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喻经》联合式复音词研究

蒋晓迪

（宁夏大学人文学院，宁夏银川 750000）

语言学界认为，中古汉语的新词大量地增多，增加了大批的外来词。而其中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复音词大量丰富，并在中古时期逐渐占据优势地位。南北朝时期是中古汉语词汇发展的一个重要阶段，复音词大量产生，有许多词语我们至今仍在使用。《百喻经》比较突出地表现了汉语词汇在南北朝这一时期的发展趋势。同时《百喻经》作为一种珍贵的语言材料，其中的研究价值也是极高的。本文主要就其中具体的一类复音词—联合式复音词进行探讨。

1 《百喻经》中联合式复音词的词义构成

联合式复音词是由两个意义相关、相反、相同或相近的词根并列组合而成，因而又称并列式复音词。将《百喻经》中出现的联合式复音词根据两个单音语素之间意义上的关系，可以分为以下几种不同的情况。

1.1 类义联合

类义联合是指两个语素意义相关或者同属一个大类。《百喻经》中这一类词语一共有“饮食、年月、日月、妻子、亲友、蚊虻、床褥、衣食、山河、饥渴、酒肉、父子、弓箭”这13个。例如：

妻子：入佛法中，出家求道。既得出家，还复念其妻子眷属、世间之事、五欲之乐。（《水火喻》）

1.2 同义联合

同义联合是指两个语素意义相同或相近。《百喻经》中同义的联合式复音词数量最多，这一类词语一共有159个，将它们归纳整理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1）表示人的身份的名词，例如：宾客、盗贼、奴仆、祖先、商贾。

（2）表示身体部位的名词，例如：面貌、颜貌、形相、形像、身体。

（3）表示人的心理状态的名词，例如：烦恼、劳苦、忧苦、乏困、疲厌。

（4）表示人的特征的形容词，例如：端正、愚痴、仁慈、悔恨、懒惰。

（5）表示事物的名称的名词，例如：钱财、财宝、珍宝、屋舍、道路。

（6）表示事物的特点的名词，例如：名誉、利益、价值、德行、礼义。

（7）表示事物和环境的特点的形容词，例如：明净、空旷、颠倒、寂静、奇异。

（8）表示动作的动词，例如：经历、求索、教授、毁破、战斗。

1.3 反义联合

反义联合是指两个语素意义相反。《百喻经》中这一类词语一共有“水火、昼夜、生死、上下、往来、是非、左右、终始、夫妇、善恶、贵贱、因果、往返、父子、雌雄、彼此”这13个。例如：

左右：昔有大富长者，左右之人，欲取其意，皆尽恭敬。（《蹋长者口喻》）

2 《百喻经》中联合式复音词的词性构成

从词性的角度看，《百喻经》中的联合式复音词大多数是构成名词和动词的，较少数的是构成形容词的。从构成复合词的两个语素的词性看，有如下情况：

（1）“名词 + 名词”作名词，例如：

宾客、奴仆、伴侣、神仙、邻里、面貌、颜貌、形像、身体、钱财、珍宝、屋舍。

（2）“形容词 + 形容词”作形容词，例如：

明净、寂静、平等、美好、真实、清凉、奇异、端正、仁慈、懒惰、嫉妒、巧诈。

（3）“动词 + 动词”作动词，例如：

经历、求索、疗治、语言、思念、获得、游行、思惟、战斗、呻唤、解脱、增长。

（4）“动词 + 动词”作名词，例如：

烦恼、忧苦、乏困、疲厌、伤损、过罪、欢娱、禁戒、罪过、呵责、差别、供养。

（5）“形容词 + 形容词”作名词，例如：

烦恼、忧苦、是非、虚假、贵贱。

3 《百喻经》中的同素异序词

所谓同素异序词，就是语素相同而结构顺序相反的词。在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中都存在着同素异序词。这些同素异序词大多是语素的顺序变换，一般词义不变、词性不变，组成联合式复合词。《百喻经》中同素异序词一共有钱财、财钱；困苦、苦困；乏困、困乏；过罪、罪过；苦痛、痛苦；情事、事情这6对。

例如，（1）钱财：所以尔者，彼有钱财，须者则用之，是故为兄。（《认人为兄喻》）（2）财钱：我有财钱，不减于彼，云何顷来而不造作如是之楼？（《三重楼喻》）钱财、财钱都是指金钱财物的意思，两词顺序不同，词义和词性相同。

虽然《百喻经》中的同素异序词的数量不多，但也能反映出联合式复合词在产生的过程中，两个语素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松散，没有彻底地凝固成词这一特点。另外，《百喻经》中还存在“伤损、终始、愁忧、骂辱、疗治、盖覆、欢喜”等，与现代汉语习惯用词的语素相同而结构顺序相反的词语。

由此可以看出，《百喻经》中的联合式复音词有的还没有完全定型, 有几种形式同时存在的情况，也有与现代汉语习惯用语结构顺序相反的情况，这说明这些词语还处于发展的过程之中。后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习惯上的选择，两个语素之间的关系变得密切，这些词形才逐步固定下来，成为现代汉语中的常用词语。

4 联合式复合词的特点

4.1 联合式复音词可以使单音词的意义更加明确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变革，新事物大量出现，这就导致一字多义、一义多字的现象越来越突出，单音词不能满足记录的需要。为了使单音词的意义更加精确，联合式复音词大量产生。

4.2 同义联合式复音词数量丰富、特点鲜明

从上述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百喻经》中的同义联合式复合词占了联合式复音词的绝大多数，同时具有两个鲜明的特点。

（1）同义联合式复合词的意义与其词素的意义相同。

（2）同义联合式复音词的同义异词现象。

4.3 联合式复音词有的还没有完全定型

通过对《百喻经》中的同素异序词的分析，以及一些与现代汉语习惯用词的语素相同而结构顺序相反的词语列举，我们可以看出有的联合式复音词还没有完全定型，两个语素之间的关系还是不够密切，没有彻底地凝固成词这一特点。

5 结语

中古时期联合式构词法是一种最能产的构词法，《百喻经》中联合式复音词的数量最多，符合中古时期联合式构词法的发展趋势。造成这一特点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因为它们顺应了汉语词汇由单音向复音发展的总的趋势。另一方面, 也是汉语词汇内部发展的要求。魏晋时期社会不断发展，新事物大量产生，联合式复合词也就在这种趋势的推动下大量产生了。从语言发展的事实来看, 联合式复合词的增多大大方便了人们之间的交流和中古汉语词汇的发展。另外，《百喻经》作为一本佛教著作，运用了大量外来的词汇，记录了大量的双音节词汇，对中古双音节词汇也起到了固定的作用。所以《百喻经》不愧是一本研究价值极高的语言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