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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情况调查分析

2017-12-15

航海教育研究 2017年4期
关键词:海员船员跨文化

(上海海事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1306)

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情况调查分析

朱晓玲

(上海海事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1306)

在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情况问卷调查的基础上,分析海员跨文化交际中语言与文化方面的障碍因素及其对船上工作和生活的影响,进而提出通过加强基础英语、语音、专业英语培训及跨文化交际教育等手段来解决或缓解跨文化交际问题。

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海事英语;大学英语教学;问卷调查

一、引言

据《2015年中国船员发展报告》统计,截至2015年底,中国在册船员1 370 224人,其中国际航行船舶船员470 512人,中国已名列世界五大海员输出国之首。[1]国际船舶上中国海员的跨文化交际情况早已为学界所关注,已有研究主要包括王艳秋等[2]和李燕等[3]对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中语言障碍的调查,张敬品等[4]对在校生跨文化意识及在职海员跨文化能力的调查,朱晓玲[5]对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策略的调查等;此外,有学者重点探讨航海英语教学中如何培养跨文化交际能力[6-7][4],也有学者从海员外派及管理角度谈海员跨文化能力培养[8-9]。这些研究较少涉及国外相关文献,缺少对国内外跨文化交际研究的比较研究。本文在国内外文献基础上,设计“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情况调查问卷”,通过问卷调查,分析海员跨文化交际中的障碍因素,并由此提出解决或缓解跨文化交际问题的途径。

二、研究综述

为了解中国海员的跨文化交际情况,从而更好地服务于海事院校英语教学及船员培训,特设计“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情况调查问卷”。

1.研究问题

(1)海员通常在哪些场合会使用英语?

(2)跨文化交际困难主要源于什么?语言障碍和文化障碍的表现有哪些?

(3)跨文化交际障碍对船上工作及、生活带来哪些影响?

(4)跨文化交际问题可以通过哪些方面的培训或途径解决或缓解?

2.研究设计

问卷采用封闭分级量表结构,共分5级,从“①最经常”到“⑤从不”,并加入“⑥不适用”,以处理少部分未作选择的问卷。问卷内容包括被调查者个人信息、7个选择题和2个开放式问题,选择题涉及英文使用场合(已有专文论及[5])、造成跨文化交际问题的原因、跨文化交际障碍中语言方面的主要因素、跨文化交际障碍中文化方面的主要因素、跨文化交际障碍对船上工作及生活的影响、出现跨文化交际障碍后通常采取的措施(交际策略,已有专文论及[5])、跨文化交际问题可以通过哪些方面的培训或途径解决或缓解。每题下有若干选项,要求被调查者对每一选项在①~⑥不同量级之间进行选择。开放式问题为:

(1)你在与其他国家海员交际过程中曾经遇到过什么交际障碍?

(2)对航海专业和轮机专业学生来说,除了英语教学,你认为还应该做些什么以提高海上交际能力?

3.研究方法

问卷分电子和书面两种版式,以外派船员和高校教师(有外轮工作经验)为对象,于2014年12月至2015年5月在上海、山东、大连同时展开调查。

最后收到两种版式答卷共126份,有效卷102份,其中来自高级船员71份,普通船员31份。由于被调查者不熟悉分级量表,或者不愿对众多选项逐一选择,造成24份问卷因缺填内容太多而无法统计,或因少部分海员外轮工作年限不足半年而被计为废卷,但其中开放性问题的答案仍具参考价值。数据统计时将“①最经常”“②经常”“③有时”合并统计,“④很少”单独统计,“⑤从不”和“⑥不适用”也合并统计。开放式问题的答案则归入相应项目讨论,将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相结合。

4.调查结果与讨论

共126人参与了此项问卷调查。有效问卷中67.5%来自高级船员, 35%有5年以上海龄,64.3%受过高等教育。

(1)跨文化交际困难主要来源

本调查将跨文化交际困难归结为:①语言障碍;②文化差异;③技术问题;④生活习惯;⑤兴趣爱好;⑥个性;⑦人际关系;⑧心理问题;⑨生理问题;⑩风浪、噪音等环境因素,并增列“其他”——此项供被调查者自由填写,但未见任何答案。“最经常”引起交际困难的原因为语言障碍和文化差异,加上“经常”和“有时”两项后,结果亦同,分别有92.2%和90.2%的海员认为语言障碍和文化差异最经常、经常、有时引起交际困难。这一结果与开放式问题(1)的答案吻合。其次为生活习惯,占60.8%,海员在开放式问题(1)的回答中也几次提到不同的生活习惯,尤其是饮食差距太大。其他依次为兴趣爱好、人际关系、个性和技术问题等,有时环境因素也产生一定影响。李燕等的调查发现,“79%的调研对象认为语言障碍是影响交流的主要因素,其他因素依次为生活习惯、宗教信仰、兴趣爱好和文化差异等”。[3]97考虑到本调查将宗教信仰和文化差异合并为一,两调查结果大致相同。

而一份乌克兰的调查发现,宗教差异、某些局势下的紧张状况、疲劳、缺少日常交流的外语知识、文化差异、语言障碍在10分量表中分别占10、9、8、7、6、4分。[10]211可见不同国家船员对于跨文化交际障碍的归因略有差异,但基本都归于文化、语言两个主要方面,而中国船员的语言障碍更为突出。

图1直观地显示了本调查中各因素的影响程度。

图1 跨文化交际困难主要来源

(2)跨文化交际障碍中语言方面的因素

调查按语音、词汇、语法、语速、语用等语言维度,试图从交谈主体双方身上探求原因(见表1)。

表1显示,词汇和语音是两个最重要的语言因素,高达94.1%的海员认为听不懂对方的生词、行话、俚语,而91.2%的海员认为因自己词汇欠缺而不能清楚表达。这凸显了词汇量不足的问题,还有专业设备名称、专业术语、行话、俚语等等都会阻碍跨文化交际的正常进行,这点也屡见于开放式问题(1)的回答中。语音方面,同样有94.1%的海员认为因对方发音不正确或有口音而听不懂对方的话。在开放式问题(1)中,有海员反映听不懂印度、菲律宾、苏格兰船员的发音。中式发音也影响着交际,不少中国船员音标掌握得不好,对单词读音不太敏感,有78.4%的海员认为“因自己发音不准确而不能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想法”。这与王艳秋、傅逸飞的发现基本一致,他们认为,“在语言障碍中,英语语音是最大的障碍”,但同时也发现,对于语言能力不同方面的看法中,各有87.5%的被调查者认为掌握好英语语音、海事英语词汇重要。[2]82-83

对方语速过快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有87.3%的海员选择了此项。相反,语法及中式表达倒不是形成跨文化交际障碍的关键要素。王艳秋等也发现“语法在海事交际中是最不重要的因素”。[2]82

(3)跨文化交际障碍中文化方面的因素

本调查结合中外有关文献,将文化方面的因素归结为7类,并提供“其他”选项供被调查者自由回答,为方便被调查者理解,有些选项还举例说明(见表2)。

表1 最经常、经常、有时引起交际障碍的语言因素(有效人数102人)

表2 最经常、经常、有时引起交际障碍的文化因素(有效人数102人)

从表2可以看出,通常认为的肢体语言并不是构成跨文化交际障碍的重要因素,风俗习惯位列文化因素之首(77.5%),其次为宗教信仰(76.5%)。在开放式问题(1)的答案中,有位船员举例说自己因为在信奉伊斯兰教的土耳其二副面前吃猪肉火腿而冒犯了他,自己却浑然未觉。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伊斯兰教忌食猪肉,但能够有意识避免在他们面前吃猪肉的船员恐怕还不多。在前述乌克兰的调查中,宗教差异在10分量表中占满分10分,可见在俄罗斯船员心目中宗教差异是构成跨文化交际障碍的首要因素。[10]211

其他文化因素中,不同的民族心理、社会价值观、思维方式等方面差别不大,可能因为被调查者只重形式方面的表现,而忽略了深层次的问题。典型的例子就是社交礼貌表达方式,在开放式问题(1)的答案中,有好几位海员提到了“不熟悉各个国家的问候方式”。而在国外乃至中国港台地区的一些调查中,研究者们多借用吉尔特·霍夫斯塔德(Geert Hofstede)的五个文化尺度来考察文化所造成的影响,即权力距离(Power Distance)、个人主义(Individualism)和集体主义(Collectivism)、不确定性规避(Uncertainty Avoidance)、男性主义(Masculinity)和女性主义(Femininity)、长期取向(Long-term orientation)和短期取向(Short-term orientation)(前称儒家动力Confucian Dynamism)。比如Lu. et al发现,在集装箱运输船上,当权力距离值低、集体主义和不确定性规避值高时,人为故障就会少。因为来自权力距离值低的国家的船员倾向于参与到安全决策中,会报告潜在危险,故而危险可以避免;而在权力距离值高的社会,人们更注重组织内的等级制度和面子保全,即便发现问题也不会报告。菲律宾船员集体主义平均值最高,因此在工作中更以群体为导向、更合作;中国和中国台湾船员儒家动力均值最高,权力距离值也高。[11]一位瑞典籍二副在与笔者交谈过程中,也说起东方的等级制度使东方船员不会指出高级船员工作中出现的错误,而这有时会带来很大问题。而郭敬谊[8]认为,在集体主义文化的长期熏陶下,中国船员的安全意识普遍比较淡薄,对潜在的危险认识不足,存在许多危险的认识和行为,为西方船舶所有人所担忧和不能接受。胡大立等也曾引用一位长期从事国内船员外派工作人士的话说,“我国船员在管理理念、思维习惯、语言、饮食、风俗习惯等方面和欧美人有很大的文化冲突”[9]26,但未引起学界注意。

(4)跨文化交际障碍对船上工作、生活的影响

中国海员对跨文化交际障碍所造成的影响认识还不足,仅47.1%的海员认为会导致工作效率低下,43.1%认为会导致工作任务不达标准,41.2%认为会导致船员间误解、不信任、谣言等其他问题,36.3%认为会导致船舶危险状况(含船舶事故、人身安全、货物损失、污染等)。该结果明显低于王艳秋等的研究数据[2]82,这可能与被调查者的个体特征及工作经历有关;同时,分别有75.5%、70.6%、69.6%的海员认为跨文化交际障碍很少或从不会导致船员心理问题、工作任务无法完成及船员间冲突、摩擦或难以相处等问题(如图2)。这些都与国内安全教育及相关研究欠缺有关。

图2 对船上工作、生活的影响

(5)跨文化交际问题可以通过哪些方面的培训或途径解决或缓解

有88.2%的海员认为应通过基础英语(听说读写)的培训来解决或缓解跨文化交际问题;有83.3%的海员提出要有充足的语音训练,这正是针对上文提到的语言方面的语音问题;分别有78.4%和72.5%的海员提出要加强专业英语即航海英语听说训练、标准航海通信用语SMCP训练;王艳秋等建议“应该利用辅助交际手段进行海事交际。国际海事组织应该确定、规定并且颁布实施标准海事交际手势语”。[2]85本次调查75.5%的海员也有进行标准海事交际手势语培训的提议,而主张利用航海类原版教学片进行培训的海员也占了68.6%。可见,这些都是有效的手段或途径(如图3)。

图3 减少跨文化交际障碍的培训途径

开放式问题(2)中,海员们也给出了很多中肯建议,比如各国英语语音训练、情商/心理教育、情景模拟演练等。除了英语教学之外,中国海员都意识到了文化教育的重要性,要“多学习各国民风民俗,多了解他国历史文化,包括娱乐性游戏等,使船员之间有共同话题,也能增进与外国人的交际能力。现在航运市场上,中国、印度、菲律宾等国船员众多,可学习一些这些国家的民俗、历史文化”;“了解一些海员大国的宗教信仰和文化上的禁忌,如伊斯兰教不吃猪肉,印度人不吃牛肉,不要提及与其崇拜的图腾有关的话题”;“应该充分尊重对方的生活习俗”;“开设一些国际社交礼仪方面的课程”,等等。

三、结论及启示

由上述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跨文化交际困难主要源于语言障碍和文化差异,其次为生活习惯;而语言方面的因素主要为词汇和语音,其次为对方语速,语法与中式表达并不构成重大影响;文化方面的因素主要为不同的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而不同的民族心理、社会价值观、思维方式等并未引起船员的重视,而这正是境外船员跨文化交际研究比较重视的方面,尤其是由此引起的跨文化管理问题。

(2)中国海员对跨文化交际障碍所造成的影响认识不足,这与被调查者的工作经历有关,也与安全教育欠缺及国内相关研究欠缺有关。

(3)为解决或缓解跨文化交际问题,首先需要基础英语(听说读写)培训,提高词汇量是关键,重中之重是要有充足的语音训练,而语法则可以相应地弱化;专业英语的训练(航海英语听说训练、标准航海通信用语SMCP)也很重要,尤其是专业术语;作为教学手段或辅助方法,情景模拟、航海类原版教学片、英文电影、歌曲、英语角以及航海、语言、文化类专题讲座、报告等都是海员们欢迎的方式,而且他们也都意识到了文化教育的重要性。

本研究存在如下局限:一是调查对象范围有限,回收答卷样本数较小,需要进一步扩大样本进行深入研究;二是本调查主要依靠熟人、朋友通过网络发放、回收问卷,对于题目任何不肯定的理解都会使被调查者放弃答题,这也是造成本次调查废卷较多的原因之一。如果辅以船上观察和面对面访谈等其他方式进行调查,调查结果会更加真实有效。

Horck认为现在的海事教育培训机构课程中未给予足够时间来教授交流和多样性管理技巧,建议引入文化意识、教学法、文化敏感性培训作为独立课程。[12]STCW公约马尼拉修正案也多次提到“有效交流”,并在培训内容上新增“领导才能和管理能力”等要求。我国新版《大学英语教学指南》明确指出,“大学英语课程重要任务之一是进行跨文化教育”,“大学英语教学的主要内容可分为通用英语、专门用途英语和跨文化交际三个部分,由此形成相应的三大类课程”。对于培养国际海员的海事院校而言,更应该开设“跨文化交际”课程,可作为大学英语课程的一部分,也可独立开设,以帮助学生了解中外不同的世界观、价值观、思维方式等差异,培养学生的跨文化意识,提高学生社会语言能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除讲解世界海员大国的风俗习惯、宗教信仰外,还应讲解中西礼貌差异、国际社交礼仪,以及中西管理差异。各国英语语音的特点也可涵盖其中。

而英语课程的教学内容则要减少英语语法内容的讲解,加大基础语音训练、听说训练的比例;从纠正学生错误变成鼓励学生开口;从教师为中心的一言堂变成交际性课堂教学,学生为主体在课堂上互动;同时模拟外轮工作中经常出现的英文使用情景,有针对性地进行实际演练。

对于有志于成为国际海员的学生而言,首先要敢于开口,不怕说错,克服羞怯心理,努力提高自身英语交流的信心。具体办法是从改善自身的语音面貌着手,一要掌握基础语音知识,二要以足够的耐心和时间进行语音训练。[3]97其次,要扩充自己的词汇量。此外,更要树立跨文化意识,不断加强文化及跨文化知识的积累,逐步培养跨文化交际能力。

[1] 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运输部新闻办公室. 2015年中国船员发展报告[M].大连:大连海事大学出版社,2016.

[2] 王艳秋,傅逸飞.海事英语交际中的语言障碍及教学对策[J].航海教育研究,2008(3):80-85.

[3] 李燕,丛波.船员海事英语交流能力现状与提高策略[J].航海教育研究,2011(2):97-98.

[4] 张敬品,谢峤,葛爽.航海英语教学中学生跨文化交际能力的调查研究[J].教育与职业,2013(24):126-127.

[5] 朱晓玲.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策略调查研究[J].航海教育研究,2016 (3):88-92.

[6] 曾宇涛.改革航海英语教学模式 提高船员跨文化交际能力[J].航海教育研究,2002 (3):44-47.

[7] 薛丛华.海员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与航海英语教学改革[J].天津航海,2007 (2):70-71.

[8] 郭敬谊.如何提高船员的跨文化交际能力[J].交通企业管理,2005(3):32-33.

[9] 胡大立,肖乐明,曲绍民.中国国际船员劳务与跨文化适应性问题[J].对外经贸实务,2011(7):25-28.

[10] TYRON O. M. Determinants of successful everyday communication of sailors in international crews[J]. Journal of Educational and Social Research ,2013 (3): 209-211.

[11] LU, et al. Effects of national culture on human failures in container shipping: The moderating role of confucian dynamism[J]. Accident Analysis and Prevention ,2012(49): 457-469.

[12] HORCK, J. Meeting Diversities in maritime education: A blend from World Maritime University[D].Malmö :Malmö University,2010.

U676.2

A

1006-8724(2017)04-0079-05

2017-04-20

朱晓玲(1970-),女,副教授,主要从事跨文化交际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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