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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美斋诗笺谱》的版本辨析及文献辑要①

2018-12-19南京艺术学院人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13

关键词:笺纸画谱花卉

王 宇(南京艺术学院 人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3 )

清末天津,作为北方门户拱卫京师,经开埠通商,洋务运动之后,逐发展成为万商辐辏、文物繁盛之地。此时的天津艺坛亦热闹非凡,本地和寓居天津的艺林名家,常常以南纸局为合作平台,他们挂笔单、设画会、办画展,又持续为画谱、笺谱等出版物供稿,声势愈造愈大,名气盛传大江南北。此时,北方以张兆祥写实花鸟画为代表的津门四子;南方以海派写意花鸟、人物画的张熊、朱偁、钱慧安、沈心海等人,他们消除南北之域异,不拘于一家之笔法,别开文美斋制笺之新风尚。而此时南纸局的商业功能,不仅销售南北纸张、笔墨、印泥、颜料,还增加了代乞时人书画、装裱和为书画家刻印画谱、笺谱的业务。

笺纸是供书写的小幅精美纸张,笺谱是一家所刻笺纸的合集。明清制笺活动与图书的刊刻行业紧密联系,又始终围绕艺术的主题进行创作,许多刻书家在兼任制笺主人的同时,利用刻书之便,嘱托海内书画名家为笺纸画稿,意求刻印出精雅入时、又符合文士书仪的笺纸作品。例如始建于康乾时期,本以印书为业的天津文美斋,发展至光、宣年间,又以刊刻笺纸、笺谱闻名于世。文美斋的笺纸、笺谱,无不以当时名家为之供稿、题诗,刻印的方法从单色发展至多色套印,所出笺谱琳琅满目、蔚为大观,因此被鲁迅誉为文美斋笺谱时代”[1]。鲁迅与郑振铎正是受到天津文美斋笺谱的启发,遂商议将清末民初的笺纸作系统收集整理,刊刻《北平笺谱》的决定。

一、文美斋与《文美斋诗笺谱》的版本

文美斋位于天津北门外锅店街路北,初名四美斋,以套印图书而闻名。光绪年间,文美斋除刊刻图书以外,还兼营湖笔徽墨、笺纸纨扇等文房用具,这时的文美斋,开始刻印大量的名人画笺纸、笺筒,同时辑笺成谱,成为天津地区最知名的制笺堂号。文美斋制笺的特点是:经海内诸名家之手刻绘、题诗,以单色或套色艳丽的折枝花卉为主,并旁涉山水、人物、金石、翎毛等题材制笺,既成笺谱,又作画谱。文美斋笺纸、笺谱精雅绝伦,不仅作为文人雅士案头、箱篋中的宝玩之物,还能在坊间充当儿女婚嫁的馈赠佳品②上海图书馆古籍善本室收藏《文美斋诗笺谱》,编号为:744094.97,锦函题签为:“庚午五月父亲大人赐回门礼品”。。

图1 《文美斋诗笺谱》题签及卷首页

文美斋主人焦 书 卿(1842~1920后),人称“焦三先生”,天津人。他于“清咸丰八年(1858)进天津文美斋南纸局当学徒,同治末年入股津钱六千缗,任总司。刻意整顿店务,注意商业道德,以取信于人,因而营业大兴。及光绪中叶,又增售书籍,兼营印刷,积资巨万。数十年间,津门文人墨客乃至诗章书画、金石篆刻名家,无论为土著,为寓公,莫不知有文美斋南纸局和‘焦三先生’者。历任长官及幕僚亦均知信誉,官署文牍所需,亦唯文美斋是取。1902年,大顺广道庞蘧庵在大名、1904年,山东巡抚周馥在济南创设官书局,均拨重金请董其事。文美斋也先后设分局于济南与张家口。晚年退休,尚与津门耆旧时相往还。”[2]自同治末年董事文美斋以来,焦书卿锐意图强,不断增开文美斋分店以扩大业务,曾见署名松小梦的一幅画笺,题款:“文美斋东记制,小梦画”,可知又有文美斋东记这一分号。除天津文美斋总店,焦书卿还陆续在北京、济南、张家口等地开设分店联号经营。北京文美斋位于前门处;山东济南文美斋处后宰门,山东文美斋经理李荫恒。

焦书卿的社会地位与交游往还,皆不同于一般的笺肆主人,他不但与当地官贵颇为熟悉,同时获得府衙公务用纸的订单,而且在文美斋周围,还凝聚了一大批天津本土或是寓居天津,甚至来自海上的艺林名家,他们与焦书卿无不交契深厚,常年为文美斋画稿、题字、作序,以供画谱、笺谱之造。焦书卿与清末刑部尚书、军机大臣荣庆长相往来;又与翁同书之孙,清末著名藏书家、金石学家,直隶提法使翁斌孙互称老友[3]。嘉兴金兆蕃曾在《药梦词》中记载:“走十七八时侍先学士天津,与其主人焦君相识,此笺初出即供涂抹,晚而南还,箧中尚有一二百番,乡县被兵,一时俱尽,睹物兴怀,咏叹深之”,并作《一枝春》以记。金兆蕃十七八岁时就在天津结识焦书卿,文美斋笺纸出即供给,而金兆蕃南归时箧中尚有一两百枚笺纸,可见用笺之富。清末小说家、《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也曾写诗稿于文美斋笺谱上[4],1962年,这两册写于早期文美斋笺谱上的诗稿,因与上海中华书局洽商影印,被送往上海的刘泽厚处,在十年内乱中被抄走,至今不知所归何处。

《文美斋诗笺谱》现主要收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和南京图书馆等公藏机构,其余私人收藏者手中也偶有流传,但同一署名的笺谱,其版本情况和刊印内容并不完全一致。最早由江焕宗题签,署癸巳(光绪十九年,即1893年)春日的《文美斋诗笺谱》,无卷首页和前后序跋,一册完本,今藏在上海图书馆,编号为:394437。这册笺谱内容以钱慧安、沈心海的人物、婴戏;辛樾、杨伯润的山水人物小景;张兆祥的折枝花卉;朱偁的花卉、蔬果、禽鸟、鱼虾;张熊的花卉、昆虫;查帖青的蔬果、芦雁、蝴蝶、金鱼等题材制笺,除査帖青的画笺为双色套印,其余皆为单色印刷。

上海图书馆收藏的另一部《文美斋诗笺谱》,编号为:746305-06,为适翁藏本,无署年,题签样款疑为后装。此套笺谱两册足本,无卷首、序跋。上册为张兆祥的朱印折枝花卉一百幅,由查帖青题诗。下册有张熊、朱偁、钱慧安、辛荫圃、杨伯润、梅园、查帖青的画笺。其中钱慧安的“凭君传话报平安”“人生几见月当头”“皆大欢喜”“怀橘奉亲”“化石成羊”等人物笺;“夺得锦标”“连科及第”“独上鳌头”等婴戏笺;“采叶蚕事紧,未制踏青鞋”“偷把宁王玉笛吹”等仕女笺共二十四幅,非常精彩传神。其余朱偁的“一品”“三公图”“喜上眉梢”等禽鸟笺二十七幅和张熊的花卉昆虫笺等则趣意横生。

图2 《文美斋诗笺谱》钱慧安写人物笺

清光绪二十八年,文美斋又有石印本《百种华笺谱》一册,上海图书馆藏本,书衣题签已佚,编号为:518164。卷首印:松小梦先生法绘《百种华笺谱》,张兆祥题,光绪壬寅(1902)秋九月,天津文美斋石印。《百种华笺谱》收录松小梦所作奇石、山水、人物等一百幅,这套笺谱多为松小梦“临元人古木竹石图”、“仿八大山人水禽图”、“仿白云外史本”等笔意,名为笺谱,实则画谱。

现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部收藏的三部《文美斋诗笺谱》,其中两部为郑振铎捐赠,其中编号为16218的笺谱,俗称郑甲本;编号为16219的笺谱,俗为郑乙本;另外一部为图书馆自行采集,编号为13625,俗称自采本。这三部诗笺谱均为两册合装,封面题签为:“百华诗笺谱,光绪丙午(1906)中元,磊庵”,首页有“文美斋诗笺谱”,护页有“宣统三年(1911),岁次辛丑五月刊成”,磊庵为张祖翼之号,并且卷首都有张祖翼的序文,这三部笺谱,其内容和序次都不尽相同。郑甲本, 两册,每册二十五页,共一百幅笺画。收入花卉、花果笺六十九幅,其中与郑乙本二十九幅相同,四十幅相异,其余三十一幅另有翎毛、博古、花卉等题材,其中署名为兆祥者二十幅;署名为伯安者三幅;署名为劭农者八幅。郑乙本,每册五十页,内容包括花卉笺、花果笺,共计一百幅,与自采本内容一致,先后顺序不同,笺上印章的形状、字体、落款都有差异。[5]

南京图书馆古籍善本室收藏的《文美斋诗笺谱》,编号为:GJ/119720,一函两册,彩色套印,书衣题签和卷首页与国图本相同。笺谱汇集了张兆祥的一百幅折枝花卉,前后无跨页。在这部笺谱中,印有桃花、玉兰、牡丹、茉莉、牵牛花、蓼花、淡竹花、迎春花、水仙花等花卉,张兆祥以写实之法表现花卉的光影效果,花枝形态婀娜多姿,色彩浓郁典雅。彩色套印笺谱,是文美斋制笺发展到末期,辑天津花鸟名家张兆祥折枝花卉作品,采用多色套印的技法,表现花卉的明暗晕染效果,这些在单色印本和石印本笺谱中都无法呈现,代表了文美斋制笺的最高水平。

从中国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和南京图书馆收藏的《文美斋诗笺谱》比较来看,可知《文美斋诗笺谱》有多种版本存世。由于书衣题签和卷首页的署名、署年不相一致,百花与百华同,后世文献载录时,便衍生出许多“同书异名”的情况,在不见原本的情况下,为文美斋笺谱的版本研究带来了一定的困惑。另外,仅宣统三年(1911)出版的套印本《文美斋诗笺谱》,在内容、页序、印款等方面都不相一致。中国书店在影印出版《百花诗笺谱》时说明:“值得注意的是,文美斋曾多次套印《百花诗笺谱》,并在每次印刷时均对笺谱进行修改与补充,于是有多种不同版本传世,各具独特的艺术特色。”[6]

二、《文美斋诗笺谱》所刊印的名家画作及制笺史料

文美斋以刊刻笺谱的形式,收录了晚清天津、上海等地的名家画作,从笺谱刊行的时间次序、画笺中的款题,可以窥见当时文美斋主人嘱托画家为笺纸供稿的情况。这些笺谱中的名家画作,有些是为制笺精心而作,有些是从画谱中辑出,文美斋笺纸在当时的社会文化生活中广泛流通、反响热烈。

上海图书馆所藏,编号为746305-06的《文美斋诗笺谱》中有张熊的花卉昆虫画笺,款题为:“鸳湖七十九老人子详写于申江客次,辛未七月”,辛未年即清同治十年(1871),在焦书卿入股文美斋之后不久,供稿时间最早。张熊与任熊、朱熊合称“沪上三熊”,文美斋能够邀请到张熊为笺谱画稿,无疑会使文美斋名气大振。上海图书馆藏,编号为394437的另一部《文美斋诗笺谱》中,又有张熊款题为:“辛巳(1881)七月为文美斋作画”的花卉昆虫笺纸。从辛未年到辛巳年,时间跨度有十年之久,而此时的张熊也已近暮年,仍予文美斋画稿不辍,说明文美斋十分注重与海上名家之间保持密切合作的关系。张熊之后,文美斋又邀请到海派名家朱偁、钱慧安、沈心海、杨伯润等人为笺纸供稿,这些名人画笺纸,在当时又被视作画谱。郑逸梅在《尺牍丛话》中说:“清季,燕地有文美堂者,善制笺,有沈心海所绘之百美,又有百卉图,刻镂尤极工致,一时学画者,咸置备之以为范本,今已绝迹于市上矣。”[7]文美堂即文美斋,沈心海是钱慧安的嫡传弟子,所作隽秀古艳,有出蓝之处。

张熊的学生,朱熊之弟朱偁,字梦庐,善画花鸟,鬻画上海,学者甚众。文美斋先是为朱偁出版了《梦庐花鸟画谱》,根据画谱中“戊子(1888)春二月,梦庐写于沪上”、“癸巳(1893)冬至日……”和“六十八老人偁写,文美斋制”推断,朱偁继张熊之后,在沪上接续为文美斋画笺供稿。文美斋刊行画谱的同时,同版的笺纸也在不断地印制、发售,尝见一枚朱印花鸟散笺,题曰:“梨花一枝春带雨,梦庐写,文美斋制”,其诗意来自于《长恨歌》中的“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这枚笺纸与《梦庐花鸟画谱》中有相同的一帧。同一版片,分别印作画谱和画笺,既满足了画谱欣赏、临习的功能,又满足了笺纸的使用功能。大量名人画笺纸在社会中流通,比画谱更加灵便和具有宣传画作的效应。至此,晚清文美斋刊刻的笺谱本质上与其画谱更无区分,笺谱甚至超越了画谱,因为它的刻印更加精美,题材更加广泛。

图3 《文美斋诗笺谱》张兆祥写牡丹花笺

上海图书馆藏,编号为394437的《文美斋诗笺谱》中,还有天津本土的査帖青和辛樾二人,分别于“甲申(1884)冬作”和“丁亥(1887)冬十月为文美斋作画”的笺纸。査帖青在菊花笺中题咏:“心婉转,意拳拳,黄金作蕊白玉环,但愿花常鲜,人常澹,朝朝有酒醵中仙,祝君长延年。”另一枚査帖青芦雁笺,为朱、绿两色套印,题咏:“甲申冬作,芦花胜似雪花匀,你细认去时泥印。文美属帖青。”査帖青为天津水西庄查为仁后裔,他诗文书画、戏曲无所不通,犹善画鱼虫,后与张兆祥合作,为其百花笺赋诗,一诗一画的样式使笺谱更具欣赏价值。査帖青的画艺为诗名掩盖,传世画作较少,在笺纸中能见到些许笔墨,尤为难得。辛樾擅长人物小景,类海上朱梦庐,勾拂似任伯年,其画笺署名荫圃。

与文美斋合作最久,交契最深的画家是天津“叶花卉之宗”张兆祥,文美斋出版画谱、笺谱,多用张兆祥画稿。光绪十八年(1892),文美斋出版了张兆祥的《百花图谱》(又称《张和庵百华牋画谱》),这部画谱为单色朱印,从画谱款题:“壬辰春日文美斋主人属写百花以制笺,和庵张兆祥”可知,这部画谱先于同版的笺谱发行,实为笺谱做市场铺垫。张兆祥除为文美斋画稿以外,还与南北书画家一起合作,为文美斋补壁。光绪癸巳年(1893)清和月,张兆祥在其听松轩作花卉立轴,钱慧安、任伯年分别在花盆、花瓶处补画并题识。为画家刊刻画谱、笺谱是南纸局对外营销的一种模式,其目的更在于广泛招揽海内名家和推介画坛后起之秀,并为他们代理书画经营的业务。

张兆祥的折枝花卉设色艳丽,且具有光影变化之感,是由于他使用了独特绘制方法。“张兆祥着色单纯艳丽,尤其在用粉上,形成了自己的特殊技法——注粉法。他先将笔蘸粉,再蘸色,点花后即趁画未干时,再注入色和粉,使色粉交融滋润,造成画面明暗光照的自然美。他画花卉,常用淡墨勾花瓣,然后填色,叶则用没骨法,折枝花尤为娟秀妍雅,唯画面较纤弱少气势。”[8]文美斋在刊行了单色印本的画谱、笺谱之后,又根据张兆祥折枝花卉色彩浓郁、富丽的特点,将原来笺谱的单色印刷方法改为多色套印再次刊行。色彩逼真,犹如画作的套印本《文美斋诗笺谱》一经问世,立即引起轰动,北京清秘阁、宝文堂、松古斋,上海九华堂等南纸店、笺扇庄争先仿造,但都不及文美斋原版的精美。

张兆祥的名气从此得以家喻户晓,时人家中都以悬挂他的画作称最时尚。为《文美斋诗笺谱》作序的书法家张祖翼,对张兆祥评价甚高,称其花卉:“侔色揣称,尽态极妍”,并许为“恽南田后身”。张祖翼在为《文美斋诗笺谱》所作的序言中称:

书画之妙,当以神会,难以形求。故世之评画者以神韵为上,迹象次之。然神韵、迹象缺一不可。古今工花卉者,不可胜数。至我朝,恽南田先生出以工笔写生,花之精神与花之状态,皆栩栩欲活,可谓极艺林之能事矣。自是而后,术如恽先生之生香活色,戛戛其难之。析津张和庵先生精六法,尤工折枝花卉,海内鉴赏家莫不许为南田后身。文美斋主人以所画花卉制为诗笺百幅,镂版行世,侔色揣称,尽态极妍,所谓“赵昌画花写花形,徐熙画花名花神”者邪?镂既竣,为书数语以赠。光绪丙午秋八月张祖翼书于京师。

清末民初,为文美斋供稿的南北画家还有王鼎平、周少白、王振声、金仁寿、张城、陆炳文、桂培英、王慎之、沙馥等人,这些名家齐聚文美斋供稿献艺的盛况,并非偶然发生于天津一隅。事实上,在清末的北京、天津、上海、苏州等地,城市职业画家依附笺扇庄、南纸店鬻画的情况较为普遍,如吴友如与云篮阁;任伯年与古香室、丽华堂;任薰与戏鸿堂;齐白石与荣宝斋等,都彼此长期依托、共谋发展,这种合作关系是清末美术市场中值得深入讨论的话题。

文美斋制笺,不单取材于花鸟、人物、山水小景,还以金石文字等题材入笺。文美斋摹晚清金石学家吴大澂的“百二长生馆”藏瓦,以“长乐未央千秋万世昌”九字瓦文为题材制笺,此瓦文拓片亦见于“吴大澂考藏金石古物拓本四条屏”,并题识:“是瓦得之关中,外廓多缺,文曰:长乐未央千秋万世昌。长字、万字它瓦所未见,亦瓦当中异品也。愙斋。”文美斋以名家藏器作金石博古笺,是清代金石考据学兴盛的一个突出反映,私家藏器通过笺纸这一渠道,广泛地向公众进行传播,而金石文字中福泽绵长的镌句,正与笺纸所承载的吉祥寓意相一致。清代书家杨岘在为云蓝阁抚汉隶笺时,对文美斋评价最高,他说:“此种笺,天津文美斋为上,苏州云蓝阁次之,前者南京松茂室所制最下。”[9]笺纸中所呈现的金石图文,亦是金石学研究的重要文献材料。

结 语

文美斋是清末刻印笺纸、笺谱的集大成者。从目前中国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和南京图书馆所收藏的题签为《文美斋诗笺谱》比较来看,其印行方式、辑谱内容都不尽相同,这是因为笺谱通常没有固定的文本和前后页序,即并非仅有一种定本向市场发行。文美斋刻笺、辑谱的选题,围绕清末京津画派、海上画派的绘画旨趣展开,不但十分具有艺术欣赏价值,同时又有一定的艺术文献价值。而那些聚集在文美斋周围的书画家群体,他们利用木板水印的方式将作品以一化千,积极地向外界展现自己的绘画技巧和传播艺术语言。研究《文美斋诗笺谱》的意义,在于系统回顾清末民初艺林名家参与文美斋制笺的发展始末,以及整理笺谱中所呈现的艺术文献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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