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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时期河西的野生动物与生态环境

2018-04-25闫廷亮

鄱阳湖学刊 2018年2期
关键词:河西

闫廷亮

[摘 要]野生动物资源的丰富性与多样性,是判断一个地区自然生态环境好坏的重要标准。地处西北内陆、呈复杂地带性绿洲景观的河西,野生动物资源呈现丰富多样而又脆弱的特点,从史前至唐宋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基本上保持了一种相对稳定的生态。明清以来,河西生态环境发生了较大变化,部分具有生态标志性动物已到了濒临灭绝的境地。野生动物资源的逐渐枯竭,反映了河西生态环境的变迁过程。

[关键词]河西;野生动物资源;环境变迁

位于甘肃西部的河西走廊地区,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及其与周边地理环境的特定关系,历史上曾是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黄金地段,又是拱卫秦陇的门户和开拓西域的桥头堡,自汉以来备受中原王朝及各割据政权的高度重视和青睐,在积极推行军政建设的同时,充分利用当地特殊的自然条件,因地制宜,大力发展农牧经济,成为西北重要且特色鲜明的战略经济区。然而,历代在大规模开发经营的同时,本区脆弱的自然环境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由此产生了一系列环境问题,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①。一个时期以来,河西地区生态环境的历史变迁问题曾引起学术界的高度关注,学者们从历史地理的角度,对本区森林植被的分布与破坏、河流与湖泊的变迁、城镇与绿洲沙漠化、气候变化等一系列重要问题,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②,为河西环境变迁史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迄今为止,对衡量这一特定区域生态变迁的重要方面——野生动物种群与分布的历史变化等,还缺乏专门系统的研究③。随着生态环境史研究的逐步深入,该领域诸多研究表明,野生动物资源的丰富性与多样性,是判断一个地区自然生态环境好坏的重要标准。“在一个确定的地理区域中,野生动物种类及其种群数量的变化,不仅属于生态变迁的一个重要方面,而且也是对生态变迁的总体反映”④。因此,本文将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梳理相关文献记载,结合考古资料,对历史时期河西野生动物(主要是具有生态标志性的动物)的生存状况作简要考述,从另一层面揭示河西生态环境的变迁历程。

一、史前河西的野生动物

位于西北内陆,地处黄土高原、青藏高原、蒙古高原和塔里木盆地几大地理单元延伸交错地带上的甘肃河西走廊,地形独特,地貌多元。山地、平原、戈壁、沙漠连绵不断,森林、草原、湖泊、湿地相间分布,发源于南北两山大大小小的河流纵横其间。这样的自然地理特征,既与地带性的荒漠、半荒漠景观迥然不同,又并非简单的草原或森林草原面貌,而是呈现一种复杂的地带性的“绿洲景观”①,从而为动物的多样性提供了良好生境。

河西的史前时代大致包括了马家窑文化、半山文化、马厂文化、齐家文化、四坝文化、骟马文化、沙井文化等多种文化类型,时间约从公元前3100年延续至公元前500年。在这些文化遗存中,都不同程度地发现动物的骨胳和与之有关的实物。如武威皇娘娘台齐家文化遗址中,有牛、羊、猪、狗、鹿等骨骼,除鹿为猎获的野生动物外,其余都是饲养的家畜。所出土的骨器416件,约占工具总数的1/2,其中很多即是野生动物骨骼制成的②。火烧沟四坝文化墓葬中也发现如狗、猪、牛、马、羊、鹿等骨骼,其中羊骨数量最多。此外,在四坝文化彩陶中还有不少绘有鹿、麝、羚羊等动物的纹饰③。沙井文化遗址中也出土有大量的动物骨骼、皮革制品,以及草原气息浓厚的青铜器物,如鹰头饰、鹿形饰、犬纹牌饰、涡轮形饰等④。而与之相应的是大量狩获工具,如石球、箭镞、箭链、弓弩、骨鱼钩等,以及狩猎特征明显的大量细石器的出土。这表明,狩猎是当时人们不可或缺的谋生手段之一。狩猎的对象主要是鹿、麝、羚羊等陆地野生食草类动物。因此,只有一定数量的野生动物的生存,才能保障人们的基本生活需求。

史前河西野生动物的情况亦可从河西发现的几处岩画中得到生动的反映。据推测,创作相对年代为春秋战国至秦汉时期的甘肃永昌牛娃山岩画群,内容丰富,有野生动物、畜牧、骑射等多种画面。画面又多以各种野生动物个体或群体动物形体出现,间或出现群居觅食、与狼搏斗等场景。动物有野牦牛、北山羊、大头羊(盘羊)、鹿、单峰驼、双峰驼、狼、虎、狗、盘蛇等,其中野羊、绵羊、鹿、牦牛居多,占全部画面的60%以上⑤。被认为可能是羌族、大月氏或匈奴早期文化遗物的嘉峪关黑山岩画⑥,刻绘有大量野驴、野马、野骆、赤鹿、马鹿、梅花鹿、水鹿、毛冠鹿、麋鹿、驯鹿、獐、野牦牛、瘤牛、剽牛、黄羊、岩羊、滩羊、盘羊、北山羊、大角羊、鹅喉羚、藏羚、斑羚、原羚、野猪、虎、豹、雁、鹰、天鹅、石鸡、乌鸦、鱼、鳖、兔、狼、豺、蟒蛇、狍、狐、獾、狮、熊、草蜥、虎鼬、跳鼠、松鼠等野生动物,种类多达60余种,并有许多射猎、围猎动物和放牧羊、马、牛等家畜的画面⑦。此外,祁連山、合黎山、马鬃山的其他部分山谷也发现了不少此类岩画。

从这些岩画反映的动物形象看,既有处于食物链上端的大型食肉动物,如虎、豹、熊、狼、豺等,亦有食物链上比较低等的啮齿类动物,如兔、虎鼬、跳鼠、松鼠等,更多的则是以鹿类、马、牛、羊、骆等野畜为代表的食草类动物。由此不难看出,河西的野生动物不仅种类繁多、分布广,种群数量亦相当可观。其中,鹿类、马、牛、羊、骆等野畜是人们猎取的主要对象和食物来源之一。野生动物的多样性,反映出这一区域优良的自然生态环境。这一时期,人们在进行原始农业、畜牧业和采集、狩猎的生产活动中,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是初步的、小规模的,人与自然界维系着近乎自然状态的平衡①。

二、汉唐时期河西的野生动物及生境

西汉武帝时期,河西正式归入中原王朝的版图。鉴于河西隔绝羌胡、保秦陇、斥西域的重要军事地理位置,西汉王朝通过设郡置县、移民实边、修筑边塞、驻军屯守等措施,开启了大规模开发经营河西的序幕。历经东汉、魏晋南北朝至隋唐的经略,河西地区的生产生活方式、经济形态、居民结构等都随之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河西也逐渐成为西北经济较为发达的重要经济区,人与自然的互动进入一个更为频繁的时期。

这一时期,历史文献中有关河西野生动物的记载不多,难以进行数量上的统计,只能就一些具有生态标志性的野生动物的情况作简要考察。

1.野马

野马是现今已濒于灭绝的大型陆地食草动物,原“产于我国甘肃西北部和新疆附近地区及准噶尔盆地,蒙古亦产”②。历史时期,河西广袤空旷的无人区曾是野马和诸多有蹄类野生动物栖息的乐园。早在西汉,居延汉简就有“野马除□”(50.9)、“即野马也尉亦不诣迹所候长迹不穷”(E.P.T8:14)、“野马一匹出殄北候长皆”(E.P.T43:14)等记录。汉武帝时,遭刑发配至敦煌屯田的南阳人暴利长,曾在敦煌西南的渥洼水边套得“神马”③,成为史记猎获河西野马的第一人。至唐代,P.2005号敦煌文书《沙州都督府图经》还记载敦煌甘泉水(今党河)上游仍“曲多野马”④。

野马因体型俊美,马皮部位差大,前后身厚薄不同,十分耐磨,防水性好,是优质的皮革加工材料,故唐代“野马革”成为河西各地的土贡产品。《唐六典》卷3《户部郞中员外郎》记载陇右道厥贡“甘、肃、瓜、凉等州野马皮”⑤。《元和郡县图志》卷39《陇右道下》记载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贡“野马皮”⑥。《新唐书》卷40《地理志四》记载凉州武威郡、瓜州晋昌郡、甘州张掖郡、肃州酒泉郡土贡“野马革”⑦。特别是《通典》卷6《食货六》还列出河西各郡开元贡的数量,如武威郡贡“野马皮五张”、张掖郡贡“野马皮十张”、酒泉郡贡“野马皮两张”⑧。由此可见,这一时期在河西各地不仅均有野马分布,而且也有相当的种群数量。

此外,历史时期野马与野驴分布于同一地区⑨。因此,河西地区也应有相当数量的野驴、野骡子等马科动物生存。

2.野骆驼

汉唐文献中骆驼称之为“橐驼”,《汉书·司马相如传上》载:“其兽则麒麟角端,騊駼橐驼。”颜师古曰:“橐驼者,言其可負橐囊而驼物,故以名云。”⑩野骆驼主要分布于西北荒漠和半荒漠区域,河西走廊西南部和北部马鬃山及额济纳旗地区是其现今主要栖息地之一?輥?輯?訛。关于历史时期河西野骆驼的信息,居延汉简中就有“见塞外有野橐佗”“出塞逐橐佗”“得橐佗一匹”(229.1,229.2)和“追野橐”(E.P.T5:97)等记录,这说明野驼是当时边塞戍卒常见的野生动物。至唐宋,相关文献中仍有其零星记述,如《本草纲目》引北宋马志等编《开宝本草》曰:“野驼、家驼生塞北、河西。”又引北宋苏颂《嘉祐本草经》曰:“野驼,今惟西北番界有之。”①不过,从其记述看,野骆驼的活动范围似比汉代已大为缩小。

3.野牦牛

牦牛即犛牛,甘肃西北部地区曾是野牦牛的主要产地之一。《西夏书事》卷3载:“牦牛生西羌,似牛而尾甚长,毛可为翿,异产也。”②《天盛改旧新定律令》亦载:“牦牛在焉支山、贺兰山两地中,焉支山土地好,因是牦牛地。”③焉支山是祁连山一支脉,位于河西走廊峰腰地带甘凉交界处,“东西百余里,南北二十里,亦有松柏五木。其水草美茂,宜畜牧”。优越的自然环境,为牦牛等野生动物提供了良好生存条件。牦牛不仅是人们肉食的重要来源,而且牦牛尾还是古代用于制作象征权力和地位的旌、旄、缨帽、拂尘及车辇装饰的贵重材料。P.3547号敦煌文书《沙州上都进秦院上本使状》就记载晚唐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向朝廷进贡“牦牛尾一角”④。曹议金遣使入朝谢赐旌节官诰的贡物名录中亦有“牦牛尾”⑤。P.2005号敦煌文书《沙州都督府图经》在描述甘泉水上游河谷概况时亦云此地“美草”“曲多野马、牦□”⑥,说明这一时期河西还有野牦牛生存。

4.鹿类动物

鹿类动物是野生动物界一个庞大的家族,也是古代人们主要的捕猎对象和重要的食物来源之一,曾广泛分布于我国北方的广大地区。河西也是鹿类动物的产地之一,《太平寰宇记》卷152《陇右道三》载:凉州番和县南山(祁连山)“出赤鹿,足短而形大如牛,肉千斤”⑦。居延汉简和敦煌汉简中有多处提到作为边塞戍卒食品的“鹿餔”“鹿蒲”等⑧,即鹿肉制成的肉干。甘肃省高台县许三湾发现的魏晋墓画像砖,有许多形态各异的鹿类形象,其中的“牧鹿图”集中表现一放鹿的情景,画中一人怀抱牧鞭在旁看护,有15头鹿分层布局画中,6头施红,9头施墨,或卧或立,形态各异,说明这一时期河西已开始有了人工养殖的鹿。唐代,河西的鹿类制品被列为土贡产品。《唐六典》和《元和郡县图志》记载瓜州晋昌郡开元贡“吉莫皮”⑨。据学者考证,吉莫皮是一种野生鹿皮加工的高档皮草,用于制作唐人流行的“吉莫靴”⑩。又《新唐书·地理志》记载,甘州张掖郡土贡“麝香”?輥?輯?訛,且品质上乘,故《本草纲目·兽部》曰:“麝,出西北者,香结实;出东南者谓之土麝,亦可用,而力次之。”?輥?輰?訛由此可知,这一时期河西鹿类动物还有相当的数量。

除上述几种具有生态标志性的野生动物之外,河西野生动物的情况还可从另一些材料中得到大体的反映。S.2009号敦煌文书《官衙交割什物点检历》记有:“狂皮七张,狼皮九张,野狐皮八张,朽皮四勒,牦牛尾两株,豹皮一张,熊皮两张,大虫皮一张,狮皮一张,狢子皮一张,鹿皮八张,马皮三张半,牛皮八張,赤皱皮一张。”①显然,文书中所列野生动物大多都是在当地猎取的。敦煌莫高窟壁画里亦有很多动物的形象,仅对北朝32个洞窟的调查,有动物画的洞窟计19个,约占全部北朝洞窟的60%。这些画面涉及不同的动物,能辨识者就有狮、鹿、虎、蛇、羊(包括青羊、大头羊等野羊)、猿(或猴)、狗、马、狐、兔、野猪、象、牛(包括野牛、牦牛)、驴、骆、狼、豹、天鹅、鸽、鹰、雁、孔雀、鹦鹉、鸭、鸡、鹤、鱼鹰以及蚯蚓、蛤蟆等三十余种②。其中,除狮、猿、象、孔雀等形象外,其余大都是敦煌及附近地区动物的真实写照。

汉唐以来,伴随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和经济开发的不断推进,人们对本区的地理环境有了更广泛的认识,反映在文化上,出现许多以野生动物命名的地方。据河西各地方志记载,武威境内有黄羊川、黄羊渠、黄羊镇、狼沟墩,镇番境内有狼跑泉山、狼槽湖、野潴湾、野马泉,永昌境内有野马川、矮鹿泉、鹿泉、狼洞口墩、獾猪子墩,古浪境内有狼牌山、野马墩、白虎岭、黄羊川、黄羊坝、青羊水、黑居湖;张掖境内有羚羊山口、羚羊谷、青羊口、野马川、虎喇害口,高台境内有狼窝湖、狼路口墩、野马泉墩、兔儿墩;肃州境内有鸳鸯湖、兔儿坝、老鹳窝坝、鸭子渠、大青羊墩、小青羊沟墩、野猪沟墩、野牛沟、神马泉、兔泉等。透过这些形象的地名,我们不难想象当时河西野生动物的多样性,亦可看出这一时期这些动物的地理分布。此外,这些地名中最多的是与黄羊(青羊、羚羊)、野马、鹿、狼等有关,反映出这些野生动物可观的种群和数量规模。

这一时期,随着人类经济活动的日益频繁,对自然的无序开发在一定程度上已影响到野生动物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因此,从遵循自然节律的朴素观念出发,官府也颁行了一些有关“时禁”的法令规定。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敦煌悬泉置遗址泥墙上保存的汉平帝元始五年(公元5年)颁布的《四时月令诏条》(272号),其中有依据不同季节对动物生长繁育规律实施保护的详细规定③。这些诏令是否在河西得到长期有效的执行,我们难以得知,但就诏令制定本身而言,正说明长期以来人们对动植物资源处于无序的或无节制的开发利用,其结果必然会导致某些野生动物种群数量的减少、栖息活动地的缩小甚至逐渐消亡。从上述有限的信息看,汉唐时期的河西野生动物的环境也正在经历着这样的一个变迁过程。

三、明清时期河西野生动物的地理分布及变迁

明清时期,河西在经历了长期混乱动荡后,进入了一个统一和相对稳定的时期。随着人口的大量增加,新一轮大规模的开发又渐次展开。伴随着开发力度的不断加大,其对自然环境的影响也愈来愈深,河西境内野生动物的生境也发生了显著变化。关于这一时期河西野生动物的情况,在各地所编纂的地方史志有较为详尽的记录(见下页表1)。

此表内容,大体反映了明清时期河西陆生野生动物的种类及分布状况。对于地处西北内陆干旱半干旱地区的河西而言,野生动物的种类还是较为丰富的。正如史志所赞:“其产物有青羊、獐鹿、狡兔、黄羊,含疑赤狐,反顾白狼,牦牛奔驰,野马超骧。亦有名鹰迅击,鸷鸟飞扬,沙鸡振羽,野鹳跳跄,鸿雁乌鹊,属玉鸳鸯。”④此地“珍禽异兽,种类至繁,其奇形怪状,往往有为《葩经》所不载,《山海》所未道者”⑤。表面看来,这一状况似与前代大体相似,但从一些具体的记述,我们仍可看出这一时期野生动物生存境的变化。如史志所记:“虎,深山中或有之,近边无”;“野猪,猎者偶得之”;猞猁、火狐“不多得”①;虎、豹、熊“间有”②;“野马,产者少”③;“他卜剌花,似獾,重四五斤,今俱少见”④,等等。这说明这些动物种群数量已大大减少,活动栖息地也在不断缩小。与之相关联的,是这一时河西“狼灾”的频繁发生。据《肃州新志》载:“狼,口外牧场多,伤人畜,皮可为褥。同治年间逆回叛乱后,复遭狼灾。道里村庄皆有,时入民室,噬犬豕驴只,并至伤人。有成军三营由高台赴肃,行至双井堡,遇狼百余。众以铳击之不退。忽咆哮大嗥,须臾聚数十万,四面搏噬,几为所困。至次日始散。爵督相左驻节平凉时,虑为民害,尝悬赏格猎之。并虔诚告神,害少止。肃城复后,每夜营外尚叫成群。又,逆首马四等枭示,患遂绝。”⑤“狼灾”的频繁发生,并非绝对意义上狼的种群数量增加导致,而恰恰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狼的食物链发生危机,其所捕食的野生动物数量减少,觅食因难,才从口外渐至走廊腹地道里村落,盗食家畜乃至袭击人。

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一方面是人们的滥猎行为仍然持续不断,如史载:“野马,皮可为裘,金塔北山上常百十为群,不易获,猎者多为所害”;“野牛,大者重千斤,黑色。来则成群,炮击、矢射不易擒获”;“黄羊,形如獐,黑角,土黄色,性痴,见人走避,复来觇视,故猎者易得”①。更主要的是另一方面,大规模的开发不断由走廊绿洲向山区纵深深入,祁连山林草的破坏日趋加剧,大面积的山林资源毁之殆尽②。不仅造成野生动物栖息活动地越来越小,影响了动物种群的数量,甚至造成某些动物的逐渐灭绝。至近代,以河西野马为代表的一批珍稀野生动物的消亡,正是这一变迁过程的最终恶果。

四、小结

自然界中,任何一种生物的生存与繁衍都与一定的生态环境相适应。就各类野生动物而言,其分布范圍、种群大小和数量多少,既取决于食物资源的分布及其丰富程度,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不同动物之间共生、竞争及捕食关系的影响。其中,所谓经济动物,则与人口密度、经济生产方式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③。在河西这样一个特殊的地理单元中,历史时期仅就野生动物资源及其分布情况来看,其与自然生态和社会经济结构变化之间的相关性无不显现:西汉以前,河西为羌、月氏、乌孙、匈奴等游牧民族的居地,原始畜牧业和狩猎、采集是其主要的生产方式,人们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是初步的、小规模的,生态环境保持着极尽自然的状态;两汉以降,历代高度重视对河西的开发与经营,充分利用当地特殊的自然条件,因地制宜,大力发展农牧经济,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野生动物的生境及种群数量开始呈现出恶化和下降的趋势;至明清,伴随人口不断增殖,开发经营的不断持续和力度加强,自然环境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一些具有生态标志性动物已到了濒临灭绝的境地。这一状况,与河西森林草原、绿洲河湖的变迁相映衬,全面反映了河西生态环境的变迁过程。

责任编辑:王俊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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