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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辨析

2017-10-24杭永娟

青年文学家 2017年27期
关键词:人文关怀

摘 要:在本世纪初打工文学和底层文学作为文学现象被正式提出,近年来发展迅速,关于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关系问题争议不断。文章从概念范畴辨析入手对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进行重新定义。并从创作主体和表现范畴辨析异同,打工文学创作者多为打工群体,描写对象包括底层打工者和高级白领;底层文学的创作者多为作家和知识分子,描写对象包括下岗工人、农民以及农民工群体。两者叙事视角也不同,打工文学多采用内视角叙事,底层文学则多采用外视角叙述。两者虽有共同之处,也存在一些区别,不能简单定义为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

关键词:打工文学;底层文学;人文关怀

作者简介:杭永娟(1995-),女,甘肃庆阳人,淮阴师范学院文学院本科在读。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27-0-02

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是自本世纪以来发展较快的两种文学现象,由于二者在很多方面有交叉点,比如这两种文学都书写底层生活,同时底层文学书写的范围更广,因此出现了一种普遍的说法:打工文学包含于底层文学,属于底层文学的一个分支。也有不同的观点认为:打工文学不只局限于书写底层打工者,它还以高级白领阶层作为描写对象,所以打工文学并不属于底层文学。关于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的关系问题一直是学界争论的热点话题,但至今仍没有定论。笔者认为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在一些方面有交叉甚至重合但依旧存在区别,不应该简单地将二者定义为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也不能将两者完全割裂开来,应该用辩证地眼光看待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的关系问题。以下,文章将主要从概念范畴、创作主体和表现范畴以及人文关怀三个方面对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做简要辨析。

一、概念范畴辨析

(一)打工文学概念范畴辨析

打工文学这一文学现象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出现,由于改革开放出现了打工潮,因此,描写打工者群体生活的文学作品也随之出现。作家林坚的小说《深夜,海边有一个人》在1984年被发表在《特区文学》第3期上,这篇小说一经发表便引起了极大的关注,被认为是第一篇公开发表的打工文学作品。但打工文学这一口号直到2004年前后才被正式提出。

关于打工文学的定义众说纷纭,批评家杨宏海认为,打工文学主要指以下层打工者为创作者创作的文学作品,该类型作品以打工生活为题材[1]。这也是最早的关于“打工文学”的概念。评论家白烨认为,像作家孙惠芬、尤凤伟等人的小说不能算是打工文学,他认为打工文学作品必须由打工者群体所写。何西来则表示,作品只要是反映打工者生活的,无论是否由打工者所写,都可以归为打工文学范围;洪治纲也认同何西来的观点[1]。目前学界较为认可的是何西来、洪治纲等人的观点。根据各位学者的观点,现将“打工文学”定义为“由打工者和专业作家等创作的、以打工生活为题材、以基层打工者为描写对象的文学作品”。近年来,呈现出“打工者写”和“写打工者”两种不同的写作方式。

(二)底层文学概念范畴辨析

底层文学由来已久,自封建社会时期的文学中就有。现代学者从社会学层面对“底层”进行定义,很少或基本上不拥有物质资源和精神资源的社会阶层[2]。2004年,曹征路《那儿》发表,底层文学被正式命名。对于如何界说底层文学,人们普遍认为,底层文学主要是以生活在社会底层、极少占有社会资源的底层劳动者为描写对象的一种文学。

由此可以看出,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是两个有着密切联系的概念。但经过深入研究不难发现,二者依然存在一些区别,“底层”是个广义概念,可以指全体弱势阶层,这一概念由来已久,而“打工”是个狭义概念,专门指自改革开放以来,在社会上各行各业中“打工”的人群,因此,“底层”更具历史性,“打工”则更具有时代性。

二、创作主体及表现范畴辨析

(一)创作主体辨析

打工文学的创作者大多是打工者,他们以自身经验为基础,多写自己离乡的痛苦、忧郁与苦闷。还原了打工者原始的生活状态,增加了作品的真实性。打工文学多采用内视角,以第一人称的“我”出现,“我”观察外在世界,审视生活中发生的一切,这种叙述视角体现出两个主要特征:主观性和有限性。他们选取的题材多带有作家自身的生活经验,主观情感较浓;作品描寫的范围跟作家生活圈子相似,都极为有限。前段时间风靡微信朋友圈的《我是范雨素》是一篇自传式文章。我的生命是一本不忍卒读的书,命运把我装订的极为拙劣[3]。《我是范雨素》以此为开头。作者范雨素出生于湖北襄阳的农村,因有远大抱负不能忍受在乡下坐井观天的日子,她到了北京,目前在做育儿嫂。文章中,她梳理了40多年来的个人经历,写了她的哥哥姐姐们以及自强不屈的母亲。一篇无论是从题材还是作者看起来都没有走红潜质的文章,却在微信端发布后迅速收获了几十万的阅读量。王十月评价范雨素的文章多次提到“真”字,有真的态度,真的人生。她文笔朴素,充满生活质感,文章中有她对生命的思考,也有她的人生态度。文章看似描写的是个人,其实映射出的是广大基层群众的人生。她的作品没有说教的成分,也没有高高在上,就是以一个当事人的身份讲述她的思考和见解。

与打工文学不同的是,底层文学的创作者大多是知识分子或专业作家,他们多采用外视角,即旁观者的视角对底层进行叙述。如曹征路的小说《那儿》[4]中主人公“小舅”是矿山机械厂的工会主席,他一心想为工人办事,却屡犯“错误”,最后,“小舅”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作者跳出人物,运用冷静、客观的笔调塑造了“小舅”这一人物形象,展现了工人阶级所处的地位。还有迟子建的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5]小说主人公“我”自认为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因丈夫死于车祸,想要通过独自远行摆脱哀伤,目睹了世间的各种苦难、不公与死亡。小说虽然篇幅不长,但却向读者展现了所有的夜晚,所有哀伤的面孔。作者通过冷静的叙述,展示了命运深层的本质。endprint

(二)表现范畴辨析

打工文学描写的对象除了底层打工者还有高级白领阶层,作品主要表现的都是主人公“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他们强烈地想要融入都市,渴望得到城市的认可。却在一开始就被贴上农村人、乡下人等一系列标签,无法实现与城里人同等的地位,他们是城市的边缘者。郁金的诗歌《狗一样的生活》中写道,在北京,你可以没有孩子/但不能没有一条狗/在宠物如此尊贵的年代/一个外省青年,远不如/一条狗那样轻易得到归宿;我看到我瘦下来的青春,与城市的繁荣成反比。顾一的诗歌《边缘》中也写道,在这座所谓的城市/找不到,哪怕一点/归宿的感觉。梦月星梦《站在城市的边缘》站在城市的边缘/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城市的前方在哪里/城市的前方是什么/没有人知道[6]。这种边缘生存的感受,造成打工者内心的凄凉。对于高级白领阶层的打工者来说,同样面临在城市生存的危机。近年来,不少大学毕业生、高级知识分子纷纷涌入北上广深,他们主要从事脑力劳动,成为较高层次的打工一族,即白领职员,在打工文学里,描写他们的作品也多起来。他们生活的场地,主要是公司、写字楼。如张心的中篇小说《首席》写玩具公司的业务员欧阳飘雪的商务活动,与同学抢客户,又被同事挖墙脚,她在事业的追求上从不满足。与底层打工者相比,白领阶层除了追求物质条件的改善外,更追求生活形态的转换和自我价值的实现,与此共生的,则是忧患意识。白领职员大多受过高等或精英教育,原有的固定等级观念和优越感,在一次次的“炒鱿鱼”或是被“炒”的威胁下被粉碎了,这种紧张感、危机感以及忧患意识随之而生[7]。所以,无论是底层打工者还是高级白领都面临理想与现实矛盾的问题。

底层文学的描写对象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特殊群体,他们包括下岗工人、农民以及农民工群体,他们组成了底层劳动者群体。

因此,就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的表现范畴来说,底层文学大于打工文学,但有时,打工文学又会超出底层文学,比如对白领阶层打工者的书写。打工文学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由打工者群体参与创作。在语言运用、结构掌控方面难免有不足之处,但作品的创作背景有作者的亲身体验,这种写作能给人强烈的真实性与可触摸性,同样鉴于这种可触摸性,它的读者注定是广大的打工群体,其影响力是可想而知的。一般来说,有影响的作品无不是出自有影响力的作家之手,从这一点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打工文学作品被重视的程度不如底层文学。

三、人文关怀辨析

我们一般所认为的人文关怀,是发源于西方的人文主义传统,其核心在于肯定人的价值,是敬仰和尊重人的生命、情感、自由的精神,它与关注人的全面发展及其幸福相关。文学作品中体现的人文关怀也即作者的人文关怀,一般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对人类的终极关怀,即追求人类生存的意义、死亡的价值;另一种是对人的现实关怀,即关心人类的现实处境、展现人性的矛盾与困境等[8]。作家对底层人民的关怀,更多的是现实关怀,是一种底层意识。同样,根据创作者的不同,底层意识也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由專业作家或知识分子的写作中体现出来的底层意识,这类作家站在底层生活的外围甚至是底层生活之上反观“底层”这一群体,更多关注的是社会底层的生活和生存困境,作品往往带有较浓的现实关怀精神。但有时也不免带有居高临下的感觉,流露出怜悯与同情。另一类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写作者在作品中体现出来的底层意识。这一类作家极少带着怜悯和俯视的情感叙述故事,他们更多是为了写生活,为了自己的利益诉求与情感表达,个人意识和个人奋斗的思想更多。尽管两类写作者在表述以及风格上有所不同,但所展现的底层意识在内涵上是相同的,即对社会底层生存现状的关注与揭示,目的就是唤起社会各界普遍对于底层的重视,为底层遭遇的不平等、不公正待遇鸣不平,对底层人民的困难给予关注。

四、结论

综上所述,对于打工文学与底层文学的关系问题,我们应该持辩证的观点,打工文学在描写底层打工者方面与底层文学在主题上有部分重合,但看待打工文学不能只局限于底层打工者,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白领打工者进入文学作品,这类形象与底层文学描写对象有很大区别;其次,由于创作主体不同,叙述视角、人文关怀也有差别,打工文学作者更多的是使用内视角,运用同理心看待描写对象;而底层文学的作者更多使用外视角,运用同情心来看待底层群体。尽管二者都体现了作家对“底层”的一种人文关怀,但究其内涵深处,仍然有很多的不同之处。所以,对于底层文学与打工文学的关系,不能简单地看作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应该更多地关注二者的差别做进一步研究。

参考文献:

[1]杨宏海.打工文学备忘录[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3-6.

[2]江莉.新世纪“底层文学”研究[D].金华:浙江师范大学,2006.

[3]范雨素.我是范雨素[EB/OL].海峡都市报,http://www.mnw.cn/news/ent/1684226.html.2017-04-27.

[4]曹征路.那儿[J].当代,2004(05):188-210.

[5]迟子建.世界上所有的夜晚[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

[6]吴松.论当下的打工文学写作[D].长春.吉林大学,2008.

[7]李红雨.一种走向泛化的文学现象:打工文学[A]//杨宏海.打工文学备忘录[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135-138.

[8]蒋述卓.现实关怀:底层意识与新人文精神[J].文艺争鸣,2005(3):30.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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