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反应批评视角下的《女勇士》在国外大众读者中的接受分析——以美国Goodreads网站数据分析为例

2017-12-25鄂巍

呼伦贝尔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鄂巍

鄂巍

（呼伦贝尔学院外国语学院内蒙古海拉尔 021008）

美国华裔作家汤亭亭的代表作品《女勇士》是美国华裔文学经典作品之一，也是在大众读者中传播最广的华裔作品之一。该作品以其独特的自传性色彩和语言优势，成为了许多国外大众读者了解华裔、了解中国及中国文化的渠道。本文通过对Goodreads网站数据和读者书评文本的对比和分析，探讨国外大众读者对《女勇士》中所体现的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的反应和接受情况，以期得出该作品在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的国际化传播中所起到的作用及影响。

女勇士；中国形象；读者反应批评；接受

近年来，随着中国的和平崛起及“一带一路”政策的计划实施，中国文化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于是，美国华裔文学作品以其先天的语言优势便成为了其他国家、尤其是英语国家人民了解中国文化、了解中国的直接媒介之一。其中，美国华裔作家汤亭亭的代表作品《女勇士》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问世以来便广受关注，并于当年获得美国国家图书评论界非小说奖，其后成为第一部被纳入美国经典作品中的华裔作家作品，汤亭亭本人也因此跻身于美国当代主要作家之列。这本小说后来被选入美国大学华裔文学的阅读书单，是华裔文学在国外传播最广泛最有影响力的作品之一。一直以来，国内外评论界对该作品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女性主义视角和美籍华裔的身份追求方面。近年来随着中国的区域性崛起，越来越多的评论家开始关注该作品中所反映的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但是鲜少从读者反映批评视角分析国外大众读者对于该作品的接受和反映。因此，本文将以美国Goodreads网站上的大众读者评论及评分作为研究对象，探讨西方的大众读者对于《女勇士》的接受和反应，进而得出以该作品为代表的美国华裔文学作品在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的国际化传播中所起到的作用及影响。

一、读者反应批评理论方法与《女勇士》

读者反应批评理论兴起于二十世纪六十、七十年代的美国，是当代文学理论的重要流派。不同于传统的将文学文本作为研究对象的文学批评方法，读者反应批评方法关注于探讨读者与文本的双向互动，研究读者对作品文本的理解反应与接受。自此，“读者”正式登上了文学批评理论的历史舞台，与“文本”和“作者”一起，成为被关注和研究的焦点。读者反应批评其实是一个研究领域的汇总性的名称，指那些研究读者、阅读过程及理解反应的批评理论和方法。尽管读者反应批评理论丰富驳杂，各学派理论观点各有不同，但是在该理论框架下，各学派至少在一定程度上都认同文本的意义是个体读者的“产品”或“创造”①。美国学者布莱希指出文学作品是一种客体，是一种象征性物体，而象征性物体要完全依赖观察者才能存在——一件物体只有在被一位观察者认为它是一种象征时，它才是象征②。

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文学研究开始出现关注于文化和政治现实的普遍趋势，读者反应批评理论作为其中的一部分，越来越多的为特定文本的阅读设置历史性背景，以其展示出读者对于文学作品的阐释和评价等反应在多大程度上受到其意识形态和内在的对于种族、阶级或性别的偏见的影响。美国学者斯科尔斯认为：每个读者的能力、素质和经验背景的独特影响造成了个别的变化，读者的反应是主观性的，它制约着作品的意义。对意义的解释被看成是阅读行为的结果，读者取代文本或作者，成为了最终权威的决断。因此，不同读者对相同文本有着不同的理解，或者同一个读者在不同的时段也会对文本做出不同的解释，文学作品变成不断演变发展的创作过程③。

华裔美籍代表作家汤亭亭的半自传体小说《女勇士》以中国为背景，通过极富想象力的虚构与简洁的白描，用独特的视角和叙述手法展示了一个生活在艰难创业的华人圈中的小女孩的童年生活及她周围的华裔女性的现实生活。作品熔美国华人街受歧视、受压抑、贫困、不安定的华人生活现实与中国大陆的神异鬼怪、仙风道骨、自由战斗的女英雄花木兰的故事等于一炉，涉及题材广泛，几乎包涵了关于移民处境、代沟、青少年的困惑和叛逆、女权主义、边缘文化、寻根意识、家庭史诗、东方话语、红色中国、文化冲突、个人经验与官方话语等使西方学者和读者深感兴趣的种种成分，不同的读者可从中发现不同的可读性。

二、基于美国Goodreads网站文本及数据的分析与探讨

Goodreads网站是一个成立于2007年总部设在美国的读书分享网站。网站数据显示其目前拥有五千五百万注册会员，并收录了五千万条会员书评，且该网站的注册会员除大部分来自美国的会员读者外，还有来自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阿根廷、葡萄牙等其他国家的会员读者，是一个全球性的读者和图书推荐网站。在该网站上，会员读者除了可以记录本人正在阅读、已经读完和准备阅读的书目外，还可以撰写、查阅本人和其他会员读者的个人书评。该网站的各项数据均由会员读者个人投票打分生成，数据的整体客观性、可信度较高。

（一）样本的抽取

《女勇士》共被收录进Goodreads网站整理的126个读书推荐列表中，其中，在“二十世纪最好的书”列表中排名为7227本书的第854位，在“亚裔美国文学”列表中排名为239本书的第三位，在“高中必读书目”列表中排名为536本书的第307位，在“在中国发生的最好的小说”列表中排名为329本书的第88位。该书在该网站上的总体评分为3.72（五分制），该评分是由19501人参与评分得出的，其中1117人对该书进行了文字性原创书评。由于读者发表的书评数量庞大，为了便于计算分析，本文选取网站上该书前100位读者的个人信息和书评文本进行数据整理及分析。

表1：整体评分情况

表2：样本评分情况

可以看出，该书在网站整体评分与抽取的100份样本的读者评分情况基本一致，对于抽取样本的分析能够客观反映出Goodreads网站的读者对《女勇士》中所表现的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的接受和反应。

（二）样本读者分析

表3

读者信息国籍年龄层职业阅读原因国籍美国英国加拿大印度阿根廷葡萄牙澳大利亚20-2930-3940-4950-5970以上教师作家课程必读好友推荐人数45444311121365151373

可以看出：（1）白人读者是该书的主体读者，且对该书的接受程度最高；（2）该书的读者大部分是来自于以美国为主的多个国家及地区的非专业的大众读者；（3）该书的读者多为20岁到39岁的青年读者；（4）读者选择阅读该书的原因多样，既有大众教育系统做传播媒体，也有读者自主成为传播媒介。

通过分析能够得出：《女勇士》的读者影响是国际化、大众化的，且该书在美国的大众传播中的方式具备多样化的特点。

（三）样本读者的反应及接受分析

表4-1

词频读者身份China（中国）Chinese（中国人）ChineseCulture（中国文化）Chinese woman/women(中国女人)Mu Lan（木兰）ChineseFolklore（中国民间传说）ChinesePeople（中国人民）白人28104139533 亚裔（非华裔）31940000 华裔1200000 其他255052630

表4-2

词频读者身份ChineseVillage（中国村庄）Chineseheritage（中国传统）Traditional Chinese（传统的中国人）Chinese family（中国家庭）ChineseFolktales（中国民间故事）Chinese language（中国语言）ChineseTalk（中国古话）白人3322220 亚裔（非华裔）0000000 华裔0000000 其他0000002

首先，将选取的100份读者评论文本样本按照读者身份分为四组：1. 白人读者；2. 亚裔（除华裔）读者；3. 华裔读者；4. 其他身份读者，包括除亚裔外的其他非白人读者和不能够确定种族身份的读者，然后将四组文本样本分别在词频数据统计网站Writewords网站上进行词频分析。

可以看出，在四组样本中重合出现的词汇有2个，分别是“中国”和“中国人”。在其使用频率上，白人读者组最高，其他身份读者组和亚裔组分别排在第二、第三，华裔读者组最低。同时，在白人读者组的评论中，与中国有关的具有实际意义的名词性词汇最多，有14个，分别是：中国、中国人、中国文化、中国女人、木兰、中国民间传说、中国人民、中国村庄、中国传统、传统的中国、中国家庭、中国民间故事、中国语言和中国古话，涉及到包括国家、人物、语言、文化等多个形象领域。

通过词频分析结果对比，能够看出白人读者对于《女勇士》中所体现的与中国有关的情节最具有敏感性且印象深刻，其次为除亚裔外的其他非白人读者，最低为华裔读者。

表5

观点读者身份与中国及中国文化相关且认同作者与中国及中国文化相关但不认同作者对与中国及中国文化相关的话题未进行评论白人37213 亚裔（非华裔）524 华裔211 其他18312

其次，通过对100份读者评论的文本进行细读分类，能够看出白人读者对于《女勇士》这本书中所描写的于中国及中国人、中国文化的情节的认同度最高，达到了白人读者总数的约71.2%，亚裔和华裔读者对书中所描写的与中国相关的情节的认同度最低，平均仅为50%左右。而对该书作者所描写的与中国相关的情节、观点等最不认同的是华裔读者组，达到了25%；其次是亚裔读者组，18.2%，其他身份读者组，9.1%，最低是白人读者组，3.8%。这两组数据对比结果相符，共同验证了白人读者对于该书所描写的于中国、中国人和中国文化相关的情节认同度最高；其次是除亚裔以外的其他非白人读者，说明该书对于不了解中国的国外大众读者更具有影响力和说服力。

第三，就书中是否表现了与中国、中国人和中国文化相关内容的方面看来，70%的读者能够看到该书中与中国、中国人和中国文化的相关内容，其中白人读者组的认同度达到了75%，其他身份读者组达到了63.6%，亚裔读者组为63.6%，华裔读者组为75%。其中有10人将该书作为自己了解中国、中国人和学习中国文化的渠道和方式，认为“我无法说清我（从这本书中）学到了多少中国文化、中国神话和传奇”（Mel Gonzalez, 2016）、 “这就像在阅读中国的托尼·莫里森”（Elizabeth, 2009）、“它给我留下了许多问题，那种如果我本来更了解中国文化，就会了解的、但其实我并不了解的问题。这也是我选择阅读这本书的某种原因——变得越来越熟悉了解它”（Dexter, 2016）④。

另外，导致不同身份读者不认同作者在该书中对中国、中国人和中国文化的描述的原因各不相同。白人读者Elena Sala (2016）评论到：“我不喜欢她（汤亭亭）对中国文化的描写。真的很难相信那么多的中国人都像她叙述的一样都是疯子和傻子。”不能确定种族身份的读者Liz (2010)评论道：“她（汤亭亭）对于中国文化的描写太负面了。”华裔读者Julianne (2016）写道：“真替那些在我读完之后来读我的书的人感到悲哀，因为那（我的书）上面的空白处写满了‘什么鬼玩意儿’、‘不’和‘不是吧’。”亚裔读者Jackie写道：“我讨厌这本书…真的吗？难道亚裔女性都用格言警句思考和梦到龙吗？难道我们都想象自己成为变身的花木兰吗？…不，我们不是。”⑤可以看出白人读者和其他除亚裔外的非白人读者虽然不了解中国及中国文化，但是从普遍人性出发，本能的不认同书中对中国及中国人过于负面的描写内容。而华裔和亚裔读者本身接近并了解中国和中国文化，因此是从个人经验角度出发，看出了书中对于中国和中国文化描写的失真之处。这说明，书中的内容基本不会误导华裔和亚裔读者对于中国的认识，而白人和除亚裔外的非白人读者也具备一定的辩证思维能力，不会一味地全盘接受书中的负面描写。

三、《女勇士》对国外大众读者接受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的作用及影响

通过对选取的Goodreads网站上的100份关于美籍华裔代表作家汤亭亭的代表作品《女勇士》的读者身份信息和评论文本进行分析及对比，能够看到该作品对于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的国际化大众传播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首先，美国华裔代表作家汤亭亭的获奖代表作品《女勇士》在国外大众读者中的传播是具备一定的广度，仅在Goodreads一个读书网站上，阅读过该书的会员读者就达到了一万九千多人。同时，在本研究随机选取的前100份读者评论的作者种族多样（包括来自于白人、华裔、除华裔外的其他亚裔、以及非裔、印度裔等多个种族群体）、国籍多样（包括美国、英国、加拿大等七个国家）、读者年龄层次多样（分布于从20岁到70岁以上的五个年龄层中）、职业非单一（仅有18%的读者从事与文学专业相关职业），说明该书的读者群体多样且分布面广。因此该书在将中国、中国人形象以及中国文化国际性传播方面具有较大的影响力。

其次，该作品在国外大众读者中对中国和中国人形象及中国文化的传播具有一定的读者认同度，读过该书的读者中87%的评分在3分及以上，认为该书值得推荐和阅读。在本研究所选取的100份书评样本中，70%的读者能够看到该书中与中国、中国人的相关情节内容。同时，通过100份书评样本的词频分析，能够看到该书中所表现的中国、中国女性、中国文化、中国民间传说和故事及其中的代表性人物等都给国外大众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成为了一些读者，尤其是不太了解中国的白人读者和除亚裔外的其他非白人读者，了解中国和中国文化的渠道和桥梁。

但是另一方面，该书在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的传播上也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对于国外大众读者的影响广度有限。通过数据能够看到，读过该书的读者仅占Goodreads网站全部会员读者的万分之三点五，传播的广度有限，说明华裔作品作为美国文学的支系，对于大众读者的整体影响程度有限。其次，对于在读者评论样本中也能看到，该书独特的叙事方法给非专业性的大众读者造成了一定的阅读障碍，因此影响了大众读者对于该书及其中所表现的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的理解和接受。而且，该书出版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有部分故事情节的设定是在解放前的落后的旧中国，这些对于中国形象和中国人的负面描写与当今的中国社会真实情况相差甚远，但是仍然能看到在100份样本书评中，大多数读者是完全认同作者的描述和观点的，这会给当今的中国形象的国际化传播带来一定的困难和障碍。

四、结语

随着中国的区域性崛起，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以及“一带一路”战略的提出，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国家和人民的关注。通过Goodreads网站的数据和书评文本分析美国华裔文学作品《女勇士》的读者反应和接受，能够看出该作品在国外大众读者中的传播具有一定的广度，而且国外大众读者对于该作品中所体现的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的接受和反应具有一定的敏感性和认同度，说明该作品在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的国际化传播方面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和影响，但是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针对这些问题，如何在积极推广美籍华裔作品、提高其传播广度的同时，通过孔子学院等外交、教育媒介，利用讲座等方式，辩证的分析和宣传美籍华裔文学作品中所描写的中国形象和中国文化、帮助国外的大众读者更深入更好的了解中国，将是我们未来思考和研究的方向。

[1]艾布拉姆斯，哈珀姆等.文学术语汇编A Glossary of Literary Terms(第9版)[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10.

[2]李静.用“读者反映”批评方法解读詹姆斯·乔伊斯小说《阿拉比》[J].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03).

[3]周宁.跨文化形象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14.

[4]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论[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6.

[5]Maxine Hong Kingston. The Woman Warrior: Memoirs of a Girlhood Among Ghosts[M]. New York: Vintage International Edition, 1989.

[6]Holland, Norman. Holland’s Guide to Psychoanalytic Psychology and Literature [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0.

[7]https://www.goodreads.com/book/show/30852.The_Woman_Warrior?from_search=true

[8]http://www.writewords.org.uk/word_count.asp

[9]http://www.writewords.org.uk/phrase_count.a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