埏埴为器

■天津市第三中学 鲁志刚

当教师的日子不长不短时，容易生出志得意满的心态，失了“大器晚成”的恬淡从容：备课的时候，总视教参如无物；授课的时候，总觉内容如探囊取物；而等到反思的时候才发觉，其实身无长物……定睛内视，发现自己其实是遇到了一个瓶颈期，以至于怎么看自己都觉得面貌近来“殊可厌”。

夜读《道德经》，被一句话直击心灵：“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意即，铸陶为罐，正因中心虚静，才有了容器的作用。于是近思远虑，于是上下求索，于是心中豁然。

《世说新语》里记载：郑玄欲注《春秋传》，尚未成，时行，与服子慎遇，宿客舍，先未相识。服在外车上，与人说己注《传》意；玄听之良久，多与己同。玄就车与语曰：“吾久欲注，尚未了。听君向言，多与吾同，今当尽以所注与君。”遂为服氏注。

守虚而用谦，成人之美，古之得道者均如是；而今人也未必亚于古人。

犹记当年第一次做毕业年级集备组长时，“信大牌”（信老师流传于同事间的“绰号”）豪气干云地将一整箱复习资料抱到我面前；而当我的惊讶还没有完全转化为惊喜时，她又紧接着拿出一个有几百兆电子资料的U盘，还客气地对我说：“很多内容不系统，有空帮我指正！”“信大牌”的豪爽与谦虚可见一斑。

继而身边的一些“好人好事”与“奇人异事”纷至沓来。大家一起做教学研究的时候，更有不尽趣味。

作为徒弟，我亲历了师父李娜主任参加天津市“双优课”评比的全过程。“双优课”于我而言“如雷贯耳”，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直疑心我对这次比赛的看重是“过分”于师父的，直到旁听了师父的一节热身课，才知道她的虚心谨慎，是我所不及。师父试讲的是赏析课，所用文本是季羡林先生的《神奇的丝瓜》。

试讲很成功。

然而师父凭借多年教学经验，对初读文章概括内容部分的问题链中的一个“归纳丝瓜的神奇之处”的细节产生了疑问：怎样既能引导学生掌握主要内容，又能避免漫无边际的答非所问？这个假想令几位听课教师也感惊讶。因为大家明白，一旦学生把握不住问题重点，就犹如一块细如羊脂的白玉缀上微瑕。怎么办？大家集体讨论后确定对策：在问题上加入一个限定性词语“在丝瓜的生长过程中”。

比赛那天，师父的课行云流水，张弛有度，对文本的把握恰到好处。当提问到这个环节时，置身事外权作看官的我居然也不由紧张，直到有学生准确而有条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心里才松了口气；同时也更笃定一点：合理的问题设置能让课堂更高效。后来“双优课”评选结果不出所料：师父获得一等奖！组内教师都很高兴，因为这是对三中教师“精确、细致、踏实、团结”的肯定。

语文组教师全力合作的代表作，当属“天津三中首届汉字大赛”和“天津三中古诗词大赛”。

两次大赛凸显老师们的和而不同、各展所长、通力合作的整体面貌：有气质与口才俱佳者，培训学生主持；有口才与管理并重者，制定活动规范；有管理与落实同一者，负责监审导演；有落实与文采相合者，领衔底稿筹备；有文采与书法皆擅者，担纲场上“专家”。值得一提的是学科组组长王凤霞老师，总结发言如播音员一般专业自不待言，底稿筹备工作更令我意想不到。诗词比赛的题库准备量特别大，从内容到形式，令人大费周章。其中两个栏目极富情思：十六宫格限时猜诗与看图猜诗。

看图猜诗的配图精美极了！既见国画之底色，又含诗词之韵味。可惜囿于比赛时长，大部分忍痛割爱，令人不能得见全貌。而十六宫格猜诗的设计，我想，古时的回文诗就，璇玑图成，其巧妙也就如此吧！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欲成雕梁之器，必有构厦之才；欲有构厦之才，必怀虚静谦下之心。君子之道谦，一谦而四益。能与如许多不慕荣利而又成人之美的同事共事，顿觉海阔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