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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古音学家对上古音研究的贡献
——以朱骏声的古音通转研究为例

2018-08-08

山东社会科学 2018年8期
关键词:段玉裁古音声韵

孙 强

(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875)

读经莫切于知义,知义莫切于得音。清代小学研究的巨大成就是古文献的训诂,作为训诂重要方法之一的因声求义法的基础知识结构就是上古音理论。训诂学家根据声音关系求古文献中词的意义,在有些情况下需要恢复、追溯或呈现字的古读,或古代相近韵部、声母之间的关系,训诂音变有的与历时音变是一致的,真正的训诂音变总是反映古音关系。①黄易青、王宁、曹述敬:《传统古音学研究通论》,商务印书馆2015年版,第167页。

科学的古韵分部是从清代顾炎武开始的,其后江永、戴震、孔广森、王念孙、朱骏声、江有诰等名家辈出。他们通过对《诗经》等古代韵文的系联分部,再以《广韵》音系为参照,考察上古韵部的通转关系,从而使清代古音学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朱骏声(1788—1858)将上古音韵作为《说文通训定声》的经线,以语义为纬线,建立了系统的通转理论,并以此构成了因声求义法的核心。朱骏声自创体例,将音韵学提高到统领《说文解字》和语言系统的重要地位,将清代古音学的成就与《说文》研究有机地结合起来,在转注和假借研究中标新立异,成为《说文》四大家中与段玉裁齐名的清代著名学者。

一、清以前的上古音通转研究

通转是语音系统之间的通用转换关系,而且有着严密的系统性。一方面,语音从古到今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古今语音会随着时代的不同而有差异。另一方面。语音是有系统性的。王力认为语音演变通过系统性的变化而达到新的平衡,形成新的系统。因此,古今音之间虽不是一对一的对应关系,却存在它们之间的系统对应关系。清代以前的学者发现语言中的语音通转现象,并尝试分析提出自己的观点,但他们或缺乏历史观,或缺乏语音系统观:宋人前修未密,舛误颇多;明人筚路蓝缕,犹待来者。

(一)宋代吴棫《韵补》的“叶音”说

吴棫(1100—1154)的《韵补》将上古音分为九部:1.东冬钟(江或转入);2.支脂之微齐灰(佳皆咍转声通);3.鱼虞模;4.真谆臻殷痕庚耕清青蒸登侵(文元魂转声通);5.先仙盐添严凡(寒桓删山覃谈咸衔转声通);6.萧肖肴豪;7.歌戈(麻转声通);8.江阳唐(庚清青或转入);9.尤侯幽。吴棫《韵补》的叶音说是古韵研究的开始,顾炎武认为有考古的贡献和文献学的价值。顾炎武在《韵补正·序》中说:“余为《唐韵正》已成书矣,念考古之功寔始于吴才老,而其所著《韵补》,仅散见于后人之所引,而未得其全。顷过东莱,任君唐臣有此书,因从假读之月余。其中合者半,否者半,一一取而注之,名曰《韵补正》,以附《古音表》之后。如才老可谓信而好古者矣。”*[清]顾炎武著、刘永翔点校:《音学五书(二)》、《韵补正》,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1184页。但吴棫的九部古韵系统是简单合并《广韵》韵部,算不上真正的上古音系。朱熹采用了吴棫的分部,他的《诗集传》《楚辞章句》的叶音成为后人了解宋代叶音说的的重要材料。叶音说的缺点是随意改读、以今拟古,这是因为宋人不懂得古今语音不同是语音演变的结果。

(二)明代杨慎的转注古音说

明代杨慎(1488—1559)的《转注古音考》一方面认可吴棫的《韵补》和朱熹的“叶音说”,另一方面也有所批评。杨慎批评朱熹类推“互用”“通用”的“叶音”,他认为“一字数读”不是任意的,得有意义的转才有相应的四声相转,音理上允许才可以有韵母相通转。杨慎发现宋人“叶音”说的致命缺点,但还不能从根本理论上推翻它,只能在它的框架内尽量修补罅漏。*黄易青、王宁、曹述敬:《传统古音学研究通论》,商务印书馆2015年版,第168-169页。何九盈说:“杨慎还不懂得上古语音有时地不同问题,也不懂得字有定韵,不存在什么叶音问题。……转注论的根本错误还是立足于今音去看古音,不了解古音有自己的严密的韵部系统,不能临时转来转去。”*何九盈:《中国古代语言学史》,广东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54页。

(三)明代陈第的上古音研究

明代陈第(1541—1617)的《毛诗古音考》则是上古音科学研究的开山之作。陈第是从上古字音研究进化到上古音系研究的关键人物。陈第提出语音不断演变是一种客观规律的思想,消除了宋人古音多叶的纠纷,确证了古音客观实在性。清代《四库全书》高度评价了明代陈第《毛诗古音考》对上古音研究的贡献:“言古韵者自吴棫;然《韵补》一书庞杂割裂,谬种流传,古韵乃以益乱。国朝顾炎武作《诗本音》,江永作《古韵标准》,以经证经,始廓清妄论;而开除先路,则此书(《毛诗古音考》)实为首功。……所列四百四十四字,言必有征,典必探本,视他家执今韵部分,妄以通转古音者,相去盖万万矣!”*王力:《清代古音学》,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4页。

陈第在《毛诗古音考·自序》中说:“盖时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转移,亦势所必至。故以今之音读古之作,不免乖剌而不入,于是悉委之叶。夫其果出于叶也,作之非一,采之非一国,何‘母’必读‘米’,非韵‘杞’、韵‘止’则韵‘祉’、 韵‘喜’矣;‘马’必读‘姥’,非韵‘组’、韵‘黼’则韵‘旅’、韵‘土’矣;‘京’必读‘疆’,非韵‘堂’、韵‘将’则韵‘常’、韵‘王’矣;‘福’必读‘偪’,非韵‘食’、韵‘翼’则韵‘德’、韵‘亿’矣。厥类实繁,难以殚举。其矩律之严,即唐韵不啻,此其何故也?又《左》《国》《易·象》《离骚》《楚辞》、秦碑、汉赋,以至上古歌谣箴铭赞诵,往往韵与《诗》合,实古音之证也。”陈第以“时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转移”的历史主义思路遍考《诗经》《楚辞》中所有发生古今音变的韵字,确认了这些字的古读,虽不一定妥当但相当全面,尽管没有上升至音系的层面,但已经隐含了上古的韵系。*刘晓南:《汉语音韵学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36页。

二、古音通转是清代古音学理论的核心

清代古音学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清代古音学家贡献巨大。经过以顾炎武为代表的考古派严谨的文献考证、以戴震为代表的审音派精密的语音分析,上古音的系统被越来越科学地描绘出来,尤其是韵部的分类,其中对古音通转的深入研究使上古语音研究更加系统严密。

顾炎武(1613—1682)开创了清代古音学研究的先河,是成就卓著的音韵学大家。王力先生评价顾炎武“是清代古音学的先驱者,他的筚路蓝缕之功是不可磨灭的”*王力:《清代古音学》,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37页。。顾炎武的《诗本音》系统地研究了《诗经》的用韵,归纳了《诗经》的韵部,并以《广韵》为参照,确立了古韵十部。执《唐韵》的韵部以谈通转固然不对。但不拿《唐韵》比较古韵,以求其系统演变的规律,也是不对的。要知道,《唐韵》也是从古韵而来,对古韵有分有合,说明其分合的规律,正是古音学家的任务。陈第不拿《唐韵》比较古韵,零敲碎打以谈古音,缺乏系统分析,与其说是他的优点,不如说是他的缺点。因此,清代古音学家都是拿《唐韵》与古韵比较而建立古韵的韵部的。*王力:《清代古音学》,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4页。

戴震(1725—1777)对古音学的贡献主要有两条:其一,入声独立,并且以阳声韵、入声韵、阴声韵相配,阴阳对转。他的古韵系统,为九类二十五部,每类以阳、阴、入声相配排列。其二,祭部独立。将《切韵》去声韵霁泰夬废四韵独立成部与入声月曷末黠辖屑薛成阴、入相配,对于后人分出入声月部启发很大。戴震精通等韵学理,故能明确地以阴、阳、入三声相配,以此阐明古韵内部结构关系。*刘晓南:《汉语音韵学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42页。

段玉裁(1735—1815)将古韵分为十七部,在清代古音学上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段玉裁在江永十三部的基础上增加四部,从真部分出文部,从尤部分出侯部,从支部分出脂部、之部。段玉裁的古韵分部更加精密,进一步确立了上古音系的框架。后经修订,增至十九部,即东冬分立、物月分立。段玉裁修订后的韵部比孔广森的十八部还多一部,孔广森真文不分,质物月不分,但另立合韵,比王念孙、江有诰的二十一部只少两部,王、江缉、叶独立。如果入声独立,段玉裁的十九部可以增加到二十九部。段玉裁系统运用谐声材料考证古音,明确提出了“凡同声者必同部”的谐声原则。段玉裁对上古音的研究作出了巨大贡献,王力先生认为,段玉裁在古韵学上,应该功居第一。*王力:《清代古音学》,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134页。

孔广森(1752—1786)对古音学的贡献是阴阳对转理论。孔广森的古韵系统是十八部,他认为有本韵,有通韵,有转韵。本韵有十八部,其中耕与真通用,冬与侵蒸通用,支与脂通用,幽与宵之通用,实得十二部,叫作通韵。他把十八部按照阴、阳相配排列为九组,每组都可以阴阳对转,如歌元对转、支耕对转、脂真对转、鱼阳对转、侯东对转、幽冬对转、宵侵对转、之蒸对转、和谈对转等,对转就是转韵。*王力:《清代古音学》,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169-170页。

三、朱骏声的古音通转理论

朱骏声把古韵分为十八部,加上十个分部,共二十八部。他和戴震不同之处在于:(1)从戴震的真部分出文部(依段玉裁);(2)从戴震的幽部分出侯部(依段玉裁);(3)从戴震入声的屋部分为復部和剥部。王力先生说:“戴氏古韵二十五部,朱氏古韵二十八部(包括分部),朱氏比戴氏多三部,因为朱氏真文分立,侯幽分立,屋觉分立。这二十八部很接近后来黄侃的二十八部了。”*王力:《清代古音学》,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242页。

上古音有着严密的系统性,清代古音学家提出的通转理论是从古音的系统性来看待古韵的。语音的演变历史是通过系统性的变化规律而达到新的平衡,形成新的系统。因此,通转展示了上古音之间的系统的对应关系。

朱骏声的《说文通训定声·总目》列出了他的上古音的韵部系统和通转原则:“豐部弟一,分部同孚需,转升临。升部弟二,分部同颐,转临谦。临部弟三,分部习,临转谦,习转颐字。谦部弟四,分部嗑,嗑转颐字。颐部弟五,分部革,转孚小需豫。孚部弟六,分部復,转小需豫。小部弟七,分部犖,转需豫。需部弟八,分部剥,转豫随解。豫部弟九,分部泽,转随解履。随部弟十,分部同豫,转解履乾。解部弟十一,分部益,转履泰乾。履部弟十二,分部日,转泰乾屯。泰部弟十三,分部月,转乾屯。乾部弟十四,分部同泰,转屯坤壯。屯部弟十五,分部同履泰,转坤鼎壯。坤部弟十六,分部同履,转鼎壯豐。鼎部弟十七,分部同解,转壯豐。壯部弟十八,分部同小,转豐升。”*[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28页。这也是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全书的音韵框架。

(一)对转

韵腹元音相同的韵部的韵字相互通用。在韵表中,对转表现为同一横排间三个韵之间语音的转化关系。孔广森主张的阴阳对转、戴震主张的阴阳入三声对应,都有明显的系统,主要根据是韵腹元音的相同。

1.阴阳对转。上古相同韵腹元音的阴声韵和阳声韵的韵字通用。

朱骏声的《说文通训定声》中阴阳对转的韵部有:颐(之)—升(蒸);需(侯)—豐(东冬);豫(鱼)—壮(阳);随(歌)—乾(元);解(支)—鼎(耕);履(脂微)—坤(真)、屯(文)。

乾随 (歌元)相转:原(元)—差(歌)麻(歌)娑(歌)。例:《诗·东门之玢》中的叶“差原麻娑”。

2.阴入对转。上古韵腹元音相同的阴声韵和入声韵的韵字相互通用。朱骏声的《说文通训定声》中阴入对转的韵部有:颐(之)—革(职);孚(幽)—复(觉);需(侯)—剥(屋);小(宵)—犖(药);豫(鱼)—泽(铎);解(支)—益(锡);履(脂微)—日(质物);泰(祭)—月(月)。朱骏声明确提出了入声的分部,两个收-m闭口韵的入声韵习(缉)、嗑(盍)与阳声韵阳入相配外,共有八个入声韵部与阴声韵相配。

颐革(之职)对转:来(之)—塞(职)。例:《诗·常武》中的叶“塞来”。得(职)—理(之) 市(之)。例:《素问·疏五过论》中的叶“理市得”。

3.阳入对转。阳入对转是相同韵腹元音的阳声韵和入声韵的韵字相互通用。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阳入对转的韵有:升(蒸)—革(职);丰(东冬)—剥(屋);壮(阳)—泽(铎);乾(元)—月(月);鼎(耕)—益(锡);坤(真)—日(质物);临(侵)—习(缉);谦(谈)—嗑(盍)。

泰乾 (月元)相转:败(月)—患(元)。例:《家语·观周》中的叶“败患”。害(月)—厌(元)。例:《文子·符言》中的叶“害厌”。

(二)旁转

旁转相同韵尾的韵字因为韵腹元音的相近关系而相互通用。在韵表中,竖着看,同一竖行的韵,特别是相邻的两行之间的韵,它们的主要元音发音非常接近,所以也可能发生语音转化,这就是旁转。

1.阴声旁转。韵腹元音相近的阴声韵:颐(之)、孚(幽)、需(侯)、小(宵)、豫(鱼)、随(歌)、解(支)、履(脂微)、泰(祭)临近的韵相互通用。

颐孚 (之幽) 旁转: 之(之)—游(幽) 邮(幽)囚(幽)舟(幽)。例:《鹖冠子·世兵》中的叶“游邮慈囚之舟”。事(之)—救(幽)。例:《老子·归元》中的叶“事救”。

颐豫 (之鱼)旁转:芝(之)—图(鱼)都(鱼)。例:班固《郊祀灵芝歌》中的叶“芝图都”。始(之)—写(鱼)下(鱼)补(鱼)。例:《灵枢·胀论》中的叶“写下始补”。

颐随(支歌)旁转:徙(支)—祸(歌)。例:《周书·周祝》中的叶“徙祸”。

颐小(之宵)旁转:教(宵)—事(之) 辞(之)。例:《老子·养身》中的叶“事教辞”。少(宵)—始(之)。例:《鹖冠子·度万》中的叶“小少始”。

小孚 (宵幽)旁转:号(宵)—鸠(幽)巢(宵) 游(幽) 流(幽)。例:《高唐赋》中的叶“杳嗷鸠巢游流”。

需孚 (侯幽)旁转:珠(侯)—由(幽)。例:《文子·符言》中的叶“珠由”。主(侯)—保(幽) 孚(幽)首(幽)道(幽)。例:《素问·疏五过论》中的叶“纪理主道理始矣宝殆府”。

需豫 (侯鱼)旁转:候(侯)—布(鱼) 故(鱼)写(鱼)。例:《素问·离合真邪论》中的叶“处度候路忤布故处写”。取(侯)—怒(鱼)下(鱼)补(鱼)写(鱼)。例:《素问·离合真邪论》中的叶“下去取补写”。

需颐 (侯之)旁转:口(侯)—起(之)咎(之)里(之)晦(之)海(之)。例:《素问·疏五过论》中的叶“口起咎理市渝得海晦”。数(侯)—纪(之)里(之)。例:《灵枢·官能》中的叶“数纪里道”。

豫解 (鱼支)旁转:誉(鱼)—知(支)。例:《楚辞·九辩》中的叶“知誉”。下(鱼)—地(支)。例:《文子·道原》中的叶“下地”。

随解 (歌支)旁转:移(歌)—佳(支)卑(支)。例:《楚辞·大招》中的叶“佳归施卑移”。化(歌)— 知(支)。例:《庄子·则阳》中的叶“知化为围过”。

随履 (歌脂)旁转:宜(歌)—夷(脂)。例:《周书·大明武》中的叶“溪离宜夷”。

2.阳声旁转。韵腹元音相近的阳声韵的韵字相互通用。升(蒸)、豐(东冬)、壮(阳)、乾(元)、鼎(耕)、坤(真)、屯(文)、临(侵)、谦(谈)临近的韵相互通用。

乾屯 (元文)旁转:权(元)—本(文)。例:《文子·微明》中的叶“本权”。原(元)—门(文)。例:《灵枢·九针十二原》中的叶“神门原”。

乾坤(元真)旁转:然(元)—邻(真)。例:《荀子·哀公》中的叶“然邻”。

鼎坤 (耕真)旁转:清(耕)—身(真)。例:《楚辞·卜居》中的叶“耕名身生贞人清楹”。宁(耕)—身(真)。例:《礼记·月令》中的叶“身宁”。

鼎壮(耕阳)旁转:享(阳)—正(耕)命(耕)。例:《易·萃》中的叶“享正命”。方(阳)—情(耕)。例:《周书·周祝》中的叶“方情”。

壮豐(阳东)旁转:王(阳)—容(东)凶(东)公(东)。例:《老子·归根》中的叶“凶容公王”。 萌(阳)—宗(冬)用(冬)中(冬)。例:《文子·守朴》中的叶“宗用中萌”。

(三)旁对转

韵腹元音和韵尾都不相同的韵部的韵字通过相近的韵腹元音和韵尾关系相互通用。在韵表中,如果两个韵既非同一横排,又非同一竖行,但也发生了语音转化,这就是旁对转。

泰(月)—日(物)旁对转:外(月)—内(日)。例:《吕览·权勳》中的叶“外内贵”。旆(月)—穟(日)。例:《诗·生民》中的叶“旆穟”。悖(月)—隧(日)类(日)对(日)。例:《诗·桑柔》中的叶“隧类对悖”。

履乾(脂元)旁对转:礼(脂)—选(元)。例:《礼记·礼运》中的叶“选礼”。

日乾(质元)旁对转:实(质)—愿(元)乱(元)。例:《易·泰》中的叶“实愿乱”。

综上所述,朱骏声的古韵二十八部和通转原则可列图表如下,横行是相同韵腹元音的阳声韵、阴声韵和入声韵的对转,竖列是阳声韵、阴声韵和入声韵之间韵腹元音相近的韵字之间的通韵。

表1 朱骏声古韵通转图

朱骏声采纳前代古音学家的研究成果提出古音通转理论,并用于指导《说文解字》辞书编纂的客观实践。他依托深厚的古音通转理论修养,进而形成自己因声求义法的训诂理论,在段玉裁《说文解字注》的基础上深刻分析转注和假借,见解独到,贡献卓著。朱骏声从音韵学的独特视角出发,通过对以语音为特征的上古汉语的语言现象——文字、转注、假借、音转的分析,对汉语音系的本质作出了系统的阐述,实际上将上古韵归纳为二十八部,其《说文通训定声》成为清代古音学的又一丰碑。至20世纪初,黄侃分古音二十八部,王力脂微分部,定古音为三十部,从而奠定了古音学的基本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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