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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及其治理研究
——基于鲁南G村的分析

2018-01-01尚振田尚振国

安徽行政学院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内源性环境治理环境污染

尚振田,尚振国

(1.南京农业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5;2.东海县青湖镇人民政府,江苏 连云港 222321;3.百色学院,广西 百色 533000)

一、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环境不仅承受着城市污染转移带来的破坏,还承受着农村内部产生的污染。虽然目前社会关注的重点开始从城市污染向农村公共环境污染事件转变,但是依然忽视农村地区自身产生的内源性环境污染,农村内源污染问题才是农村地区环境污染的最普遍的以及严重的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各地调研时也深刻指出,即使将来城镇化达到70%以上,还有四五亿人在农村。农村绝不能成为荒芜的农村、留守的农村、记忆中的故园,“美丽中国要靠美丽乡村打基础”,实现以美丽乡村为载体,推动农村环境治理。

农村内源性环境作为各级政府亟需解决的难点问题,也成为学术界研究热点之一。王晓毅认为农村在现代社会发展过程中越来越被边缘化[1],主要表现在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与公共服务体系远远落后与城市、政府对于农村环境治理的投入不足而且不平衡、农村环境整治标准还比较低[2]等等,肖萍认为政府要想治理乡村环境必须城乡环境立法分类治理,赋予农村民环境保护权,建立完善的、法定的农村环保制度[3]。但是政府发挥农村环境治理作用的同时,也存在政府失灵。李丽丽,李文秀、栾胜基认为农村环境自主治理可作为一种新型农村环境管理模式,认为我国农村环境自主治理组织能较好地解决农村生活垃圾等内源性污染问题[4]。村民自主治理具有广泛的相容性利益、小规模优势、大量社会资本的优势,可以通过一定的触发因子加以动员,建立奖惩、承诺和监督机制,最终促成规范内在化,有效解决村民集体行动中搭便车的困境[5]。但是由于农村类型的多样化,环境污染现状及其产生的原因也不一样。因此,根据不同类型村庄的内源环境污染特点,提出合作治理的路径,以有利于解决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问题,实现美丽乡村建设。

二、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现状及其成因分析

(一)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的界定

1.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

农村环境是指以农民聚居地为中心的自然村落在一定范围内的自然及社会条件的总和。内源性的概念在生物学中是指生物的某种现象产生是由它的内部因素发展而来的。因此,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是指以农民聚居地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因农业生产、村民日常生活活动、牲畜养殖产生的污染产生的污染以及因农村开发建设活动引起的环境污染,其污染主要包括水污染和生活垃圾污染、农业面源污染、牲畜养殖产生的污染、村庄内部企业污染等。

2.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

“治理是各种公共的或私人的个人和机构管理其共同事务的诸多方式的总和。它是使相互冲突的或不同的利益得以调和并且采取联合行动的持续的过程。治理理论强调是过程,协调,互动以及公共部门与私人部门参与。”[6]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是一项系统的工程,涉及到农村居民生活生产的各个方面。因此,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是对以农民聚居地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由村民生活生产产生的污染进行治理,治理方式是各种公共的或私人的个人和机构治理农村内源性环境的诸多方式的总和,主要是对以农民聚居地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因农业生产、村民日常生活活动、牲畜养殖以及农村开发产生的污染进行治理,目标是提高农村内源性环境治理效率,促进农村经济与环境协调发展,提高农村居民生活质量。

(二)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现状分析——基于鲁南G村为例

1.调查区域介绍

G村位于山东枣庄市的南部,属于鲁南平原地区,全村共有400多户,人口约有1 600人,是一个传统的以农业为生的村庄,产业结构相对单一。村庄土地以平原为主,具有少量的山地。村民人均拥有土地面积不足一亩,村内经济以种植小麦、玉米等经济作物为主,为此产生了大量的秸秆。村内居民大多数散养一些牲畜,比如养猪、养羊等,村内没有大型的养殖场。村里具有简单的家庭加工企业,40岁以上的村民一般在家务农,只有在农闲的时候出去打工,40岁以下青壮年一般外出务工的较多,留守村中的村民以经营农业和畜牧业为主业。村庄的环境变化主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村庄经济相对落后,村庄的污水与生活垃圾相对较少、秸秆与牲畜粪便得到合理的利用,村庄的环境处于平衡状态,没有出现内源性环境污染。第二阶段村庄的经济快速发展,村庄的牲畜养殖粪便、生活垃圾迅速增加等污染物迅速增加,加上村庄缺乏环境基础设施、村民生活方式发生转向,村庄内源性环境污染持续恶化;第三阶段,随着污染物的增加,政府的乡村环境治理策略的实施,村庄开始设置环境基础设施,但是村庄的内部的道路、农田水利等基础设施还不完善,农村依旧以土路为主,污染现象依然严重。笔者对G村进行了深入的调查,文中的资料主要来源于实证调查,包括对养殖户、村委会工作人员、村民的访谈以及在镇政府部门收集的数据资料。

2.G村内源性环境污染现状

(1)农业面源污染。化肥、农药与地膜污染严重。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6年我国化肥产量7 005万吨。农业部资料显示,我国农作物亩均化肥用量不仅远高于欧美发达国家,也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分别是美国的2.6倍、欧盟的2.5倍、世界平均水平的2.7倍[7]。在调查中发现,A村民种植10亩地的玉米,每年都需要购买13袋左右的化肥,化肥的使用量严重超出农村环境的承受能力。农业部资料显示,2012-2014年农作物病虫害防治农药年均使用量31.1万吨,比2009-2011年增长9.2%[7]。据《2014年中国环境状况公报》,近年来我国每年农用地膜使用量约130万吨,超过其他国家的总和。G村存在严重的农业生产污染,一方面表现为农村生产化肥的用量逐渐增加,造成的污染就是河道水富营养化、河水发臭和地下水污染;另一方面,村民对于农药的使用也处于逐年增加的状态,造成村庄环境水污染逐年严重。另外还存在农用地膜的逐年增加,造成的村庄白色污染日益严重。

“即使化肥价格年年上涨,多使化肥也会造成土壤板结,河水污染。但你还必须要使用。因为你不用,农作物就长不好,没有产量就没有收入。因为多年一直种植一种或是两种作物,土壤中含有的作物需要的营养都被吸收了,土壤肥力逐年下降,你要是还想种的话就得多用化肥。”(村民访谈记录,2017年1月15日)

农作物废弃物处置不当。农业生产的产品以农作物为主,当然也会产生农业生产的副产品,包括农作物秸秆废物等。物资匮乏时期,村民对农作物秸秆的利用基本上可以做到物尽其用,不会对农村环境带来明显的破坏。随着农业现代化的发展,秸秆在传统时期的功能被现代化肥产品、饲料与液化气取代。在粮食产量大量增加的同时,秸秆等农业废物也在大量的增加,但是缺少秸秆等农作物废弃物的处理措施,农作物收获之后产生的秸秆堆积河道腐烂产生的水污染或者燃烧产生的大气污染,造成严重的农业面源污染,严重影响村庄的整体环境。

“以前农作物的秸秆可以拉回家当做燃料或者动物饲料,但是现在由于生活水平的提高,村民基本上都是用电或者液化石油气,造成的结果就是大量的秸秆被村民燃烧或者丢弃在河道或者路边。村民现在的饲养的牲畜用很少的秸秆或者农作物的叶子,都是用买饲料喂养。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大量的农作物秸秆废物造成的污染。”(村干部访谈记录,2017年1月15日)

(2)农村生活垃圾污染。生活污水污染日益严重。随着农村经济迅速发展,农村居民生活水平逐渐提高,生活污水大量增加,严重超出村庄污水承载的能力,同时村庄又缺少污水处理设施,造成生活污水日益严重。农村生活污水主要由农村居民的生活污水、农村居民散养牲畜养殖污水和农村旱厕产生的污水构成。一方面农村居民在洗涤衣物之后直接倾倒河道或者泥地造成的水污染,以及村庄的居民的洗澡用水,产生的大量的污水都流入河道,造成村庄污水横流。其次是农村居民散养牲畜造成的水污染,特别是养猪产生的水污染最是严重,比如粪水、冲洗猪圈等产生的水污染直接流入河道造成的村庄环境污染,严重影响村庄内的水环境。

“村里最近几年的快速发展,以前为满足种植业对农家肥的需要,多数农村家庭在房前屋后都有自己的简易厕所,方便运输。但是近年来,不少村里农民出外打工,经济收入的增加,大多数村民不愿意清理或者运输农家肥到自家土地里,家里的厕所和养殖牲畜产生的废水自然的流入河道或者随便堆积,产生的污水直接排放,严重影响了村庄的环境。”(村干部访谈记录,2017年1月16日)

农村生活垃圾污染日趋明显。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农村生活垃圾在数量上增加,同时构成日益复杂。农村生活垃圾一直是农村环境污染的顽疾。在过去农村的主要垃圾一般是以有机物为主,通过农村生态系统的自净能力降解,很少会造成严重的二次污染。但是现在的农村垃圾成分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各种塑料制品、废旧电池、农药瓶、废旧薄膜等越来越多,其成分日趋复杂,难以降解,造成的污染就是农村被各种污染物包围,造成“垃圾围村”。而农村地区落后的生活垃圾回收设施,使得大量可回收生活垃圾未能得到有效回收处理。另一方面由于G村村庄缺乏规划,房屋布局散乱,道路硬化率低,没有排水渠道,道路、河道成了天然垃圾场,致使人居环境“脏、乱、差”问题突出。

“家里的生活垃圾除了可以回收利用之外的都丢掉,或者焚烧或者倾倒在河道,主要由于村中垃圾盛放设施少,距离远。同时村小学产生的生活垃圾也是倾倒在河道上,也是没有人来管,越积越多。”(村民访谈记录,2017年1月16日)

“在村内环境治理的人员只有镇政府最近两年临时招聘的4名清理人员,而他们的工作仅仅是打扫村内的主要的干道,不清理村内的生活垃圾。村内的生活垃圾是由镇政府安排的清理人员和垃圾车每10天左右清理的,仅仅是清理垃圾桶内的。因为垃圾桶较少,很多的生活垃圾都是倾倒在路边,村内的污染还是比较严重的。”(村干部访谈记录,2017年1月20日)

(3)农村牲畜养殖造成的污染日益突出。在经济水平压力的情况下,传统农业型村庄村民除了种植业,同时也会利用空闲时间养殖牲畜,给村民带来一定的额外收入。在G村中可以随处看到零散的养猪与养羊场,牲畜养殖在自己院内或者四周。农村散养牲畜养殖造成的污染主要是指村民在从事农业生产的同时家庭又散养一些牲畜,造成污染的零散化。由于G村缺少牲畜粪便处理设施以及牲畜粪便的处理方式落后,在整个村庄上表现为面源污染,即水、粪便,大气污染造成村庄的面源污染。

“我们村由于经济发展不怎么好,村民的经济收入不怎么高。在种植农作物的同时,都会养殖一些牲畜,好增加一些家庭收入。村民一般都是散养牲畜在自己住房四周,村里面大约有一半左右的农户养殖吧。养殖规模一般是几头到几十头的规模,没有大型的养殖场。”(村干部访谈记录,2017年1月18日)

“在化肥还没有普及的年代,牲畜的粪便可以当做有机肥放在土地里,农村基本上没有牲畜粪便污染。但是现在村民经济提高,化肥普遍,为了省时省力,便在这些养猪场的周围直接就堆放着牲畜的粪便,严重的造成大气污染、土壤污染,造成周围环境的恶化,生活居住环境受到严重的影响。特别是在夏天雨季,雨水冲刷这些粪便,污水就会随着河流污染整个村庄。整个村庄都是臭烘烘的。”(村民访谈记录,2017年1月16日)

(4)农村家庭工业污染。大气污染日趋严重。对于村庄的大气污染研究主要体现在可以人为感受的层面,主要表现为木材加工产生的粉尘污染,板材制造产生的气味污染。首先在村家庭加工业与制造业快速发展,加工的车间基本上处于露天或者公共场所,产生的废气直接排放到空气中,在村庄的道路上和空气中弥漫着粉尘,同时板材制造产生的大气污染主要表现为板材加工产生的油漆味严重以及细微颗粒。

“加工板材时尘埃漫天飞扬,让人不敢睁眼,衣服穿上身就脏了,鼻孔里灌满了灰,吐出的痰也满是灰尘,一天到晚,我们不知吸了多少灰尘到肚子里。”(工作人员访谈记录,2017年1月20日)

“村里不光有灰尘污染,那个板材工厂的污染更加严重,木材的加工,油漆的使用,板材的晾晒,产生的刺鼻气味挥发出来,别提有多难闻了。”(村民访谈记录,2017年1月17日)

其次混合固体垃圾污染日益突出。固体垃圾废弃物污染主要体现为农村家庭加工业产生的固体废弃物或者角料,与村民生活垃圾废物的混合物,其丢弃在农村路边或者河道,造成的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家庭作坊式企业是指以家庭为单位组建的一家一户的从事简单生产的小企业。现阶段村的工业污染主要在于其布局散乱,一家一户的家庭作坊式生产容易产生农村环境面源污染。

“村里面的板材加工厂产生的废弃木材和废渣直接堆放在路边、河道内或者村里面的池塘,任其腐烂,严重污染村庄的环境。以前都是直接焚烧,正在政府不让焚烧了,他们就直接堆放在河道中,等待腐烂,一到夏天气味熏人啊。”(村民访谈记录,2017年1月20日)

(二)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问题的原因分析

1.城乡二元环境治理体制

城乡二元结构是指城市与农村社会各为一元的城乡差距和分割状态即城乡社会断裂[8]。在农村环境治理中主要表现为城乡环境治理的地位差异与发展失衡。由于城市与农村对于经济增长速度贡献差距较大以及农村居民对于农村环境权利诉求较低造成政府对农村与城市环境上的定位不同,造成农村环境与城市环境的差距很大。首先政府官员为了政绩把主要有限的环境资金和环境设施集中于城市环境治理,对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则长期处于被忽视的地位;其次政府在环保方面对于农村内源环境污染治理缺乏有效的规划引导以及在农村内源环境污染治理中缺乏合适的政策导向;对农村发展的重视程度的差异等。然后由于政府的环保机制呈现的是倒金字塔的结构,基层政府的环保机构在人员与资金的不足,往往不能有效的收集相关的环境污染信息。这些表现的深层次原因就在于城乡二元结构的存在,城乡结构的存在加剧了农村环境治理的困境,导致了农村环境建设的滞后,从而使农村环境问题不仅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理,进而使农村环境问题越来越突出,到了现在不治不可的地步。

2.农村地域工业污染绩效与激励制度不完善

政府绿色考核机制不完善。在压力型体制下基层政府官员的职位升迁与绩效考核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而在绩效考核制中通常会将经济发展、社会稳定等容易量化的指标进行排序,进而决定政府官员的任期内的政绩。而环境保护等无法量化的指标只能让步于经济发展等硬指标,甚至基层政府为了完成经济发展的指标来牺牲环境指标任务。一方面基层政府的经济理性或者升迁追求热衷于财政收入增长,基层政府更倾向于经济发展而忽略环境保护。在乡村工业能够大量贡献经济发展指标情况下,各级官员为了自己的政绩就会发展经济而忽视环境保护。农村在生态建设中承担着沉重的压力,在增收致富的压力下农村面临着“污染—增收”和“环保—贫困”的尴尬处境,符合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假说即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环境存在先恶化后改善的情况[9]。另一方面,政府现行环保评价体制和环保考核指标难以适应新形势对农村环境治理的要求,政府没有适时建立绿色绩效评价机制,确立农村环境治理对于政府官员的政绩的影响,对于政府官员的激励不足。

农村内源性环境治理激励制度不完善。新制度经济学认为诱致性制度比强制性制度变迁更高效,但是在没有有效的监督的情况下依靠污染企业的通过自律、自觉投资环境污染又缺乏现实可行性。同时农村社会的力量弱小,在环境治理中缺乏主动性,如果没有激励制度的有效的激励与引导就不可能提高农村生活者在环境治理参与积极性,因此激励制度对于农村内源性环境治理至关重要。在乡村社会层面,正面的激励制度缺乏阻滞了乡村社会群体的力量的发挥。在村干部经济意识严重导致其环保参与动力不足,村民由于村民其环保意识薄弱、知识面狭窄与环境权薄弱等客观条件,以经济补贴与以奖促治的经济性奖励和政治性奖励,促使村委会发挥作用,参与环境治理动力。

“就算完成我们村环境治理的任务也得不到什么奖励,没有什么好处,累死累活的,村民还不一定感激我们,前几天听说一个村的村民因为被要求整改自己的养殖产生的污染与村干部吵了起来。”(村干部访谈记录,2017年1月24日)

3.政府单一主体治理,治理效果低

治理理论认为单一主体解决公共问题时会出现治理能力不足和治理动力的缺乏。在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中主要表现为:首先农村环境治理政策的决策主体是政府部门,政策通过自上而下的方式进行传达,村委会、当地企业、环保组织和村民等群体并未被囊括在决策层之内。在政策的实施、监督、协调以及评估方面,政府往往是决策的实施主体,更是监督主体与评估主体,而农村社会群体主体发挥的作用小,甚至缺乏,严重影响乡村社会群体参与及发挥自身在环境治理中的主体作用。其次,治理主体的单一化,造成治理手段单一。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必须借助一定的环境。所谓环境政策工具是指“人们为了解决环境问题或达成一定的环境政策目标的手段”,环境政策工具的实体内容为具体的环境治理行动规则或环境政策安排[10]。杨洪刚将我国的环境政策工具分为三类,分别是命令控制型工具、经济激励型工具、公众参与型工具[11]。农村环境治理中,治理手段的局限性主要体现在重行政控制手段,轻经济激励手段和公众参与手段。然后,监督上表现为监督主体缺乏多元化。有效的集体行动,参与者不仅需要制度来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而且还需要有效的监督惩罚机制来保证人们按章行事。政府目前对于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制定了相关的法律制度,但是在制度执行过程中存在监督不完善。一方面,监督主体单一体现在政府在制定关于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的制度后,在执行上无法有效监督污染主体的行为。“在实现政策目标的过程中,方案确定的功能只占10%,而其余的90%取决于有效的执行[12]。”监督人员的不足无法监督农村广大的区域,无法有效的监督经营个体的行为,造成地方政府缺失长期性的监督机制,无法有效延长监督的效果,造成农村环境治理短期有效,长期有害。

4.农村居民生产生活方式的变化

消费方式的转变带来生活垃圾的迅速增加。随着农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农村的消费方式逐渐趋同于城市,农村传统的物质循环系统被破坏,现代化的生活垃圾处理机制没有建立起来,造成农村生态环境迅速恶化。农村居民消费方式迅速改变,生活垃圾从传统的有机物变成现在的以塑料制品的生活垃圾为主,生活污水迅速增加。不可降解的塑料制品处理需要利用专门的设备,农村简易的垃圾桶已经容纳不了骤然增多的垃圾,因此,农田、沟渠、马路边等公共空间逐渐成为农民处理生活垃圾的场所,对农村环境的危害不容忽视。

能源利用方式的转变带来大量农业废弃物迅速增加。农村居民日常的能源需求主要来自生活方面,日常生活离不开能源的供给。传统时期居民日常生活所用能源主要来自于农作物的秸秆与木材。伴随农村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农村居民的能源利用方式逐渐由秸秆为主转向煤炭、电力与液化气为主的能源使用方式。但是村民在大量使用化肥的获得农业的高产量同时,产生的大量的秸秆无法有效的处理,村民为了方便种植,就会付之一炬,或者就直接堆放在河道,造成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

生产方式的改变带来的化肥污染。传统时期土地的肥力的增加主要是靠人畜粪便或者秸秆燃烧产生的灰烬,所以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相对较少,农村环境处于一种平衡。但是现阶段居民追求高产量的种植,在经济追求之下,大量的化肥使用,一方面村民养殖产生的牲畜粪便污染无法有效的处理造成村庄内源环境污染,另一方面村民的过量的化肥使用造成村庄水污染。

5.农村生活者环保意识淡薄

首先,村民环保意识淡薄。这主要由于农民受到自身教育水平低、生产生活方式落后的影响以及思维方式狭窄的影响,使得村民还在依赖于环境治理的“惯习”即体现为农村居民在面临环境行为选择时惯习意识会占据主导地位,对待污染问题也会不自觉的选择习惯作为行动准则,出现各种类型的破坏环境的行为;还有,村民依赖性的环境意识。依赖性的环境意识在农村内源污染现象中发挥着消极作用,也不利于村民形成环境保护的观念,主要表现为村民把环境污染的责任和环境保护的义务寄希望于“别人”的努力;再有农民的消极心态。奥尔森所说的理性的个人将不会为实现他们共同的利益采取行动。农村社会正在从“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转变[13],村民把个人利益摆在第一位,只顾自家利益的得失,不顾及其他村民的环境利益得失。

其次,村干部即基层政府环境治理责任不足。在国家加快建立小康社会,实现精准脱贫的情况下,村干部受其经济意识、上级政府压力以及与经营个体之间的利益关系影响,以及村委会对于基层政府的环境行为或者环境政策具有依赖性,无法有效的组织开展环境治理行动,在其行为中表现为应付与忽视。政府在污染治理的基础设施和技术投入不足。环境基础设施的缺失一直制约农村生态环境改善,缺乏对生活垃圾、农业废弃物和牲畜养殖产生的牲畜粪便、污水处理等处理设施,导致的结果就是农村垃圾围村,而乡村有限的资金由于农村环境问题具有分散性、不确定性,难以识别、难以量化,环境问题源头难以认定、环境损害难以量化等特点,造成无法有效的治理[14]。其次政府对于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技术推广程度低,没有投入相关的治理资金和引入相关技术,导致村民只能堆积在村庄河道路旁腐烂,严重影响村庄的整体环境。

三、乡村振兴下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的合作治理路径建构

(一)政府层面:构建多主体共存、合作治理的平台

首先,转变政府农村环境治理理念,树立正确的合作观念。在国家提出实现全面小康社会与乡村振兴的战略背景下,关键在于农村社会的良好发展。在环境上积极树立城乡一体化理念,提升农村在政府心中的地位。主动转变自身的农村环境治理理念,转变以往城市——农村环境治理的“中心边缘”结构,真正实现城乡环卫一体化,实现发展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转型。政府搭建适合各利益主体平等分享、交流和讨论的平台,利用自身特点和优势引导其他主体主动参与到治理中来,以此激发乡村社会的活力,有效治理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

其次,健全农村环境监督体制,培育多主体合作监督。环保部门要加强自身的权威性,建立健全中央地方的垂直管理模式,地方环保部门直接向环保总局负责,减少地方政府对于环保部门制法的干扰,为县级以下特别是广大的农村地区成立环境保护的行政主管部门,使其行使环境保护的职责,以此弥补由于机构设置和职责安排不合理而产生的环境监管真空问题。监督环保政策的执行,评价政策的执行效果,并且制定惩罚与奖赏制度。其次,政府应加大培养环境监管执法队伍,并对其进行专业知识培训,使广大环境监管人员能够胜任本职工作,实现在农村内源性环境保护的覆盖,这样引导农民参与环境保护监督,健全乡村社会内部的监督,实现乡村环境治理的由内而外的监督,实现多元主体合作监督。

最后,健全多元化的农村环境治理资金投入方式。在农业型村庄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中,针对村民普遍的收入与经济发展水平不高等不利情况下,政府应该积极发挥资金投入主导作用,加大环保资金投入力度。在资金投入上应该发展多元化的融资方式,改善以往政府独资的方式。以政府投入资金为基本点,激发乡村社会资本的力量,积极引入乡村社会资本参与农村内源性环境治理,以完善基础设施建设所需要的资金。

(二)农村社会层面:环境共享,充分发挥村委会与村民的力量

村委会积极组织协调,实现利益主体共赢。改革开放以来,乡村社会关系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村民之间的合作互助关系逐渐变为个体化。因此,如何有效的发挥农民主体的力量成为治理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的关键。村委会应该积极筹建以村民小组为基础的农村环保组织,组织村民进行环境治理和监督。其次村委会应该在基层政府、企业与村民之间做好协调沟通作用。最后发挥村委会村干部的示范作用。村干部作为乡村社会的政治精英,其行为具有一定的感染性,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的利与弊需要村干部现身说法,榜样示范,形成一户带多户,多户带一村的规模效应。

提高公众环保意识,提升参与程度。一方面要根据当地的习俗,经济状况,文化背景等当地实际情况,积极组织环境保护宣传活动。政府创新宣传方式,依靠网络、宣传电子栏,电视等新媒体对农民进行生态文明教育,增强农民生态保护和治理的自觉意识[15]。培养农民自身的村庄环境主人翁的心态,扭转村民自我主义倾向,激发农民的自觉性和自发性。“农民自觉,乡村自救,乡村的事情才有办法;所以我们说乡村建设顶要紧的第一点便是农民自觉[16]。”农民环保行为的自发性与自觉性能够有效的消除农民环境治理的依赖性与消极被动的心态,促进村民参与环境行动,改变村民共环境与私环境的意识,建立环境治理行动的前提。另一方面,建立激励制度,提升参与程度。公众的参与行为是一种理性经济行为,公众是否关心和参与各种环境活动,则取决于在一定的外部条件下公众在自身参与行为中的利益得失[17]。因此,改变村民传统的以“惯习”为主要的污染处理方式,培育与现代环境设施相适应的环境行为成为关键。政府以及村委会建立村庄环境治理激励惩罚制度,对于积极参与村庄环境治理行动的村民以及自觉改善村庄环境的村民发放环保津贴,对于污染环境的村庄群体实行惩罚措施。因此,在村民经济发展需求强烈的情况下,经济利益的刺激能够促进农民在乡村环境保护中的主体作用最大程度的发挥,促进农民保护环境的主动的参与,对村民个体采取经济激励与荣誉激励相结合的措施,满足村民个体参与环境治理时获得相应的补助与荣誉。

(三)企业层面:利益共荣,塑造企业的环境责任与环保意识

企业作为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的重要利益相关者,在工业型农村以及乡村旅游型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治理应该发挥重要的作用。塑造企业的环境责任与环境意识能够实现环保利益、经济利益与村民利益共荣,因此需要从内外两方面进行提高。外在约束方面:要改变处于理性经济体的企业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污染环境的情况,政府需要制定严格的法律制度,加大惩戒力度,使违法成本高于获利成本。其次扩宽监督主体的监督渠道,动员乡村社会群体监督企业的环境违法行为;建立环境违法举报奖励制度,限制企业的污染行为。外在的约束能够有效的制约企业的环境行为,进而一定程度的提高企业的环保意识。要想塑造企业的环境责任需要内在的转变企业的发展思维,实现环境治理与经济增长双重发展。企业的环境道德责任和环境意识可以通过强化环境教育、建立企业环境道德规则、提高企业道德素质尤其是提高企业领导人的环境素质等措施来实现。在理念上改变自己旧有的环保理念,促进自己环保行为发生改变,同时积极配合与参与政府组织的环保活动,积极参与农村内源性环境治理。

(四)文化层面:培育生态文化,养成环保氛围

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指出:“加强生态文明宣传教育,增强全民节约意识、环保意识、生态意识,营造爱护生态环境的良好风气。”农村内源性环境污染的治理仅仅依靠外部约束是不能够彻底解决,因此,需要积极培育农村内源性环境治理文化,养成环保氛围。积极培育农村内源性环境治理文化,能够从意识层面约束农村环境利益相关者的环境行为。“从解决人的问题入手,即纠正人的不当行动入手”[18],引导行动者远离传统的观念与行为模式,建立与现代物质丰富时代相适应的公共意识与文化意识,最终使环境美好等成为每个个体的共享知识与日常行为,获得治理的有效性[19]。

首先政府在生态文化培育过程中应该加大“种”文化的力度,政府在“送”文化的力度,更重要的是把生态文化深深的植根在农村地区。这就要求政府不仅要把生态制度文化送到农村,也要积极挖掘农村的生态文化资源,大力发展农村特色的生态文化,切实把文化“种”到农村。其次村委会应该针对本村的实际情况,制定和培育符合现阶段的治理文化,同时树立生态文化与环保典型,树立以村干部的行为典型与村民环保典型,引导村民改善自己的环境行为与生活习惯,形成符合本村的环境治理文化,形成美丽村庄的价值观。积极组织村民共同制定符合时代要求的乡规民约。最后在村民方面。农村文化建设的主体是农民,村民这一群体在行为上具有趋同性、传染性。因此,农村环境内源性污染治理文化的养成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村民的是否支持,村民才是环保文化是否养成的关键角色。因此需要从文化观念上进行改进,培养其环保习惯;通过开展各种环保评比活动与环保文化宣传,从而提升村民的生态治理文化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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