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竞猜型体育彩票发展对策的研究

李 刚，李杨芝

1 引言

中国竞猜型彩票属于一项体育博彩。体育比赛的巨大魅力是结果高度不确定性，这为博彩发行机构提供了可靠和可信的开奖依据；投注者在投注体育博彩过程中，也可以获得娱乐效用。竞猜型彩票是国家体育总局中国体育彩票管理中心①民政部中国福利彩票发行管理中心简称“国家福彩中心”，地方性机构相应简称为某地体彩(福彩)中心。（以下简称“国家体彩中心”），发行的体育彩票当中所独有类型。在运作得当的前提下，可以满足民众尤其是体育爱好者合理的娱乐需求，遏制各种非法体育博彩活动，国家体彩中心也能够获得一定资金用于体育或其它公益事业。

本论文借鉴国内外文献研究理论与思路，基于当前中国经济和彩票业的现实，结合国际体育博彩业的经验，从定量角度，分析影响中国竞猜型彩票销量的各类因素以及它们的作用，并以国家体育总局体彩中心为能动主体，基于整体社会福利视角，试图解释如下几个问题：

1.经济和教育水平以及性别比例对竞猜型彩票销售的影响；

2.竞猜型彩票同其他体育彩票以及福利彩票之间的区别与联系；

3.网络售彩、世界杯及足球水平对竞猜型彩票销售的作用；

4.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对各彩票销售的影响及其的合理值；

5.当前竞猜型彩票各品种和玩法存在的问题以及改进方法；

6.国家体育总局体彩中心为实现竞猜型彩票健康发展可采取的对策。

2 文献综述与评论

2.1 体育博彩与其投注者

2.1.1 体育博彩投注者的人口统计学特点

Toneatto等人(1997)和Rogers(1998)指出的体育博彩与其它博彩一样，都是纯粹的机会性游戏。但Nelson(2007)和Weinstock等人(2007)发现，体育运动员或爱好者更偏好体育博彩。同时，Welte等(2002)、Humphreys、Perez(2012)以及Humphreys和Perez(2012)等发现，男性在体育博彩投注的频率和金额相对高于女性。

2.1.2 体育博彩对投注者的影响

Binde(2011)、Gainsbury和Russell(2015)等发现，相对于其它形式博彩，体育博彩对投注者的负面性相对较弱，而Deschamps和Gergaud(2008)、Weiss和Loubier(2010)以及Khazaal等(2012)则指出了体育博彩特有的负面性，即由于体育运动员或爱好者受控制幻觉影响，主观认为自己预测比赛结果更准确，进而投注量过高，导致问题博彩。

2.1.3 投注者对体育博彩的影响

体育比赛各方实力不同，又会受到外部环境和参与人员影响，因此各项结果发生概率并不相同。Thaler和Ziemba(1988)、Woodland和Woodland(1994)、Williams和Paton(1997)以及Berkowitz等(2017)都发现，不同人群的信息和偏好不同，导致他们对各项结果发生概率的判断存在长期且稳定的偏差，即“热门冷门偏差(Favourite-Longshot Bias)”。这样，投注者会对比赛某项结果投注量过高，而为避免这个投注量过高的结果发生而亏损，体育博彩发行机构会下调这个结果的赔率，引导资金投注于其它结果。对这个问题，本论文在6.1.3中详细分析①。

2.2 体育博彩与其它产业

2.2.1 体育博彩与其它博彩品的关系

体育博彩也是博彩，但又与其它博彩品在竞猜对象上不同，它们之间的竞合关系在不同时期和不同地区并不一致，如Forrest(1999)、Forrest(2008)、Thalheimer和Ali(2008)、Forrest和Perez(2011)以及Forrest和Perez(2013)等的结果是竞争关系，而Walker(2007)和Olason等(2015)的结果则是互补关系。

2.2.2 体育博彩与体育赛事的关系

1正向互动的关系：Garcia(2008)、Mao等(2014)、Wann等(2015)和Gassmann等(2015)发现，体育产业会带动体育博彩的发展。亦有研究发现，体育赛事组织者可以与博彩发行机构合作，或者自身直接成为博彩发行机构，从体育博彩中获得收益以促使赛事发展。如Forrest(2003)指出，在美国、英国和中国香港地区，赛马或回力球(Jai Alai)等赛事的大部分收益源自于对应赛事的博彩。

2赛事舞弊的负面影响：球员或裁判对于体育赛事的结果有很大的主观能动性，其它主体也可以通过影响球员、裁判或比赛环境来间接控制赛事结果，各主体就可能通过对体育赛事舞弊来获得不当博彩收益。Boniface等(2012)指出，有组织犯罪和腐败泛滥环境中，放任体育博彩增长，对于体育将是致命的。Peurala(2013)特别指出，互联网造就了新的博彩场所，吸引了更多操控比赛的犯罪。

Forrest(2003)指出，体育赛事舞弊的影响因素包括：1）舞弊被发现的概率：如Forrest等(2008)发现，博彩公司间竞争激烈，如果某家博彩公司操控比赛而被发现后，信誉会严重受损，因此得不偿失。2）赛事运动员的收入水平：如Preston和Szymanski(2003)发现，美国顶级体育联赛或欧洲足球联赛球员很少作弊，重要原因在于运动员的高额收入；美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球员收入很少，结果Wolfer(2002)发现，在这个联赛中，有1%的场次存在“放水”嫌疑。

2.3 文献评论

目前国外关于体育博彩研究系统深入，已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而当前中国内地对于体育博彩的“真正”学术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李刚(2006)、胡培(2008)、郭瑞华(2009)、李刚(2010)、李刚和黎维霄(2013)孙晓冬(2014)、刘圣文(2016)以及李凌和张瑞林(2017)等以竞猜型彩票为研究对象，这些文献为本论文的研究提供了参考。

我们认为：1)中国学界必须深入和充分学习国际相关领域的研究理论和方法，这是提升中国竞猜型彩票乃至整体彩票业学术研究水平的基础；2)国际理论和方法还要根据中国本土具体现实和特色，进行适当调整，以避免水土不服；3)相对个案经验分析，运用统计和计量方法得出的结果更客观和精确。但构建的模型框架要经过各种稳健性检验；从结果升华到结论和建议的过程，要符合中国彩票业实情；4)学术研究应以“社会整体福利”为视角，不应代言少数利益集团。

3 统计性描述

本论文彩票相关的原始数据源自财政部综合司、国家体育总局中国体育彩票管理中心、民政部中国福利彩票发行管理中心等机构，并由作者整理；经济和人口数据源自万德(Wind)数据库①2017年少数变量数据如“男性比例”和“教育水平”等，截止本论文定稿时部分省份尚未公布，采取递延法将数据补齐，2017年相关指标值=2016年数值×(1+前5年相关指标同比增速平均值)，其中前5年即为2012—2016年。。竞猜型彩票在2002年才开始在全国范围发行，选择时间跨度从2002年开始至2017年全国除港澳台地区外其余31个省级单位的面板数据。

3.1 发展概况

3.1.1 总体发展情况

如图1所示，2011—2017年间，中国竞猜型彩票可分为4个阶段：1）初始期（2001—2003年）。只有“胜负彩”1款游戏，但受到很大欢迎。2003年全国销量82.45亿元，占当年全部体育彩票销量的比例40.31%。2）停滞期（2004—2009年）。虽然增加品种和玩法，返奖率从50%提高到65%，但销售长期停滞，2009年全国销量65.97亿元，比例11.60%。3）重振期（2010—2014年）。“竞彩”在全国范围推广，网络售彩一度被允许，销售得以重振，2014年全国销量614.80亿元，比例34.85%。4)兴盛期（2015—2018年）。2015年4月起，网络售彩在全国范围被叫停，当年销量同比下降4.16%，但随后2年大幅上升。2017年，全国销量928.52亿元，比例44.28%。2018年为足球世界杯年，笔者估算，全国销量1 264.23亿元，比例超过50%。

图1 中国竞猜型彩票销售的历年情况Figure 1 Toto Selling Status in China by Years

3.1.2 各品种和玩法情况

根据竞猜场次和赔率形式，当前中国竞猜彩票可分为传统足彩、北京单场和竞彩等3只品种②中国还有少数名义上归为竞猜型彩票但实际上属于其它类型的彩票。我们将这些彩票归为图2中的“其它”竞猜型彩票。，图2显示了它们占全部竞型彩票的历年销售比例。

1传统足彩：传统足彩包括4款玩法，2017年全国销量82.47亿元，占全部竞猜型彩票销量的8.88%。同年，“胜负彩14场”占全部传统足彩销量的比例55.53%，“胜负彩任选9场”比例42.75%。余下2款玩法“4场进球”和“6场半全场”合计比例1.72%。③2005年9月以前，此个玩法竞猜13场比赛，因此当时被称为“胜负彩13场”。

2北京单场：北京单场于2005年9月在北京推出，次年推广至天津和广东，但未再扩展。这种彩票在3个省份竞猜型彩票销售中占据一定的比例。2014年巴西世界杯年份，销量曾达到80.59亿的历史最高值，占3省份竞猜型彩票总销量的比例53.84%；2017年销量23.77亿元，比例17.40%。

图2 竞猜型彩票各品种的历年销售比重Figure 2 Sales Ration of Each Kind of Toto by Years

3竞彩：目前，竞猜型彩票销售主力品种是竞彩，竞猜对象以足球为主，篮球为辅。它于2009年在辽宁试点推出，很快推广至全国，当年全国销量1.34亿元，占全部竞猜型彩票销量的比例2.02%；2017年销量802.79亿元，比例86.46%。其中，竞猜足球11610场，总销量711.16亿元，场均612.54万元；竞猜篮球1988场，总销量91.63亿元，场均460.92万元。

3.2 与外部环境的关系

3.2.1 与人口统计学指标的关系

1彩票销售与经济水平：分别计算2002—2017年共16年间竞猜型彩票、其它体育彩票(即除竞猜型以外的其它体育彩票)和全部福利彩票各省份“人均销量”和“经济区位熵①某省份经济区位熵=(该省份竞猜型彩票销量/全国竞猜型彩票销量)/(该省份地区生产总值/全国国内生产总值)。”2个指标以及分别与人均生产总值的相关系数。

如图3所示：1）人均销量方面。对于竞猜型彩票，相关系数稍有下降，但幅度很小，2017年仍高达0.6245。对于其它体育彩票和全部福利彩票，下降走势明显，尤其是福利彩票。2）经济区位熵方面。对于竞猜型彩票，相关系数呈波浪式下降，但一直为正。对于其它体育彩票和全部福利彩票，从2005年起，相关系数一直为负。

图3 各种类彩票人均销量和经济区位熵同地区人均生产总值的历年相关系数Figure 3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between Per Capita GDP and “Per Capita Sales and Location Entropy”for Each Sort of Lottery by Years

2彩票销售与其它指标：计算“人均生产总值、竞猜型彩票人均销量和竞猜型彩票经济区位熵”与“男性比例、城镇化率和教育水平②此3项指标含义详见后文4.1.2部分。等其它人口统计学指标”的3×3形式相关系数。

如图4显示：1)人均生产总值层面：各人口统计学指标与其相关性极为显著，其中城镇化率和教育水平相关系数>0，男性比例相关系数<0；2)人均销售层面：各人口统计学指标与其相关性明显，其中城镇化率和教育水平相关系数>0，男性比例相关系数<0，但都有向零收敛的走势；3)经济区位熵层面：城镇化率与其关系一直为正；教育水平在2016和2017这2年为负，其余年份为正；男性比例在2006—2009等4年为正，其余年份为负。

图4 人均生产总值和竞猜型彩票销售同各人口统计学指标的历年相关系数Figure 4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between Some Demographic Variables and “Per Capita GDP and Toto Selling”by Years

3.2.2 与各时期的关系

1代表性年份：计算2002和2017年各省份竞猜型彩票经济区位熵，笔者发现：1)2002年，经济区位熵最高的前4位省份依次为广东、北京、辽宁和上海，都在东部地区，都有顶级联赛的足球队；后4位依次为河南、内蒙古、青海和河北，都没有顶级赛事足球队；2)2017年，经济区位熵最高的前4位省份依次为重庆、陕西、湖南和山西，都在中西部地区，仅重庆有1支顶级赛事球队；后4位依次为西藏、吉林、上海和四川，吉林和上海都有2支顶级赛事足球队。

2代表性月份：2002至2017年期间，举办了4次世界杯和4次欧锦赛，时间都在当年6至7月。计算全国竞猜型彩票“6至7月”和“8至9月”等2个双月份销量占当年销量的比例。

如图5显示：1)6至7月情况，在世界杯举办年份，相比于前后2年，这期间销售比例明显偏高；而在欧锦赛举办年份，虽然也有类似情况，但程度较低。2)8至9月情况，世界杯年份，相比于前后2年，当年销售比例基本保持平稳；但在欧锦赛举办年份，相比于前后2年，则明显偏低。

图5 代表性月份竞猜型彩票销量占当年总销量的历年比例Figure 5 Toto Sales in Representative Months and Its Ration over Total Year

3.2.3 与其它因素的关系

1当地足球水平的影响：竞猜型彩票竞猜对象主要是足球，设计3个指标来比较当地足球水平与其销售的关系：1)最高排名，其值为某年某地表现最佳的顶级赛事球队的排名。2)合计排名，其值为某年某地所有顶级赛事球队的排名之和。3)球队数量，其值为某年某地顶级足球联赛球队数。

如图6所示：1)3项指标同“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和竞猜型彩票人均销量”高度正相关且非常平稳；2)3项指标与竞猜型彩票经济区位熵的相关系数则波动很大，2016和2017年甚至<0。3)“最高排名”指标在3个小图中历年的数值基本上都是最大的。

2网络售彩的影响：①不同年份中国足球顶级赛事球队数量不同，并且许多省份没有顶级赛事球队。本研究设定，若某年某地无顶级赛事球队，其值为0；若有1支或多次球队，则先计算各球队升序排名与当年球队总数之比再加上1，然后取该省份各支球队的最大值。

2015年，国家审计署公布了对18个省份彩票行业的审计公告。在2012年1月至2014年10月间，上海和北京违规利用互联网销售体育彩票分别为84.21亿元和78.51亿元，占到同期当地体彩总销量分别为57.22%和53.49%，为被审计省份前2位，此指标在被审计省份平均值为16.79%，广东与之最接近，为18.52%，四川为0%。考察北京、上海、广东和四川等4个省份竞猜型彩票的销售规模和经济区位熵历年情况。

图6 足球俱乐部战绩水平同“人均生产总值和竞猜型彩票销售”的历年相关系数Figure 6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between the Football Club Performance and “Per Capita GDP and Toto Selling”by Years

如图7所示：1)销售规模层面。广东和四川的销售规模与全国整体走势基本一致；上海和北京与全国整体在2010年以前走势基本一致，但2011—2014年明显高于全国，而2015—2017年又明显低于全国。2)经济区位熵层面，广东和四川在2002—2017年整体呈下降走势，但2011年以后走势放缓；北京和上海呈先降后升再降的走势。

北京和上海等2地经济区位熵高位期的2013和2014年，也正是它们大幅开展网络售彩时期。但是，2015年4月起网络售彩被叫停后，当年上海体育彩票销量同比下降55.69%，北京下降19.43%；作为对比，全国下降5.69%，广东下降5.44%，四川反而上升12.93%。

图7 代表性省份竞猜型彩票销售规模和经济区位熵历年情况Figure 7 Sales and Location Entropy of Toto for Representative Provinces by Year

4 计量回归

4.1 变量选取

4.1.1 被解释变量

为将竞猜型彩票与其余彩票进行比较，选择3个被解释变量：1）竞猜型彩票；2）其它体育彩票；3）全部福利彩票。3项指标均取人均对数值。

4.1.2 人口统计学解释变量

1经济水平：国内外的相关文献都表明，经济水平对彩票销量有显著影响，选取历年31个省份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来衡量经济水平，同样对此指标亦取对数值。

2城镇化率：中国城镇地区具有人口集中、消费力强和信息便捷等优势，纳入城镇化率变量，其值为某年某地“城镇人口数与总人口数之比”。

3教育水平：教育水平对于竞猜型彩票的销售可能有正反2种作用：1）正向作用，受教育程度较高人群对于体育赛事更了解，收集和分析信息能力更强；2）反向作用，受教育程度较高人群有更多收入来源和娱乐方式。选择“大专率”来衡量教育水平，其值为某年某地“取得大专及以上学历人口与总人口之比”。

4男性比例：相关文献均发现，男性对体育赛事关注程度和体育博彩投注量都高于女性。当前中国则有部分地区男性比例偏高。纳入“男性比例”变量考察性别因素对于竞猜型彩票销售的影响，其值为某年某地“男性人口数与总人口数之比”。

4.1.3 彩票行业解释变量

1其它彩票：前文2.2.1中各文献结果显示，不同彩票之间可能存在2种关系：1)替代，某个彩票销售对其它彩票销售产生负面影响；2)互补，某个彩票的发展，导致民众博彩意愿整体增强，对其它彩票销售产生正面影响。

为考察上述2种效应何者占主导地位，本论文的3个被解释变量，其余2个被解释变量会被作为另外1个被解释变量的“解释变量”。

2公益金率：从支出角度，彩票总销售额可分为返还奖金、发行费用和公益资金等3部分。公益金率即公益资金占其销售额的比例。

3世界杯：每4年1次的足球世界杯是球迷的盛宴，也是足球博彩的高涨期。选择“世界杯”哑变量，在2006、2010和2014年等3个年份①2002年亦为世界杯年份，但当年中国竞猜型彩票并未在此期间展开很好的营销活动，仅象征性地发行了即开型纪念式的世界杯彩票，因此世界杯哑变量并未纳入该年份。为1，其余年份为0。

4网络售彩：2012年—2015年3月，中国内地允许网络售彩，选择“网络售彩年份”哑变量，在2012年—2014年等3个年份为1，在2015年为0.25②即1～3月共3个月共占到全年12个月的25%。，其余年份为0。

5足球水平：某地足球水平较高，可能提升当地民众对于竞猜型彩票投注热情。基于前文3.2.3的图6结果，用“最高排名”作为解释变量。

4.1.4 变量汇总

表1以竞猜型彩票为例，列出本论文各项变量。

表1 解释与被解释变量列表Table 1 List of Explained and Explanatory Variables

4.2 计算过程与结果

4.2.1 计算过程

使用Eviews 9软件，根据LLC检验方法，各变量均通过了平稳性检验，属于平稳序列。采用变截距面板模型并且使用Hausman检验，所有模型均符合随机效应。先纳入所有解释变量得出“初始结果”，采用逐步回归法去掉结果不显著的变量，最终保留在10%以下显著水平的变量，得出确定结果。

4.2.2 计算结果

根据上述方法，得出各解释变量对于不同彩票销售的影响情况（表2）。

4.3 稳健性检验

4.3.1 计量模型拟合程度

根据表2各解释变量系数，结合2012—2017年各省份这些变量数值以及人口总量，计算出历年各省份以及全国整体的竞猜型彩票销量的“拟合值”，用如下2个指标来衡量计量模型的拟合程度：1)残差量，其值为当年竞猜型彩票销售规模的实际值与拟合值之差；2)残差率，其值为残差量与拟合值之比。

图8显示，历年总残差率呈U型走势，2002—2003年这2年为正，反映了在推出初始阶段，民众对它很高的投注热情；2004—2013年这10年为负，恰好是竞猜型的传统品种处于衰退期，“竞彩”尚未推出；2014年—2017年这4年又为正，体现投注者对竞彩品种的认可。此外，2002—2017年全国竞猜型彩票销量的实际值4 342.06亿元，拟合值为4 597.30亿元，相当吻合。

可见，计量模型拟合值与实际值在整体上一致程度很高；也可以很好反映竞猜型彩票的实际市场走势。

图8 中国竞猜型彩票实际值与拟合值的历年情况(单位：亿元)Figure 8 Actual and Fitted Values of the Toto Sales in China by Years①2002年亦为世界杯年份，但当年中国竞猜型彩票并未在此期间展开很好的营销活动，仅象征性地发行了即开型纪念式的世界杯彩票，因此世界杯哑变量并未纳入该年份。②即1～3月共3个月共占到全年12个月的25%。

4.3.2 缺失数据的处理

男性比例和教育水平等采用递延法补齐的指标，它们短期内变化不大且幅度稳定，为严谨，采取2种方法来考察使用递延法的可靠性。

首先，根据2011—2015年相关指标同比增速的5年平均值，计算2016年这些指标的估算值，发现它们与2016年实际值几乎没有差别。

其次，剔除2017年，计算2002—2016年面板数据情况，各解释变量结果与表2的对应结果在显著性程度、符号方向以及数值大小上几乎完全一致。

表2 各种类彩票销量影响因素的计量回归结果Table 2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to Each Sort of Lottery

4.3.3 公益金率与返奖率

选择的解释变量是公益金率而不是返奖率，原因如下：1)体彩中心对竞猜型彩票返奖率不时调整，各省份加奖促销活动也意味着提高返奖率，历年各省返奖率没有权威出处。公益金率源自财政部，权威可靠。2)公益金率变化会同时改变发行费率和返奖率，影响机构销售动力和民众投注意愿。选择公益金率，可估算出这2种效应对竞猜型彩票销售的整体情况。3)政府垄断发行彩票，重要目标是筹集资金。选择公益金率，如下文5.2.1部分，可有效估算出其合理值。

4.3.4 当地足球水平的作用

表2显示，竞猜型彩票的销售与当地足球水平没有显著关系。为避免“指标选择错误”，曾考察3.2.3中的“合计排名”或是“球队数量”等2个指标，甚至还考察中甲联赛(2004年及以前的甲B联赛)以及CBA联赛等相应指标，但它们的计量结果都不显著。

4.3.5 其它未纳入的变量

曾纳入如下其它指标，但因其计量结果都不显著，故在正文中舍弃。

1欧锦赛：欧锦赛哑变量，其值在2004、2008、2012和2016等4个欧锦赛年份为1，其余年份为0，结果不显著。

2竞彩全国范围推广：采用2种方法考察“竞彩”在全国范围推广对竞猜型彩票销售的影响。

首先，引入竞彩哑变量，其值在2002—2009年为0，2010—2017年为1，结果不显著。其次，分别计算竞彩在全国范围推广前后2个时段的情况，各解释变量在这2个时段之间以及与整体时段的结果，同样在显著性程度、符号方向以及数值大小上几乎完全一致。

3人口年龄结构：前文2.1.1相关文献指出，年轻男性是投注体育博彩主力。公开数据中有历年各省份“0～15岁”，“16～64岁”和“65岁以上”等3个年龄段的比例情况。16～64岁”年龄段范围过宽，不足以体现各省份在“青年人口”比例上的差异。在计量回归中纳入上述相关指标，结果也不显著。

5 结果分析

5.1 历史回溯

5.1.1 人口统计学变量

1经济水平：人均生产总值每上升1%，竞猜型彩票人均销量上升1.7386%，其它体育彩票和全部福利彩票分别上升0.9807%和0.8721%。这说明，竞猜型彩票的销售增速快于经济增速，而其它彩票则慢于经济增长，这与刘圣文(2016)以及前文3.2.1中图3结果是一致的。

2城镇化率：城镇化率对于竞猜型彩票和全部福利彩票的销售没有显著的作用，但对于其它体育彩票销售有显著的负向作用。这说明，城镇化率本身对于竞猜型彩票的销售没有直接作用，前文3.2.1中图4显示的它们之间表面的高度相关性，在于同时受经济水平的影响。

3教育水平：大专及以上学历人口比例每上升1%，竞猜型彩票人均销量上升7.02%，与李刚和黎维霄(2013)的结果相一致。教育水平对于其它体育彩票销售有显著但较小的反向作用；对于全部福利彩票没有明显的作用。这说明：1)教育水平本身对竞猜型彩票销售有影响；2)前文4.1.2部分中的正向作用占主导因素。

4男性比例：男性人口占人口比例上升1%，竞猜型彩票人均销量上升56.08%，但对于其它体育彩票和全部福利彩票没有显著的影响。这说明，在中国，男性相对女性，在竞猜型彩票的投注量更高，与前文第2章国内外文献的结果一致。

5.1.2 彩票行业变量

1其它彩票：竞猜型彩票与其它体育彩票或者全部福利彩票的销售没有竞争或互补关系，而其它体育彩票和全部福利彩票存在显著的互补关系。

对于这个现象，原因应当在于：1)因游戏规则和投注对象不同，竞猜型彩票与其它彩票的投注者群体并不一致；2)其它体育彩票和福利彩票在类型上高度一致，它们的投注群体基本相同。某地区或某时期民众对博彩总的需求很大，它们的销量都会高。

2公益金率：竞猜型彩票的公益金率每下降1%，其人均销量上升5.96%，但其它体育彩票和全部福利彩票的人均销量也将因此分别下降为2.59%和3.86%。这说明，其它条件不变情况下，下降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会对其它彩票带来负向影响。

对于这个现象，原因应当在于，在其它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民众对于不同彩票的总投注金额相对稳定。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下降，其销量会大幅增加，这个增量源于投注者其它原有支出，而同属于博彩的其它彩票则首当其冲。因此这与上文结果并不矛盾。

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下降对于全部福利彩票的负面影响大于其它体育彩票。原因应当在于，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下降，中奖奖金更加丰厚，中奖者会将奖金中的一部分继续投注竞猜型彩票，另外部分也会投注同是体彩中心发行的其它体育彩票，这个“反哺效应”缓解了“替代效应”。

另外，上述结果与李刚(2006)不一致。原因应当在于，2001—2005年，竞彩尚未推出，当时足球彩票处于衰退期，降低公益金率提高返奖率对于增加销量的作用没有被体现。

3世界杯：世界杯年份，竞猜型彩票销售上升14.31%，其它体育彩票或福利彩票没有显著变化。这说明，体育赛事氛围对于竞猜型彩票特有的正向影响，同样与前文第2章国内外文献的结果相一致。

对于这个现象，原因应当在于，在重大足球赛事举办时，民众会增加以此比赛为投注对象的投注量，一方面，这个增量本身在不同影响力的赛事间差异很大。另一方面，这个增量有2处来源：1)投注资金只是同年跨月调整，这样竞猜型彩票当年总销量稳定；2)原来其它支出的资金，全年总销量增加。对于欧锦赛，增量主要源于前者；对于世界杯，增量主要来源于后者①例如，2014年世界杯结束后的8～9月间，全国竞猜型彩票销量为106.74亿元，同比仍然上升73.74%；而2012年欧锦赛结束后的8～9月间，销量为42.04亿元，同比仅上升4.99%。。

4网络售彩：网络售彩被允许年份，竞猜型彩票销售会上升16.38%，全部福利彩票上升7.80%，但其它体育彩票没有显著变化。这说明，网络售彩对于竞猜型彩票的销售有更大的促进作用。

对于这个现象，原因应当在于，网络售彩对于彩票销售有2个效应：1)转移效应，投注资金只是从实体店转到网上，彩票总销量不变；2)净增效应，购彩更加便利，人们将原来用于其它方面的支出转向投注彩票，彩票总销量增加。2014年中国网络售彩规模为850亿元，根据表2结果计算出当年因网络售彩导致增量264.54亿元②网络售彩对竞猜型彩票系数为0.1638，与当年此类彩票销量615.48亿元之积为100.82亿元；对全部福利彩票系数为0.0780，与当年此种彩票销量2060.61亿元之积为160.73亿元。2项之和即为264.54亿元。，占前者30.77%。因此，网络售彩更多是转移效应。

5足球水平：表2中的足球水平系数不显著且数值很小，这与孙晓冬(2014)的结果不一致。前文3.2.2部分显示各省份竞猜型彩票经济区位熵排名的巨大变化。2001—2013年的13年间，竞猜型彩票全国销量为1 457.94亿元，而2014—2017年的4年间为2 897.47亿元，是前者的2倍。本论文与孙晓冬(2014)使用的数据不同，结果不同亦属正常。这说明，目前足球俱乐部战绩水平对于当地竞猜型彩票销售没有显著影响。

对于这个现象，原因可能在于：1)某地体育尤其是足球氛围的确与当地民众投注竞猜型彩票的意愿正相关，但当地足球俱乐部的战绩并不能反映出这个氛围。例如，2017年陕西竞猜型彩票经济区位熵为1.7964，居全国第2；当地仅有1支第3级别(中乙)联赛球队，但场均观众数超过2万人，比大多数中超球队还多。2)一些省份竞猜型彩票市场潜力很大，但未被开发，更可能是被地下赌球替代。例如，2002年上海有2支顶级赛事球队，排名都在中下游，当年竞猜型彩票经济区位熵全国排名正数第4；2017年，同样拥有2支顶级赛事，1支排名第2，另1支足协杯冠军，但区位熵全国排名倒数第3。2012年当地破获的一起网络赌博案中，仅半年涉案金额就超过700亿元，是当年竞猜型彩票在上海销量的53.80倍和全国的2.61倍。这只是猜想，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5.1.3 各解释变量的贡献程度

根据表2各解释变量系数，以及2002—2017年这些指标以及竞猜型彩票销售的变化，分解出各解释变量对于竞猜型彩票销售的贡献度。

首先，计算整体贡献度，其值为某个解释变量xi的系数αi乘上该变量2017年实际值(xi,2017)减去2002年实际值(xi,2002)，再比上竞猜型彩票销售情况的“2017年实际值(2017y2002)与2002年实际值(y)之差的绝对值”，数学上，

接下来，计算已知贡献度，其值为某个解释变量的整体贡献度与“所有解释变量整体贡献度之和”的比例，即数学上，

如表3所示，经济水平对于竞猜型彩票销售的已知贡献度最大，为65.37%，；其次是公益金率，为20.82%，再次是教育水平，为17.48%；虽然男性比例的系数最大，但其值变化幅度很小，其已知贡献度仅为-3.67%。

表3 各解释变量对于竞猜型彩票销售的贡献程度(2017年相对2002年)Table 3 Contribution Degree of Each Explanatory Variable to the Sales of Toto(2017 Vs 2002)

5.2 现实预测

5.2.1 公益金率合理值

2017年全国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为18.47%。根据表2结果，以2017年销售数据模拟计算在其它彩票公益金率不变的情况下，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下降对竞猜型彩票、全部体育彩票和全部彩票的销量及其对应公益金的影响。

如图9所示，下降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时：1)只考虑竞猜型彩票，其销量会单调递增，但公益金量先增后减。当公益金率为17.62%时，公益金最大为171.89亿元，仅比当前值增加0.23%；2)考虑全部体育彩票，其销量也单调递增，但幅度很小，而公益金量单调递减；3)考虑全部公立彩票，其销量和公益金量都单调递减。

上述数值只是根据计量结果的模拟估算，并不意味着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应当上升。根据前景理论，相对于下降公益金率(即提高返奖率)导致彩票销量的增幅，上升公益金率即上升返奖率导致彩票销量的降幅，要更大得多。

图9 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变化对各种类彩票销量及公益金的影响（亿元）Figure 9 Influence of the Change of Public Funds Rate of Toto to the Sales and Public Funds of Each Sort of Lottery

因此，当前竞猜型彩票的公益金率应当保持稳定。

5.2.2 未来销量估算

表2显示，其它体育彩票与全部福利彩票，互为对方解释变量，不宜模拟预测，故集中预测竞猜型彩票的销售前景。

假设各省份各人口统计学指标增速与此前5年平均增速一致，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不变和继续禁止网络售彩，结合2018年世界杯年份因素，估算出竞猜型全国总销量在2018年为1 264.23亿元，2019年为1 296.43亿元，2020年为1 535.34亿元，比2017年上升65.35%。2016—2020年“十三五”期间总销量为5 789.42亿元，筹集公益金1 069.31亿元，分别比“十二五”期间上升185.56%和185.24%。

因此，未来中国竞猜型彩票在“理论上”仍有较广阔的前景。

5.2.3 俄罗斯世界杯销售评估

根据上文估算结果，相对2014年，2018年世界杯期间，中国竞猜型彩票估算增幅应为105.63%，现实是销售474.10亿元，增幅190.32%。

估算值与实际值的差异，未必是计量方法问题，而应是外界环境变化。1)此届世界杯期间，至少一半时间有大规模网络售彩；2)公益金率异常。各单场玩法返奖率88%，公益金率5%。2018年世界杯期间，其销量为269.01亿元，销量比例为62.43%。这意味着，这个期间竞猜型彩票整体公益金率只有10.38%。若考虑上述2项因素，那么相对2014年世界杯，2018年世界杯期间竞猜型彩票增幅为225.71%，销量为531.88亿元。

可见，2018年世界杯中国竞猜型彩票市场潜力并未充分开发，背后原因应当是投注资金流向非法博彩。还要指出的是，实现竞猜型彩票整体公益金率不低于18%的规定，要在不降低公益金率即不提高返奖率前提下，大幅增

加其它玩法销量，这对国家体彩中心是重大考验。

6 进一步探讨

6.1 经营策略

6.1.1 销售渠道

1境外情况：网络售彩在不同国家或地区发展状况不同。在中国台湾地区合规，2017年当地运动彩票互联网销售，占全部运动彩票销售比例为18.49%；2006年10月，美国联邦法律《互联网博彩禁止和强化法案(Internet Gambling Prohibition and Enforcement Act)》开始施行，这在事实上等于禁止利用网络博彩。2012年12月，美国司法部允许各州利用互联网销售部分公立彩票，但同时宣布体育博彩仍然适用于此法案。英国是较早允许网络博彩，也是发展较为出色的国家。2016/2017财年，该国体育远程博彩①2005年出台的《英国博彩委员会与博彩法案2005年版(The UK Gambling Commission&The Gambling Act 2005)》定义“远程博彩”是指通过使用“远程通信”投注的博彩，其中是“远程通信”是指使用如下设备进行的通信：a)互联网，b)电话，c)电视，d)收音机，或e)用于促进通信的任何其他类型的电子或其他技术。因此，英国的远程博彩范围大于网络售彩。毛收益(Gross Gambling Yields)18.98亿英镑，占全部体育博彩毛收益的36.14%。

2中国大陆情况：竞猜型彩票结果由体育比赛决定，开奖时间不固定，往往是深夜甚至凌晨。为了更好“研判”比赛结果，投注者倾向于在比赛临近甚至进行中投注。投注者利用网络而不亲身到站点投注，便利性更大。表2结果中“网络售彩”在竞猜型彩票的系数最大，也是佐证。

前文5.1.2部分指出，网络售彩更多的是转移效应。进一步，利用本论文5.1.3同样的方法，计算2014年相对2010年间(即网络售彩从无到有)，2015年相对2014年以及2016年相对2015年(即网络售彩从有到无)②2015年前3个月网络售彩仍被允许，因此我们比较2组年份的情况。，各解释变量对于竞猜型彩票销售的已知贡献度。

表4 各解释变量对于竞猜型彩票销售的已知贡献度(网络售彩前后对比)Table 4 Known Contribution Degree of Each Explanatory Variable to the Sales of Toto(Selling Lottery through Internet before and after) (%)

表4显示，相对于其它指标，尤其是经济水平，网络售彩作用并不大。2015年相对2014年竞猜型彩票销量减少，更主要的原因是2014年世界杯的举办，而不是2015年网络售彩的禁止。表2还显示，网络售彩对于其余体育彩票没有明显作用，对于全部福利彩票虽有正向作用，但相对竞猜型彩票，也要小很多。

3基本观点：网络售彩对于竞猜型彩票销售有正向作用，但这个作用并没有业界所宣称得那样大。更重要的是，竞猜型彩票的发展，必须要服从体育彩票乃至中国整体彩票业的大局，不宜以自身的独特性为由申请“划外之地”。

在网络售彩没有解禁的情况下，竞猜型彩票销售机构并非“无可作为”，而是可以在如下多个方面“大有可为”。

6.1.2 竞猜对象

中国竞猜型彩票就一直被建议扩展竞猜对象，其中谈及最多的是中超联赛和赛马。如2015年国务院发布的《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第41条中指出：“积极研究推进发行以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为竞猜对象的足球彩票。”

1境外情况：体育博彩的竞猜对象包括足球、橄榄球、赛马、赛狗、篮球和棒球等多种，不同国家或地区销售情况差别很大。例如，英国在2016/2017财年所有体育博彩总销量(Turnover)为275.32亿英镑，其中赛马博彩比例最高，为55.07%，销量为151.62亿英镑，占到当年英国国内生产总值的0.7437%；足球博彩其次，为14.58%③英国博彩委员会：产业统计：2014年4月至2017年3月[EB/O L].http://www.gamblingcommission.gov.uk/PDF/survey-data/Gamblin g-industry-statistics.pdf。。中国香港地区在2016/2017财年体育博彩总销量为2 085亿港元，其中足球博彩927亿港元，赛马博彩1 158亿港元。中国台湾地区在2017年运动彩票共销售，棒球、篮球、足球和其它等博彩各自比例分别为41.09%、36.25%、14.20%和8.46%④黄惠聆.运彩2017年销售331亿，破纪录[EB/OL].http://ww w.chinatimes.com/cn/newspapers/20180123000288-260205.。

2中国大陆现状：当前中国竞猜型彩票以足球竞彩为主，有如下表现：1)赛事竞技水平与中国竞猜型彩票销量高度正相关。例如，2014年世界杯决赛，竞彩单场销量6.63亿元，2018年世界杯决赛，竞彩单场销量26.68亿元。2)中国足球国家队或俱乐部球队参加的国际比赛可作为竞猜对象。2018年3月26日中国杯的中国队与捷克队比赛，竞彩单场1.2亿元。3)中国竞彩和中国香港足球博彩，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等地的足球联赛投注额也较高。原因在于，竞猜结果尽快揭晓也是影响民众投注的重要原因。上述地区与中国时区接近，投注者不要熬夜等结果。

3中超彩票时机不成熟：对于中超彩票：1)潜藏风险巨大。20世纪末本世纪初，中国足坛曾存在大规模赌球、行贿和操纵比赛等行为。在中国足协管理能力、俱乐部经营理念和球员道德素质没有提升的情况下，推出中超彩票，大规模假球作弊行为不可避免，代价也将更为沉重。2)市场前景不足。广州恒大足球俱乐部2013年亚冠决赛，竞彩全国销量为1 100万元，2015年亚冠决赛为1 199万元。极乐观估计，每场中超联赛的投注金额每场1 200万元，全年240场28.80亿元，仅为2017年全国竞猜型彩票销量的3.10%。

4赛马彩票时机不成熟：对于赛马彩票：1)法律文化限制。按照国际标准，赛马博彩属于博彩而非彩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就不允许，目前中国内地也没有深厚的赛马文化；2)市场前景不足。就算在少数地区被特批试点，如果不能网络销售只局限在当地，销量也不会太高。如试点地呼声最高的海南，乐观估算，当地赛马博彩销量与经济总量的比例，达到拥有300余年赛马传统的英国水平也不过33.26亿元，仅为2017年全国竞猜型彩票销量的3.58%；3)筹资效率低下。赛马博彩的公益金率更低，如2016/2017财年，中国香港地区赛马博彩公益金率(博彩税率)为11.23%。如果中国内地推出同样公益金率的赛马彩票，根据前文5.2.1的结果，无论是全部彩票的销量，还是公益金数量，都会大幅减少。

5基本观点：竞猜型彩票竞猜对象：1)继续以足球比赛为主，篮球比赛为辅助；2)除高水平欧美赛事外，还应在周边国家或地区赛事竞猜上发力，除这些赛事有较好市场前景外，这样做还可以使中国深入了解竞争对手情况，助推提升中国足球水平；3)在重大国际赛事期间，开展积极营销活动；4)探索扩延至受国人关注度或竞技水平较高的其它竞赛，如奥运会、F1比赛、网球和拳击等，作为补充。

6.1.3 玩法设计

1各种赔率形式：从赔率形式来看，体育博彩可分为固定赔率(Fixed Odds)、浮动赔率(Pari-mutuel Odds)和点差赔率(Spread Odss)：1)固定赔率，中奖奖金为投注金额在事前确定的某个倍数；2)浮动赔率，扣除相应费用后，余下奖金在所有中奖者之间平分(Pari-Mutuel)，即奖金大小还取决于中奖总注数；3)点差赔率，最终损益不仅取决于投注金额，还取决于比赛结果与基准的单边点差。这个赔率形式对于投注者和发行机构者都有巨大风险，不宜在中国推出。

浮动赔率的奖金在事前不确定，故博彩者相对更偏好固定赔率。例如，在2016年所有欧洲彩票协会成员方的固定赔率式体育彩票销量为86.66亿欧元，浮动赔率式体育彩票为11.34亿欧元，前者为后者的7.64倍①欧洲彩票协会.欧洲彩票部门报告2016.https://www.europea n-lotteries.org/system/files/document/4233/files/reportonthelotterysecto rineurope2016publicfinalfinal.pdf.。在中国，传统足彩和北京单场采用浮动赔率形式，竞彩采用固定赔率形式，2017年它的销售额是前2种的6.45倍。

2传统足彩：“4场进球”和6“场半全场”这2款玩法，玩法复杂，销量极低；“胜负14场”和“任选9场”这2款玩法销量不高原因，除采用浮动赔率外，还包括奖金的高度不确定性，但因其单注奖金仍然会不时出现百万以上情况②截至2018年6月26日，胜负彩头等奖金超过100万元共有687次，比例为33.38%。，相对前2款玩法，还有一定吸引力。

3北京单场：北京单场目前仅限于北京、天津和广东3个省份发行，虽然采用浮动赔率，但占到这3个省份竞猜型彩票销量20%的比例。2017年，北京单场玩法销量占上述3个省份地区生产总值的比例为万分之1.74，以此计算，若将其推广到全国范围，当年销量可达到144.06亿元，净增120.29亿元。

4竞彩：竞彩尤其是足球竞彩是当前中国竞猜型彩票主力品种，要解决3个问题。

第一，赔率设计。如前文2.1.3所述，由于投注者的“热门冷门偏差”，当某个过高投注量结果发生时，博彩发行机构会亏损。对于这个问题，博彩发行机构可采取3种方法：1)岿然不动。不考虑这个偏差，完全根据各种结果发生概率经返奖率调整后开出赔率。根据“大数定律”，发行机构长期会盈利，但短期风险较高，甚至可能会因奖金过高无法兑付而破产；2)顺势而为。利用自身信息和技术优势，开出迷惑性赔率来诱导后者过高投注实际发生概率较小的结果，进而取得更多的盈利。发行机构短期甚至长期风险都会很高；同时信息和技术优势更强的投注者，会根据很大偏差的赔率进行“套利”；3)逆势而为。在各种结果发生概率基础上，开出适于投注者心理的赔率，并及时调整，使各结果的投注量一致，降低甚至消解短期风险。各主流博彩发行机构基本采取第3种方法。目前，中国竞彩的赔率主要依托中国香港赛马会同时，参考国际博彩公司开出的赔率。但要强调的是，不是地区民众的热门冷门偏差有很大不同，适于中国香港地区的赔率，可能适于广东，但未必适于整个中国。

第二，单场场次。竞彩单场玩法返奖率实际上已与国际足球博彩返奖率一致，从2014年10月22日起采用固定赔率形式，更受投注者青睐。例如，2017年开出的513场，场均投注量为1 996.19万元，是闯关玩法的场均销量3.80倍。为保证竞猜型彩票“总体返奖率③即所有竞猜型彩票的奖金与其销量之比。”不超过75%的上限，国家体彩中心采取3种方法：1)限制投注金额，如2015年开出4 581场单场，但经限制后，场均销量仅为360.80万元；2)限制开出场次。例如，2015年减少至626场，场均销量为2 082.01万元，同比上升477.06%；3)及时调整赔率。当某个结果投注量过高时，下降这个结果的“即时赔率”。根据我们调查，投注者最反感的是第1种做法，认为要么不开出，如果开出，就不要设限。

第三，奖金上限。同样为保证竞猜型彩票“总体返奖率”不超过75%，国家体彩中心推出“闯关”玩法，使返奖率指数型下降。但为了降低风险，规则对闯关玩法做了单注奖金上限规定，如6场和6场以上过关投注，单注最高奖金限额100万元，但这个规定无必要。以可能出现较高赔率且销售比例最高的“胜平负”玩法为例：假设某投注者某日选择连闯6关，6场比赛都选择最高赔率的结果，并且最终比赛恰好是这些结果。那么，在2017年1月1日—2018年6月25日共529个投注日里，在2017年5月7日可能获得的赔率最高，为是23.67万，对应奖金为47.35万元，不到上限的50%。

5基本观点：对于传统足彩：1）将4场进球和6场半全场这2款玩法及时退市；2）合理搭配胜负彩竞猜场次，同时包括实力相当和实力悬殊的比赛。如果弱队爆冷，奖金就会很高，没有弱队爆冷，也不会出现奖金很低的“火锅奖”。

对于北京单场：1）将其推广至全国其它省份；2）名称可以相应改为“浮动单场”，作为竞彩中“固定赔率”单场的补充。

对于竞彩：1）采用“逆势而为”方法，并深入了解中国体育博彩投者心理，开出与之相适应赔率；2）继续严格限制单场玩法场次，定位为营销宣传的辅助作用；3）最高单注奖金至少应当达到其它彩票500万上限。

6.1.4 重要地区

1横向比较：根据表2各解释变量系数，结合2012—2017年各省份这些变量数值以及人口总量，计算出历年各省份竞猜型彩票销量的拟合值，部分省份的实际值与拟合值差别较大。1)残差量，当年>20亿元的省份有3个，依次为河南40.68亿元、陕西25.69亿元和浙江24.45亿元；<-20亿元的有5个，依次为广东-79.27亿元、湖北-25.03亿元、北京-24.53亿元、上海-22.70亿元和江西-20.55亿元；2)残差率，当>100%的省份有4个，依次为河南287.05%、青海192.97%、陕西151.08%和山西142.07%；<-50%的有4个，依次为西藏-74.16%、上海-62.00%、北京-55.81%和广东-51.51%。

2纵向比较：分别计算残差率或残差量较小的4个省份（广东、北京、上海和湖北）和较大的4个省份（河南、陕西、山西和浙江）从2002年—2017年的残率差情况。

图10左侧显示,2015年以前，除因北京和上海因网络售彩的少数年份外，4省份的残差率与全国整体情况的走势基本一致；2015年起，全国整体残差率已经>0，但这些省份残差率仍然<0。原因有3：1)投注资金流向其它商品；2)流向其它暗地开展网络售彩省份；3)流向非法赌球，我们猜想，这是最主要流向。这些省份恰恰是非法赌球猖獗的地区，例如，2015年4月广州破获的一起网络赌球案件，仅1个月的投注额就高达4 000亿元，接近17年间中国竞猜型彩票的总销量。

图10 代表性省份竞猜型彩票的历年残差率Figure 10 Residual Rate for Representative Provinces by Years

图10右侧显示,2014年以前，4个省份历年残差率与全国总体在走势和数值上都基本一致；在2015年起，4省份残差率都呈大幅上扬走势。我们猜想，这些省份彩票机构暗地网络售彩，如2018年初河南郑州和浙江台州警方都曾破获规模很大的非法网络彩票案。

3基本观点：为使各省份竞猜型彩票市场均衡发展，合理筹集公益资金，1)从地方层面，销售不足省份，应当发挥主观能动性，如优化竞彩投注站规划和积极开展营销等方式，努力学习其它省份经验；销量过高省份，应当采取适度限制措施。2)从中央层面，国家体彩中心应当对于前者给予实践引导；对于后者给予适当警示。

6.2 配套措施

实现竞猜型彩票、体育彩票乃至整个彩票产业的健康和稳定地发展，体彩中心可采取如下配套措施。

6.2.1 完善经营监管理念

政府垄断发行彩票，一方面，为获取公益资金，彩票发行机构要满足博彩投注者的娱乐需求；另一方面，为避免负面问题，又将销售控制在合理水平。因此，彩票的“经营市场化”和“监管行政化”之间的平衡，是各国彩票发行机构面临的共同难题。

国家体彩中心应当在继续坚持已有“监管行政化”优秀传统基础上，注入“经营市场化”元素，这包括但不限于：1)尊重并发挥经营管理人员才能。反例是，北京体彩中心主任原主任在2008—2011年间，使北京体彩完成跨越式发展，但被调离岗位后，北京竞猜型彩票销售陷入停滞，是2017年相对2011年唯一销量减少的省份，而同期全国则上升了3.26倍。2)要有敢于担当和知错即改的勇气，对于历史上像2004年进球彩规则出尔反尔的类似事情，要避免再次发生；对于像当前闯关游戏过低奖金封顶等没有意义的规定，要及时修订。

6.2.2 协调彩票业内关系

竞猜型彩票各品种和各玩法，竞猜型彩票与体育彩票其它类型，体育彩票与福利彩票，都是中国彩票业整体的有机组成部分，也有着密切的联系，业内关系必须顺畅。

在体育彩票内部：1)竞猜型彩票各品种和各玩法之间“协调”发展。比如，竞彩官网也要及时发布北京单场的消息，最好3只品种并为相同官网。2)竞猜型彩票与其它类型体育彩票“并进”发展。比如，就算只考虑体育彩票利益，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也不能下降。3)各省份间彩票业“均衡”发展。比如，避免部分省份销量过高的情况，这也是本论文支持继续限制“网络售彩”的原因。

体彩中心与福彩中心要加强合作，共同经营好共有的彩票类型，在开发好自身特有竞猜型彩票的同时，也要尊重对方视频型彩票的利益，一起将非法博彩资金转到公立彩票。

6.2.3 开展多方跨界合作

中国彩票业是中国经济的一部分，也是世界彩票业的一部分，开展多方跨界合作，十分必要。

1政府层面：当前中国彩票业采用“1(财政部)+2(民政部和体育总局)+N(公安、市监、税务和审计等)”多部门的监管体制，缺乏能够统摄全局的权威机构。例如，彩票机构、公安部门、市监部门和网监部门没有形成合力来有效打击非法博彩。从根本上改变这个现状，国家体育总局的确没有能力和权力，但也应当主动与其它部门密切联系，及时进行信息和人员的交流。比如，国家体彩中心可以根据各地区竞猜型彩票销售变化情况，协助公安部门，精准定位打击非法赌球；配合市监部门，取缔各家非法彩票经营机构；辅助网监部门，及时屏闭各个非法赌球网站等。

2学界层面：本论文5.1.3部分证实，中国竞猜型彩票销量的大幅增加，主要原因是同时期经济水平高速增长，但这也意味着如果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其销售也会受更大的负面影响。例如，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时期，竞猜型彩票同比下降了7.02%。

中国经济已经步入新常态，政策法律允许的竞猜型彩票品种和玩法已全部推出，其公益金率也不能再降。因此，除自身在实践中探索外，国家体彩中心要引入学界外脑，共同探讨多个方面亟待深入研究的重要问题。这样学界也可以从“纸上谈兵”走向“沙场点兵”。

当前最重要和紧急的任务是，设计出适于中国竞猜型彩票投注者心理的赔率，这可以说是体育博彩业的“芯片”。

3国际层面：竞猜型彩票在中国属于新生事物，但在国际上历史悠久。国家体彩中心应当主动学习其它国家和地区的先进经验。比如，在中国，若出现比赛大幅延期或取消时，对于传统足彩和闯关玩法，任何投注结果都算猜中，对于竞彩单场或北京单场，则退票处理。作为对比，Forrest和Simmons(2000)介绍，英国1只足球彩票，若出现上述情况，其“开奖结果”由英国体育博彩推广协会委员会(Pools Promoters'Association Pools Panel)判定。这个委员会成立于1963年1月，至今已55年，所做的决定一直被认为权威和可靠。中国香港地区《赌博条例》于1997年颁布，修订9次；但中国内地《彩票管理条例》于2009年颁布，没有任何修订。

作为世界第1大的彩票发行机构，国家体彩中心要在国际彩票业乃至博彩业获得与自身销售规模相一致的支配地位、话语权威和标尺作用。比如，在国际彩票监管体系中注入有中国经验的内容，为其它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彩票业的发展提供指引。

6.2.4 顾全大局，勇于担当

最后强调，作为竞猜彩票的发行主体国家体彩中心，要同时协调好如下6个方面关系：1)遵从政府监管法规；2)满足民众投注习惯；3)分流非法博彩资金；4)获得彩票公益资金；5)避免其它彩种受损；6)适应网络技术发展。上述这些关系在一定程度上甚至相互矛盾。例如，竞猜彩票投注者偏好网络投注形式，而网络售彩目前又被政府所禁止。在重大体育赛事期间，违背法规默许网络售彩，销量迅速暴涨，自身销售系统未必能够承受，也会损害其它彩票；但严厉禁止网络售彩，网络监管不力情况下，投注资金又会转向非法博彩。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期间，为顾全大局和勇于担当，国家体彩中心从6月20日起，及时查封数千台异常销售终端，但如果能在事前了解民众投注热情，掌握违规机构采取的手段，制订应对方案，效果会更好。同时协调好这些关系，的确是对国家体彩中心智慧和艺术的考验，也更说明对竞猜型彩票研究的紧迫性和必要性。

7 后续性研究

受数据可得和论文主题所限，本论文不少方面尚是初步分析，有待未来进一步展开。这包括不限于：1)适于中国现实的赔率。本论文2.1.3和6.1.3介绍了体育博彩投注者“冷门热门偏差”以及博彩发行机构应对方法，也指出了设计适于中国竞猜型彩票投注者心理赔率的意义。我们初步设想是比较竞彩各场的各结果在各种即时赔率下的投注金额，但国家体彩中心并没有发布这些数据；2)其它彩票公益金率的影响。本论文5.2.1分析了竞猜型彩票公益金率下降对自身及其它彩票销售的影响。当前中国共2大种别和6大类型的彩票，这些彩票的公益金率各不相同。其余彩票公益金率的调整，同样也会影响竞猜型彩票的销售。但财政部没有公布这些数据；3)暗自网络售彩省份。2015年4月以后，仍有部分地区在网络售彩。2017年2月财政部、民政部和体育总局等3部门6个联合督查组前往25个省市区，督查利用互联网违规销售彩票，并要求当年3月30日前上报结果。但截至本论文定稿时，这个权威结果并未公布。因此，本论文6.1.4的部分文字，只是猜想；4)非法赌球的市场规模。2004—2009年竞猜型彩票曾长期处于停滞状态，目前仍有部分省份竞猜型彩票市场缺口较大，原因在于非法赌球侵蚀。本论文5.1.2和6.1.4列出的几起涉案金额，已非常庞大。但非法赌球的情况，尚无大量权威数据，故不能量化；5)最后，本论文指出了体彩中心要协调好多方面关系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但具体如何协调，还需未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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