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悲伤阶段论解读梅尧臣悼亡诗的独特风格
2018-01-12沈童
沈 童
(中国人民大学 国学院,北京 100872)
何谓悼亡?顾名思义,是悼念亡故去的人。在中国文学史上,悼亡被赋予了特定的含义,即悼念已故的妻妾。悼亡诗《诗经》中就已出现,经西晋潘岳之《悼亡诗》而确立其体制,后代大家频出。纵览历代悼亡诗作,深刻的哀伤之美是其最主要的特征,因而大多集中在悲伤体验最为深痛之时。而梅尧臣的悼亡诗作则从妻子新丧的锥心泣血,延续到建立新的家庭、丧妻之痛渐渐平复之时,呈现出了一个完整的悲伤历程。其中所涉及的伤痛的平复、续弦在中国古代悼亡诗词中十分罕见。本文通过与众家悼亡诗词的比较,着重分析梅尧臣悼亡诗的独特风格,结合心理学悲伤阶段论,试分析这种风格的成因。
一、中国古代悼亡诗的写作传统:书写悲伤最强烈的片段
悼亡即是永别,死亡所带来的死者永逝、生者永伤的体验可以说是人世间最为深重的痛苦。人往往在最为痛苦时会产生倾诉的愿望,因而悼亡诗大多创作于丧妻之痛最为酷烈的时段,专注于表达对亡妻种种美好的刻骨情感,具有别样的哀伤之美和悲剧力量。
从悼亡诗创作的时间上来看,妻亡之初最多,周年祭后渐少,只是偶因触媒而引发回忆。
妻亡之初,往往是丈夫最为痛苦的时刻,创作于妻子新丧这一年时间里的悼亡作品数量最多,大多锥心泣血,极为惨烈。如赵翼在《悼亡(其二)》中回忆妻子临终时的一些细节,尤其惨痛,摧人心肝:“塞垣于役苦分离,奔赴仍怜片刻迟。生不并头频远别,死留一面作长辞。亟呼不应君真逝,欲语无穷我未知。最是弥留情更惨,一声声问客归期。”扈从在外的赵翼听到妻子病重的消息,星夜驱驰,然而终究是迟了片刻:当他赶到妻子面前时她刚刚停止呼吸。在妻子生前,夫妻不得长相聚首,残酷的命运竟让他们连死别也未曾实现。当赵翼发疯般地呼唤妻子名字时,她却已经逝去。最令赵翼痛彻心扉的是,妻子在弥留之际一次又一次、一声又一声地问着丈夫何时能回来,她还有好多话要对他说,而这些话赵翼却再也无法听到。在这段时间,作者常常回忆妻子的一生、恩爱的夫妻生活、丧礼前后的细节,表达自己的剧痛深悲,描写梦中的重逢。很大比例的悼亡诗都创作于这一时段。
周年祭是悼亡诗创作集中的又一个时间点。古制夫为妻服丧,应齐缞杖周,即妻丧后,夫应为妻守制一年,结束后方继续履行公职。西晋孙楚的《除妇服诗》首开妻子去世周年写诗悼亡的先例,经过潘岳《悼亡诗》三首的继承与发展,逐渐形成一种“妻亡周年始赋悼亡”的习俗。后世悼亡之人,几乎必有作品作于周年祭时,其中自然有真情流露,但遵循规范的因素也不容忽视。这更像是让人们宣泄情绪、放下过去的伤痛、迎接新生的一个契机。[1]
周年祭后悼亡诗词的创作数量锐减或者再无作品,或者时间间隔动辄数年、数十年,多因某些触媒的偶然触发。如“洛京十载别,东林访旧扉。山河不可望,存殁意多违”(韦应物《同德精舍旧居伤怀》)的触媒是旧时居所;“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贺铸《鹧鸪天·半死桐》)的触媒是同游之处;“花阴昼坐闲金剪,竹里春游冷翠裙。留得旧时残锦在,伤心不忍读回文”(傅若金《忆内》)的触媒是亡妻遗物;“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的触媒是亡妻入梦。纳兰性德的《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作于忌日,王十朋的《令人生日哭以小诗》作于生日,曹武亮的《摸鱼儿(其三)》作于新年,这里的触媒是纪念日或节日。
从悼亡表达的情感来看,专一地表达对亡妻种种刻骨铭心的美好情感居多。按常理推论,丧妻之痛固然酷烈,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新家庭的稳定而或多或少平复,而在大多数的悼亡诗词中却无法看到。[2]
如上文所提,悼亡作品也有作于丧偶多年之后而哀痛如初的。陆游晚年为唐氏作过许多悼亡诗,其中多首以沈园为题材,那是曾经同游又曾经诀别的地方,如“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一直持续到他85岁,辞世的最后一年,念念不忘将近60载。这些诗作都是着力于表达作者对亡妻经年不变的思念与深情,数十年光阴似乎没有一点痕迹,他的丧妻之痛永远定格在最刻骨铭心的时刻,从中看不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痛逐渐平复的过程。通过时间的流逝,作者想要强调的是感情的不变,而不是悲伤的平复。
悼亡诗人中,写出情真意切的悼亡诗作后另娶新妻者,不在少数;续弦后仍能创作出感情激烈专一的悼亡作品者,也属常见。他们在抒发对亡妻怀念时很少提及再婚的事实,故人和新人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篇诗作中。苏轼的那篇脍炙人口的悼亡名作《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作于熙宁八年(1075),而这时他已续娶第二任妻子王闰之7年之久,并添了两个儿子。对于家庭来说,王闰之的意义是无可取代的,她与苏轼共同生活26年,陪他经历乌台诗案、黄州贬谪,“三子如一,爱出于天”(《祭亡妻同安郡君文》),在3个妻妾当中,苏轼明确表示要与之同穴的只有王闰之,可见他们夫妻感情笃厚。由此推想,对于熙宁八年的苏轼来说,新的家庭生活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温暖与幸福,应该多少能够抚慰原配早逝的悲伤。然而在《江城子》中,他专注于表述对亡妻的深情眷恋、刻骨思念和断肠之悲,感情抒发纯洁真挚,丝毫不提现实生活中的安慰,似乎他的伤痛未曾稍减。他们在哀悼时有意把心思笔力集中于被哀悼者,暂时屏蔽与其无关的一切。[3]
悼亡诗集中呈现的多是悲伤最强烈的片段,而不是悲伤的整个历时过程。那些诗人生命中的悲伤体验定格为强烈的悲伤符号,他们的伤痛似乎永远无法平复。一方面是因为哀悼文学的体制要求;另一方面也是作者刻意营造的抒情效果。
二、梅尧臣悼亡诗的独特之处:展现完整的悲伤历程
梅尧臣于天圣五年(1027)娶名臣谢涛之女为妻,庆历四年(1044)七月七日,在梅尧臣自吴兴返回汴京的途中,谢氏病卒,年三十七,二人共同生活17年。谢氏品貌端正,性情温和,是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二人婚后生活十分幸福。“吾穷于世久矣,其出而幸与贤士大夫游而乐,入则见吾妻之怡怡而忘其忧。使吾不以富贵贫贱累其心者,抑吾妻之助也。(《南阳县君谢氏墓志铭》)”谢氏为梅尧臣提供了一个温暖的家庭环境。这位与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贤德夫人盛年而卒,让诗人深受打击。[4]
梅尧臣为谢氏写作30多首悼亡诗。从写作时间上来看,庆历四年到六年,妻子新丧,悼亡之作较多。以庆历六年续娶刁氏之后所作的《新婚》为转折点,此后的悼念亡妻的诗作减少,只有庆历八年的5首。从内容情感上来看,梅尧臣的悼亡诗真实地呈现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新家庭的稳定,丧妻的悲伤由酷烈到逐渐平复的完整历程。按时间顺序可将梅尧臣悼念亡妻的诗作分为悲伤爆发、悲伤沉淀、悲伤平复三个时期。[5]
第一个阶段是悲伤爆发期。这些是丧妻之初的泣血之作,主要是庆历四年(1044)秋冬所作。从作品编年中可以看出,这一时期的悼亡作品最为密集,几首悼亡诗接连出现,中间很少穿插其他诗作。庆历四年的8首悼亡诗中,从《悼亡三首》到《书哀》六首,悼亡诗中间没有其他诗作,《书哀》后隔四首诗写《书谢师厚至》,之后隔一首又写《新冬伤逝呈李殿承》。这一时期最典型的作品是《悼亡三首》:
结发为夫妇,于今十七年。相看犹不足,何况是长捐!我鬓已多白,此身宁久全?终当与同穴,未死泪涟涟。
每出身如梦,逢人强意多。归来仍寂寞,欲语向谁何?窗冷孤萤入,宵长一雁过。世间无最苦,精爽此销磨。
从来有修短,岂敢问苍天?见尽人间妇,无如美且贤。譬令愚者寿,何不假其年?忍此连城宝,沉埋向九泉!
第一首写夫妻间的深厚感情;第二首写丧妻后诗人自己的孤独痛苦;第三首写对妻子逝世的无限憾恨。
第二个阶段是悲伤沉淀期。这类作品集中在丧妻后两三年,即庆历五年、六年,这一阶段的悼亡作品数量最多。随着时间的流逝,梅尧臣已经开始接受妻子故去的事实,能够平静下来,系统地书写对妻子的怀念。他对妻子的悼亡不再完全是血泪的呼唤,更多的是追忆与怀想。[6]
以记梦之作为例。《来梦》是第一篇记梦之作:“忽来梦我,于水之左,不语而坐。忽来梦余,于山之隅,不语而居。水果水乎,不见其逝。山果山乎,不见其途。尔果尔乎,不见其徂。觉而无物,泣涕涟如,是欤非欤。”对亡妻的思念发而为梦,此梦甚是怪异,妻子出现,不言不笑,水不周流,山无径途。这个奇怪的梦境在暗示做梦人,爱妻已逝,她再也不可能以生前的方式存在于生者的生命中,从而让做梦人逐步接受现实。当所爱的人去世时,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不愿承认、难以置信。这样的梦境,可以从侧面让做梦人承认这种丧失,接受与逝者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诗人醒来,梦中场景皆化为虚无,感到十分不安,泪如雨下,因为他在潜意识里一定已经明白,自己真的失去她了。[7]
随后的《椹间昼梦》和《灵树铺夕梦》则和《来梦》有不同作用:“谁谓死无知,每出辄来梦。岂其忧在途,似亦会相送。初看不异昔,及寤始悲痛。人间转面非,清魂殁犹共。”“昼梦同坐偶,夕梦立我左。自置五色丝,色透缣囊过。意在留补缀,恐衣或绽破。殁仍忧我身,使存心得堕。”梦中的妻子情深义重,给予诗人无异于生时的温暖关怀。昼梦中亡妻会在他出门远行时入梦相送,夕梦里亡妻时刻准备着为他补衣的丝线。这些梦境让做梦人反思死者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死亡并不会让她留下来的特质消失,就如梅尧臣梦中亡妻的关怀正是妻子生前温柔情意的延续,她虽已逝去,但在梅尧臣心中留下的印记仍然存在,这样他们就仍以某种形式保持着联系。这一系列的梦境是梅尧臣对亡妻的一再寻找,这种寻找的意义大概是找到自己身上由于同她的关系而产生的特质,这些是独一无二、死亡也无法带走的,会一直陪着他,妻子也就不会完全消失。[8]
在此之后,梅尧臣的悼亡诗只有庆历八年的5首,都是因特殊触媒的偶然触发。一首因亡妻入梦、两首因重过妻子病故之地、两首因目睹妻子手植的麦门冬。《戊子正月二十六日夜梦》:“自我再婚来,二年不入梦。昨宵见颜色,中夕生悲痛。”自从诗人再婚以来,梦见亡妻的次数明显减少,一朝入梦,不禁百感交集。《五月二十四日过高邮三沟》:“戊子夏再过,感昔涕交流。恐伤新人心,强制揩双眸。”高邮三沟是谢氏去世的地方,是承载了惨痛回忆的伤心地。诗人路过此地不可避免地陷入对亡妻的怀念中。然而今非昔比,身边陪伴着的是再娶的新人。为顾及她的感受,梅尧臣只得强忍悲伤。这两首悼念亡妻的诗中都提及了再婚的事实,再婚后两年,亡妻不再入梦,因顾及新人的感受,不敢放任悲伤。这时失去妻子的悲伤已经逐渐平复,诗人不再日日思念、夜夜梦见,而且诗人可以理性地控制情绪,压抑住悲伤不向外渲露。[9]
梅尧臣的悼亡诗作不仅表现悲伤最强烈的片段,而且呈现了悲伤从爆发到沉淀、再到平复的完整历程。他没有刻意表现悲伤最集中的时刻,以突出不变的痴情,而是真实自然地记录了悲伤慢慢平复的心路历程。梅尧臣并不回避再婚的事实,也不回避时间流逝和家庭生活重新稳定后,丧妻之痛的逐渐平复。其实,这才是最真实的感情,我们不可能在失去亲人之后的每一天都像刚失去他(或她)时那样痛苦,经历时间或长或短,悲伤会逐渐平复。大多数人都会在痛失所爱后继续新的生活,只不过重情者会把对故人的怀念持续到永远。梅尧臣的再婚、丧妻伤痛逐渐平复、对亡妻永难忘却的怀念、对续弦妻子的顾念,恰恰体现了诗人温柔的心灵、真实的心路历程。这一系列细腻真挚的感情,真实自然、合乎人之常情,因而格外引人共鸣,动人心肠。[10]
三、梅尧臣悼亡诗独特风格的成因
中国古代悼亡诗大多只表现悲伤最强烈的片段,而梅尧臣在悼亡诗中则呈现了完整的悲伤历程。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差异呢?是否因为大部分悼亡诗人的悲伤体验都是停留在最强烈的时刻,丧妻之痛从未得到平复?只有梅尧臣等少数人经历了完整的悲伤历程呢?这不符合人之常情。其实,绝大多数悼亡诗人都经历了悲伤平复的过程,只不过他们没有表现出来。[11]
哀悼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一般情况下,它会有终结之时。心理学家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ElisabethKubler·Ross)将哀伤分为五个阶段:Denial(否认)、Anger(愤怒)、Bargaining(讨价还价)、Depression(消沉)、Acceptance(接受)。即生者首先否认至亲至爱之人死去的事实;然后是因“失去”而怨天尤人;此后会与天与人讨价还价,期望把“失去”降至最低;当生者知道“失去”已是不能逆转的事实后,他会陷入各种负面情绪中,如忧郁、后悔、茫然、恐惧等;最后的阶段是“接纳”,即生者接纳了“失去”的现实,且重投人生。[12]
悲伤是个人的体验,没有办法以一概之,但总体来看,虽然期间会遇到各种困难痛苦,丧亲的创痛还是会逐渐平复的。所谓平复,并不是指此后就不再痛苦,而是指接受亲人已不在人世的事实。我们不可能永远喜欢或不在乎这件事,但终究会接受,学会继续走下去,适应新的生活状态。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不论失去所爱的痛苦多么强烈,最终都会在合适的时间里找到心灵的平静。历代悼亡诗人也不例外,那么,为什么在他们的作品中无法看到悲伤平复的历程呢?一般认为,除了哀悼文学的体裁要求之外,也与哀悼者的特殊心理有关。
死亡这种永远的失去,使得逝者被理想化,哀悼者对逝者的感情也在表述的过程中被理想化。悼亡诗人极力表达的是对亡妻的爱和对她去世的悲痛,而不会去描写这种爱和悲伤的变化。亲人去世后,人们往往会改变事实来迁就幻想,人们一向被教导不可批判逝者,人们下意识地通过美化逝者,美化自己与逝者的关系来确认自己失去了何等珍贵的东西。有的悼亡诗中的夫妻情感经过美化,甚至不合实情。比如顾炎武为原配夫人王氏所做的《悼亡》五首,着重表达自己的悲痛和歉意。然而实际上在王氏去世前的20年里,他们夫妻并不在一起,王氏在昆山老家,顾炎武在北方从事抗清事业。顾炎武多次纳妾,在夫妻分离期间,他并不孤单。他对王氏的感情并没有多么深厚。即便如此,他在诗中也是对夫妻关系尽力美化,以表达丧妻之痛。
梅尧臣真实坦率地记录了自己丧妻之后的整个心路历程。从一开始的万念俱灰,对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都失去了兴趣。到后来在梦中一再寻找亡妻,慢慢意识到了这种分离无法更改,只好接受现实,他认识到和妻子共度的时光不会消失,死亡并不能带走妻子过去给予他的影响。到庆历六年,梅尧臣已经接受了妻子死亡的现实,基本完成了哀悼。庆历六年的最后一首有悼亡之意的《新婚》,既可以说是自言自语,也可以说是对亡妻的倾诉。当生者接受了亲人离去的事实,并把二人关系中独一无二的感受剔出、保留在记忆里时,生者与死者虽然分离,但以一种新的方式又重新走到了一起,他们的关系完全改变,死者成为了生者的一部分,这样,生者就可以与逝去的亲人共存。《新婚》就大致达到了共存的状态,亡妻已经成为梅尧臣的一部分,这时与亡妻的关系已经不会束缚他,接受新的关系成为可能,所以,他能够自然地在悼亡时叙述新婚。若说梅尧臣的哀悼是在庆历六年完成,那么,他创伤的平复则是在走进一段新的关系后。再婚后梅尧臣的悼亡之作明显减少,既因为他已经接受了悲伤,也是因为亡妻的角色有人替代了。谢氏在家庭中是贤妻良母,是梅尧臣和孩子的照顾者,她撒手而去,造成妻子、母亲角色的空缺。鳏夫孤独,儿女失恃,幼子夭折,家庭生活难以维系。后来,新人代替了谢氏离去所空缺的角色,也填补了梅尧臣家庭生活的缺失。
总之,梅尧臣一改悼亡诗只表现最强烈的悲伤阶段的传统,呈现了悲伤“爆发——沉淀——平复”的完整历程,其中涉及到的创伤的平复、续弦再娶,在中国历代悼亡诗词中极为罕见。梅尧臣在悼亡诗中所呈现的悲伤历程,符合丧亲者的普遍心理过程,他真实坦率地抒发与亡妻相关的一切感情,没有因为哀悼者的特殊心理而回避创伤的平复,丰富了悼亡作品的情感,填补了中国悼亡题材作品历时呈现的空白。这既是梅尧臣悼亡诗的独特风格,也是其价值所在。
[1] (宋)梅尧臣撰,朱东润编年校注.梅尧臣集编年校注(上、中、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2] 朱东润.梅尧臣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9.
[3] 周义敢,周雷.梅尧臣资料汇编[C].北京:中华书局,2007.
[4] 朱东润.梅尧臣诗选[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5] 潘岳撰,董志广校注.潘岳集校注[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5.
[6] 孔凡礼.苏轼年谱[M].北京:中华书局,1988.
[7] (宋)陆游.陆游集[C].北京:中华书局,1976.
[8] (清)顾炎武著,华忱之校.顾亭林诗文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3.
[9] 王立.永恒的眷恋——悼祭文学的主题史研究[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
[10] 尚永亮,高晖.十年生死两茫茫——悼亡诗百首译析[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89.
[11] 胡旭.悼亡诗史[M].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10.
[12] [美]库伯勒·罗斯,凯思乐.当绿叶缓缓落下:与生死学大师的最后对话[M].张美惠译.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