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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认知参照点视角看汉英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

2018-09-10蔡绿

北方论丛 2018年4期
关键词:语用功能

[摘要]话语标记语的形成在理据上体现了有标性、象似性及主观性。汉英话语标记语具有相同的语用功能,都属于认知参照点现象——人类的一种基本认知模式。从形式衔接、语义连贯到适应论、关联论,再到认知参照点现象,在这个进程中,对话语标记语语用功能的认识逐渐接近人类的深层认知机制,同时也揭示出话语标记语构成的认知参照点链是如何在言语交际中为话语识解提供动态心智路径的。

[关键词]话语标记语;认知参照点;语用功能;汉英对比

[中图分类号]H109.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3541(2018)04-0107-09

引言

话语标记语(discourse marker)自20世纪80年代在欧美语言学界成为研究热点,国内对同类问题的研究则要晚10年。近年来,虽然争议犹存,但学界在话语标记语的句法、意义、性质、形成等方面的特征逐渐取得共识,我们所关注的问题是汉英两种语言中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

本文中的话语标记语,是指自然口语中用以明示交际双方对互动话语中所蕴含的信息、观点、态度、情感、意图等进行正确识解的、表程序性意义且具有句法独立性的一种语言表达式。话语标记语常作为一个独立的声调群出现于句首,句法形式多样,删除后不会影响句法结构完整性,主要表征程序意义(procedural meaning),其使用与否对命题的真值条件均无贡献。汉语中的话语标记语中以“这个、那个、嗯、啊、呃、然后、就是、是吧、就是说、你说”等较为常见,英语中的主要包括you know、I mean、oh、well、so、and、because、now、then、like等。

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有一些西方学者零散谈及话语标记语这种语言现象,如youknow、well、oh等一类位于句首的词语,它们在传递信息方面不起任何作用,只是一种表示说话人和听话人共享愿望的手段,具有特殊的語用功能。话语标记语研究的黄金时期是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Levinson(2001)1983年在讨论话语的指示功能时注意到,but, therefore, an conclusion等词语仅表示后续话语与前面话语之间某种回应、延续的关系,而无法处理为表真值条件意义[1](pp.87-88)。Levinson比较早地发现这些词语很难在客观语义学的框架内得到令人满意的解释,不过并未对它们的语用功能做出进一步的探讨。

随着话语标记语研究的深入,人们对其功能的兴趣也日渐浓厚。最初的研究者多从传统的句法一语义理论出发,20世纪90年代以来,开始引入话语分析、语境、认知、互动等视角。一般认为,话语标记语是一种元话语,在语用层面起作用。由于话语标记语的多功能性,导致学者们对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进行具体阐述时,大类划分比较宽泛、抽象,细类划分又显繁复、交叉,少则五六种,多则近二十种。尽管划分小类可以使功能分析更为精细化,但不得不承认,对某一事物进行穷尽性分类往往可遇而不可求,而且人为设定的细类不宜过多,否则会令人无所适从,失去分类的意义。

如果一个语用功能可以统摄所有小类,不但能够揭示人们在互动话语中使用话语标记语的目的,而且能够帮助我们发现隐藏在话语标记语背后的认知规律,那将是一种理想境界。

一、话语标记语语用功能研究评析

一般认为,话语标记语的作用在于昭示说话人对听话人的心理预期,传达的是字面上没有明示的内容及短路信息,具有多种语用功能,我们将对常见的几种观点加以比较分析。

(一)话语标记语的衔接、连贯功能

近年来,Halliday系统功能语法理论中的人际功能(interpersonal)和语篇功能(textual)经常被用来界定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人际功能指的是确立社会关系(Halliday,2010),核心主张就是语言研究必须考虑社会文化知识和相关因素,注重语言的交际功能,构建言语语法系统。语篇功能是指创建和语境的关联,具体表现在利用连接词语和代词等的照应、连接、省略和替代等方式作为保持语篇连贯,以及了解语篇完整意义的一系列衔接手段上[2](p.39)。

言语互动是为了交际而生的,必然具有人际功能,这方面不存在争议,因此,语篇功能就成人们关注的焦点。Halliday认为,衔接(cohesion)是实现连贯(co-herence)的手段,在讨论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时,最常被提及的正是衔接和连贯这一对概念[2](pp.353-385)。

1.话语标记语不具备衔接手段的典型特征

假定语篇连贯是通过连接词语和代词等的衔接方式实现的,那么我们可以考察一下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与Halliday(2010)所说的各种衔接方式有何关联。

(1)照应。“照应”是由语篇中引入的参与者或环境成分来完成的,具体体现为人称代词、指示代词及thesame、another、likewise、differently等词语的运用。

(2)省略和替代。“省略”指的是小句或小句的一部分,也可以是动词或名词词组一部分的省去,“替代”是“省略”的一种情况,即用某个占位成分补充空缺。

(3)连接

“连接”表征为表示详述、延展、增强的关系类别,比如同位和阐述、空间一时间、方式、起因一条件等,通过副词词组、介词短语或者某些连词来加以表达,表达的是传统的逻辑语义关系。

(4)词项衔接。“词项衔接“是通过一定的词项实现的,这些词项与上文出现过的词项有重复关系、同义关系或具有共现倾向的搭配关系。

衔接手段是建构语篇的形式表征,在句法范畴起作用,无论照应、省略,还是连接、词项连接,都是显性连接形式,在语篇中承载的是命题意义和逻辑意义,如果不选择相应的载体,就会造成结构或语义的不完整,这些与话语标记语的性质特征完全不同。

话语标记语表征程序意义(procedural meaning),在结构上可移除,对句法没有贡献。正因为话语标记语是程序性的,与概念意义(conceptual meaning)无关,也不表逻辑语义关系,从句中删除后,既不影响句子的真值条件,也不影响句子的语义完整性。严格来说,话语标记语无法归入任何一种衔接方式,更像一种冗余成分。

不过,话语标记语并非可有可无,它们确实能使话语保持语义连贯。那么连贯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与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2.话语标记语是人类追求语义连贯的心理轨迹在语言上的映射

语言学界对连贯的理解见仁见智,越来越多的人将衔接与连贯区分开来,主张连贯是一种心理概念。 在Beaugrande(1980)看来,衔接用来保持语篇表层元素的连续性,连贯用来激活语篇深层知识元素,以实现概念连接,二者属于语言层面的程序和方法[3](pp.16-22)。

胡壮麟(1994)也区分了衔接与连贯,即衔接所实现的是语言的表层形式和陈述之间的关系,而连贯指交际行为之间的统一关系,同时认为,语篇的连贯实际上是听话人根据语境信息和语用知识来掌握说话人的交际意图[4](p.181),这与连贯性是话语基本特征的主张差距较大。

BLditZ(1988)与胡壮麟的观点不谋而合,指出连贯不是话语或语篇的内在特征,而是处于一定语境中的人们理解的结果[5](p.32)。

与其说语篇的意义连贯是客观存在的,不如说人们在生成语篇时,主观上希望语篇成品呈现出连贯的效果。拿书面语篇来说,语义连贯的语篇才能增强读者保持阅读的热情和信心。实际上,即使一些书面语篇想做到形式上衔接得天衣无缝,也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与书面语篇相比,支离破碎的句子在自然口语中更为常见。在多数情况下,表达形式上的不流畅并不会影响人们对语篇或话语做出正确解读。因为我们了解作者或说话者的期待,能够调动自己心智中關于语言、社会、文化等方面的百科知识及时为语篇或话语构建语义连贯。

连贯属于心理层面,语义是否连贯是由交际双方的主观愿望和态度决定的,而并不仅仅体现在语言表面上的连续性。就拿话语标记语来说,其使用与否并不影响话语形式及意义的完整性,但从话语中删除后,会加大交际双方建构及解读话语语义连贯的难度,影响的并不是话语形式上的流畅性,而是思维进程的流畅性。

还需注意的是,Halliday的概念、人际和语篇等三个纯理功能注重的是三位一体的整体配置,尽管连贯是语篇功能的核心概念,但若在讨论话语标记语的作用时,仅强调语篇功能或语义连贯,就会破坏理论的整体性。

连贯派的代表人物Schiffrin(2007)提出,话语标记语有助于话语和话语连贯的整合,可以被视为语境坐标(contextual coordinates)或语境线索(contextualclues)[6](p.15),这种说法已经接近人类的认知心理了。话语标记语表征了人类在互动话语中期待实现语义连贯的心理轨迹,如果想了解话语标记语功能的本质特征,也许应该把目光投向认知领域。

(二)话语标记语的适应、关联功能

适应(又译“顺应”)和关联两种观点都是从认知一语用视角来解释话语标记语功能的,二者各有侧重。

1.话语标记语是交际双方在动态适应过程中语言形式和交际策略的双重选择

适应性(adaptability)是维索尔伦(2003)语用学综观视角的出发点,是使人们从一系列范围不定的可能性中进行可协商的语言选择,以便逼近交际需要达到的满意位点的一种语言特征[7](p.72)。

做出选择并不一定是一个有意识的活动,不同的选择过程表现出来的意识程度也不同[7](pp.66-67)。比如,对母语为英语的人来说,在规则的可数名词后加“s”或“es”等表示复数的语言选择是完全自动的,但初学英语的人做出同样的选择时意识程度却是很高的。即使运用母语表情达意时,也会出现迟疑或表达困难的情况,这时选择何种语言形式来填补思维和语流空白就具有较高的意识程度了。

我们曾对自然口语中较为常见的70个话语标记语的使用频率做过一次调查,语料来自北京语言大学语言研究所“北京口语语料”语料库和笔者近五年来在日常生活中录制的自然口语语音文件(时长为44小时,转写文本共62.6万字)[8](pp.84-93)。我们发现,说话人在使用“这个”“那个”“嗯”“啊”“呃”这5个语用频次最高的话语标记语时存在一种心理共性,即为了避免因互动话语中出现的或即将出现的语义不连贯影响交际效果,而选择将上述词语作为思维及话语短路时的填充成分。英语中也存在类似现象,并且受到的关注更早。比如,话语标记语and和er"""nnt...都表征了命题或话题转换时叙述困难的语迹,Perterson、Allysa[9](pp.375-381)、Redek-er[10](pp.1139-1172)和Good[11](pp.145-152)等人(1980)都对此类问题做过深入研究。

如果听话人在口语互动中选择不具备命题意义的话语标记语,选择的心理导向必然是指向它们的语用功能。当交际双方意识到语流受阻时,为了保持当前话题的连续性和语义的连贯性,就要进行语言形式和交际策略的动态选择。维索尔伦(2003)认为,人类的社会心智中存在标记性模式,“标记性”程度越高的东西越易惹人注意,从而就具有更高的意识突显性[7](p.213)。话语标记语属于语用标记,其高意识突显度提醒言语交际双方进行语境、语言及情感、态度等方面的动态顺应,发挥话语接应功能,以满足基本的交际需求。

在语言选择的心智进程中,某个语言表达式提取、处理得是否省力是界定其意识突显度的一个重要指标,这点毋庸置疑,但维索尔伦并未对如何才能省力及动态适应的实现路径做出进一步说明,因此,适应论给人的印象是比较宏观的,操作性与其他语用学理论相比,似乎有所欠缺。

2.话语标记语激活了话语与语境效果间的优化关联

在关联理论观照下的交际活动中,说话者是以改变听话者的认知环境并同时改变对方的心智状态为目的的,交际双方对于话语的认知过程是为了确认各自为解读话语而付出的努力与话语理解效果之间的关联性。

如果知道了某人的认知环境和思维过程,就能推测出他实际可能构建的定识。为了让听话者获得定识、付出最少的心力去解读话语,交际双方不会一味地追求具有最大关联的语句解释,而是期望相关语句会带来足够的语境效果,且不至于使人为之付出过多的心力,这种关联被称为“优化关联”[12](p.17)。这里所说的“优化关联”与维索尔伦的“意识突显度”有异曲同工之妙,作为理论假说,二者都揭示了语言活动的深层认知机制。

根据“关联理论”,话语标记的使用就是为了达到尽量减少信息处理的耗费这一目的。话语标记语所传达的程序意义,表达和建构的是对制约获得明示意义过程的编码[13](p.79)。说话者通過话语标记语指明语境特征,借由使听话者接近微小的、但最易得到的语境假设以控制话语理解的进程,改变听话者的认知语境,使交际双方耗费最小的心力来获得最佳的语境效果。

可以说,“关联”这种说法更倾向于认知主体的一种显明性的、心智指向性的活动,既不限于形式衔接和语义连贯,也不囿于在诸多可能性中的语言选择。一方面“最优关联”明示听话人需要推导的连贯关系的范围;另一方面,为听话人理解话语提供一个语用认知导向。因此“优化关联”就具有更浓厚的认知色彩。或者,我们可以把话语标记语所激活的心智状态更为确切地表述为这种“优化关联”,而非表面上的话语意义。

适应论和关联论都认为认知语境是动态的,区别在于,前者关注的是如何产出话语,后者关注的是在话语理解中如何进行认知一语用推理。而且适应论涉及的范围非常宽泛,主张作为语用现象的语言选择可以和语音、形态、句法、词汇及语义等任何一个结构层面发生联系。关联论则专注于挖掘语境效果和交际双方所付出心力之间的关系,较之适应论,对于话语标记语语用功能研究具有更强的针对性和解释性。

尽管关联原则逐渐发展成为认知语用学的核心理论,不过交际活动纷繁复杂,认知语境更是因人而异,如果没有神经语言学的实验数据作为支撑,关联度的确定也只能是一个定性的推理过程。只有从人类最基本的认知模式出发,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目前学界关于话语标记语语用功能问题的众说纷纭。

二、话语标记语存在的认知理据性

交际双方在互动话语中使用话语标记语与认知模式有关,在重新审视它的语用功能之前,先来探讨一下形成这类语言现象的认知机制。话语标记语的认知理据性主要有三个:有标性、象似性和主观性,三者在概念本质上是不可分割的,共同揭示了话语标记语现象的形成动因。

(一)有标性

沈家煊(1997)指出,标记现象(markedness)是指一个范畴内部存在的某种不对称现象[14](pp.1-10)。目前,标记论越来越多地被应用于语言研究方面,比如,形态、词法和句法等传统意义上被认为纯粹结构性的语言现象,已经倾向于被理解为所激发的只是人们心智结构中某个方面的显著特征,使人们能够将注意力聚焦在那些有助于协调和诠释新旧结构的抽象框架上。

1.标记现象表征了人类的认知模式

在传统语言学开始注意语言标记性的同时,新兴的语言学理论对标记模式更是情有独钟,很多研究者在论著中都曾谈及这个话题。

功能语法中的标记性与概率相关,有标记的是特殊的,无标记性的则是一般的[2](pp.47-53)。可以这样理解,一个功能成分及其对应的形式出现的概率越接近百分之百就越是非标记性的,反之则是标记性的。

从语言类型学出发的标记模式是建立在认知基础上的,常用的成分无标或形式短小出于语言交流的“经济原则”,而某些典型范畴以及范畴的典型成员无标则是由于它们具有认知上的显著性,在信息处理中最易储存和提取[14](pp.1-10)。也就是说,非常用成分或范畴中的非典型成员才是有标的。

维索尔伦(2003)在论及社会性意识突显性时也曾指出,“标记性”程度越高的东西越易引入注意,从而就具有更高的意识性或意识突显性。在关联理论看来,有标记的话语属于非常规表达,偏离的程度跟所传递信息的预测性和关联程度成反比,偏离得越大,交际双方在理解话语时所耗费的时间和心力就越多。标记现象已经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为各个层面的语言学研究提供了新的理论方向。

2.话语标记语是典型的有标语言

话语标记语是一种非常规语言,其性质特征充分展示了这种非常规性:话语标记语是一个独立的声调群,前后有语音停顿;形式上打破了句法范畴的传统分野,既可以由来自不同词类的词语充当,也可以由短语、小句等语言表达式充当;句法上具有可消除性,且删除后不会影响句子结构的合法性;概念意义弱化或消失,主要表征程序意义,其使用不影响命题的真值条件,体现了元语用意识。

另外,我们在上文讨论过,话语标记语在口语交际中常常代表着交际双方语迹困难的情况,为了应对语义不连贯对交际效果造成的不良影响,人们会选择使用某些话语标记语,这些也表明了话语标记语与常规话语的背离。

从传统语言学的角度看,语法生成句子,句子具有独立于语境的抽象组合意义。然而,人们越来越认识到,话语意义并非只有句子的组合语义一种。一个语句在语境中不仅可以表达字面义,还可以表达一些额外的意义。如果话语理解的建构过程符合人们的认知模型或常规关系,那么话语形式和意义就是协调一致的,处理起来就更为省力,所需的信息加工时间就更短;如果话语形式无法激活或只能部分激活人们心智中的认知模型或常规关系,即话语有了额外意义,那么话语就具有标记性,处理信息的时间就要增加,相应地也要付出更多的心力。话语标记语的作用正是说话者提示听话者在一定的语境中启动认知机制,唤起某个话语标记语标记所指向的具体认知框架,以便对话语意义做出适当推理,获得最佳语境效果。

人们在言语交际中通常倾向于使用“无标记”策略,但有时出于语用的需要,只好放弃经济原则,而选择话语标记语这样有标记的语言。话语标记语不但属于有标范畴,而且是典型的有标性语言,带有显著的认知心理上的异常性和突显性[7](p.231)。

(二)象似性

语言学中的象似性(iconicity),就是指语言形式和意义之间存在切实的理据关系。作为一种语用标记,话语标记语首先具备的就是标记相似性,其次是坐标象似性。

1.话语标记语的标记象似性

标记象似性,是指带区别性特征的有标记的语言成分比其对应的无标记成分表示额外的、不寻常的意义[15](p.53)。

在言语交际活动中,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人们默认的是“无标记”策略。不过,人们有时会违反“经济原则”,使用对命题意义的表达没有任何贡献的话语标记语。有人认为,话语标记语类似于一种冗余成分,因为不论在表达句子的真值意义方面,還是在完善句法结构方面都可有可无,不过,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事实并非如此。

人们选择使用话语标记语的目标各异,有时是为了强调或修正信息焦点,有时是试图维持当前话题、话轮或转换话题、话轮,有时是明示说话者的意图所在及其变化,有时只是充当思维不畅或表述困难所致语流空白的填充成分。

由此可见,话语标记语是言语交际双方对语言形式和交际策略的动态选择,体现了超越常规意义的语用功能,如犹豫、纠错、话题有待延续等,这些与标记象似性原则基本相符。从听话者在绵延不断的话语中捕捉到话语标记语的那一刻起,就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努力,及时启动认知系统,结合具体语境,激活话语标记语在心智中的认知框架,以便推理说话者的交际意图、情感态度等,掌握话题的进展情况,建立最佳关联,使交际得以顺畅进行。

2.话语标记语的坐标象似性

坐标象似性可以定义为“话语标记语象似于人们在认知语境中识解话语意义的思维坐标”。

在书面语篇中,母语为英语的人倾向于把主语置于句首,而母语为汉语的人则倾向于把话题置于句首。在自然口语中,话题、主语等在口语中是不断有语调加以标记的,表达一个独立的信息单位。王寅(1998)认为,这些句首成分象似于思维的起始点,其后的部分象似于认知过程的拓展[16](p.88)。话语标记语常常现身于主语或话题前,一般也被单独处理为一个声调群,前后常常有逗号隔开或有语音停顿,也就是说,口语中话语标记语同主语和话题具有相同的分布和韵律特征。

在互动话语中,交际双方要按照谈话目的、思维顺序和语义连贯等方面的要求建构连续不断的话语,这些话语就像绵绵不绝的水流,如果不加以引导,很容易恣意蔓延,特别是水流不畅或遇到暗礁之时,更易使交际活动搁浅。我们知道,话语标记语表征的是程序意义,尽管对话语的真值条件没有影响,但它的自返性促进了说话者对自身话语意义建构及听话者话语理解过程的监控,是站在元话语的高度,使言语交际保持语义连贯、适应性及关联性的重要手段,类似于航行图中与茫茫海洋某一位置相对应的坐标,提供与识解话语有关的要素,制约着话语流动及心智流动的方向。从这个意义上看,话语标记语的运用体现了人类复杂的心智活动。

句首是最能吸引注意力、使人印象最深刻并且记忆效果最佳的位置,也许可以说,正是话语标记语的坐标象似性决定了它常常出现在这个位置。

(三)主观性

1.对“主观性”的既有诠释

根据Langacker(1999)的说法,主观性与观察视角密切相关[17](p.297)。如果拿舞台作比喻,一个位于台上的概念主体是注意力的焦点,对它的识解是客观的;相反,处于台下时的作用限于概念化,不会成为注意力的焦点,对它的识解就是主观的。

Langacker采用的是共时的、认知的角度,更多的语言学家则是从与客观主义语义观相对的,或者历时的、语用的着眼点出发来看待主观性。Lyons认为,自然语言总会带有人们表现自我的印记,例如,关于自我、态度和信条的表达[18](p.739)。Traugott对于主观性和主观化的研究集中体现于语法化理论,在语法化的单向过程中,词语的作用逐渐由表达意义趋向于表达情感,即宣示人的信念、态度、情感、立场等的主观性功能增强[19](pp.31-54)。

客观主义语义学注重的是概念意义(conceptualmeaning),又称命题意义(propositional meaning),命题都是通过真值来界定的,命题意义就是从语言符号中抽象出来的纯粹意义,是具体语言形式与客观世界间的对应关系。话语标记语无法用概念意义来解释,通常表征程序意义,也不能用真值条件来界定。正如Blakemore(2000)所言,程序意义制约着话语的含意或交际意义的推导过程,并能够激发某种推理[20](p.464)。

2.话语标记语源于心智活动的主观性

在言语交际过程中,说话者总是监控着自己建构或诠释话语的方式,并同时意识到语义连贯、动态适应及寻求最优关联的必要性,也能及时感知保持话语互动的障碍何在,而话语标记语是上述任务的重要执行者。而听话者对话语意义本身和说话者意图、情感、立场等的准确理解都必须置于动态的认知语境下,随时启动关于语言、文化、物质、心理和社会知识等各类语境的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在多数的言语交际中,我们的认知过程和短时记忆有关,受到的监控和干预的程度也会处于最低水平。话语标记语却与长时记忆有关,是元语用层级的语言现象,是一种被赋予工具性语用意识的、自返性的标记语,可以说,话语标记语处于语言主观性级阶最高的一端,与交际双方对言语活动大量的心理监视、控制和组织过程相联系。

话语标记语的有标性、象似性和主观性都建立在人类基本认知特点基础上,从有标性到象似性再到主观性,三者相辅相成并逐层深入,为我们下一步对话语标记语语用功能的探讨提供了理论依据。

三、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认知参照点现象

有标性、象似性和主观性为话语标记语提供了认知理据,传递出这样一个事实:人的基本认知原则才是话语标记语形成的根本动因。本文一开始曾对现存关于话语标记语功能有代表性的各种观点进行介绍与分析,我们发现,不论是连贯论的“语境坐标”、适应论的“意识突显度”,还是关联论的“最优关联”,它们之间的关系是有脉络可寻的。认知语言学是一种体验哲学,概念化的过程源于人体对外部世界的体验与感知,在心理和认知层面,上述几种功能的理论实体都指向一种人类的基本认知能力——认知参照点。

(一)认知参照点现象与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相契合

Langacker(1993)将认知参照点定义为一种认知能力,即通过调用某个实体概念来建立与另一个实体概念的心智联系,以便被意识优先处理。按照Langacker的说法,如果我们在寻找一个非突显物,并且知道这个非突显事物在某一个突显事物附近时,通常会把突显的事物视为参照点,先将注意力聚焦于突显物,然后在其邻近区域寻找,找到那个非突显物就相对容易得多[21](p.5)。

1.话语标记语是一种认知参照点现象

从认知规律上来看,人们倾向于选择那些静止的、突显的实体作为认知参照点,激活那些运动的、非突显的实体,从而提供一种动态性的心理路径。在汉英两种语言中,话语标记语都属于一套特殊的惯用表达法,通常与约定俗成的认知框架相匹配,而且往往用于某些特定的话语交际情景,与动态的、连绵的话语相比,是静态的、突显的。

话语标记语既是具象的语言层面的人参照点现象,也是抽象的心理层面上的参照点现象,为认知主体(话语活动中的说话者或听话者)保持顺畅的言语互动提供认知通路。通过话语标记语,说话者一方面对话语输出的动态过程进行自我监控;另一方面,明示听话者如何实现与话语意义的最佳心理接触,具体过程如图1所示。

图1中C、R分别表示认知主体、参照点,目标T代表为识解话语服务的相关定识,认知领地D是指潜在的互动话语目标,界标1m提供了有待识解的话语范围,虚线箭头表示心智路径。

对于说话者来说,使用某一话语标记语并不会耗费比其他语言现象更多的心力,甚至对选择这个话语标记语的心理轨迹是不自知的,因为人们的注意力会自动聚焦于自认为具有最佳关联的突显项上;对于听话者来说,对话语标记语的处理则更为复杂,首先要激活与之相关的认知框架,调用程序意义,然后以这个话语标记语为认知参照点,创建一条心智通道通向某个确定的认知领地——潜在的话语活动,最后激活的是处于该认知领地内的目标,即识解话语所需的一系列定识。作为认知参照点,话语标记语比别的语言现象对言语互动具有更强的监视、控制和组织的元认知能力。

话语承载着千变万化的信息洪流,是动态的,话语标记语的形式和意义则呈凝固化、恒定化的状态,具有相对的静止性和较大的突显性。话语标记语虽然不表征概念意义,但认知参照点的身份使它成为众多语言表达式及其联系信息中颇为活跃的语言现象,使用频率很高。

2.话语标记语打通了识解话语的心智路径

在言语交际中,作为认知参照点的话语标记语激活的目标通常不是具体的实体,而是与话语活动相关的知识,二者之间的心智联系是由处于动态认知语境中的听话者,借由话語标记语自动提取储存于头脑中的相关定识,与各种正确识解话语的要素建立链接来完成的。

一般认为,话语标记具有相对的封闭性,拿汉语中那些短语和小句形式的话语标记语来说,大都是习用语。习用语的含意常常不能凭借构成成分的概念意义推导出来,语义被语句形式凝固化了,成为静态的语言事实。由于话语标记语所表示的程序意义相对固定,使用频率高,在使用者的大脑里便形成一套认知框架。某个具体的话语标记语一旦出现,相关的工具性意象便同时涌现,通过话语标记语激活的一系列定识,说话者可以对自己输出话语的进程进行管控,听话者可以对识解话语的方向进行调整。

在对话语进行识解的过程中,交际双方借由话语标记语调用的定识至少应该包括三个方面:一是语言知识,表达与所触发的概念系统相关的语音、词汇和句法知识等;二是社会语境知识,即话语发生的时间、地点、交际双方的身份背景、说话者和听话者的相互关系以及前言后语等;三是心理语境知识,即所有与某事物相关的专业或一般知识,包括对社会语境的感知、过去关于类似语境的百科记忆、与即时语境相匹配的百科知识等。

一个话语标记语传达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固定的、有限的、独特的语义特征,而是提供了一个达到无限多的概念和概念系统的心理路径。当然,这种认知活动要以激活一组认知领地作为其程序意义的基础,但它所提供的路径绝不是任意的。说话者从主观视角出发,选择认知语境切合度最高的话语标记语向听话者提供认知参照点。听话者要根据话语标记语,对被激活的所指事物直接出现的领域进行排序,优先选择那些能够使语义连贯并且使话语和语境效果具有最优关联的对象。

(二)作为认知参照点的话语标记语体现了多功能性

1.次第出现的话语标记语组成认知参照点链

多个话语标记语相继出现时为识解话语穿起了一条认知参照点链,每一个话语标记语都有其相对应的语用功能,帮助听话者启动认知程序,访问短时记忆中听话者关于当前话语的百科知识,唤醒长时记忆中与当前语境相匹配的百科知识,并提醒听话者将话语与关于实时语境的百科记忆、新旧百科知识,以及其他同步更新的认知语境信息在心智层面上整合在一起,帮助听话者耗费最小的心力,实现对话语解释的正确心智联系。

每个话语标记语一旦完成任务后,就会失去突显性,隐退为背景。话语标记所连成的参照点链形成一条交际过程中体现人类认知能力的动态的心理路径,而且在这个认知过程中,能够触发各类定识的语境不是一次性确定的,可能会在整个理解过程中做出各种选择和修正。图2模拟了话语标记语所形成的参照点链的动态性:当一个话语标记语R实现参照点功能后,便会失去显著性,从而隐退为目标T的背景。根据观察者的认知需求,另一个话语标记语可以随之获得突显地位,成为一个新的认知参照点来激活下一个目标。这是一种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的认知过程,一个又一个新的目标被激活,随着这些目标成为认知主体C的识解焦点,一个又一个参照点隐退为背景,从而在人的心智层面形成一系列参照点链。

处于参照点链上的话语标记语具有多功能性,同一个话语标记语也常常具有不同的作用,常见的可以概括为以下四种:一是强调、解释或修正前述话语或后述话语中的注意焦点;二是预示话题或话轮开启、持续、结束或转换等;三是揭示说话者的情感、意图、态度、评价及其变化等;四是标示犹豫、表述困难或思维空白等造成的语流受阻。

在探讨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时,既要从上到下,站在人类认知机制的高度,从认知参照点现象出发进行宏观界定,也要从下到上,通过对互动话语的细致描写进行抽象概括。要避免两种倾向:一是对多个话语标记语或同一话语标记语功能上的同异不加区分,淡化了话语标记语在识解话语中的重要作用;二是个体话语标记语功能泛化,一句一功能,以致功能小类很多,盲目夸大了话语标记语的作用。

2.参照点链是识解话语的意义地图

由话语标记语组成的认知参照点链为交际双方明示或识解话语意义构建了一条动态的心智通路,下面将以两段转写而来的电视剧脚本作为考察文本,进行具体说明。我们选择了中国的《爱情公寓》和美国的Friends(译为《老友记》)两部剧,二者不但在语体、体裁、年代、风格、内容方面等都十分接近,具有很强的可比性,而且语言都非常生活化,接近自然口语。

下面是《爱情公寓》中的一段对白:

关谷:什么(日语)?可你为什么要让自己生病呢?

唐悠悠:这是我能想出来唯一可以活着度过星期六的办法了。

关谷:可是如果你生病了,你就会错过三场演出,所谓天将降大任于诗人,必先劳其筋骨。

唐悠悠:是斯人,不是屎人。

关谷:我的意思是,忙才显得你重要嘛。

唐悠悠:当个替补就这么折腾了,我要真当了主角那还得了!

关谷:其实,现在很多事情都是双线的,电脑是双核的,手机是双卡双待的。你看我,我可以

一边画画,一边偷菜。

唐悠悠:你是说我也可以是双核的?

关谷:我觉得,这次话剧演出对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机会,很多足球明星都是这样的,因为主力

受伤,替补出场,才一球成名的。

唐悠悠:可是我跑到了禁区,突然有三个球传到了我面前,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啊?

上述对话中的“可、可是、我的意思是、其实、你是说、我觉得、你说”都是话语标记语,对话中的1个“可”和2个“可是”都不表示逻辑语义关系,仅标示说话者试图使听话者回归前述话题或聚焦新话题并突显自己的观点;“我的意思是”体现了说话人对自己话语的监控,明示听话人要对前述话语加以修正并做进一步的解释或阐述;说话人利用“其实”提醒听话人注意与前述话题相关的新话题并使语气相对缓和;“你是说”表示对对方话语中所传递的信息、意图的揣摩并期待对方予以确认;说话人选择将“我觉得”置于句首的目的是声明下述主张、见解或推测等属于个人看法并缓和了语气;“你说”的作用是,在征询听话者的观点、立场、情感等的同时也希望对方对自己的所言、所想、所感予以同情或支持。

再来看Friends中的一段对话:

Roger:Ah,whats wrong,come on…

Phoebe:its,I mean,its nothing,Im fine.Its my friends.They-they have a liking problem withyou.In that,um,they dont.

Roger; Oh.They dont.

Phoebe:But they dont see all the wonderfulness that Isee.They dont see all the good stuff and all the sweetstuff.They just think youre a little...

Roger; What?

Phoebe:Intense and creepy.

Roger:Oh.

Phoebe:But I dont.Me,Phoebe.

Roger:Well,ImnotIm not at all surprised theyfeel that way.

Phoebe:You are not? See,thats why you are sogreat

Roger:Actually its,its quite,Yknow,typicalbehaviour when you have this kind of dysfunctional group dy-namic.

上文中I mean、um、but、well、see、actually、y'know都是常見的英语话语标记语,其中,I mean、but和actually的作用同前段对话中汉语话语标记语“我的意思是”“可是”和“其实”等基本一一对应,不再赘述;um是一个思索填词并能够保持话语的连续性;well在这里充当应答标记及委婉表达自身不同看法的标记;使用see的目的是明示听话人后续话语中的注意焦点以印证说话人的既有观点、立场、评价等;yknow则表示在话语互动双方享有共识的前提下,说话者对前述看法的解释、补充。

“可、可是、我的意思是、其实、你是说、我觉得、你说”和I mean、um、but、well、see、actually、yknow这两组汉英话语标记语在对话中分别形成一条参照点链,为识解话语提供了一幅意义地图。认知参照点现象是人类基本的认知能力,话语标记语在语用学上的价值正是充当为理解话语意义指明认知路径的认知参照点。可以说,认知参照点现象是话语标记语处于最高层级的、可以统摄所有细类的功能,正因为如此话语标记语这种语言现象才具有语言共性,不论是在汉语中,还是在英语或者其他语言中,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都别无二致。

结语

话语标记语是一种非常规语言,在韵律上是独立的,形式上可以是词,也可以是短语、小句,主要表征程序意义,删除后既不会破坏句法结构的合法性,也不会影响命题的真值条件,具有元语用价值,语用功能上属于一种认知参照点现象。

话语标记语的形成具有充分的认知理据性,是融合有标性、象似性及主观性为一体的语言范例。以这些理据性为基础,我们对于话语标记语功能的认识在认知层面是逐层深入的:语义连贯→适应性→关联性→认知参照点。为了实现话语的衔接和连贯,言语交际双方始终处于动态适应的过程中,随时准备进行语言和交际策略的双重选择;要使动态适应成功,说话者就要利用突显度大的语言现象予以明示,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听话人理解和加工话语所需付出的努力,获得与语境效果的最优关联;话语标记语在人们的心智中具有较大的突显性,是一种具有元语用意识的、自返性的标记语,为识解话语意义提供认知参照点,从而建立快捷有效的心理路径,保障话语互动过程的连续和顺利。

可见,话语标记语的作用不论是体现话语的语义连贯,还是寻求互动话语中的动态顺应、最佳关联,都是被统领、总辖于认知参照点这个功能之下的,换句话说,充当认知参照点是话语标记语最为本质的语用功能。站在认知参照点的高度来考察话语标记语的语用价值,显示了口语交际的互动性和主观识解的重要性。话语活动是一种流动的、灵活的、即时的现象,认知参照点是人类的一种基本认知模式,在心理和认知层面上具有突显性和动态性,由话语标记语组成的认知参照点链的次第隐现正好与话语流向高度融合。

话语标记语是诸多语言共有的一种语言现象,在汉语和英语中都很常见。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及汉英对比中常见的两种看法:其一,汉语重意义连贯,讲求意合,英语重形式连接,讲求形合;其二,从汉英对比的终极目标来看,探索相异之处远胜于找寻相同之处。

首先,在汉英两种语言中,话语标记语都是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无法单纯用形合或意合来解释。而且形合与意合的区别不是绝对的,没有纯粹抛却意义的形合,也没有纯粹脱离形式的意合。在洪堡特(2001)眼中,汉语排斥一切本身不具有意义、只起黏附和联系作用的成分,舍弃了所有语言共享的特點[23][pp.119-121),这种观点在西方语言学界颇有代表性。但是,这只体现了一部分语言事实。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形合、意合的表现应该视语言层面而定,遣词造句时汉语比英语更多地使用意合法,在句子以上层面,汉语和英语没有太大差别,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英语更重意合,这里就不展开讨论了。

其次,形式上缺乏共性,不等于功能上也不存在共性,汉英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就是相同的。毋庸讳言,离开共性研究,语言对比将无所依傍,原因在于,尽管操不同语言者可能会选择不同的语言形式来表情达意,不过在期待实现相同的交际目的时,必定会拥有同样的心理基础。不管说汉语的人,还是说英语的人,言语交际的目的都是要向听话者传递信息,同时传达自己的意图、情感、态度和观点等。为了完成交际目标,说话者要对话语建构过程加以监控、顺应,听话者要对话语识解过程予以管控、调整,话语标记语正是为保障交际活动的有效、顺畅而存在的。

虽然汉语和英语在语言形态上有所差异,但在言语交际中,交际双方寻求语义连贯、动态适应以及最优关联的心理目标是一致的。话语标记语可以为说话者和听话者提供认知参照点,用来标示话语与认知语境的适应方式、话题内容的拓展完成情况以及交际双方对互动话语的参与程度等,因此,话语标记语无论在汉语中还是在英语中都承载着相同的语用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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