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中都城市建设与行政管理制度研究
——兼论开宁路与兴和路行政建置沿革
2018-01-19韩光辉刘伟国
◎韩光辉 田 海 刘伟国
(1.北京大学 城市与环境学院历史地理研究中心,100871;2.山西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030006)
元武宗即位,开始规划建设新的中都城。中都城虽然存在的历史不长,但文献记载比较清晰,学界研究成果已有不少,不过在认识上还有欠妥之处①札奇斯钦:《元代中都考》《边政研究所年报》,1987年第18期。此外,河北省文物局主办《文物春秋》在1998年第3期上共发表15篇相关论文,其中有学者认为:“当时的张北又叫开宁县”,或“因为设中都,将隆兴路改为开宁路”,均不确切。;作者20世纪90年代以来开设的《历史地理学理论与方法》课程就要求每届研究生阅读《元史·武宗纪》两卷及相关内容,作为该课程文献训练的一部分;1997年申请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人口空间过程研究》,2001年申请了《晋冀蒙接壤地区人地关系研究》项目,2002年在教研室内部又申请了《元中都的考察与研究计划》小课题,先后对中都遗址地区进行了较深入的考察,因此有必要对中都城市建设和行政管理制度及相关问题加以研究。
一、中都建城及其行政管理制度
《元史·武宗纪》大德十一年(1307)六月甲午(六月二日,公历7月1日)②公历日用阿拉伯数字表示,下文不再注明“公历”二字。,元武宗决定“建行宫于旺兀察都之地,立宫阙为中都”[1];之后一个多月的七月辛巳 (十九日,8月17日),“置行工部于旺兀察都”。行工部为中央政府工部的派出执行机构,与都城留守司共同主持中都城市的规划与修造营建及管理诸作工匠。再到至大元年(1308)正月癸亥(初三日,1月26日)这中间的6个月时间中,完成了中都的选址、土地的丈量和城市的规划。同时,枢密院发军士“建宫工役”,开始宫城建设,七月壬戌(初六日,7月23日),“旺兀察都行宫成,立中都留守司兼开宁路都总管府”[1]。这6个月中,旺兀察都行宫建成,并设立了中都城最高行政管理机构留守司和都总管府。十二月庚申(十二月六日,1309年1月17日),“中都立开宁县,降隆兴为源州,升蔚州为蔚昌府,省河东宣慰司,以大同路隶中都留守司,冀宁、晋宁二路隶中书省”[1]。在中都设立京县开宁的同时,对中都留守司辖属地区行政建置作了调整,包括开宁路都总管府、源州、蔚昌府和大同路。在近一年的时间里,从诏建“宫阙中都”建成行宫,立中都留守司,建开宁路都总管府,并置附郭开宁县,完成了一个都城建制所必需的都城地方行政管理机构,保障了建设中都所需要的土地、人力和物力。由此看来,在大都、上都和中都城市中形成“三都鼎立”的局面及严格的地方行政建制:留守司兼行本路都总管府事、赤县即附郭县、警巡院、诸县及府州县,只是在中都未见到警巡院制度。
至大元年(1308)正月癸亥“敕枢密院发六卫军万八千五百人,供旺兀察都建宫工役”[1]。二月戊戌(初八日,3月1日),“以上都卫军三千人,赴旺兀察都行宫工役”[1]。中都“建宫工役”发六卫军士18500人,从年初三开始施工;一个月后,又增卫军3000人,共计21500人。此外还有“供亿浩繁”的“开宁路及宣德、云州工役”。同时还采用了赏赐官员、军人和工役钱钞,免除州县赋税的办法。因此,中都建筑宫程只用了七个半月的时间。
八月辛丑(十五日,8月31日),“以中都行宫成,赏官吏有劳者,工部尚书黑马而下并升二等,赐塔剌儿银二百五十两,同知察乃、通政使塔利赤、同知留守萧珍、工部侍郎答失蛮金二百两、银一千四百两,军人金二百两、银八百两,死于木石及病没者给钞有差”[1]。十一月丁卯(十二日,11月25日),“中都建城……军民不得休息”[1]。己巳(十四日,11月27日),“诏开宁路及宣德、云州工役,供亿浩繁,其赋税除前诏已免三年外,更免一年”[1]。
至大二年(1309)四月壬午(三十日,6月8日),“诏中都创皇城角楼”,解决了“皇城若无角楼,何以壮观?”[2]和“伏愿万国来朝,共仰京都之壮丽”的问题。在建筑形制主要是宫城、皇城形制上,中都已经成为与上都、大都相媲美的都城,只是中都还没有设置管理中都城市的警巡院,可能与中都历时太短有关。
至大三年(1310)十月甲寅(十一日,11月2日),“敕谕中外:‘民户托名诸王、妃主、贵近臣僚,规避差徭,已尝禁止。自今违者,俾充军驿及筑城中都’”[2];辛酉(十八日,11月9日),“以皇太后受尊号,赦天下。大都、上都、中都比之他郡,供给烦扰,与免至大三年秋税”[2]。十一月戊子(十五日,12月6日),“敕城中都,以牛车运土,令各部卫士助之,限以来岁四月十五日毕集,失期者罪其部长,自愿以车牛输运者别赏之”[2]。武宗严格要求按期在至大四年四月十五日完成外城建设,敕令发出不到两个月,即至大四年(1311)正月庚辰(正月初八日,1月27日),武宗在大都玉德殿驾崩,年仅31岁;正月壬辰(正月二十日,2月8日),尚未登基的仁宗诏“罢城中都”。二月甲寅(十二日,3月2日),“司徒萧珍以城中都徼功毒民,命追夺其符印,令百司禁锢之。还中都所占民田”[3]。这一段罗列的文献,从开始施工、建城,到罢城中都、还民田地,在三年多的时间当中,为规划建设中都,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给京畿百姓带来了极大的灾难。
其实,在武宗建都之初,中书省臣就对当时的经济状况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今铨选、钱粮之法尽怀,廪藏空虚。中都建城,大都建寺,及为诸贵人营私第,军民不得休息。迩者用度愈广,每赐一人,辄至万锭,唯陛下矜察。”[1]到至正三年,张养浩《上时政书》提出了当时十大弊政[4],其中“五曰土木太盛……今闻创城中都,崇建南寺,外则有五台增修之忧,内则有养老宫展造之劳。括匠调军,旁午州郡;或渡辽伐木,或济江取材,或陶甓攻石,督责百出,蒙犯毒瘴,崩沦压溺而死者,无日无之;粮不实腹,衣不覆体,万目睊睊,无所控告,以致道上物故者,在所不免……彼董役者唯知鞭扑趣成,邀功觊赏,因而盗匿公费,奚暇间国家之财诎,生民之力殚哉?”因此,元仁宗上台后,就坚定地终止了这一工程。
从至大元年(1308)正月癸亥到七月壬戌(初六日,7月23日)“行宫成”,宫城建成,到至大二年(1309)四月壬午(三十日,6月8日)“诏中都创皇城角楼”,再到至大三年(1310)十一月戊子(十五日,12月6日)“敕城中都”,这中间应该是完成皇城及皇城角楼的时间,这之后就是“限以来岁四月十五日毕集”,是武宗计划完成中都外城建设的时间。由此大体上可以推算出中都城先选址、测量、规划、建宫城,再建皇城,最后建成外城,与大都城的建设过程是一致的。
据元代文献《工典·城郭》记载:“国家建元之初,卜宅于燕,因金故都,时方经营中原,未暇建城郭,厥后人物繁伙,隘不足以容,乃经营旧城东北,而定鼎焉。于是埤堞之崇,楼橹之雄,池隍之浚,高深中度,势成金汤,而后上都、中都诸城咸仿此而建焉。”[5]这里强调了大都定都与建都、规划与建设及其国都地位和雄伟气势,揭示了大都与上都先后建城的历史过程,正确地指出了中都城仿照大都及上都进行规划和建都的事实①学者对大都与上都建都的先后顺序的看法有所不同。参见张羽新:《加强元中都城址保护利用,促进张北县两个文明建设》,《文物春秋》1998年第3期;贺勇:《元中都遗址认定及其历史考古价值》,《文物春秋》1998年第3期。。
大都新城,至元三年(1266)十二月丁亥(二十九日,1267年1月25日),诏“修筑宫城”[6]。至元四年(1267)正月戊午(三十日,2 月 25 日),“城(规划)大都(中都)”[6];自至元四年四月开始,到至元二十年完成,前后历时16年:
至元四年四月甲子(初七,5月 2日),“始筑宫城”[6]。
至元八年(1271)二月丁酉(初三,3月15日),发中都等地民两万八千余人“筑宫城”[7],始建大内。
至元十一年(1274)正月己卯(初一,2月9日),“宫阙告成。帝(忽必烈)始御正殿,受皇太子、诸王、百官朝贺”[8]。
至元十一年四月癸丑(初七,5月14日)“初建东宫”[8],即隆福宫(皇城)。
至元十三年(1276),“(皇)城成”②宋濂:《元史》卷一百四十七,中华书局,1974年第3477页。按:至元十一年,宫阙已经告成;十一年初建东宫,十三年完成的应该是皇城。。
至元二十年(1283)六月丙申(十四日,7月9日),“发军修完大都城”[9]。
至此,从修建宫城开始,到建成皇城,最后建成大都城,完成了一个周长60里,包括宫城、皇城、大城三重城及官署、寺庙、民居,面积50平方千米的城市(见图1)。
图1 元中都示意图
都城留守司兼行本路都总管府事,秩二品,设留守、同知以下诸官员,形成京城地方官署,掌守卫宫阙都城、营缮宫室、尚方车服、殿庑供帐等事,为皇室服务,并兼理京师民政。都总管府管理京师地方司法民政事务,兼管劝农,与留守司兼理京师民政相一致。
大都诸警巡院和上都警巡院都是分领“坊市民事”的都城地方行政管理机构,不是警察机构,在中都文献中没有记录这一机构,可能与中都历时太短有关。
附郭县附设在郡、州、路、府等上级行政治所中,县与路府州同治一城。在元代都城中,附郭县其实就是赤县。在大都则有赤县大兴、宛平也属附郭县,在上都则有开平附郭,在中都则有开宁县附郭。只是中都和大都的规模不同:大都方圆60里,中都方圆18.2里[10]。两个都城的形制也略有不同。
前述任同知留守的萧珍等人曾因中都“行宫成”,“有劳”,受到“并升二级”和大笔金银赏赐的奖励;到这时,他却因“徼功毒民”而被“追夺符印”、被“百司禁锢”了。至大四年(1311)三月庚寅(三月十八日,4月7日),仁宗即位于大都大明殿;四月癸亥(四月二十三日,5月10日),“罢中都留守司,复置隆兴路总管府,凡创置司存悉罢之”;丁卯(二十六日,5月14日),“免大都、上都、隆兴差税三年”[3],中都也被隆兴路所取代。中都留守司与开宁路两个机构仅存在了两年零7个月即被罢废。十二月庚申(十二月六日,1309年1月17日),中都开宁路附郭开宁县也随着“凡创置司存悉罢之”,在武宗去世后不足4个月内,中都的行政管理制度,包括留守司和元武宗创置的开宁路总管府及附郭开宁县即被罢废了。
除上述中都地方行政管理机构外,元朝中央政府还先后在中都城市设置了有关中央政府的执行与管理机构,包括行工部、万亿司、中都虎贲司、行泉府院、泉货监、中都银冶提举司、中都光禄寺。这些机构提供了规划建设和军事保卫职能,更多的机构则提供了物质和资金,保证了中都的建设进度。随着前述“罢中都留守司……凡创置司存悉罢之”,上述中央派出机构也就被废除了。
二、中都开宁与兴和路行政建置沿革
元中都设立的开宁路和开宁县在历史上仅存在了两年零7个月的时间,如果从“建行宫于旺兀察都之地”算起,中都应该存在了三年零8个月。而在开宁路设置的同时,毗邻的隆兴路被降置为源州,开宁路领开宁、威宁二县和宝昌州,而源州则领有高原、天成和怀安三县。至大四年四月二十二日(5月10日),又将源州复置为隆兴路总管府,并将开宁路所领三州县所属地区划归隆兴路,开宁县则被罢废;再至皇庆元年(1312)十月二日(11月1日),“改隆兴路为兴和路”,这就是《元史·地理志》所记载的兴和路的建置沿革、行宫、户口及所属高原等四县一州。
因此,兴和路在相关区域中影响深远,时常与真定路、上都、大都、兴和(隆兴路)、和林、大同(西京)、大宁(北京)联系起来使用,而开宁路开宁县几乎在所有地名词典中都查找不到。
中都开宁路与兴和路地方行政区划沿革如下:金大定十年于燕子城置柔远县,隶属于宣德州。明昌三年置抚州,治柔远县,即柔远县属抚州、附郭。中统三年(1262)十一月戊申(二十六日,1263年1月7日),“升抚州为隆兴府,以昔剌斡脱为总管,割宣德之怀安、天成及威宁、高原隶焉”。柔远县已更名为高原县。同时,将昌州划入隆兴府。中统三年十二月戊寅(二十六日,2月6日),“建行宫于隆兴路”[11]。这里应该是升抚州为隆兴府,而不是升为隆兴路,升为隆兴路应在至元四年(详见下文)。正确的说法应是“建行宫于隆兴府”。这里的行宫与元武宗在旺兀察都之地所建行宫不是一处,后者作为宫阙升格为中都。隆兴府辖四县一州,高原县附郭。中统四年(1263)改元初宣宁府为宣德府,与隆兴府均理上都路,因此,有“以郡为内辅”之说。至元四年正月,“析上都隆兴府自为一路,行总管府事”[6],即升为隆兴路总管府。相对于上都路,隆兴路自为一路。武宗至大元年(1308)七月壬戌,“立中都留守司兼开宁路都总管府”,出现了开宁路,隶属于中都留守司。同年十二月,“中都立开宁县,降隆兴为源州”[1],源州有高原县附郭。在中都设开宁路,又设立了开宁县,按常规,这个开宁县应是赤县,也是附郭县。至大四年四月癸亥,“罢中都留守司,复置隆兴路总管府,凡创置司存悉罢之”[3]。罢中都留守司的同时,还罢废了开宁路和开宁县,及武宗城中都过程中创置的所有行政机构,因此称之为“凡创置司存悉罢之”。同时也罢废了毗邻的源州,复置了隆兴路。皇庆元年(1312)十月甲子(初二日,11月1日),“改隆兴路为兴和路”[3],领四县一州,仍包括高原县,高原县附郭。昌州,延祐六年(1319)改为宝昌州。这一过程可以做一个较短暂的区域行政建置的总结:燕子城—柔远县—抚州(柔远县附郭)—隆兴府(高原县附郭)—隆兴路(高原县附郭)
三、中都建都于旺兀察都的历史根源
早在金大安三年(1211),就有“昌、桓、抚三州,素号富实,人皆勇健”[12]之说。其中抚州所领柔远四县在泰和七年(1207)拥有11380户,昌州1241户,桓州578户。在柔远县境(今张北)有“昂吉泺,又名鸳鸯泺”。[13]
据张德辉《岭北纪行》:蒙古定宗二年六月“出得胜口,抵扼胡岭,下有驿曰孛落。自是以北,诸驿皆蒙古部族所分主也,每驿各以主者之名名之。由岭而上,则东北行,始见毳幕毡车。逐水草畜牧而已,非复中原之风土也”[14]。据贾敬颜《张德辉<岭北纪行>疏证稿》,孛落,即“孛老站”:“至上都,至和林,分道于此。”旺兀察都到大都、上都以及和林的交通是便捷的。
据周伯琦《扈从诗后序》:“忽察秃,犹汉言‘有山羊处’也。地饶水草,野兽兔最多,鹰人善捕,岁资为食。又西二十里,则兴和路者,世皇所创置也。岁北巡,东出西还,故置有司为供亿之所。城郭周完,阛阓丛伙,可三千家,市中佛阁颇雄伟,盖河东宪司所按部也。西抵太原千余里,郡多太原人。郊圻地坡陀窊隰,便种艺。路置二监一守,余同他上郡,东界则宣德府境,上都属郡也。府之西南名新城,武宗筑行宫其地,故又名曰中都,栋宇今多颓圮,盖大驾久不临矣。”[15]忽察秃就是前面说的旺兀察都,这里水草丰美、野兽出没、牲畜成群,是一个“岁资为食”的好地方。这里“府之西南名新城,武宗筑行宫其地,故又名曰中都”,府之西南,是相对上都路都总管府而言。除此之外,周伯琦还描写了旺兀察都周围的人文状况,“又西二十里,则兴和路者”①“又西二十里”相对于中都来讲方位不确切,这里的实际方位应该是南、东南。,是元世祖忽必烈创置的“城郭周完,阛阓丛伙,可三千家,市中佛阁颇雄伟”的隆兴路府城市,因“西抵太原千余里,郡多太原人”的城市。“东界则宣德府境,上都属郡也”。到至正十二年,元顺帝北巡上都,回大都,路过中都,看到的是“栋宇今多颓圮,盖大驾久不临”的情景。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关于金代“鸳鸯泺”,《扈从诗后序》有这样的记载:“怀秃脑儿,犹汉言后海也。曰平陀儿,曰石顶河儿,土人名为鸳鸯泺,以其地南北皆水泺,势如湖海,水禽集育其中;以其两水,故名鸳鸯,或云水禽唯鸳鸯最多。国语名其地曰遮里哈剌纳钵,犹汉言‘远望则黑’也。两水之间壤土隆阜,广袤百余里,居者三百余家,区脱相比。诸部与汉人杂处,颇类市井,因商而致富者甚多,有市酒家,资至巨万而联姻贵戚者。地气厚完,可见也。俗亦饲牛立穑,粟麦不外求而瞻。凡一饲五牛,名曰一具,耕地五六顷,收粟可二百斛,问其农事多少,则曰牛几具。”按贾敬颜《五代宋金元人边疆行记十三种疏证稿》:“泺以多鱼,故水禽集聚。平陀儿,石顶儿,两水之名。鸳鸯泺今名安固里淖,古称昴兀脑儿,蒙古语anggir,适为鸳鸯之义。按:石顶河之名,今尚存,土人呼为黑水河(哈喇乌苏)。源于山洪奔腾,称汗河子,潴为三盖诺、三张飞诺,有枝汗河、八台河、东洋河、布尔渡哈苏台河、罗彩察河连为一水,自南而北,注入黄盖诺,黄盖诺复与三盖诺、三张飞诺相通,东北流入安固里诺尔,此鸳鸯泊之一大水源。另一水源,乃自南北流之哈柳台河,必周氏所称之平陀儿也”。[16]元代的平陀儿即清代以后的哈柳台河,也就是今天的三台河;元代的石顶儿上游就是今天的安固里河,下游就是今天的黑龙河(见图2)。
上述旺兀察都地区优越的自然环境、农牧交错的经济条件、较为便利的交通状况、商贾相对集中的区位优势,以及周边地区较为深厚的历史人文环境,应该是武宗建都于此的重要原因。由此看来,元武宗建都于旺兀察都是有其政治、经济、交通基础和优越的自然条件的。中都建成后,与大都、上都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政治格局,有利于元帝国的稳定,这恐怕是武宗深层的考虑。元武宗十九岁(成宗大德三年,1299)开始代宁远王阔阔出镇守北边,二十四岁被封为“怀宁王”,至二十七岁(大德十一年,1307)即位,他一直“总兵北边”[17],“抚军朔方,殆将十年,亲御甲胄,力战却敌者屡矣”[1]。这位年轻的蒙古将领深刻了解蒙古这一地区地位的重要性,他即位后,“还跸龙兴(隆兴),徘徊太祖龙旗九斿,劗金于斯,肇基帝业,为城中都”[18]。在军事地位非常重要的旺兀察都地区规划建设了中都,使之成为元代仅次于大都、上都的权力中心,尽管时间不长;同时作为大西北地区的后方基地,因交通条件的改善,中都又成为支撑岭北地区的重要物资转运站。这应该与他个人的特殊经历息息相关,没有这段经历的人,是很难作出这一决策的。建成于至大年间的元中都,正式存在只有两年又7个月的时间。由于武宗的崩逝和政治、经济方面的原因,在短时间内被新上台的仁宗罢废,最后只得到“后亦希幸”的结果。
图2 元中都区位图
四、小结
综上所述,笔者梳理了元中都建城的过程:元武宗仿照大都城选址、测量、规划,建设了中都城,先建宫城,后建皇城,最后建大城,形成了元代第三座都城。在行政管理上,立中都留守司兼开宁路都总管府,并置附郭开宁县,建立了一套都城地方行政管理制度;总结了中都开宁路与兴和路的行政建置沿革过程,揭示了中都开宁路的短暂历史。在此基础上,分析了武宗建都中都的政治、经济、交通和自然条件等原因,这一研究希望得到学界的指正。
致谢:当时历史地理研究中心通过讨论,批准给予考察经费。在考察中,得到了张北县胡明等同志的大力支持,在此表示感谢。
[1]宋濂.元史:卷二十二[M].北京:中华书局,1974:480,500,506,493,495,501,504,505,479.
[2]宋濂.元史:卷二十三[M].北京:中华书局,1974:511,527,528,530.
[3]宋濂.元史:卷二十四[M].北京:中华书局,1974:538,542,537,541,553.
[4]宋濂.元史:卷一百七十五[M].北京:中华书局,1974:4091.
[5]苏天爵.元文类:卷四十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6]宋濂.元史:卷六[M].北京:中华书局,1974:113,114,110.
[7]宋濂.元史:卷七[M].北京:中华书局,1974:133.
[8]宋濂.元史:卷八[M].北京:中华书局,1974:153,154.
[9]宋濂.元史:卷十二[M].北京:中华书局,1974:255.
[10]董向英.元中都概述[J].文物春秋,1998(3):70-73.
[11]宋濂.元史:卷五[M].北京:中华书局,1974:89.
[12]脱脱.金史:卷九十九[M].北京:中华书局,1975:2189.
[13]脱脱.金史:卷二十四[M].北京:中华书局,1975:566.
[14]王恽.玉堂嘉话:卷八[O].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5]周伯琦.近光集·扈从集·后记:卷四[M].台北:商务印书馆,1969.
[16]金志节,黄可润.口北三厅志·山川志:卷二[M].台北:成文出版社,1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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