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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之我见

2018-12-19刘钊

收藏家 2018年12期
关键词:阿尔伯特维多利亚展厅

□ 刘钊

添字鹧鸪天·他乡

遥客不知东风迟,

碧水闲花三两枝。

惊鸿莫问伤心地,

丝竹乱怀雁无啼。

半壶酒,一池霜,

料峭西园,何处是他乡?

千古一梦青山逆,

空余绛唇彩蝶衣……

提起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钟爱佛教艺术的朋友并不陌生,因为这里收藏了大量英国王公贵族捐赠的亚洲佛教艺术品。作为英国皇室拥有的博物馆之一,更是把当年“日不落帝国”分布在世界各处殖民地的艺术瑰宝收揽其中。

图1 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外景

图2 3~4世纪 石雕释迦牟尼坐像 犍陀罗 高约70厘米

图4 17世纪 铜鎏金莲花生坐像 西藏 高28厘米

图5 17~18世纪 铜鎏金释迦牟尼佛坐像西藏 高140厘米

图6 14~15世纪 铜鎏金戒博迦尊者像中国内地 高约100厘米

图7 15世纪 铜鎏金释迦牟尼佛坐像中国内地 高约120厘米

笔者将今年夏天亲历参观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后对这批佛教艺术珍品的真实感受与大家分享,希望能增加国人对流失海外的珍贵佛教艺术文物的更多关注。

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始建于1852年,初建时的名称为南肯辛顿博物馆。1899年在位的伊丽莎白女王为纪念英国历史上伟大的君主之一维多利亚女王和她的夫婿阿尔伯特亲王,遂将博物馆更名为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图1)。

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作为规模仅次于大英博物馆的英国第二大国立博物馆,从建馆之初就确立了以网罗世界各地的艺术收藏品,进而为设计、教育服务的宗旨。博物馆利用英国举办首届世界博览会后的的巨大优势迅猛发展。目前拥有藏品450多万件。其中公开陈列的展品只占很少一部分,被分置展示在四层楼总计长达11公里的长廊中,展品中涵盖了绘画、雕塑、摄影、家具、时装、珠宝、陶瓷、玻璃、银器以及各式建筑样本。该馆以来自欧洲的展品居多,近些年为适应多元文化的发展,逐步增加了中国、日本、印度和伊斯兰艺术和设计展品的展示比重,由于展览设计合理规范,同时得益于历任策展人对亚洲文化艺术历史的认识深厚,该馆在东方艺术的展览规划上可谓匠心独具,是所有喜欢亚洲艺术特别是佛教造像艺术爱好者在英国的必选游览展馆之一。

与其他博物馆集中展出的方式不同,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展馆把佛教造像艺术的陈列划分为三块不同区域。三块区域各不相连,甚至要穿过不同类型的艺术展区才能找到另外两个相对独立的展厅,这种布局被博物馆现任的策展人约翰·克拉克称为该馆“未来计划”的一部分,目的是更好地突出佛教艺术以及文化的权重,以期规避传统博物馆以编年史为主轴的陈列方式。由于三个主题的展厅不是相邻的,在策展过程中又保持了各展厅陈列的相对独立性。如果观众只去参观其中一个展厅,他们会对该展厅的内容、主题和艺术品有清晰的认知。如果他们有兴趣全面地了解佛教艺术的内容,就可以通过不同佛教造像展厅的参观整体地理解佛教艺术的起源和演变。

下面我们对三个展区的重点造像稍加梳理,多角度来欣赏这批优秀的造像艺术藏品。

图8 10世纪 合金铜嵌红铜莲花手观音站像克什米尔 高约40厘米

图9 14世纪 铜鎏金白度母站像尼泊尔 高91厘米

图10 12世纪 石雕释迦牟尼佛成道碑蒲甘王朝 高约20厘米

图11 12世纪 石雕释迦牟尼佛坐像蒲甘王朝 高约20厘米

第一个展区的主题是“佛陀的生命”,陈列的艺术品讲述了佛陀一生的各个阶段,包括佛陀的出生、证悟、修行和涅槃。还阐述了在各个阶段中弟子们对他的追随,并展示了该馆在印度佛教遗址获取的佛舍利,其中包含早至公元前二三世纪的佛舍利。展品精选了数尊具有代表性的各种艺术风格释迦牟尼造像,既有早期2~3世纪印度犍陀罗风格灰色片岩、秣菟罗风格红色雪花砂岩石雕造像,又有经典的11世纪东北印度帕拉黄金时期的黑石雕造像,同时还有6世纪中国北齐的一对大理石菩萨站像。不同的石材质地在展馆中相映成趣,在彰显各个时期、不同地域的佛教艺术审美的同时,又从看似不同风格的独立个体的空间艺术气息比对推演出造像艺术在历史横轴上的跳跃和传承。这种陈列手法贯穿了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展馆佛教艺术的方方面面(图2~图4)。

特别需要关注的是这个展览区域中陈列的三尊大尺寸金铜佛教造像,第一件高度为140厘米的释迦牟尼成道像堪称18世纪藏传佛教艺术的经典之作。整件造像制作规整,体态端正而威严,双目眼睑略微低垂,以温柔而又坚毅的目光俯视体恤众生。造像通体鎏金,金水虽经岁月磨砺依然灿然,脸上冷金涂敷保存完整。另外,此件造像的胎体自上而下存在很多细密的方形补丁,这些补丁的工艺细腻纯熟,应当是技艺高超熟练的工匠方能为之。这种细密的将铸漏的气孔切割成方形孔洞并加以修补的方式多见于尺寸巨大的造像,另外考虑到此件佛像底座圈足上文笔细腻的藏文錾刻,可以推断该造像出自西藏高等级作坊。此造像有多处艺术特征与盛产大尺寸的清代宫廷造像风格不同,上挑的眼线,下垂手指连接处的圆滑过度以及虎口处的处理手法都不类同于内地的工艺,反而与后藏扎什伦布寺的风格有几分相似,由此可以判断此件造像的产地应为西藏。博物馆在造像的说明文字上标注了“西藏或者内地”两种可能,应是囿于比对资料的缺乏无法做出最终定论。此件造像为Ratan Tata女士1920年捐赠给博物馆(图5)。

第二件金铜造像为鎏金戒博迦尊者像,目测整像高度约100厘米左右。这般尺寸且整像完整的尊者造像实属难得,更难能可贵的是此造像还附带中文及藏文刻款,正前方“亚”字方形台座的最下方刻有藏文款识“顶礼戒博迦尊者”,刻于背后的中文款识标明为“东起第七尊”,另有一组藏文铭刻为常用的戒博迦尊者颂文。造像的形象为典型明代宫廷样式:纯正汉人的圆形开脸,弯如新月的双眼,丰富写实的面部特征;厚重且装饰华丽花纹衣边的僧袍。综合上述信息可以推断出此件精美的尊者造像应为难得的明代宫廷寺院供奉的一组十六尊者(或十八尊者)中的一件。窥斑见全,当年供奉在高高庙堂之上的这一组罗汉塑像一定形态各异,蔚为壮观。馆方给出的说明文字没有注明来源,只知道为1970年收纳入库。另外馆方给出的断代为1400~1500年,笔者认为这个判断可能稍显乐观,从造像整体的艺术风格和气韵来判断,定为16世纪应当比较合适(图6)。

第三件造像为鎏金释迦牟尼佛坐像,目测整像高度约120厘米左右。整尊造像气宇轩昂,鎏金灿然,能够留存到现今实属难得,该造像在莲台上方的前部以及莲座底部圈足的正前方曾经都应有文字题刻,后被人为刮去铲平,所刻内容已无法判断。馆方给出的断代为15世纪,为Charlotte Alison Shaw 1977年捐赠(图7)。

图12 14~15世纪铜鎏金莲花手菩萨站像尼泊尔 高89厘米

图13 铜鎏金大成就者毗瓦巴坐像及坐像局部明代宫廷 15世纪 高约120厘米

第二个展厅的主题是大乘佛教及其在亚洲的广泛传播。在这个展厅中,呈现了来自印度、中国西藏、尼泊尔、缅甸、爪哇等亚洲不同地区表现大乘佛教的视觉艺术。其中有几件早期的高古佛像颇具震撼力(图8)。另外一件91厘米高的尼泊尔风格白度母造像身材婉如16岁少女,身上除旧有鎏金外,又在身体暴露的部位全部施有一层厚厚的白色粉彩以示白度母的身色,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图9)。研究者在此件白度母的体内发现了藏文书写的祈愿文本,为该造像在西藏被供奉的间接证据。这种白度母站像在西藏的信仰传承中占有一定的地位。同时展厅中还有一组源自蒲甘王国的造像也颇为难得(图10、图11)。

第三个展厅的主题是佛教密宗和护法。相对来说,这个展馆中陈列的造像不是太多,但却是艺术气氛最浓的,其中两件居中放置的独立金铜造像引起笔者的浓厚兴趣。

其中一件是高度为89厘米的尼泊尔风格莲花手观音站像。整尊菩萨造像鎏金完整华丽,浑身镶嵌红宝石、祖母绿、青金石以及绿松石等宝石共计123颗,躯体周正,相貌端庄,肩宽腿长,俨然一位世间王者形象。菩萨身侧的佩带婉转飘扬,衣褶繁复而不失织物质感,下身贴体短裙上錾刻碎花图案,极富装饰意趣(图12)。

造像具有浓烈的尼泊尔审美,应当是后藏的大型寺庙在尼泊尔定制的。此尊造像于1914年被C.G.Rawling自日喀则“获取”并辗转带回英国。1922年捐献给博物馆。我们在历史资料上查到这位C.G.Rawling曾是英国军队“开拓”西藏先遣队的队长并参加过1904年的江孜侵略战争。1914年Rawling为什么在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余再次进入西藏,在那里又发生了什么已无从考据,但是,从那段历史的大背景中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由于晚清以及民国政府早年对西藏的疏于关注,1904年发生江孜侵略战争之后,英国军队实际上获取了西藏的政治影响力。尤其是后藏区域被当时的英军洗劫掳掠更是司空见惯。在这样混乱的时期,一件件精美的佛教艺术精品被作为战利品“获取”并带回大英帝国也就不足为奇了。

另外,在展厅中央的玻璃柜中,单独陈列着一件堪称杰作的永宣风格鎏金大成就者毗瓦巴坐像,造像尺寸目测高度120厘米左右。与我们常见的毗瓦巴造型略微不同,其左手握拳平举于身前,而不是传统造型中的食指伸出以示当空定住太阳的形象。身上的璎珞富丽华贵,下身的短裙装饰层层叠加,细腻繁复,工艺极致。我们从造像的神态、项链璎珞的形制以及衣褶的处理等诸多方面都可以清晰判断出此件造像系出名门,是一件来自于明代永乐佛教艺术顶峰时期的造像极品(图13)。

此件毗瓦巴造像于2010年由香港的何弘毅家族佛教基金协助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购买并作为常设展品展出。何弘毅为香港早期富贾何东爵士之孙,民国著名将领何世礼之子。其祖孙三代皆为欧亚混血且深受佛教洗礼,曾捐资扶助多项佛教事业。此次的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佛教艺术展也是获得何弘毅家族佛教基金支持才能够在如此著名的博物馆中开设三个常设展馆。

佛教艺术的魅力不仅仅在于其自身的图像学美感所能给观者带来的视觉感官刺激和享受,如果我们能够透过一件件饱经历史风霜洗礼的造像实物本身去回望它所被附加的无数故事和典故,从中学习经验教训并加以检讨,自省其身,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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