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发汗方探析※

黎崇裕，李 俊，马召田，通信作者：王淑芳

(1.广东省珠海市第二人民医院名中医工作室/中医治未病科，广东 珠海 519020；2.广东省珠海市第二人民医院，广东 珠海 519000)

近年来在产后调理界，流传着一个项目——产后发汗。此法席卷全国，可能很多孕产妇都听过或者是试用过这个产后调理项目。对于产后强行发汗，笔者坚决反对，但要做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则较难。因此，对于产后前来要求发汗的患者，笔者一般都会“委曲求全”地应其要求，常应用柴胡桂枝汤化裁作为产后发汗方，此乃暗度陈仓的发汗法。笔者常用的产后发汗方具体如下：柴胡12 g，黄芩6 g，姜半夏8 g，生甘草6 g，生姜1片，蜜枣15 g，太子参15 g，桂枝10 g，白芍10 g。

柴胡桂枝汤是张仲景《伤寒论》中的方剂，由小柴胡汤和桂枝汤组合而成。小柴胡汤和桂枝汤皆可用于产后，如《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脉证治》[1]第2条：“产妇郁冒，其脉微弱，不能食，大便反坚，但头汗出，所以然者，血虚而厥，厥而必冒。冒家欲解，必大汗出。以血虚下厥，孤阳上出，故头汗出。所以产妇喜汗出者，亡阴血虚，阳气独盛，故当汗出，阴阳乃复。大便坚，呕不能食，小柴胡汤主之。”《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脉证治》[1]附方第1条：“治妇人在草蓐，自发露得风。四肢苦烦热，头痛者，与小柴胡汤，头不痛但烦者，此汤主之。”(笔者按：此汤主之指的是《备急千金要方》三物黄芩汤)《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脉证治》[1]第7条：“产后风，续之数十日不解，头微痛，恶寒，时时有热，心下闷，干呕汗出。虽久，阳旦证续在耳，可与阳旦汤。即桂枝汤方，见下利中。”

小柴胡汤和桂枝汤都可以治疗汗出，但很多人服用小柴胡汤或桂枝汤后却可以出汗。如小柴胡汤服用后可“身濈然汗出而解”，仲景对此已说明此“身濈然汗出而解”并非因为表解，而是因为“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的结果。桂枝汤服用后亦可出汗，而且用桂枝汤时本当发其汗，方后的服用方法已表明汗出方可“适寒温，服一升。服已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温覆令一时许，遍身，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2]。小柴胡汤和桂枝汤虽然都可以服后发汗，但是他们发的是药汗，止的是病汗。

姜佐景先生在《经方实验录》中对病汗和药汗有详细的论述：“及服桂枝汤已，须臾，当饮热稀粥一小碗，以助药力。且卧床温覆一二时许，将遍身微似汗出(似者，续也，非‘似乎’也)，病乃悉去。此汗也，当名曰‘药汗’，而别于前之‘病汗’也。‘病汗’常带凉意，‘药汗’则带热意。病汗虽久，不足以去病，药汗瞬时，而功乃大著，此其分也。有桂枝证者来求诊，与桂枝汤，告之曰：‘服此汗出，病可愈矣’。彼必曰：‘先生，我本有汗也。’夫常人不知病汗、药汗之分，不足为责。独怪一般医家尚有桂枝汤能发汗能止汗之辩，呶呶相争，无有已时。不知以中风证而服桂枝汤，‘先得药汗’，是‘发汗’也，‘病汗’遂除，亦‘止汗’也。是故发汗止汗二说，若以为非，则均非，若以为是，则均是，惜乎未观其通，尚差一筹耳！”[3]

因此，小柴胡汤和桂枝汤合用乃发汗止汗之法，可应患者需求用于发汗，但同时亦可止其病汗，虽“无奈之举”，但皆不离临床实际，乃是根据产后阴阳未复而多汗、恶风、体虚等症，用柴胡桂枝汤可达滋化源、调气血、和阴阳、调营卫之效，看似给予产妇发汗，实则给产妇以补益！此汗法即李士懋教授所说的广义汗法：“是指用汗吐下温清补和消八法，令阴阳调和，可使正汗出者，此即广义汗法。”[4]而非狭义汗法，狭义汗法“是指经服发汗剂或针熨灸熏等治法之后，必令其正汗出的一种方法”[4]，这一点读者不可不知！

[1]张仲景.金匮要略[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80.

[2]张仲景.伤寒论[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26.

[3]曹颖甫.经方实验录(完整版)[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4:7-8.

[4]李士懋，田淑霄.汗法临证发微[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