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中小学生学业质量绿色指标》修订研究*

◎ 项目组

教育质量评价对教育工作的开展具有重要的导向作用，是教育综合改革的关键环节。推进中小学教育质量综合评价改革，是推动中小学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全面实施素质教育、落实立德树人、推进教育公平根本任务的重要举措。

2011年11月，上海市教育委员会发布了《上海市中小学生学业质量绿色指标（试行）》（以下简称 “绿色指标1.0”）。7年来，全市开展了多次评价实践活动并深入推进基于测评结果的改进行动，在转变教育管理模式、教学研究方式、教师教学行为、学生学习状态、社会价值观念等方面取得了良好的成效，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

为深入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大精神，根据教育部《关于全面深化课程改革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意见》《义务教育学校管理标准》，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教育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等相关文件要求，顺应国家和上海教育改革的新形势，借鉴国际教育质量评价改革经验，开展了“绿色指标1.0”的修订完善研究。

一、修订原则

（一）坚持目标导向与问题解决相结合

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关注评价工作在促进教育公平、提高教育质量、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方面的导向作用。针对当前上海市基础教育改革发展中的重难点问题，关注评价工作在诊断现状、分析原因、启发改进中的作用。

（二）坚持上海特色与融通中外相结合

立足上海建设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和具有全球影响力科创中心的定位，关注学生的创新思维、合作能力、国际视野等，吸收上海教育综合改革的新成果，凸显上海本土特色。借鉴国际大规模测评项目的经验，关注学生关键能力、艺术素养等测评任务的合理设计。紧跟国际测评技术的发展趋势，逐步改进评价方式，探索信息化条件下的测评手段。

（三）坚持顶层设计与基层创新相结合

以推动基础教育质量综合评价改革和教育质量全面提升为目标，推进市级层面的评价系统设计与实施，自上而下推动教育质量评价改革。激发区、校评价改革活力，鼓励并支持区、校自下而上开展区本化、校本化的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建设。

二、修订过程

“绿色指标1.0”的修订过程分为前期分析、专家研讨、指标修订。其中，前期分析主要是分析当前指标存在的问题、对照教育评价相关文件的要求并追踪国际教育评价的新趋势。项目组组织专家进行研讨，并对研讨的相关资料进行汇总，最终形成修订版《上海市中小学学业质量绿色指标》（以下简称“绿色指标2.0”）。

（一）分析当前绿色指标存在的问题

项目组在2015—2018年间召开了十多场研讨会，分别听取了上海市、区、校三个层面的领导和教师对“绿色指标1.0”的意见与建议，收集了香港、澳门、台湾地区的专家学者对开展教育质量综合评价的意见，与华东师范大学有关专家就如何修订“绿色指标1.0”进行了深入的研讨。在对这些研讨记录进行汇总和梳理的基础上，项目组总结了如下修订要点。

1. 评价指标之间的关系需要梳理

部分指标的从属关系不是很清晰，需要进一步的厘清。例如，“学业负担”是10个一级指标之一，而“学生学习动力指标”中的二级指标“学习压力”和其内涵接近。其次，一些指标可以进行下位分解。例如，“学生学习动力指标”中的二级指标“学生对学校的认同度”指标主要通过师生关系、生生关系、学校归属感等体现的。最后，部分评价指标的表述方式需要进行调整。例如，一级指标“教师教学方式”下的二级指标“教师对教学方式的自评”和“学生对教师教学方式的评价”是从评价方式的角度进行阐述的，为了避免评价方式和评价指标的混淆，这些指标的分解需要进行调整。

2. 评价指标需要丰富与微调

部分指标需要进行丰富。例如，在“绿色指标1.0”中，身心健康指标下只有关于学生体质健康的监测，没有涉及学生心理方面的指数。但是，对于学生自身的成长和学校教育的开展而言，学生的心理健康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要素。尤其是对青春期和特殊群体学生的心理状况，需要给予更多的关注。

现有的部分指标也需要微调。例如，一些人对“学生家庭社会经济背景对学业成绩的影响”这个指标的评价结果存在误读的现象，并不清楚这个指标所指向的内容是什么。因此，需要对这个指标的名称作出调整。

3. 部分指标内容和测量再精细化

一些校长反映，不少指标的测试精细程度还不够，建议增加问卷的试题量。总题量加大后可以通过题目矩阵设计、调查时间上分散来减轻学生的作答量。此外，对学生高层次思维的考察可以在不同的学科中明确不同的重点，如理科重点指向“问题解决”，文科重点指向“阅读和表达”。通过多年测试题目的积累，解释清楚高层次思维的内涵。

（二）梳理教育评价相关文件的要求

项目组收集了《国家义务教育质量监测方案》《关于推进中小学教育质量综合评价改革的意见》《上海市普通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实施办法（试行）》《上海市小学中高年段语数外评价》等文件，将其中涉及的评价内容进行梳理，并与上海市“绿色指标1.0”中的指标进行对照。

研究发现，“绿色指标1.0”基本涵盖了相关文件中的要求，但也尚有遗漏之处。主要表现在国家近期关注的学生发展的某些要点没有在“绿色指标1.0”中得到体现，如艺术素养、国际视野等。

（三）跟踪国际大规模教育评价的最新进展

近几年来，国际上的几个大型评价项目如PISA、TIMSS和NAEP，在评价方式上开展了比较前沿的探索，突破纸笔测试的限制，采用了诸如操作性任务、计算机交互式任务来评价学生的能力。例如，PISA2015采用了基于计算机的问题解决测试，通过计算机递送测试系统捕捉行为数据（如类型、频率、时间 长短、与系统互动的顺序等），评估学生解决问题的过程及使用的策略。这一测试方法不但能够实时捕捉数据，还能适当解决“只看结果的纸笔测试是否能检测出学生的问题解决能力”这一问题。这为“绿色指标2.0”的实践完善指明了方向。

三、修订结果

“绿色指标2.0”包含10个指标，分别为学生学业水平、学生身心健康、学生品德和社会化行为、学生学习动力、学生对学校认同度、学业负担与压力、教师课程领导力、校长课程领导力、教育公平、跨时间发展。

（一）学生学业水平

学生学业水平指学生对各学科课程标准所要求内容的掌握情况，是学生终身学习和发展的基础，包含学生学业水平的标准达成度、学生高层次思维能力、学生艺术素养这三个二级指标。

1. 学生学业水平的标准达成度

学生学业水平标准指依据课程标准，学生在某一学科某一阶段应该掌握的基本内容与核心能力的标准等级。学业水平的标准达成度指各学科达到合格水平以上学生人数的比例。

2. 学生高层次思维能力

高层次思维能力指在没有既定解决路径的复杂情境中，个体为找到可能的解决方案，将新的信息和记忆中储存的信息进行相互关联、重新组合和拓展的能力，是区别于记忆、信息检索等较低认知水平层次的心智活动和认知能力。创造性思维、批判性思维等都属于高层次思维，在具体生活中的问题解决、决策制定都需要高层次思维能力。

3. 学生艺术素养

艺术素养指在艺术学习中用不同艺术语言反应、表现与创造，并能迁移到其他情境中的能力。艺术素养评估主要从创造、表现和反应三个维度来测评。其中，“创造”指以原创艺术作品的方式表达思想和情感；“反应”指观察、描述、分析和评价艺术作品；“表现”指表演已有的艺术作品。不同的艺术形式（如音乐、美术等）要求内容有所不同，通过纸笔测试、绘画或唱歌等方式收集数据后分析计算得出。

（二）学生身心健康

身心健康是学生成长与发展的前提。学生身心健康指标包括学生体质健康和心理健康这两个二级指标。

1. 学生体质健康

学生体质健康指学生的人体形态结构、生理功能、身体素质等方面处于良好的状态。这种良好的状态主要通过身体形态（如身高、体重）、身体机能（如肺活量）和身体素质（如力量、耐力、爆发力、柔韧性）等方面进行判断。

2. 学生心理健康

心理健康指个体能够适应发展变化的环境，具有完善的个性特征，其认知、情绪、意志行为处于积极状态，并能保持正常的调控能力。本指标重点对情绪进行测评，主要包含情绪状态、情绪稳定性和情绪管理能力三个方面。其中，“情绪状态”指学生情感方面的心理状态（如高兴、难过）；“情绪稳定性”指学生在周遭事物的影响下，情绪波动的程度；“情绪管理能力”指学生对自身的情绪反应进行监控、评估、修正的能力。

（三）学生品德和社会化行为

良好的品德是个人成长、终身发展的基础，更是学生成为社会有用之才的重要条件。社会化则反映了学生对社会规则和价值的内化程度，具体表现为学生按照社会规范妥善行事。学生品德和社会化行为指标主要包括行为规范、亲社会行为、国家认同、国际视野这四个二级指标。

1.行为规范

行为规范指学生遵纪守法、遵守中小学生行为规范，能够维持正常适宜的学校和社会生活。主要包含学生法律法规的遵守情况、学生学校行为规范的遵守情况、学生社会公共礼仪行为等方面。

2.亲社会行为

亲社会行为指学生在社会交往的情境中有意识地做出帮助他人的行为或做有益于他人的事的倾向，主要体现在友爱宽容、乐于助人、善于合作、尊重他人等行为上。

3. 国家认同

国家认同指学生对自己国家的归属感、责任感和使命感。主要调查学生在热爱祖国、认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民族平等与团结、勇于承担责任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方面的表现。

4. 国际视野

国际视野指学生能将世界看成一个自然、社会、历史的综合体，立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理解不同国家与民族的文化差异，认识、分析和思考世界历史和社会问题，并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能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开放、合适、有效地沟通。这一指标主要调查学生的全球意识（如自觉且敏锐地了解世界、尊重文化差异）、国际知识（对全球议题、国际规则、文化礼俗等的了解程度）、国际行为能力（如多国语言技能，分析、判断、解释国际问题和社会问题的能力）等方面。

（四）学生学习动力

学习动力是学生对学习行为价值判断基础上的心理驱动总和，是引导、推动和维持学生参与学习活动的力量，主要包括学习自信心和学习动机这两个二级指标。

1.学习自信心

学习自信心指学生对自己能否完成学习任务或达到学习目标的信念。主要体现在学生对个人学习能力的评估、对取得优异学习成绩和完成学习目标的预期等方面。

2.学习动机

学习动机指引发与维持学生学习行为，并使之指向一定学业目标的一种动力倾向。学习动机主要体现在学生对学习任务的倾向，采取的学习行为，对学习结果的期待和解释等方面。

（五）学生对学校认同度

学校认同指学生对学校的认可与接纳，是学生对所在学校的价值观、学校精神及文化传统的承认和接受，主要包括师生关系、同伴关系、学校归属感这三个二级指标。

1. 师生关系

师生关系指教师和学生在教育教学过程中结成的相互关系，包括彼此所处的地位、作用和相互对待的态度。师生关系主要体现在教师对于学生的尊重，能公正、平等地对待学生，信任学生等方面。

2. 同伴关系

同伴关系指年龄相同或相近的儿童或青少年之间的一种共同活动并相互协作的关系。学校中的同伴关系主要体现在一个班集体中的学生之间是否彼此接纳与包容，是否协作与交流，是否相互理解与尊重。

3. 学校归属感

学校归属感指学生对自己所就读的学校在思想、感情和心理上的认可和投入，愿意承担作为学校一员的各项责任和义务以及乐于参与学校集体活动。主要体现在学生是否认同学校的理念、是否积极参加学校集体活动等方面。

（六）学业负担与压力

学业负担与压力指从主观和客观两个方面对学生学业压力进行评估，包括学业负担和学业压力这两个二级指标。

1.学业负担

学业负担指学生为完成课内和课外学习任务所付出的代价。该指标主要通过调查学生睡眠时间、做作业时间和补课时间等方面来反映学生所承受的学业负担的状况和程度。

2.学业压力

学业压力指当环境要求超出学生自身应对能力时学生的主观感受。主要调查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产生的心理负担、焦虑等消极的情绪体验，通过询问学生在做作业、考试、课堂提问、成果反馈等情境中的心理状态进行考察。

（七）教师课程领导力

教师课程领导力指教师将课程意识与教学实践相融合，有效开展课堂教学活动的素质，主要包括教师教学理念、教师教学方式和教师学业评价能力这三个二级指标。

1.教师教学理念

教师教学理念指教师对教学的观点和看法，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相对稳定的思想和观念体系，反映了教师对教学实践的价值追求，是影响教师从事课程相关行为的直接因素。教师教学理念主要包括知识观、教学观、学生观等方面。

2.教师教学方式

教师教学方式指教师为达到课程教学目标，在课堂教学过程中采取的途径、步骤、手段。主要考察教师在课堂上运用自主、合作、探究等方式进行教学的频率与程度。

3.教师学业评价能力

教师学业评价能力指教师为了了解课程与教学实施效果，对学生学业情况进行诊断的能力。主要考察教师确定评价目标、设计评价工具、分析评价结果等方面的表现。

（八）校长课程领导力

校长课程领导力指学校为实现办学目标、提升教育质量，在课程设计、开发、实施和评价等课程事务过程中，对课程活动相关人员进行引领和指导的能力，主要包含课程规划、课程实施和课程评价这三个二级指标。

1.课程规划

课程规划指学校整体的课程规划与安排，主要考察学校课程理念与定位，课程体系结构，开设的课程类别与数量，社会实践性学习、社团活动、科技节艺术节的安排等方面。

2.课程实施

课程实施指学校根据课程计划，对整体课程进行有效落实的程度，主要包括学校课程的实际实施情况、课程实施的配套保障举措两个方面。其中，学校的课程实际实施情况包括三类课程的师资配置、校本材料的编制和使用、教研组和备课组活动的计划与开展、课堂教学对课程标准的落实程度、音体美等专用教室与场地器材的配置、校外资源的应用等。课程实施的配套保障举措包括教学常规等规章制度的建立与实施、对教师专业发展的支持、家校沟通与家校关系协调等。

3.课程评价

课程评价指学校为了解课程实施效果、对课程进行完善更新，对整体课程进行的监控，主要考察学校的整体课程评价框架、评价手段和方法、评价结果的分析与应用等。

（九）教育公平

教育公平指为所有学生提供从教育中获益的机会，不论学生的性别、家庭社会经济背景如何。这一指标主要通过学生学习结果的均衡程度和学校教育对学生学习结果的影响程度来进行考察。其中，学生学习结果的均衡程度包括全市总体均衡度、区域间均衡度和学校间均衡度三个方面。学校教育对学生学习结果的影响程度侧重于考察学校教育抵消学生不利的家庭社会经济背景对其学习成就的影响程度。

（十）跨时间发展

跨时间发展指在“绿色指标2.0”诸多评价指标上，从时间跨度上考察市、区、校的变化情况，以激励和督促相关教育主体不断提高教育质量。

四、“绿色指标2.0”的特点

相比“绿色指标1.0”，“绿色指标2.0”体现了如下特点。

（一）指标结构更完善

根据“绿色指标1.0”实践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部分指标的结构进行了调整，减少了重复交叉。例如，将“学业负担”指标与“学习压力”指标进行合并，将“师生关系”“同伴关系”指标统整到学生对学校的认同度指标下，使得整个评价框架的结构更符合逻辑。此外，根据指标细化要求，“绿色指标2.0”在指标层次上更加立体，多个一级指标下设二级指标或具体的考察方面。

（二）指标内容更丰富

根据新时期对学生发展核心素养的新要求、教育评价工作的新动向，“绿色指标2.0”在评价指标内容上有所完善，增加了对学生心理健康、艺术素养、国际视野、社会实践经历的考察。此外，增加教师教学理念、学业评价能力等方面的关注。修改后的评价指标更加凸显绿色指标引领教育发展的角色。

（三）数据采集方式更多样

“绿色指标2.0”将采取多样化的数据收集方式。一方面，出于为基层学校减负、提高工作效率的目的，“绿色指标2.0”将打破“一次测试兼顾全部指标内容”，采取绿色指标综合测试与学校综合素质评价等相关工作共享数据的方式，避免重复性工作，同时为不同的评价工作建立联系。另一方面，参考国际大规模教育测量评价的经验，增加基于计算机网络的数据收集方式，既提高数据收集的效率、减少数据丢失和误录。同时，通过技术收集体现学生思维过程的数据，为高层次思维能力等的测

（）（）量提供更为适切的数据。

（四）评价结果改进更明确

绿色指标测试数据所涵盖的信息非常丰富，为了更好地帮助学校进行教学改进，“绿色指标2.0”提供绿色指标指数报告、基础数据报告、学科报告等多种类型的报告，帮助学校解读测试结果，分析测试结果背后可能的原因，并找到切实可行的改进路径。

“绿色指标2.0”鼓励区域、学校进行本土化实践，引导区域和学校将绿色指标所倡导的评价理念、思路、技术和方法渗透到教育教学的具体实践中，提高绿色指标数据的利用价值，促进绿色指标本身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