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缺父”与苏童的“弑父”
——以《狂人日记》和《河岸》为中心的比较
2018-12-31李杨
李 杨
(南京师范大学,南京 210024)
自新时期以来,对于鲁迅与苏童笔下父子关系的研究,大多在以下几个方面展开。一是着重于对单个篇目的考察,如金彦河《论狂人日记:寻找父亲》[1]、吴义勤《罪与罚——评苏童的长篇新作〈河岸〉》[2]等;二是梳理单个作家父子关系书写的脉络,如王丽萍《论鲁迅“幼者本位”父子关系的伦理价值》[3]、李莎《寻父·审父·弑父——论苏童小说对父亲形象的颠覆》[4]等;三是对特定历史时期的整个父子关系书写面貌加以呈现,如贺仲明《五四文学中的“父亲”形象探析》[5]、陈千里《凝视“背影”——论20世纪中国文学中父亲形象的文学塑造与文化想象》[6]等;四是不同作家笔下父子关系的比较研究,如张重岗《中国新文学中的父子母题(上)——以鲁迅、曹禺等人作品为中心的分析》[7]、杨虹及占升平《河流·父亲·儿子——〈河岸〉与〈河的第三条岸〉之比较》[8]等。由此观之,针对鲁迅与苏童的比较研究不多*参见王吉鹏、李瑶《鲁迅与苏童》,《海南师范大学学报》2011年第6期,第44-47页;古大勇《鲁迅、苏童与世界文学中的“重述神话”传统》,《山东科技大学学报》2007年第1期,第83-87页。。原因或在于,针对两者间的影响研究,缺乏实证。鲁迅作品涵盖内容太过驳杂,任何当代作家创作都能与其挂钩。只是这种挂钩本身是否能够成立,难以自圆其说。不过,以具体文本为切口,探究缠绕20世纪中国文学中的父子“母题”,在不同作家笔下的呈现,这样的平行研究,或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尝试。
一、《狂人日记》中“父”的缺席
“家国同构”之体系,悄无声息地浸润在中华传统文化的方方面面。鉴于此,新文学肇始,眼见封建势力假“尊孔复古”之名义,行专制独裁之实,主将们抽丝剥茧,将火力集中于家族制度之上,父子纲常遂成为“重灾区”。身为中国新文化旗手的鲁迅,对家族制度中的父子关系,亦有深刻解读。
在《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中,鲁迅一面打破父有恩于子的传统观念,认为“仅有先后的不同,分不出谁受谁的恩典”[9],要求还“老者本位”于“幼者本位”;一面对于“理想化”之父的形象,给予一定的期许,希望他们可以“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9]135。然而,在鲁迅的小说创作之中,不仅存在较为明显的父亲形象的缺失情况,而且即便父亲出现,也大多愧对鲁迅本人之期望,实难担起“父”的责任来。从某种程度上说,鲁迅小说中存在“肉身之父”与“理想化之父”的双重缺失。这一点,在《狂人日记》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狂人日记》中父亲形象没有出现,这一点显而易见。事实上,鲁迅的诸多小说中,均存在“肉身之父”缺席的情况。具体来说,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种是父亲形象没有出现,亦没有其他交代,如《狂人日记》《药》《阿Q正传》《祝福》《长明灯》等;一种是明确写到父亲离世,如《明天》《故乡》《在酒楼上》《孤独者》《铸剑》等。凡此种种,或可看作幼年丧父在文本创作中的显现。父亲早亡的经历,直接改变了鲁迅的人生轨迹。待到走上文学革命之路,鲁迅依然感觉到它所留下的印记,“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10]尤其是在《朝花夕拾·父亲的病》一文中,望着躺在病榻上的父亲,“我”希望他可以少受些苦楚。但禁不住衍太太的怂恿,“我”接连的呼唤,打破了父亲原有的平静。“我现在还听到那时的自己的这声音,每听到时,就觉得这却是我对于父亲的最大的错处。”[11]这种反顾与愧疚,无疑击中了鲁迅的情感软肋。多年后的小说创作中,他依然不愿让父亲的形象出现。
虽无“肉身之父”,但在《狂人日记》中,父权是由大哥代行的。只是他不仅没有敦促后辈,反而伙同陈老五、老头子,不光吃了妹子,还把毒爪伸到了“我”头上。这不禁使“我”惊惧,“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12]这样充当封建文化帮凶的父辈形象,在鲁迅作品中并不少见。无论是封建守旧之父如华老栓(《药》)、闰土(《故乡》)、赵太爷(《阿Q正传》),抑或是虚伪假道学父亲如四铭(《肥皂》)、高尔础(《高老夫子》),还是代行父权如赵七爷(《风波》)、七大人(《离婚》),均有着《狂人日记》中大哥的影子,与鲁迅对于“理想化之父”形象的描绘背道而驰。而这一形象的残缺,在于“理想化之父”不光是明智之父辈形象的再现,亦为“家国同构”下光明社会的体现。不过社会之黑暗,庸众之愚昧,无疑戕害了鲁迅对于这类形象的塑造。诚如鲁迅所言,“但后起的《狂人日记》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弊害,却比果戈理的忧愤深广,也不如尼采的超人的渺茫。”[13]
综上所述,鲁迅在《狂人日记》表露出的“肉身之父”与“理想化之父”的双重缺失,为其小说创作中的普遍化倾向。蕴含在背后的创作动机,既与鲁迅早年丧父的个人经验有关,亦同特定时代背景下批判封建家庭制度的风潮相关,两者的交融,促成了鲁迅小说创作中“父”的缺席现象。
二、《河岸》中“弑父”书写
戴锦华在分析第五代导演时,曾指出“他们是‘文革’所造成的历史与文化断裂的精神继承人,他们是无语的历史无意识的负荷者,他们是在一个历史性的弑父行为之后,在古老的东方文明的沉重与西方文明冲击的并置的历史阉割力面前,绝望地挣扎在想象秩序的边缘,而无法进入象征秩序的一代。”[14]对于苏童这一代的作家,这种描述亦有其可行之处。不同的是,“文革”几乎可以说是“第五代艺术始终回避的命题”,但在苏童等人的笔下,得到了斑斓多彩的呈现。《河岸》,正是苏童为当代小说“文革叙事”献上的一份礼物。对此,相关研究颇为细致*参见王德威《河与岸——苏童的〈河岸〉》,《当代作家评论》2010年第1期,第50-52页;沈杏培《我们如何叙述文革——以苏童新作〈河岸〉的解读为例》,《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10年第1期,第70-76页;姚晓雷《徘徊在少年情怀与中年心事之间的“文革”叙述——关于苏童〈河岸〉的一种解读》,《汉语言文学研究》2010年第4期,第78-83页。,本文在此暂不作赘述,而是将笔墨侧重于苏童小说创作之“弑父”主题演变,探寻《河岸》对于父子关系的独特呈现。
苏童笔下父子关系的最初形态,以子辈逃亡的方式呈现出来。《1934年的逃亡》中,“我一路奔跑经过夜色迷离的城市,父亲的影子在后面呼啸着追踪我,那是一种超于物态的静力的追踪。我懂得,我的那次奔跑是一种逃亡。”[15]《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中幺叔之死,促成了“我的逃亡之夜”。《红粉》里的秋仪,从象征着父权制度的劳动营逃出,却归家不得,成家不可,只好削发为尼,遁入玩月庵。
伴随着父辈施加力量的增强,子辈无处可逃,在父权的操纵下出现肉体与精神的双重阉割。生活在家族阴影下的飞浦(《妻妾成群》),无奈地感慨“我没法改变了,老天惩罚我,陈家世代男人都好女色,轮到我不行了,我从小就觉得女人可怕,我怕女人。”[16];八岁入宫的阉臣燕郎(《我的帝王生涯》),领着端白逃往家乡铁器作坊,在父亲再三怀疑的情况下,脱下布裤,以伤口换来相认;睿宗旭轮(《武则天》),在太子弘、太子贤、中宗李哲等的前车之鉴下,唯愿求得安宁一生,三次禅让帝冕。
父对子的压制和惩戒到达临界点,势必引起子的反抗。然而在苏童的作品中,这种反抗的理性色彩较为薄弱。它或是出于无意识,或是出于有意识,但多是冲动的产物。天平(《刺青时代》)因没能照看好弟弟小拐而遭到父亲王德基拷打,气急败坏之下拉拢野猪帮对父亲展开袭击;令丰(《园艺》)在父母争吵过程中,表情漠然,没有为其父孔先生开门,致使其父被游逛的三个少年失手杀死;乘坐满载一车稻米的五龙(《米》),不仅没能回到神往的“枫杨树故乡”,还被儿子撬下满口的金牙。
及至《河岸》,苏童积累了众多“弑父”书写的经验,并有意在此文本中加以突破。一方面,它可以看作是苏童在父子关系描绘上的大融合,逃亡、阉割、弑父等形式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另一方面,它亦包含着苏童对于父子关系的诸多再思考。
首先,先前的逃亡,呈现为子辈出逃。到了《河岸》,丧失革命话语权的库氏父子均逃到向阳船队。不同于幺叔、陈三麦、秋仪的主动出逃,库氏父子始终处在被动位置上,并在最后被剥夺了上岸活动的权力。其次,库氏父子身上的“阉割”呈现更复杂的面貌。相对于革命话语体系,库文轩处在子辈位置上;与此同时,他又承担着库东亮父亲的角色。当个人欲望与身份认同摆在库文轩面前时,出于挽回革命烈属身份的打算,他选择了自我阉割,“亲手镇压了他最大的敌人。”[17]而为了防止库东亮重蹈覆辙,他又开始对其逐渐萌发的性欲进行压制。再次,是对“弑父”行为的理解。这里不光有库东亮对于库文轩的反抗,也有库氏父子对于体制安排的反抗。前者的发生多与慧仙有关,后者则集中体现在盗取石碑这一事件上。就后者而言,库氏父子打响保卫纪念碑的战役,是在失去体制认同可能性下的一次反扑。而驮碑投河的行为背后,隐藏的是对革命话语权回归的极度渴望。也就是说,“弑父”行为中隐藏着对“父权”的认同;最后,库东亮盗取石碑的行为,直接促成了父子的和解,展示了苏童对于父子关系的进一步探索,丰富了苏童笔下的“弑父”主题。值得注意的是,和解的关键,是库东亮对于库文轩信念的认同。而库文轩追寻革命烈属身份的道路本身,像是混乱年代造出的泡沫,夹杂着太多的非理性色彩,经不起时间的考量与检阅。这么一来,基于库东亮认同的父子和解,透露着作者对和解本身的怀疑。
综上所述,苏童在《河岸》中回归了先前的“文革”叙事,且延续了一向的“弑父”主题。不过这种回归与延续,带有更深层意味上的思考与探索。在试图摆脱“无父”焦虑的同时,坠入“阉割”与“弑父”的梦魇,并在寻求父子和解的道路下,隐藏着深深的惶惑与危机。
三、时代要求与个体经验的交锋
无论是鲁迅的《狂人日记》,抑或是苏童的《河岸》,在有关父子关系的思考上,均饱含着作者对于时代主题的回应,并渗透着个体创作经验。只是,落实到具体创作,两者不总能和谐交融,有时甚至会产生激烈交锋。辨析两方势力在文本中的消长,或能帮助我们更好地体悟作家的创作心理以及不同历史时期下的文化状态。
就鲁迅的《狂人日记》而言,幼年丧父的经历,使得鲁迅在其创作中不愿让父亲形象出现。因而,鲁迅选择以长兄代父,揭露封建社会的“吃人”本质。此外,为适应于反抗父权的时代主题,鲁迅让“狂人”这个子辈扮演着最初的启蒙者角色,用他的日记对旧有体制进行控诉。还有就是,在还“老者本位”于“幼者本位”的思想主张之下,鲁迅借“狂人”之口发出“救救孩子”的呼声。这样看来,时代要求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个体经验。事实上,情况可能远比这复杂。
《狂人日记》开篇,便以文言方式描绘出狂人病愈的结局。对此,王富仁先生从意义结构与艺术结构两个层面做了精要分析[18]。针对“病愈”这一事实,无疑表现出封建势力强大与启蒙者孤立挣扎,但是否还隐藏着鲁迅本人对进一步反抗所持的暧昧态度呢?换句话说,若是再进一步,鲁迅是否能完成“弑父”仪式呢?从鲁迅之后的小说创作中,不难看出子辈反抗的孱弱。而现代文学中的一系列人物形象身上,均表现出此种倾向,如高觉新、高觉慧(巴金《家》)、汪文宣(巴金《寒夜》)、周萍(曹禺《雷雨》)、祁瑞宣(老舍《四世同堂》)等。
将人本身作为目的的五四启蒙者,猛烈炮轰家庭、伦理、道德乃至整个社会。然而,这种启蒙者的姿态,“在实现儿子的篡弑中显现为间接的、渐进的功能。”[19]原因不光在于外在的封建制度压制,更源于创作者内在的精神负担。自幼接受过的传统教育,以及家庭生活经验,让这批先锋者艰难地行走在反抗父权的道路上。
苏童对于父子关系的最初描写,可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在那个被命名为“新启蒙”的历史语境下,“一方面承继了‘五四’新文学的‘人学’话语和‘国民性改造’主题;另一方面,它又连接起‘十七年’文化语境(乃至整个中国左翼文学话语)中所形成的‘阶级’‘革命’‘人民’等新型话语并在‘拨乱反正’的‘新时期’路线话语中得以具体的历史化展开。”[20]同时期创作的右派与知青作家,显示出对历史书写的不同反应。前者在拨乱反正后获得了体制的认同,着重于书写创伤与展望未来,如张贤亮、王蒙等;后者“曾被视为‘革命的接班人’,并在‘文革’初期成为破坏革命体制和国家秩序的造反主体,对于经典的父子秩序而言这无疑具有‘弑父’的意味”[21],他们一面“有着强烈的主体意识”,一面又被排斥于主流秩序之外,巨大的幻灭感由此而生。落实到创作中,出现对于追寻父权的认同与“弑父”的双重倾向。
不同于右派与知青作家,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苏童,“逃脱了许多政治运动的劫难,而对劫难又有一些模糊而奇异的记忆。”[22]然而在其创作生涯中,却表现出了对知青作家的天然亲近。正如前文所梳理的那样,对于“弑父”主题的探讨几乎贯穿着苏童的创作。而涉及“文革”叙事的部分,最初的“香椿树街少年人”系列,呈现出一种“失父”状态下的普遍焦虑。及至《河岸》,在库东亮反抗库文轩的背后,潜藏着库东亮对库文轩革命信念的认同;而库氏父子反对革命体制的背后,则透露出库文轩对于革命话语权的追逐。这些文本,与新时期以来兴起的家族小说,如陈忠实《白鹿原》、阿来《尘埃落定》、莫言《红高粱》、王蒙《活动变人形》等,以及有关“文革”叙事长篇,如毕飞宇《平原》、余华《兄弟》、王安忆《启蒙时代》等,共同完善了当代父子关系叙述。
值得注意的是,“新启蒙”的历史语境,除却“五四”新文学传统与“十七年”话语之外,还有西方外来思想的介入。这种传播是势不可挡的,但在具体的选择上个体拥有充分自主权。苏童毫不避讳地表示出对塞林格的喜爱,“那段时间,塞林格是我最痴迷的作家”,“直到现在我还无法完全摆脱塞林格的阴影。”[22]164其中,苏童印象最深的是《麦田里的守望者》。16岁的霍尔顿在父母、老师、同学们的压制之下,过着无聊而烦闷的生活。不想回家的他计划外出闯荡,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家里。苏童对于父子关系思考的逃亡模式,或许从中受到了启发。
此外,从苏童描绘父亲的只言片语中,不难看出他对其父的崇敬与热爱。“现在我是以感恩的心情想起了那辆自行车,因为它曾经维系着我的生命。童年多病,许多早晨和黄昏我坐在父亲的自行车上来往于去医院的路上。”[23]个体阅读经验或许在创作中留下痕迹,但生活经验在苏童有关父子关系的书写中基本呈现隐匿状态。
由此可见,从对“弑父”主题的选择,到具体呈现为怎样的状态,苏童的创作在时代背景之下,有着相当鲜明的个人自主选择。那么,是否可以说个体经验战胜了时代要求呢?恐怕也不能。《河岸》的结局,父子和解的背后,隐藏着苏童对于父子能否真正和解的深层质疑。不仅如此,纵观苏童有关父子关系的书写历程,无论是“阉割”还是“弑父”,充斥着强烈的非理性色彩。理性的缺失与信仰的畸形,显示出时代记忆似幽灵般笼罩在苏童的笔下。在其力作《黄雀记》中,苏童依然没能摆脱这种羁绊。
横向来看,《狂人日记》与《河岸》中表现的父子关系,均可见出时代要求与个体创作经验的交锋与融合。倘使换个角度,以纵向视之,《河岸》的“弑父”书写与对父子和解的探讨推进了《狂人日记》“审父”层面的力度。同时,也应看到,将笔墨集中于“弑父”图景的《河岸》,缺乏《狂人日记》中深刻的“自省”意识。或许可以说,以苏童为代表的当代作家,虽在创作中突破了现代文学子辈“篡弑”呈现出的“渐进”化态势,但也因发力过猛失去了现代文学向内转,深入挖掘子辈自身问题的意识,思想深度上有所欠缺。
不容忽视的是,无论是“五四”时期,还是新时期以来,有关父子关系的探讨,都或明或暗表现出对“理想化”父子关系的排拒与追寻的失败。如果说“五四”时期的排拒于抵抗封建宗族制度的同时,隐含着对建设“现代民族国家新秩序”的认同;那么,新时期以来追寻的失败,则显示出对革命话语质疑的同时,建构新秩序的呼唤。或许,确如贺桂梅所言*参见贺桂梅《 “新启蒙”知识档案:80年代中国文化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79页。原文是:“如果说‘五四’时期的人道主义话语将‘人’从传统宗族当中解放出来,是为了将其组织到现代民族国家的新秩序当中,那么,80年代的人道主义话语则通过将‘人’从国家机器的直接控制之下解放出来,‘归还’给隶属‘私人空间’的家庭的方式,形成一种新的制度性组织形式。”,“五四”与20世纪80年代人道主义话语,在打破旧有秩序的同时,均有意或无意地建构起新的秩序并融合其中。解构与建构之一体两面,不免成为悬于创作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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