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知物”对当下花鸟画写生的意义
2019-02-18邱泽茂
摘 要:“知物”出自清代花鸟画家邹一桂的理论著作《小山画谱》的“八法四知”说,“四知”指的是知天、知地、知人、知物,其中以“知物”为本文的切入点,试析其对于当下花鸟画写生的意义。首先,理解“知物”说的要义,通过综合分析研究,结合当今花鸟画写生的现状作进一步的论述,其次,以个人浅见简析“知物”说对当下花鸟画写生所具备的理论指导意义、现实意义。
关键词:知物;花鸟画;写生
1 “知物”的要义
邹一桂(1686-1772)字原褒,号小山,小山居士,江苏无锡人。其理论著作《小山画谱》开篇就提出了画者应当师法自然,以万物为师,以生机为运,应重写生而轻摹古,邹一桂的观点在于绘画要追求达到形神兼具,传神达意的地步,但唯有通过对理法的掌握,以及对物我的深刻理解认知,才是能够从“形”上升到“神“乃至最高的“意”的境界的根本所在。由此,邹一桂提出了“四知”,作为绘画、写生过程中的观察方法,“四知”的独创性在于前人画论中所未提及的写生要注重气候、季节、地理、环境以及人为等外在客观因素对自然物象的影响,这样的观察与理解方式已经超脱了物象之本形,在以形似为基础的前提下,进一步认识到了物象之外在的自然因素、人为因素,对不同时间、空间的物象作比较式的综合审视,从而对物象有较为全面的认知。也就是说进行写生的最高要求即是做到“知天”、“知地”、“知人”、“知物”。当然,篇幅有限,“四知”的内容除“知物”外,在本文不予详述,下文将围绕“知物”,对其作进一步详解。
从《小山画谱》中“知物”说的内容解读中可以得知,“知物”说是邹一桂将自己长期在大自然中深入观察、细心体察植物对象的变化及差异所总结得出的经验辑录成册。而这些经验的总结无疑突显了邹一桂对花鸟画写生、创作的最为根本的立场:“以生理为尚”,他追求“以万物为师,以生机为运。见一花一萼,谛视而熟察之,以得其所以然,则韵致丰采,自然生动,而造物在我”。邹一桂崇尚的是对物象生理的尊重,“知物”说的提出无疑对花鸟画写生提供理论依据,既然是写生,那就必须以虔诚之心投入自然中,观察了解植物的构造、生理、生长规律,做到目识心记。
“物”是客观存在的,它可以是动植物、物体、物態、物件,可以是人或自身所处的外在环境,也可以是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换言之,“知物”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涵盖了“知天”、“知地”、“知人”,并且是作为“四知”的一个总结性内容,总体来看,可以将“四知”囊括为四个字“心知造化”,也可以将“知物”作为“四知”的缩影,其中“知”,也是一个关键点,“知”的对象是“造化”。造化,就是大千世界的万象种种,包括天、地、人和世间万物,“知”是一个通过认真细致的观察和记录物象,顺应自然规律,眼观心记,应目会心,其目的是因知而达到通晓物理、物性、物变,以致终能有所体悟的过程。
“知物”的要义在上述两段中可以窥见一二,简而言之,“知物”对于花鸟画写生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欲穷神而达化,必格物以致知”便是真谛,自然界万物是花鸟画写生、创作的源泉,画者若要出物之神,必先夺物之真,以形传神,以致传情达意,首当其冲的即是具备严格的审物精神。
2 理论指导意义
从前文的阐述中可以发现,“知物”之于花鸟画写生而言,就好比坚实稳固的地基之于摩天大楼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是大楼能够逐层往上加盖以致最终竣工的关键所在,也是根基所在,其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总之,“知物”是花鸟画写生得以追求最高的境界层面的根本前提。本文的核心、立足点在于“知物”对当下花鸟画写生的意义。
“写生”一词起源于五代时期,到宋代注重“写生”致其被频繁使用。从传统中国绘画绵延至当下中国画学的发展脉络看,“写生”是一个经历了不断被扩充定义的学术概念,尤以历代花鸟画家对写生观的表现尤甚,略举几例,从五代腾昌祐的“工画而无师,惟写生物”到宋“写生赵昌”,再到清方熏认为:“写物之生意”,甚至于邹一桂《小山画谱》云:“画有两字诀:曰活,曰脱。活者,生动也,用意用笔用色一一生动,方可谓之写生。”该过程可以看出,花鸟画写生观念的流变表现为从强调“师造化”逐渐到看重把握“生机生韵”,时至今日,花鸟画关于写生观念不管经过何种变化,都是对以往经验的总结和发展,也都遵循着“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这一绘画总则。
对于“写生”概念在此作一释解,“写生”是画者对所感知所规定的自然物象、对象进行物化的过程,也是创作过程中主客体之间进行物我交流的过程,亦是对物象、对象感悟的传写,而花鸟画写生与自然中的“物”是紧密相关联的。当下花鸟画写生所应吸取的正是“知物”说的核心价值,它触发习画者在花鸟画写生的初步阶段,研究和准确把握所绘自然物象的外在基本形貌,并由表及里,仔细观察,透析物理,以追求逼近客观物象本然之美为目的。这就等同于近代以来学院体制下一以贯之的“形”是一切造型艺术的根本,面对客观物象进行写生创作,要绘其形,就必须要剖其形、析其理,这是绘画艺术能够走向更高层面的关键一步。由此可见,“知物”对当下花鸟画写生而言,无疑具备了颇高学术价值的理论指导意义,其启发性在于,花鸟画写生并不是简单地对所描绘的物象进行再现原貌式的机械工作,而是需要历经绘画几个境界层面的淬炼,花鸟画写生首要任务便是解决“物”的问题,也就是如何才能做到“知物”,“致知”在“格物”,这无形中要求习画者在写生观察中要具备严谨与细致的审物精神,面对自然物象,与之交流,经长期实践积累的过程,以求表达物象之形神以及内在精神、生韵,以致寓情于物,聊表己意,如此种种,方为能够感染人,给人以审美愉悦的,属绘画之上品。
3 现实意义
从《小山画谱》卷上的“八法四知”说、各花分别、取用颜色,到卷下的末附等内容来看,无疑都是邹一桂经年累月地观察自然、反复研习花鸟画而得出的真知灼见,其对于花鸟画写生的观点更是具备作为方法论的现实意义。
本文之所以将“知物”作为重点阐明对象,其一是由于花鸟画写生对象的是“物”,这里的“物”特指自然界中的花鸟形象,一花一木、鸟兽虫鱼乃至所有生命形态的“物”皆涵盖在内,如此庞大的自然生命体系作为花鸟画写生的对象,理应具备严格的审物精神,而《小山画谱》的“四知”说确实对当下花鸟画写生具备了无可比拟的参考价值,尤以“知物”说为重,笔者认为研习花鸟画写生者须对“知物”的要义有充分的理解,并且以“知物”说作为花鸟画写生实践的理论支撑有助于更好地促进写生过程中的物我交流;其二是在我们生存的大自然中,有无穷无尽的能够给我们以触动的生命形态,花鸟画写生,写的正是那些我们为之触动的“物”的生韵,那些生生不息的自然形象和感人至深的生命形式,“知物”无形中也给了我们这样的启示:画者应培养敏锐的观察自然物象的目光,善于发现那些并不起眼但却精彩丰富的生命姿态,如石缝中求生存的野草,如枯木逢春的嫩芽在一片枯黄中换发新生的气息等等,这些自然景象都足以打动我们。当下的花鸟画写生,应当注重对“物”的塑造,由表及里,由浅入深地对“物”逐步通过观察探究而得到深刻的理解和认知,我以为,这是“知物”说行之有效的具有现实意义的价值之所在。
作者简介
邱泽茂(1989-),广东汕头,2013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获学士学位,2017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获艺术硕士学位,现为李可染画院青年画院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