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情绪、创业认知与创业决策

谢雅萍,于彩云,陈睿君

(福州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一、引言

制定创业决策是创业实践活动中最重要的一环。以往的研究更多关注创业行为的表象,较少探究创业行为背后的决策机制[1],研究决策的过程和结果是探究创业者行为方式、创业过程的关键。现有研究中,学者主要是从理性视角来分析创业决策的影响因素,较少关注非理性因素。事实上,情绪会对创业决策产生重要影响[2],通过影响决策的过程和结果带来不同的决策行为；而创业认知能够显现出创业者做决策时的思维过程,辨析出创业活动的理性规律[3]。鉴于此,本研究构建创业情绪对创业决策的影响关系模型,并开展创业认知为中介机制的研究,以揭示创业情绪对创业决策的作用机制过程,为创业者的创业决策提供指导。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主要概念界定

1.创业情绪

Cardon等[4]提出创业情绪的定义被众多学者广泛认可。根据研究需要并从个体创业者的视角出发,本研究认为创业情绪是指创业者在制定决策时的情绪。在对情绪与决策的研究中,按照情绪效价可把情绪分为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基于此,本研究认为创业者的情绪由创业积极情绪和创业消极情绪组成。创业积极情绪指创业者在做决策时所感受到的愉悦主观体验,创业消极情绪指创业者在做决策时所感受到的明显使人不愉悦的主观体验。

2.创业认知

本研究借鉴Mitchell等[5]提出的创业认知定义,认为创业认知是创业者对创业机会识别和企业发展等重要问题进行评价、判断与决策时的知识结构。Mitchell等[6]认为创业认知由创业准备脚本、创业意愿脚本和创业能力脚本组成。创业准备脚本是创业者对开始创业活动所需的各种资源、能力和关系等条件进行筹备时所使用的知识结构;创业意愿脚本是创业者所拥有的关于创业风险和创业回报之间的知识结构;创业能力脚本是创业者进行创业时所具备的能力、知识和技能的知识结构。研究表明,创业准备脚本、创业意愿脚本和创业能力脚本可以很好地解释创业认知和创业决策之间的联系,因此本研究从这三方面来考察创业认知。

3.创业决策

目前学者对创业决策的定义主要有两种理解。从广义上讲,创业决策涵盖了创业者在整个创业活动中涉及的所有决策过程;从狭义上讲,创业决策是指创业者制定成立新企业的决策过程。在本研究中,创业决策属于狭义的创业决策,即创业决策是创业者决定创建一个新企业的决策过程。在创业决策维度划分方面,笔者借鉴了苗青[7]的观点,从决策效果出发将其划分为决策速度、认同度和正确度。其中,创业决策速度是指创业者在创业决策过程中的效率性和迅捷程度;创业决策正确度是指创业决策结果的正确性和精确性;创业决策认同度是指创业利益相关者对创业者做出的创业决策的认同性和接受程度。

(二)模型构建与研究假设

1.创业情绪对创业决策的影响

(1)创业积极情绪与创业决策的关系研究。研究学者一般把积极情绪分为“适度的积极情绪”与“过高的积极情绪”两大类。受到适度的积极情绪驱动时,创业者会把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投入到收集决策信息中以保证决策结果的正确性[8];能以比较乐观的态度来看待外部创业环境,便于创业者以一种更为有效的认知评估框架来分析创业信息,确保创业决策的有效性[9],更全面地考虑决策方案;开阔创业者的认知范围,使其思路更为灵活,降低对创业信息的模糊性,做出高认同度的决策[10]。在过高积极情绪状态下,创业者对外在的创业环境给予非常积极的评价,保持高度乐观的创业想法,依靠自身直觉和创业经验开展创业行动。创业机会稍纵即逝,创业者制定创业决策的速度越快,意味着抓住创业机会的可能性越高。对创业未来保持着高度乐观预期的创业者会减少与创业活动无关信息的获取,在第一时间开发和利用创业机会,提高决策速度。据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1:创业情绪对创业决策有显著的影响。

H1a:适度的创业积极情绪有利于提高创业决策正确度和认同度,过高的创业积极情绪有利于提高创业决策速度。

(2)创业消极情绪与创业决策的关系研究。现有研究普遍指出消极情绪容易使人做出悲观的判断和选择,不利于个体进行决策。消极情绪会降低创业者的信息加工能力,缩小创业者对创业机会的探求范围,进而降低创业者发现和把握创业机会的概率,减弱了创业者对创业机会的反应速度,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创业者的决策速度和正确度,促使创业者降低创业努力度，对创业任务的关注度减少,导致决策出现偏差,降低他人对决策的认同度,还会降低创业者的创业意愿,阻碍创业者创造力的发挥,大大降低决策质量[11]。据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1b:创业消极情绪对创业决策速度具有负向影响。

H1c:创业消极情绪对创业决策正确度具有负向影响。

H1d:创业消极情绪对创业决策认同度具有负向影响。

2.创业情绪对创业认知的影响

(1)创业积极情绪与创业认知的关系研究。基于心境一致理论,积极情绪的创业者更多地提取关于创业的积极信息。所以高积极情绪的创业者会更多地提取与实现机会、获得利润等相关的积极信息,从而发现新的创业领域,找到创业路径,快速发展了创业意愿脚本[12]。保持适度的积极情绪不仅能促使创业者拓宽能力资源,扩大认知范围来发展创业者的知识结构,也有利于提高创业者拓展社会资源,使其做好充足的创业准备,用积累的社会资源所带来的积极体验巩固创业者的知识和能力,从而提高创业者的能力脚本和准备脚本。据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2:创业情绪对创业认知有显著的影响。

H2a:适度的创业积极情绪有利于促进创业准备脚本和创业能力脚本,过高的创业积极情绪有利于促进创业意愿脚本。

(2)创业消极情绪与创业认知的关系研究。消极情绪易使创业者陷入沮丧和苦恼中,忽略许多有用信息,甚至使创业者消极避世,阻碍与他人的广泛交往,缩小社会网络资源,降低创业资源获取能力,导致创业准备不足,大大降低创建新企业的概率。具有消极情绪的创业者会更加关注创业所带来的巨大风险,更加谨慎地对待创业行为,可能导致创业者对当前环境给予消极评价,认为创业环境是危险的,不适合创业,从而降低创业者的创业意愿。而且,消极情绪会阻碍创业者发散性思维的发展,抑制创业者的主动性和创造性,降低对创业信息进行加工的意愿与能力,阻碍创业能力脚本的提升,从而使其在短时间内难以做出有效的判断和决策。据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2b:创业消极情绪对创业准备脚本具有负向影响。

H2c:创业消极情绪对创业意愿脚本具有负向影响。

H2d:创业消极情绪对创业能力脚本具有负向影响。

3.创业认知对创业决策的影响

创业准备包括创建一个新企业所需要的各种必备资源。在创业过程中,创业者会尽最大可能利用身边的创业资源,具备创业准备脚本思维。创业准备脚本思维越强就越需要运用更多的社会必要资源以便于做好充足的创业准备,时刻关注创业环境的变化,确保所做决策能够得到他人的认可,提高决策的正确度。

创业意愿脚本可使创业者感受到更少的创业风险[13],对制定创业决策具有促进作用。创业意愿越高,创业者感知到的创业风险就越少,在做决策时只关注创业主要信息,较少考虑其他无关信息,创业决策速度就越快。

创业能力脚本对创业决策方案的选择具有重要影响。创业能力较强时,创业者能更加全面地收集和加工各种决策信息,透彻而全面地分析创业环境,选择出最合适的决策方案以提高创业决策的正确度,并得到其他创业伙伴的认同。据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3:创业认知对创业决策有显著正向影响。

H3a:创业准备脚本越充分,越有利于提高创业决策正确度和认同度。

H3b:创业意愿脚本越强,越有利于提高创业决策速度。

H3c:创业能力脚本越高,越有利于提高创业决策正确度和认同度。

4.创业认知对创业情绪与创业决策之间关系的中介效用

创业情绪在创业过程中至少发挥着两个重要作用:一是鼓励或阻碍个体成为创业者;二是对认知产生促进或干扰作用。认知能够控制情绪的反应,进而能很好地促进决策行为的发展。情绪通过影响个体认知及元认知策略的使用来影响决策[14]。在创业领域,Chung等[15]通过数据调查分析指出情绪会为创业者提供判断创业机会价值的具体信息,从而支配创业者的态度和思考风格,影响创业行为。此外,学者们广泛认同创业认知与创业决策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创业实践中也展现出不少提高创业认知能力以促进创业决策制定的案例。据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4:创业认知在创业情绪与创业决策间起到中介作用。

综上,本研究构建如图1所示的创业情绪、创业认知与创业决策的关系概念模型。

图1　创业情绪、创业认知与创业决策的关系模型

三、研究设计与数据分析

(一)问卷设计与数据收集

1.问卷设计

本研究问卷在借鉴国内外经过验证的成熟量表的基础上加以改进设计,包括创业者基本情况、创业情绪、创业认知、创业决策四部分,采用李克特五点量表来测量。创业认知量表主要借鉴Mitchell[5]，创业决策量表借鉴苗青等[7]，创业情绪量表主要借鉴Watson等[16]、Welpe等[17]的观点。基于以上学者的观点结合访谈结论及创业导师意见编制调查问卷。

2.数据收集

为确保问卷的可靠性和有效性,笔者借助福建省企业与企业家联合会的协助,面向30个创业者进行了预调研,通过对问卷进行信度与效度检验,删减并修正部分题项,最终形成正式问卷。在正式调查中，通过电子问卷和纸质问卷的形式依托福建省YBC组织、福州大学MBA中心和福建省企业与企业家联合会向创业者发放问卷。共发放问卷426份,回收376份,有效问卷322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75.59%.

(二)问卷的信度和效度检验

1.信度检验

如表1所示,创业情绪、创业认知、创业决策的整体Cronbach’s Alpha系数都大于0.7,处于较好的水平,说明问卷可信度较高,稳定性较强。

表1　量表的信度分析

2.效度检验

第一，探索性因子分析。对本研究的问卷量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出以下结论:创业情绪、创业认知、创业决策三者的二级指标和一级指标的KMO值均大于0.6,巴特利球体检验的因子显著性水平都小于0.001,说明问卷收集的数据适合做因子分析。创业情绪、创业认知、创业决策这三者的一级指标累积方差贡献率分别为66.5%，69.4%，68.3%,说明这三者的一级指标分别能够较好地解释创业情绪、创业认知、创业决策。

第二，验证性因子分析。为了更准确地反映出指标变量和潜变量的关系,本研究使用LISREL 8.7对各个变量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如表2所示。由表中的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可知潜在变量指标均达到理想水平,说明各模型的拟合效果较好。

表2　各变量量表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

通过效度分析可知,创业情绪、创业认知和创业决策三个变量的所有观测指标在其潜变量上都具有较高的因子载荷,且探索性因子分析的结果显著，可见本研究对创业情绪、创业认知、创业决策这三个变量的维度划分是可靠的。

(三)回归分析

本研究运用SPSS 20.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检验,采用层次回归法进行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1.创业情绪与创业决策的回归分析

创业情绪与创业决策之间具有显著影响(β=0.225,p<0.001),假设H1得到验证。积极情绪对创业决策正确度和认同度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78,p<0.001;β=0.176,p<0.001),但是积极情绪的平方在统计上不能认为对创业决策速度有显著促进作用(β=0.065,p=0.419>0.05),即过高的创业积极情绪对创业决策速度没有显著影响,假设H1a部分验证;创业消极情绪对创业决策速度、正确度和认同度有显著负向影响(β=-0.191,p<0.001;β=-0.114,p<0.001;β=-0.148,p<0.001),假设H1b，H1c，H1d得到验证。

2.创业情绪与创业认知的回归分析

创业情绪与创业认知之间具有显著影响(β=0.298,p< 0.001),假设H2得到验证。创业积极情绪整体上对创业准备脚本和创业能力脚本有显著正向影响(β=0.438,p<0.001;β=0.264,p<0.001),这表示积极情绪的平方在统计上不能认为对创业意愿脚本有显著促进作用(β=0.126,p=0.324>0.05),即过高的创业积极情绪对创业意愿脚本没有显著影响,所以假设H2a部分验证;创业消极情绪对创业准备脚本和创业意愿脚本有显著负向影响(β=-0.164,p<0.001;β=-0.131,p<0.05),假设H2b和H2c得到验证,但是对创业能力脚本在统计上却不能得出它们之间存在何种因果关系(β=-0.096,p=0.116>0.05),因此假设H2d没有得到验证。

3.创业认知与创业决策的回归分析

创业认知与创业决策之间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442,p<0.001),假设H3得到验证。创业准备脚本对创业决策正确度和认同度有显著正向影响(β=0.406,p<0.001;β=0.411,p<0.001),创业意愿脚本对创业决策速度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83,p<0.001),且创业能力脚本对创业决策正确度和认同度也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85,p<0.001;β=0.263,p<0.001),假设H3a，H3b，H3c都得到验证。

4.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创业认知中介效应分析

根据被国内众多学者接受的温忠麟等[18]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检验创业认知在创业情绪对创业决策影响中是否起到中介作用,得到如下结果:创业情绪对创业决策具有显著影响(β=0.225,p<0.001),创业情绪对创业认知具有显著影响(β=0.298,p<0.001),创业情绪对创业决策的效应显著下降(由β=0.225,p=0.000<0.001下降到β=0.182,p=0.002<0.01);创业认知对创业决策的效应仍然显著(β=0.136,p<0.001)。根据温忠麟等[18]提出的判断中介变量的准则,创业认知在创业情绪对创业决策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4成立。

上述分析可检验出创业认知具有中介效应,为了更加明晰创业认知的中介效应，本研究采用LISREL 8.7结构方程软件检验各变量的二级指标间的关系，发现除了创业消极情绪与创业能力脚本之间不存在中介效应外,其余的假设关系都有得到支持,因此，本研究最终验证创业认知在创业情绪对创业决策的影响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

四、结论与启示

创业情绪是沟通创业者和创业组织的桥梁,影响着创业者对创业机会的识别与利用、创业决策的制定及如何面对创业压力,因此加强对创业者的情绪管理,使其始终具有良好的心境,是决定创业决策质量高低的关键因素之一。根据本文的研究结果,可从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两方面来进行情绪管理,从而提高创业决策质量。一是培育和引导创业积极情绪,提升创业者心理特质,采取书写表达积极情绪等方式来增加积极情绪体验,转变思维方式,用积极思维取代消极思维；二是对创业者消极情绪及时进行心理干预和情绪疏导,及时转移和分配对消极情绪的注意力,及时向他人倾诉,合理宣泄不良情绪。

此外,创业情绪对创业决策的影响还表现在创业情绪作用于创业认知,进而影响创业决策的过程。因此,创业者在管理自身情绪的同时,还需要重视创业认知对创业决策的影响。创业认知能力的提升需要创业意愿脚本、创业准备脚本和创业能力脚本三者之间协调地配合。一要加强创业意识的培养,促进创业意愿的提高,不断加强学习,提高创业警觉性;二要转变传统观念,积极参加创业培训,提升创业能力;三要扩大创业网络规模,丰富创业资源获取渠道,充分做好创业准备,以不断提高创业决策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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