燎原之火

其实，早在2009年左右，网络文学就从东南亚地区走进了海外读者和观众的视野。与传统文学“走出去”所不同的是，网络文学及其改编作品在海外广受欢迎不是依靠官方组织的对外译介活动，也没有任何权威书评杂志或主流媒体的推介，而是海外的众包译者、翻译网站、出版机构、视频网站自发译介与传播的结果。

据不完全统计，专门翻译并连载中国网络小说的海外网站已有120多家，其中最有影响力的网站包括WuxiaWorld、Gravity Tales、Novel Updates等。截至2017年，“超过500部中国网络文学作品被译为英语、日语、泰语等十多种语言文字，海外中国网络文学网站日均访客超过50万人，日均访问量超过500万人次”。③除了海外翻译网站和视频网站在全球推广中国网络小说，近年来国内的网络文学网站开始设立国际站点，同步推出热门网络小说英文版。目前，阅文集团旗下的起点国际“已上线200余部翻译作品近9万章，覆盖东方幻想、言情等13个热门网文类型”(周志军，2018)，赢得了海外读者高分好评。

有论者称，中国网络文学有望成为继美国好莱坞电影、日本动漫、韩国电视剧之后的世界第四大文化现象。目前，中国网络文学还不及这三种文艺形式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但其体现的创造力和想象力的确非比寻常，具有占领普通读者市场得天独厚的优势。如果适当加以引导和规范，并为其搭建更好的发展平台，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能够代表中国特色的文化力量并非奢望。

3.0 中国网络文学译介与传播：问题与思考

正如本雅明所言，译本赋予原作“潜力无限的永恒来生”(Benjamin,1992:71)，中国网络小说及其改编的影视剧在全球的译介和传播扩大了原作的影响力，使原作的生命力在海外市场得以延续。然而，目前只有阅文集团、晋江文学城等少数网络文学网站专注于拓展海外市场，大多数网络文学企业在实体图书出版、IP改编、对外传播等方面还未形成完备的运营体制，与海外的出版机构、翻译网站、视频网站、媒体平台以及图书市场合作的区域还不够广泛。

毋庸讳言，中国网络文学对外译介与传播需要文学场中的各种力量多维互动。结合中国网络小说海外传播的现状，以及《盘龙》《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网络小说成功译介的经验和启示，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必须思考以下重要命题：由谁担任译介主体？如何选择源语文本？采取何种翻译策略？通过何种渠道传播？文学代理人、文学评论人等赞助人体系如何助力网络文学的传播与接受？面向何种受众群体？如何考察译本的接受效度？

3.1 译介主体

客观而论，汉学家群体是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最理想的译者，“他们不仅深谙西方读者的阅读兴趣与阅读习惯，而且熟稔西方出版界、各大主流媒体及其文学传播机制”(胡安江、彭红艳，2017：8)，在作家、文学代理人、编辑和出版商之间沟通协调，推动作品的翻译、出版和传播。事实上，目前从事中国网络小说翻译的主要是精通中国文学的海外华裔、热爱网络小说的众包译者、学习过中文的海外译者、中国网络文学网站以及海外翻译网站的翻译团队。网络小说中充满悬念的叙事手法，极具中国文化特色的诗词歌赋，内涵丰富的成语、俗语、歇后语、文化术语，都需要深谙中国文化、熟悉网络文学的译者才能全面理解并传达原文的思想文化内涵。

然而，目前从事中国网络文学翻译的汉学家几乎为零。网络文学的译介需要各类译者群体通力合作。不可否认，热爱网络小说的海外众包译者是一支不容忽视的民间翻译力量。他们大多以英语为母语，在中国学习或工作过，熟悉中国语言文化，对网络小说的思想内容有着全面深刻的理解，是网络小说及其改编影视剧最主要的译者群体。此外，全球专门翻译中国网络小说的网站都有成熟的翻译团队，也是网络文学“走出去”的重要翻译阵地。因此，如果能够充分发挥“众包翻译”的运作模式，充分调动众包译者的翻译热情，同时大力培育专业译者，那么中国网络文学的传播力和影响力将不可限量。

3.2 译介内容

英国汉学家蓝诗玲(Julia Lovell,2005)曾坦言，“许多大型出版商普遍认为，中国现代文学鲜为人知，也缺乏文学价值，不大可能吸引受众，因而对其出版十分谨慎”。如今，中国网络文学能够激发海外出版机构的出版热情，改编的影视剧能够引起海外影视行业主动传播，其接受效果和影响力在最大程度上得到保障，这无疑是推动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的一大契机。网络作家骁骑校认为，“正是因为网络作家书写的是普通人的爱恨情仇、道德观念、审美习惯，网络文学才能抵达广泛的受众，取得市场上的成功”(于馨，2018)。因此，如果文学的译介能充分考虑海外出版商的兴趣和图书市场的取向，让普通读者喜爱的网络小说率先走向全球，有利于激发海外读者进一步阅读和了解中国文学的兴趣，改变国际受众群体对中国文学一贯的负面认知，从而逐步认可中国文学与文化。

显然，目前海外传播的网络小说题材和数量比较有限，主要是玄幻、仙侠等小说类型。有论者指出，“尽管文学作品吸引读者的原因不一而足，但钟情于情节是世界各国读者的共相，情节的丰富性和生动性是读者永恒的追求”(姜智芹，2016：105)。正是因为令人耳目一新的中国元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网络小说的故事情节极具吸引力和可读性，才使得各国受众竞相追捧。再者，“除了高度的可读性，西方读者也期待从翻译文学中获得独特的文学审美乐趣”(蒋梦莹，2017：100)。因此，充分考虑目标读者的文学需求，选择那些可读性强、蕴含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网络文学作品进行译介，是中国网络文学“走出去”的重要保障。

3.3 译介策略

通过考察全球最大的图书销售网站Amazon以及图书发现和分享网站Goodreads或WuxiaWorld等海外网络小说翻译网站上的读者评论，不难发现海外读者“往往从接受语境的语言模式、文学传统以及文化价值观出发来阅读与评价翻译作品”(Venuti,2013:161)。纸托邦(Paper Republic)的创始人艾瑞克·阿布汉森(Eric Abrahamsen)认为，考虑到“中国文学和西方文学之间的差异以及是在西方世界传播中国文学这个事实，我们用得更多的是归化翻译策略”(王祥兵，2014：34)。归化翻译策略关注译本的“可读性”和目标读者的“可接受性”，既重视译文的准确度，也重视译文的美感，将原文的思想文化和审美特质以目标读者最易理解的方式传达出来，因此成为文学翻译传统中的主流译法。

诚然，西方读者偏爱简洁明快、故事情节紧凑的作品，而中国网络小说篇幅大都很长，有的作品甚至有上千个章节，故事情节推进较慢，如果翻译时不经任何改编，恐怕难以激发目标读者的阅读热情，而通过恰当改编、重组等方式，故事情节会更加清晰紧凑，当然，也可采用选译、节译、连载等方式，将作品分卷译介给海外读者，增强读者“黏性”。毋庸置疑，让目标读者能够理解译本，产生情感共鸣，译本才能在目标文化语境中得到持续有效的传播。因此，读者和市场导向的归化翻译策略，是网络文学传播与接受环节的最佳选择。

3.4 赞助人体系

事实上，在翻译活动背后，“深藏的却是各类赞助人体系与各种利益之间的互动与博弈”(胡安江, 2017: 70)。他们能够“促进或阻碍文学的阅读、写作及改写” (Lefevere,2010:15)，影响着译本的出版、传播以及目标读者的阅读选择。大批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能够进入西方世界，都是作者、译者、文学代理人以及出版商等各类赞助人合力促成的结果。

3.4.1 文学代理人

众所周知，文学代理人是出版行业中协调作者与编辑、出版商进行交流和沟通的作家或出版经纪人。目前，在西方图书出版领域，作者、文学代理人和出版商共同参与文学作品的生产和传播，已经形成了成熟的运营体系，但我国出版业十分缺乏成熟的文学代理人。事实上，中国网络文学类型丰富、作家和作品数量十分庞大，但对于西方主流文学界而言还是新事物，等待海外出版商主动发掘优秀作品进行出版并非长久之计。中国网络文学企业可以主动加强与海外出版商的对话与合作，不断加大各类版权的输出力度。而文学代理人这个沟通作者、海外出版商、图书销售商、目标读者等多个环节的角色怎么高估也不为过。他们熟知海外版权市场的运行机制以及出版行业的规则，能够洞察图书市场的动态，把握海外出版商以及目标读者的阅读和审美偏好，能够让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译介与传播事半功倍。

3.4.2 文学评论人

毋庸置疑，网络文学的海外译介与传播，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是否能引起英语读书界的关注并赢得其权威书评机构及书评家的积极评价”(刘亚猛、朱纯深，2015：5)。目前，中国网络小说海外传播最普遍的评论方式是海外读者在网络文学翻译网站或图书网站上发表评论，或在Facebook、Twitter等海外社交媒体上发表阅读感想。就其改编的影视剧而言，除了观众将评论发表在视频网站和社交媒体上，也有少数专业评论人在海外主流媒体上发表影评文章。事实上，网络文学评论严重“缺席”，这与其猛增的作品数量不匹配，网络文学创作和评论未能实现有效互动。“通过文学批评，形成舆论场，可以引起读者对某些作品的兴趣，也能让海外读者知道哪些作品具有影响力”(张熠，2017)。不言而喻，权威的文学评论有助于发掘优秀的网络文学作品，探究网络文学作品的艺术和社会价值，扩大网络文学的海外知名度。有鉴于此，如何培养、发掘和引导专业的网络文学评论人，搭建网络文学评论和研究平台，如何加强与海外权威书评机构或书评人的对话，增进海外受众对网络文学的了解，增强其传播力和影响力，这都是我们必须高度重视的关键问题。

3.5 传播渠道

目前，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传播还缺乏系统性和规模效应。显然，“对一个极有前景、极具发展潜力的海外市场进行开发，挖掘内容是基础，建立渠道、进入市场是关键”(陈圆圆，2018)。推动网络文学大规模“走出去”，应当尽可能多维度地开拓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的渠道和媒介。在当下的数字化时代，人们的阅读方式和阅读习惯已然发生了深刻变化，网络文学海外传播必须考量当下大众读者的文学需求和阅读习惯，积极开发网络文学的各种艺术形态，采用能够激发受众兴趣的传播载体和媒介，充分利用海外各大图书出版、销售和推广平台以及海外影视作品翻译、播放和宣传平台，满足各类受众的审美偏好。除了以纸媒为代表的传统媒介，网络媒体、手机媒体等各种新媒体平台对网络文学海外传播更是不可或缺，这是网络文学“以网络为载体”的特质所决定的。

3.5.1 IP改编

将网络文学改编为影视剧、游戏、漫画等，是网络文学产业化运营的重要环节，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当属影视剧改编。例如，网络小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改编的影视剧在海外的关注度明显高于小说英译本。这并不难想象，因为在译本中文字是读者与原作互动的唯一途径；而在改编的影视剧中，动态的画面视觉冲击力更强，观众能够“同时通过不同的感官维度”(Lee,2013:244)去理解故事情节，使得语言和文化障碍的影响较小。由此可见，中国网络文学改编剧相较译本而言，更符合海外受众的审美偏好，具有更强的吸引力和感染力。不言而喻，网络文学的影视改编能够增强网络文学在海外的知名度和认可度。

网络文学改编的影视剧“能将原著小说置于更为广泛的互文对话中”(Stam,2000:64)，收视率和播放量又反过来促进文学网站点击率和实体书销量的提升。当然，在海外传播过程中，应当用海外观众最容易接受的方式输出网络小说改编剧。例如，为一部电视剧专门打造国际版，可效仿英剧、美剧的模式，分季播出，每一季集数适中，故事情节更紧凑。此外，应当构建中外影视译制人才学习交流的平台，开展中外影视合作译制。“鼓励国内影视机构和各国的主流电视媒体合作，在境外媒体的固定时段、固定频道定期播出中国的影视作品”(韩业庭、陈童，2017)。同时，可与海外媒体及视频网站加强合作，拓宽网络小说改编剧的传播渠道。

3.5.2 纸质出版和数字化出版

毋庸讳言，纸质出版和数字化出版都是中国网络文学“走出去”最为关键的传播媒介。近年来，数字出版成为全球出版行业的发展趋势，电子书、有声读物、网络阅读、手机阅读越来越受到读者青睐，屏读时代已然到来。数字化出版传播速度快、覆盖范围广，符合网络文学的生产和传播特点。再者，通过网络、手机和电子阅读器进行阅读具有无可比拟的便利性，对于普通大众读者而言很有吸引力。尽管如此，在网络文学海外传播过程中，传统纸质出版也不能忽视。毕竟，很大一部分读者依然偏爱通过纸质图书进行深度阅读。中国网络文学企业可加强与海外出版机构、图书网站、网络文学翻译网站的全面合作，将传统纸质图书与数字化阅读融合起来，在出版纸质图书的同时，推出电子版和有声读物，使传播媒介更加多元立体，从而满足不同读者的阅读需求，最大限度地扩大海外读者的覆盖面。

3.5.3 西方主流媒体

客观而论，许多网络小说改编的影视剧及其英译本能够在海外赢得大批受众，取得很好的传播效果，主要是广大受众通过海外视频网站和网络文学翻译网站口碑宣传的结果，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海外主流媒体的推介，这在很大程度上减弱了其传播效果。西方世界的各类报纸、杂志、期刊、电视台、广播电台、新闻网站等主流媒体具有广泛的受众群体，有着很强的传播力和舆论导向，是宣传网络文学的有力推手。通过这些主流媒体的推介，可以增进海外读者对网络文学的了解，提升其关注度和知名度。一般来说，文学编辑、出版社、影视公司常常通过浏览各种文学报刊、杂志、网站来发掘具有潜力的作者和作品。因此，可以邀请权威书评人在报刊、杂志、期刊、文学网站等有影响力的海外主流媒体上发表介绍和推荐网络文学作家或作品的文章。同时，可以通过海外新闻网站、电视台、广播电台等宣传网络文学改编影视剧的精彩片段，增强网络文学作品的曝光率，让海外读者多途径、多角度了解网络文学作家和作品。总之，文学译介与传播决不能忽略流通环节，尤其是那些推动流通的力量和因素。

3.5.4 国外社交媒体

事实上，网络小说改编的影视剧能在国内赢得全国观众不遗余力追捧，取得令人欣喜的收视率和网络播放量，与微博、微信等社交媒体的宣传密不可分。不可否认，社交媒体是普通读者最活跃的地方，其传播速度快，互动性很强，具有“侵略式”的舆论影响力。自媒体时代，网络文学的传播渠道不仅仅是主流媒体和出版行业，各类海外社交媒体的每位用户都是一个传播主体。诚然，如果网络小说改编的影视剧及其英译本通过海外社交媒体得到大规模的宣传，引起海外受众广泛参与相关话题讨论，能够取得更好的接受效果，那么，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也可以借助海外普罗大众触手可及的各类社交媒体平台，如Facebook、Twitter、Instagram等。这些平台的用户规模庞大、覆盖的地域范围广，可以吸引世界各国的受众参与网络文学作品的讨论和传播，有助于增强网络文学在国际上的知名度。此外，就网络文学改编的影视剧而言，这些社交媒体是进行口碑营销的重要阵地。社交媒体的用户会自发宣传质量优秀的影视剧，从而影响其他用户的看法。在当下屏幕社交的时代，对社交媒体的忽略，必然会使网络文学的传播力大打折扣。

3.5.5 网络文学翻译网站

一直以来，网络文学作品主要通过WuxiaWorld等专门翻译中国网络小说的民间网站传播到海外。这些网络文学翻译网站吸引了大批来自世界各国的读者，是网络文学海外译介与传播最强有力的推动者。然而，这些翻译网站更新的作品数量和题材还十分有限，离网络文学大规模、大范围走出去的目标还很远。因此，国内的网络文学企业应当加强与海外翻译网站的合作，不断拓展版权输出业务，保证更多优秀作品能够得到翻译连载。应当重视的是，网络文学海外传播初见成效，海外翻译网站需要继续提供免费阅读，以吸引更多读者，扩大网络文学的传播范围和影响力。有鉴于此，有关部门应当加大对海外翻译网站的支助力度。此外，海外翻译网站可以借鉴“起点国际”的成功经验，建立“VIP增值服务”“预读计费制度”等商业模式，以增强翻译与传播的后劲。同时，海外翻译网站也可与海外出版商加强合作，出版受欢迎的网络文学作品。另外，也可适当鼓励国内的网络文学企业开设国际网站，将更多题材类型的网络文学作品输出到世界各地。

3.5.6 国际书展、国际作家节和文学论坛

事实上，国际书展、国际作家节和文学论坛是中国作家与海外作家、译者、文学代理人、文学编辑、出版商、图书销售商以及读者面对面交流的重要途径。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国出版企业和现当代作家出现在各大国际书展、作家节和文学论坛上，增进了海外图书出版业以及读者对中国作家和文学作品的了解和关注。因此，国内网络文学企业、作家可以通过国际上最富盛名的一流书展、国际作家节和文学论坛宣传作品、进行交易版权，与海外译者、文学代理人、文学编辑、出版商、图书销售商深入交流、洽谈合作。可以通过中外作者研讨会、作者签售会、作者读者见面会、作者译者座谈会等途径宣传网络文学作品，增强中国网络作家和作品在国际上的“存在感”和关注度，建立起良好的口碑。2017年伦敦国际书展，阅文集团携《鬼吹灯》《斗破苍穹》《盘龙》《全职高手》《我欲封天》《莽荒纪》《一念永恒》等人气作品参展，包含中文、泰文、越南文、日文、英文等多种语言译本。同时，在现场用iPad循环展示阅文集团旗下改编的影视、动画作品的宣传片及宣传海报(乔燕冰，2017)，吸引了不少参展观众的注意力。

3.6 发掘受众群体

当前，中国网络文学“走出去”主要依靠读者和观众口碑传播，影响力还十分有限。不可否认，网络文学最突出的娱乐功能决定了其读者群体必然是普通大众读者。因此，不管是网站连载、纸质出版、数字出版，还是影视改编、动漫改编、游戏改编，网络文学对外译介需根据目标受众的文化背景、阅读习惯、审美期待和接受心理，有针对性地选择相应的译介策略和传播渠道，才能拓宽受众覆盖面，取得更好的接受效果。有鉴于此，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网络文学作品在海外的网络点击量、图书销量和馆藏量、影视剧的收视率和网络播放量，分析海外图书网站、网络文学翻译网站、电视频道、视频网站、社交平台等传播载体的浏览量和用户评论等信息，考察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的效果，了解海外受众的阅读需求和审美偏好，从而更有针对性地调整传播媒介和渠道，发掘更多潜在的受众群体。

4.0 结语

不可否认，中国网络文学娱乐性强的特点对于海外普罗大众而言更有亲和力，对于培养海外受众的阅读兴趣、增强中国文学的认可度、扩大中国文学的影响力具有不容小觑的作用。中国网络小说及其改编的影视剧引起了海外受众的广泛关注，取得了令人欣喜的传播和接受效果，其成功的传播经验为中国文学“走出去”提供了许多有益的借鉴和思考。毋庸置疑，网络文学充满了异国情调的中国文化和汪洋恣肆的想象力，充分满足了海外受众的审美期待和阅读趣味，借助匠心独运的影视改编等多模态融合传播的方式，增强了网络文学的艺术感染力，丰富了网络文学的艺术形态，拓宽了传播渠道。因此，中国网络文学乃至整个中国现当代文学能否在世界文学版图上占有一席之地，需要关注海外市场和目标受众的文学需求和接受心理；需要不断发掘引人入胜的故事题材、有影响力的赞助人体系、多元立体的传播渠道。换言之，中国网络文学的译介与传播，既要考虑译介的内容与形式，又要考虑译介的媒介与渠道，从而采取更加行之有效的传播策略。

注释：

① 引自《2017年中国网络文学发展报告》。网址：http://www.colpc.cn/2018/0915/1031.shtml(2018年9月15日读取)。

② 同上。

③ 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