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麦隆孔子学院文化推广模式及努力方向研究*

刘 权

(贵州财经大学文法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喀麦隆雅温得第二大学孔子学院(以下简称雅二大孔院)于2007年11月正式揭牌，是撒哈拉以南非洲第一所孔子学院。雅二大孔院自成立以来，在传播汉语及中华文化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绩，在文化活动开展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在喀麦隆当地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办学模式主要表现为以下几方面：

一、借势

一方面，在文化活动的组织时间方面因势借力，充分利用中国传统节日、孔院总部“三巡”演出、全球“孔子学院日”等契机，在中国春节、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等传统节日期间开展大型文化活动，将传统节日习俗文化介绍、文艺表演和与相关节日有关的游戏体验活动结合起来，充分激发了学生们学习汉语的热情和对中国文化的兴趣。

另一方面，雅二大孔院积极和当地的高校、社区等建立良性合作关系，利用外方大型活动宣传及开展社会公共事务之际，“借船出海”，借助对方平台和资源将中国文化推广活动和当地活动有机地结合起来，受到当地民众的普遍欢迎。通过这种方式，大大节省了活动成本，同时也利用外方平台实现了中国文化的普及和有效传播。“积极参与当地社会文化生活是跨文化适应的表现形式之一。越是积极参与，适应程度就越高。积极参与当地的社会文化生活，可以消除隔阂，增进彼此的了解，可以从当地获得更多的社会支持。”[1]雅二大孔院借助特殊的时机和契机开展文化活动，形成了常规的、可复制的文化活动模式。将孔院的文化活动纳入到喀麦隆当地大型社会活动中，充分利用了当地资源，节约了活动成本，增强了孔院的影响力，促进了中喀双方的跨文化交流与合作。

二、融合

经过雅二大孔院多年努力，2012年汉语教学成功纳入喀麦隆国民教育体系。汉语科目经喀麦隆中教部同意开设至广大公立中学，且成为喀麦隆中学初中会考科目。

除了汉语教学融入国民教育体系以外，雅二大孔院文化活动还深入大学校园，开展文化展示和文化体验。与此同时，雅二大孔院也积极参与和其合作的大、中、小学的盛大活动，包括开学典礼、毕业典礼、校庆周年纪念、校庆会等等，加强双方的对话与合作。

雅二大孔院文化活动还积极融入当地社区和社会各界，注重融入当地本土文化，在文化活动开展的形式上和内容上都有所体现。例如，每次文化活动的主持人都采用中法双语主持和中、喀主持人阵容，比赛评委也由中方人员和喀方人员共同组成。在节目的安排上，一方面结合当地人能歌善舞的优势，将中文歌曲比赛发展成为雅二大孔院的品牌赛事活动，中文歌舞类节目也是每次文化活动宣传和展示的重头戏。另一方面注重中、喀节目的结合，每次文艺表演活动除了中国节目以外，几乎都穿插了一些深受当地民众喜爱的本土歌舞节目。此外，文化活动的开展还充分尊重喀方文化和宗教习俗。例如，雅二大孔院马鲁阿分院在策划“印象·中国”系列文化讲座之《中国人的精神》时，考虑到马鲁阿地处穆斯林区，于是将讲座中引用的“曾子杀彘”故事改编为“曾子杀羊”，取得了良好的宣传效果。

跨文化交流是双向互动的，雅二大孔院通过一系列的融合实践，真正使孔院成为当地人生活中的一部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而达到双方文化上的整合。

三、积极开展公共外交

孔子学院在全世界范围内推广汉语及中国文化，受到世界人民的普遍欢迎，是一个具有公共外交性质的组织。

雅二大孔院通过常规的语言教学和文化活动让喀麦隆人进一步了解了中国，改变了对中国的传统认知，塑造了良好的国家形象。此外，大部分学生在体验了孔院文化活动之后会进一步发挥人际传播的作用，向周围的亲人、朋友、同学等介绍中国文化，为汉语及中华文化的下一步传播、中喀交流的加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雅二大孔院除了常规汉语教学和举办文化活动之外，还在以下几个方面积极开展和实践公共外交：

(1)积极搭建学生就业平台，解决学生的就业难问题。为了进一步提升雅二大孔院的品牌形象和影响力，更好地让孔院学生做到“学有所长、学有所用”，展示雅二大孔院的教学成果，扎实推进孔院与中资公司的院企合作新模式，雅二大孔院积极搭建学生就业平台，将优秀学生推荐到各大中资企业就业，孔院与中资企业之间建立一种“产品营销伙伴关系”，方便了学生的就业，提升了孔子学院的吸引力和影响力。此外，孔院根据企业的需要，合作培养多元化、复合型汉语人才，助力企业实现本土化战略，促进中资企业与孔子学院在喀麦隆齐头并进发展。雅二大孔院通过孔院官方网站、孔院脸书主页(facebook)等平台定期发布和定期更新汉语专业就业信息，此举受到学生们的一致欢迎。

(2)热心参与当地公益事业和公共事务。雅二大孔院多次举办慰问当地孤儿院活动，资助贫困学生，积极开展献爱心帮扶活动，为受助学生提供免费学习汉语的机会等。此外，雅二大孔院还积极参与喀麦隆当地公共事务，进一步扩大民间交流合作，不断提升孔院的影响力。例如，大力推广足球汉语培训班，并将足球汉语与青少年球员的未来职业规划相结合，在当地引起热烈反响；雅二大孔院与喀麦隆中国武术发展协会建立友好合作关系，形成合力共同推广中国武术文化。此外，雅二大孔院每年还向武术协会提供一定名额的免费学习汉语的孔院奖学金，以帮助他们更深入了解中国文化、了解中华武术。

雅二大孔院通过以上多种公共外交途径和渠道，增进了喀麦隆人民对中国的了解，提升了孔子学院的形象。

四、强势宣传和创新宣传相结合

传播媒介也称传播渠道、传播工具等，是传播内容的载体。雅二大孔院充分结合自身优势及实际情况，采用印刷媒介、广播媒介、网络媒介和电视媒介等方式有效地开展中国语言文化的传播，将强势宣传和创新宣传二者有机结合。

在印刷媒介方面，雅二大孔院自行设计了《孔院周年活动刊》《雅二大孔院》《中国与喀麦隆》等孔院印刷刊物和喀麦隆当地报纸等强势宣传和报道了孔子学院组织和举办的各项文化活动。

在广播媒介方面，通过校园广播的形式在雅温得第一大学校园广播台开展汉语广播，进一步宣传和推广汉语。孔子学院充分利用广播平台，不断提升节目质量，创新节目形式，还开通了互动环节，深受孔院学生及当地汉语爱好人士的欢迎。此外，为了吸引更多的汉语学习者，雅二大孔院还积极开展与当地知名电台的合作，开展孔院文化宣传活动的现场直播。

在网络媒介方面，主要通过雅二大孔院微信公众平台、腾讯微博、浙江师范大学汉办网站、孔院脸书(facebook)等介绍和宣传雅二大孔院。雅二大孔院官方网站以中、法双语为基础语言，涵盖了孔子学院新闻、文化活动等信息，以精彩纷呈的照片和丰富多彩的视频进行呈现。另外，孔院网站还具有对网民开放注册、学习汉语的功能，是喀麦隆网民了解和关注孔院最实用的平台。而孔院脸书主页，在定期推送相关活动的新闻报道之余，向关注者们提供中国文化知识和基础汉语知识的讲解与介绍，还经常推荐一些实用的汉语学习方法和学习软件，受到了广大学生们的普遍欢迎和高度关注。

电视媒介方面，孔院借助喀麦隆最具影响力的大众电视传媒进行合作宣传，吸引喀麦隆媒体关注，大力宣传孔子学院。与孔院合作的喀麦隆传媒超过20家。据统计，喀麦隆电视媒体主要对雅二大孔院的历史与现状、孔院文化活动、孔院HSK考试、孔院教师等方面进行了多次报道，其中孔院文化活动则是报道次数最多的。

雅二大孔院通过各种传播媒介达到了强势宣传的效果，除此之外，还对宣传的模式和角度进行了创新性的实践，采取传统式“单面”信息传递和互动式报道相结合的方式，从“以我为主”向“以受众为主”过渡。

一方面，雅二大孔院作为活动的“主体”，从活动组织者角度出发撰写新闻稿，主要侧重于介绍活动举办的时间、地点、主题、参与对象和人数、活动的流程以及活动的意义。另一方面，雅二大孔院注重信息与受众之间的呼应和互动，从受众的角度出发，让受众来讲述中国故事，以生动有趣的实例，增强了报道的亲和力。

雅二大孔院非常重视媒体宣传，将强势宣传和创新宣传有机结合起来，不断扩大宣传面和宣传力度，立足点转向“以受众为主”，并将传播方法由“讲道理”转向“说故事”，取得了良好的宣传效果并营造出良好的公共关系网络。

五、连锁主题化模式

雅二大孔院在发展的过程中，率先提出了“一院多点”的办学模式，即“一个孔子学院在所在国的不同地区和高校设立多个汉语教学点，由孔子学院统一管理，统一配置汉语教师及教学资源。该模式的长处在于，既能满足当地日益增强的学习汉语、了解中国的现实需求，又能有效地节约管理的成本，非常切合并能改善非洲多数国家只有1所孔子学院的相对滞后的现状”。[2]目前，雅二大孔院在雅温得、杜阿拉、马鲁阿、克里比、桑梅利马、博雅等城市合作开设了25个汉语教学点。雅二大孔院充分发挥“一院多点”的优势，形成文化活动“连锁主题化”模式。该模式主要注重于在同一个时间段，在孔院的各个教学点，围绕同一个主题和项目，连续开展这一主题活动，通过媒体对各个教学点活动的持续报道与宣传，来达到扩大活动效果的目的。例如在2018年“喀麦隆好声音”“大学生汉语桥”等活动中，都是各个教学点先开展海选、初赛和复赛，然后推选出优秀选手去孔院总部进行喀麦隆全国总决赛。这种模式有助于大大提高文化活动的传播深度，从而获得持续的关注度，达到深入的传播效果。

六、院企合作的新型合作模式

雅二大孔院注重和中国驻喀麦隆中资公司的交流和合作，积极拓展院企双方的交流与合作。雅二大孔院与在喀中资企业建立了良好的互利合作。企业利用自身有利资源积极支持参与孔院建设，为孔院提供了有利的办学条件，拓宽了孔院办学渠道和合作空间，而孔院通过提升办学层次和教学质量、加大人才培养力度，并开设针对企业员工的特色汉语培训项目，积极参与企业文化建设等活动，支持企业本土化战略的实施，实现院企双方合作双赢。

在文化活动开展上，中资公司积极参与孔院的各项文化活动。浏览雅二大孔院官方网站“孔院新闻”栏目可以发现，孔院的每次大型活动都有中资公司的参与。另外，中资公司也积极为孔院文化活动提供赞助或者冠名，双方实现了双赢的良好局面。

雅二大孔院将举办中国文化推广活动当作工作的重点，对喀麦隆民众认识中国、了解中

国语言与文化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雅二大孔院在文化活动开展方面积累的丰富经验，值得非洲其他孔院借鉴和推广。

为了今后进一步增强雅二大孔院文化推广活动的效果，持续扩大中国文化在喀麦隆的影响，我们提出了一些未来努力方向的建议。

第一，充分发挥本土汉语教师意见领袖的作用。

建议雅二大孔院充分发挥本土汉语教师意见领袖的作用，大力推动本土汉语教师加入传播者的行列，将文化活动的受众辐射到本土教师所在的中小学，实现孔院文化活动的可持续发展。

雅二大孔院文化活动辐射范围目前主要是雅温得孔院本部及雅温得下设中小学教学点、

马鲁阿分院和杜阿拉教学点。“早在2008年，雅二大孔院就与喀极北大区马鲁阿大学展开深度合作，设立了三年制的汉语师范专业，至今已培养毕业生180名，毕业生被中教部以国家公务员身份派遣到中学教授汉语。”[3]从马鲁阿大学高等师范学院毕业的汉语专业的学生，如今都以本土汉语教师的身份被派到了全国各地中学。以马鲁阿市为例，目前开设汉语课的中学共十余所，本土汉语教师一共有14名。根据我们的调研，这些中学开展中国文化推广活动比较少。建议发挥本土汉语教师的天然优势，大力推动中学和孔院的合作，将中学大型活动与孔院的文化推广活动有机结合，定期宣传和推广汉语及中国文化，定期开展汉语专题知识、中国文化知识方面的讲座，促进中学和孔院的友好交流，实现跨文化的对话与合作。本土化教师的加入，必将在推动文化活动本土化、进一步拓展中学受众范围以及实现文化活动可持续发展方面有所突破。

第二，进行受众分析，开展分层传播。

在进行中华文化海外传播时，我们首先应做好受众分析，“受众对于学习汉语和中国文化的需求度；受众对语言与文化、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传播顺序的态度差别；受众对学习语言或文化的期望值；受众从语言或文化传播中获得的满足感；最后再按照受众各种需求的排序，来决定文化传播的路径和内容”[4]。根据受众不同层次和需求开展分层传播，例如，针对普通民众，雅二大孔院可以考虑多举办一些文化展示和体验类的活动，初步展现中华文化的魅力，吸引当地居民的注意，引发他们学习中文的兴趣，并展示现代中国的精神与风貌，引导人们正确认识中国；针对雅二大孔院本部及各教学点的学生，可以考虑多开展一些提高汉语听说读写能力方面的比赛类活动，如“中文风采大赛”“汉字书写比赛”“汉语作文比赛”“诗歌朗诵比赛”“汉法翻译比赛”等，此类文化活动针对大多数学生，门槛较低，具有很强的参与性，大大提高学生学习汉语的积极性和主动性；而针对马鲁阿分院汉语专业的学生，可以考虑定期开展一些深层次中华文化内容或者中、喀文化对比方面的讲座，提高学生专业素养，从而实现在文化互动中开展文化对话和合作研究。

第三，有意识地传播文化的行为层面和思想层面。

目前，由于汉语和中国文化推广在非洲尚处于起步阶段，因此雅二大孔院开展的文化活动大多停留在物质文化层面的一些文化符号上，缺少对行为、精神层面的文化传播。建议文化传播时由浅入深，逐渐将文化活动的形式与文化内涵结合起来。

目前，雅二大孔院文化活动选取的文化元素也以物质文化为主，这也符合当地实际情况和文化传播学规律，遵循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原则。我们在传播物质文化的同时，也要有意识地传播文化的行为层面和思想层面。例如，我们教学生编中国结时，不但要教会学生编中国结的方法和技巧，也要根据学生的汉语水平有意识地传播一些深层次的文化层面：红色代表的吉祥意义、中国人喜欢缀饰的传统，甚至“无始无终”“处处是圆”“迂回曲折”“彼此处在紧密联系中”等进一步的文化内涵。[4]

此外，何晖提出的文化活动开展的新模式，也值得借鉴。“每次文化活动可以遵循‘物质+行为+思想’这样一个模式，比如端午吃粽子，物质层面是粽子的口感，行为层面是包煮的技巧和吃的时节，思想层面是春夏阴阳交替的岁时观念和对爱国者屈原的纪念”。[5]

第四，进一步扩展公共外交的领域，不断开拓新的品牌文化活动。

孔子学院未来发展的主要任务是“进一步充分发挥孔子学院综合文化交流平台作用，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增强在国际上的话语权”[6]。关于孔子学院的功能，“我们应该认识到孔子学院的功能是一个可开发、可创造、动态、持续的过程。孔子学院功能的核心内容主要是：外交中的中间组织功能、经济交往的纽带功能、语言和文化传播的功能、国际间的教育交流与合作功能、学术科研交流的功能、师资培训功能、民间交流合作功能以及文化自觉、凝聚民心”。[7]目前孔子学院公共外交功能逐渐增强，在促进中外人文交流和经贸合作方面的助推作用也日益凸显。

雅二大孔院历经九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相对成熟的文化活动开展模式，开拓了多种公共外交途径和渠道，有力地提升了孔子学院的形象。在今后的发展过程中，雅二大孔院应进一步扩展公共外交的领域，不断开拓新的品牌文化活动，进一步巩固中喀合作的民意基础和社会基础。

第五，加强文化活动效果评估，建立文化活动档案。

传播效果是传播行为产生的有效结果。目前学界对于文化活动传播效果方面缺乏深入研究，也缺乏统一的评估标准和原则。一般而言，目前对文化活动的评估也仅仅局限于开展活动的数量、活动邀请的嘉宾、参与受众的人数等，缺少对于受众的深入调查，不利于文化活动的深度开发。

建议雅二大孔院建立文化活动档案，从文化活动的前期调研、该文化活动开展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活动主题、受众人数、传播媒介、活动影响力、师生活动后反馈等多维度的指标体系对文化活动的效果进行科学评估。对文化活动的实际传播效果做深刻分析和研究，有利于雅二大孔院文化活动的可持续发展。如对不同层次、不同学习阶段的学生进行文化活动需求方面的调查研究，策划更多适合当地实际的文化活动。此外，孔院在每次举办完文化活动以后都可以向老师和学生征求意见及反馈，撰写文化活动总结，总结经验，不断改进和完善文化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