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对等理论视角下的聊斋志异译本赏析
2017-10-23王林娟
王林娟
摘 要:清朝蒲松龄所著《聊斋志异》是中国文言短篇小说的代表,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颗瑰丽的宝石,它不仅艺术成就高,而且广泛在民间流传,备受欢迎,因此译介到海外的版本众多。从功能对等理论的视角出发,翻译是为了使源语和目的语之间实现等值的转换,使译文读者的的阅读感受接近于原文读者,获得更好的体验。而在形式和意义不能兼得的情况下,遵从动态对等的原则,优先达意是更为恰当的表达方式。英国汉学家翟理斯的译本特色鲜明,他在翻译过程中加入了自己的诠释,充分发挥了译者的能动性,受到英文读者的青睐。
关键词:功能对等;阅读体验;动态等值;取舍
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是中国清朝著名小说家蒲松龄的代表作,该书主题多样,内容素材丰富,大都围绕着仙怪鬼魅的故事展开。看似荒诞的故事体现了作者的良苦用心,作者通过这些虚构的故事来影射当时黑暗腐败的社会现实,对这些故事发生的社会根源进行了有力的抨击。从情感层面上来说,作者巧妙地表达了广大民众的爱憎和愿望,也抒发了他自身的孤愤之感。郭沫若评价说:“写鬼写妖高人一筹,刺贪刺虐入木三分。”该书是中国文言小说中的精华之作,作者用浪漫主义手法描绘了一个天马行空的世界,具有独特的艺术之美。由于其极高的艺术成就和文学价值,学者们纷纷选择译介此书为其他语言。“在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中,《聊斋志异》是拥有外文翻译语种最多的一部小说。同时,也是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外文版本最多的一部,达近百种”[1]。
在翻译转换之时,为了使源语和目的语之间的对应一个恰当的标准,在翻译中实现两种语言文本的“对等”,奈达从语言学的角度出发提出了著名的“功能对等”理论,“翻译是在译入语中用最贴近的、最自然的对等语再现原语的信息”[2]然而不同语言之间天然存在巨大差异,翻译时很难达到完全的等值。奈达认为语言之间不存在绝对的对等,他将等值分为两种基本类型,即形式对等和动态对等。形式对等即信息本身的形式和内容的对等,而动态对等则致力于完全自然的表达方式。译者为了在原文读者与译文读者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在翻译过程中要不断地在二者之间寻求平衡,或者根据实际情况采取更加恰当的等值,甚至摆脱语言外壳的束缚,以求最自然的译文。在奈达看来翻译“不但是信息内容的对等,而且,尽可能地要求形式对等”[3]。而在面临较大差异不能两全时,采用动态对等的方法往往更能有效达意,使译文读者尽力获得与原文读者相同的阅读体验,接受相同的信息。这也就使译者在翻译时能够根据自己的理解对原文进行一些调整,减小语言文化造成的理解偏差,更接近于“归化”译法。“功能对等理论是以目的语文化为依归,以译文和译文读者为中心的理论”[4]。奈达在其《论对等原则》一书中对动态对等思想进行了阐发,功能对等强调在语言之间寻找对等语,使语言能够以恰当的方式重组进行达到交际的目的。本文从功能对等理论的视角出发,对翟理斯的《聊斋志异》译本进行赏析。
一、译者及译文概述
英国著名汉学家翟理斯长期在中国从事传教工作,中文造诣颇深,其作为一名殖民官员,拥有鲜明的政治立场,这也使得他的译本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具有强烈的译者个性特色。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并没有追求与原文完全的对应,而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和偏好进行了一些改动,或删减,或解释性增补,或替换,大体上形成一种动态的等值,这与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中的动态对等较为契合。本文以《罗刹海市》篇为例,使用功能对等理论对翟理斯的译文进行赏析,“解析翻译过程可以为我们提供很多有益的线索和启示,是帮助我们解读“功能对等”的有关概念和操作时间问题的一个有效途径”[5]。
二、等值替换的体现
文学作品是体现语言之间差异性的主要领域,文学翻译中的等值替换是最难实现的,因为“属于艺术范畴的文学语言所表达的意义则可能藏于字里行间,韵于语言深层”[6]。这在《聊斋志异》的翻译中深刻地体现了出来。很多作品体裁小说都有其惯用的开篇和模式。罗刹海市一文开篇先介绍人物,对主人公的背景做出描述,“马骥,字龙媒……”这是很多古体小说、人物传记的惯用手法。而翟理斯的译文开篇则为“Once upon a time there was …”可见译文并不是逐字对应,而是选取了英文叙事开篇的惯用方法,这样的翻译更符合目标读者的阅读习惯,这里采用了归化译法,实现了阅读体验的等值。此外翟理斯对一些词句的翻译也处理的非常巧妙。在龙女给马骥的信中写到:“君似征人,妾作荡妇”,这里的“征人”和“荡妇”是两个古典的意象,分别意为远行的人和出游不归者的妻子,蒲松龄用这两个意象来形容夫妻二人分离不得相守。翟理斯在翻译时则使用了两个西方神话中的形象“Ulysses”和“Penelope”来替代,,且注释道这两个人物是原中文人物的等效对象。Ulyssess远征特洛伊时,其妻子Penelope拒绝无数求婚者等待丈夫归来。通过这样的替代目标读者即能体会到原文中使用了古典意象,又能很直接地理解文章想表达的内容,可以说此处的翻译实现了等值替换。
三、解释性增补的使用
奈达曾说“就内容而言,为了達到有效的交际目的,我们会在翻译中添加一些信息,所以好的翻译基本都比原文要长”[7]。由于文化的差异,为了使译文读者更容易理解和领会内容,译者往往会增加一些解释性内容,翟理斯在翻译过程中也多处运用了此种手法。比如“休沐”一词,是指短期的休假,主人公马骥在罗刹国被授官后因为外貌和百官不同而受议论,深感不安请辞不被允许,“又告休沐”,得到了三个月的假期,翟理斯在翻译休沐时为了便于理解,加上了自己的诠释,译为:“He then said his health was bad, and got three months sick leave”,将“休沐”译为“病假”,虽然没能译出文化上的原意所蕴含的美感,但是对于没有文化背景知识的英文读者来说更易于理解。endprint
此外,在马骥面见龙君时,“生前拜舞”,拜舞即跪拜舞蹈,是一种古朝仪,翟理斯直接译为“made a kotou”,也就是叩头的音译。这里也是直接解释为具体的动作,免去了文化差异所带来的理解隔阂。通过例子可以看到翟理斯的解释性增补方法的使用是贴合功能对等理论中的“动态等值”的,译者舍形式取意义,在无法或者很难等值对应翻译的情况下追求达意,优化目标读者阅读体验。
四、对原本的省略
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不同翻译技巧的使用基于“对等是相对的,许多不同的翻译实际上是反映了不同的对等程度”[8]。翟理斯的译本中一大特点是他根据自己的理解或者价值偏向对原文本进行了取舍,很多地方有意作了简略处理,以此来缩小文化上的差异。罗刹国国王召见马骥时“召以旌节”,派人持旌节召见是一种古礼,显示国王的重视,翟理斯在此处的翻译为“the king sent a special summons for him to appear”,直接译为特殊的召见令,略去了“旌节”这一古典意象,易于理解,但并没有传达出文化的独特性,失去了联想之美。同样地,蒲松龄在描述马骥成为龙君驸马之后赴宴的盛景时是这样着墨的:“马上弹筝,车中奏玉”[9],使用了两种不同的中华古典乐器来渲染场景,而翟理斯此处也作省略:“There were musicians on horseback and musicians in chariots”,只是指出在马上和车中都有乐师演奏,却并未对两种古典乐器展开详细说明,在难以从译入语中找到等值的替代对象的情况下,翟理斯进行了省略,不失为一种捷径。可见选择性的省略有易于译入语读者阅读的优点,却也失去了一些原文的神韵和美感。更为明显的一处省略是在此短篇小说的结尾,蒲松龄借异史氏之口表达了一段评论观点,这是对整篇小说的总结,通过劝诫性话语表达了作者对广大民众的警醒,对社会现实的感慨。而翟译本直接将这一段略去,这样一来原文最后的点睛之笔在译文里就无从体现,文章也就失去了教化意义。
翟理斯的译本具有很高的阅读价值,此翻译版本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是传播较广、影响较大的一个版本,“是英语世界里影响最大的《聊斋志异》节译本”[10]。但是我们在肯定其翻译的成功之时也应注意到其不足和值得改进之处,我们也应该看到功能对等理论在分析和指导实践时强调译者的主动性,而译者的某些操作并不能最大限度的实现对等,或者说顾此失彼,难免出现只注重内容而忽略形式,关注达意而忽视内涵等问题。因此我们也应该辩证地看待,以更好地服务于翻译实践,指导翻译实践。
参考文献:
[1]李海军.追随蒲松龄的足迹——《聊斋志异》英译概述[J].外国语文,2009(5):81-85
[2]Nida, Eugene A. & C. R. Taber.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M]. Leiden E. J. Brill, 1969:13
[3]郭建中.当代美国翻译理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
[4]巩飞,杨聪聪.论“功能对等”理论对翻译实践的指导[J].现代语文,2013(06):149.
[5]高天宇,杨建华.从翻译操作过程重新解读“功能对等”[J].外语教学,2007(28):9.
[6]赵芝英.论翻译中的功能对等[J].江南学院学报,1999(14):89.
[7]Nida, Eugene A Toward a Science of Translation.[M].Leiden: The Netherlands. E. J. Brill,1964
[8]呂朦.对奈达“功能对等”理论的再认识[J].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7(45):186.
[9]蒲松龄:聊斋志异[M].岳麓书社,1997.
[10]Herbert.A.Giles.(Trans)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M]. Shanghai: Kelly and Walsh, Limited,1908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