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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限制中求突破:试论芦芙荭小小说的文体意识

2017-09-08程华

西部学刊 2017年8期
关键词:文体意识留白艺术

程华

摘要:小小说是以小见大的叙事文体,对写作者的叙事能力要求更高。芦芙荭在全国小小说界以善于经营小小说的文体而著称,有自觉的文体意识,主要表现在他把对生活的思考进行艺术的抽象,提炼成富有象征意味的艺术形象,形成精炼丰富的意蕴内涵;重视现代主义叙事结构的营造,其小小说中具有独特的精短小说的留白艺术。

关键词:小小说;文体意识;艺术抽象;现代主义叙事结构;留白艺术

中图分类号:I2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小小说也称精短小说,作为文学叙事的一种类型,是在篇幅上有限制的叙事艺术。其实,不论哪种文学艺术,作为独立的审美创造形式,在结构、叙事或精神旨趣等方面都有来自文体特征上的限制。“每一种文体 ,一旦获得了名称 ,它就具有某种独立性 ,能够显示某种不同于其他文体的特殊性东西。”[1]如果说“诗歌文体”追求的是“诗性话语”,受歌唱、抒情等表达方式的限制;小说叙事的历史发展和文类形式复杂多样,仅从篇幅的限制上来划分,就有长篇、中篇、短篇、精短小说之称,以往人们总是将精短小说和短篇小说并为一体,但从文体的限制性方面来看,精短小说和短篇小说在结构模式、叙事模式和精神旨趣上所体现的特点是不同的。短篇小说叙事中所追求的完整情节或典型人物在精短小说中是不可能实现的;精短小说中可提供的以小见大、精妙幽微的叙事旨趣也是中短篇小说无法达到的。我更赞成汪曾祺老先生对小小说文体的界定,“小小说自成一体,别是一功,如斗方、册页和扇面儿”。[2]近几年,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创作队伍的壮大,各类媒体杂志的推广,精短小说作为一种独立的文体形式越来越受到读者和评论家的青睐。

小小说原本是民族文学的产物,如早期神话、六朝志怪、笔记体小说、短篇传奇以及蒲松龄关于狐妖的小说,其篇幅都是很短的,且有现代精短小说可资借鉴的艺术手法。但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西方精短小说的引入,特别是对以欧·亨利等为代表的精短小说家的推崇,诸如偶然性情节加出人意料的结局的叙事模式一度成为精短小说叙事艺术的追求,“情节的巧合”避免了故事的完整性叙事,“结尾的出人意料”也能体现作者对生活思考的能力,非常适合精短小说紧凑短小的情节和篇幅。但是,叙事模式的单一化,也会禁锢和妨碍小小说文类的发展。

如何在限制中求突破,在拘束中求自由,小小说文体对作者叙事能力的要求更高,需要写作者有自觉的文体意识,而拥有自觉文体意识的作家,思考怎样叙事比叙述什么样的故事更重要,这就要求小说写作者在创作构思中,把对生活的理解和思考形象化到具体的艺术结构和艺术形式中,借助“精短的意蕴结构, 精短的情节结构和精短的句群结构”[3]来进行小小说创作,自觉形成小小说的文体意识。芦芙荭在小小说创作领域是起步较早的作家。1995年就发表了他的成名作《一只鸟》,其后的《收音机》《飞向空中的盆子》《麦垛》《三叔》《袅袅升起的炊烟》《一只叫毛毛的狗》《父亲的电话》等,都表现出作者有意识的经营小小说文体。其文体意识的自觉,主要表现在把对生活的思考进行艺术的抽象,提炼成富有象征意味的艺术形象;重视现代主义叙事结构的营造;具有独特的精短小说的留白艺术。

一、蕴含丰富的艺术抽象

关于精短小说的写作,芦芙荭曾说过,“熟悉的生活,陌生化的小小说”,从熟悉的生活到陌生化的小小说,在芦芙荭这里,其实是艺术的凝练过程。高行健说:“艺术的抽象这种方法的妙处是可以十分洗练地表达作者的思想,却依然提供了艺术的形象”“深刻的思想一旦获得了形象,组织到戏剧冲突之中,得到艺术上强有力的体现,也一样成为不朽之作。”[4]凡经过艺术抽象的作品,都是作者长时期对生活进行理性思考的作品,作者抽象出来的艺术形象,其实是形象化的生活哲理或人生思考的体现,而不仅仅是指某一典型形象。芦芙荭善于借助艺术的抽象从熟悉的生活中提炼艺术形象,不过,芦芙荭在艺术抽象中并未走向极端或先锋实验的结果,他的思考和思想都获得了具体的形象,而这些具体的形象一定意义上又成为他结构小说的线索,这样,艺术形象借助小说叙事结构,就获得了鲜明而独特的艺术效果。

芦芙荭早期的小说,多通过奇幻的想象来凝练艺术形象,比如《活宝》。“活宝”是叙事的线索,也是艺术的抽象。小鸡变金子,这是民间的活宝,可是当人们笃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时,活宝就不仅仅是馅饼了,其实就成了一种欲望,寻找活宝的过程,也就成了欲望实现的动力。猫头爸爸发现逮在手里的小鸡变成金光闪闪的金块时,他就相信有活宝。可活宝在人们传看时,掉在地上消失了,于是就有了猫头一家拼命地寻找活宝的行动。奇幻的想象一旦和现实联系起来,就有了讽喻现实的功能。结尾是典型的微型小说的结尾。“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在地上一跳一跳的,他们不约而同地扑了过去”,[5]6那是他们心理欲望的映现。其实,在现实的世界里,并不只有猫头家渴望掘到金宝,村子里的人們和他们一样,大家都做着寻找活宝的梦,比如淘金行为。这样,活宝是想象的,淘金是现实的,两相对照,也是艺术的衬托和呼应。

借助奇幻的想象进行艺术抽象表达作者对人生和生活的思考,在现实世界进行艺术的抽象,其所提供的不仅仅有作者对生活的理解和思考,其背后是广阔的生活画面和时代背景。《一只鸟》中的这只鸟,联系着三个人的人生命运和心理世界。这原本是盲眼老头的鸟,他的儿子阿捷冤死,他买了这只鸟,并取名为阿捷,是为思念儿子,鸟是他的精神寄托,是他儿子阿捷的化身。退休的法官看到这只鸟,并千方百计得到这只鸟,是因为他在断案中,曾冤死了一个叫阿捷的青年,他从盲眼老人那里得到这只鸟,并放了它,是为了释放他内心的悔恨。一只鸟的背后,是如此丰富复杂的人事纠葛和人生故事。现实的三个人的人生故事错综复杂,完全是长篇小说的篇幅,作者通过提炼“一只鸟”这个形象,把联系三个人的关节点找出来,在“一只鸟”上表达出每个人的精神世界及其背后的生活世界,这是艺术抽象的魅力,它不仅考验作者对生活的观察和思考能力,还考验着作者的艺术构思能力。endprint

《麦垛》的背景则是城镇化背景下打工人群的生活现实,“麦垛”也是经过作者理性思考后抽象的艺术形象。麦垛一方面联系着叙事者这个男人的情感,随着城市化的扩大,麦垛里有他对农村生活的依恋;一方面联系着打工夫妇的夜生活。来城里打工的年轻夫妻,住不起高昂的宾馆和酒店,只有在城郊的麦垛里过夫妻生活,麦垛见证着农村打工夫妇的贫穷。小说结尾,原本要卖掉的麦垛最后被留了下来,也留下了作者对这大时代下农民生存现状的思考:城市化发展是必然趋势,失去麦地的人们,不论是远离麦地的打工夫妇,还是逐渐失去麦地的城郊农民,他们不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在身体上,还能依赖麦垛多久?

精短小说先天的限制在于没有太大的篇幅,如何在局限的篇幅中表现有深昧的意蕴,艺术的抽象是非常重要的。芦芙荭作品中的 “活宝”“一只鸟”“麦垛”“袅袅升起的炊烟”,还有“水鬼”“遥控器”“收音机”等艺术形象,之所以说它是艺术抽象的结晶,在于这些形象背后有作者对生活的思考,是作者长期理性思考后提炼的形象,这些形象和小说结构结合,被组织在叙事过程中,经抽象后的艺术形象所具有的隐喻和象征又承载着作者对人生和社会复杂多义的人生体验。

二、现代主义的叙事结构

为了缩短叙事的过程,“悬念”“巧合”是叙事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叙事因素。但生活中未必处处是巧合,且巧合往往给人炫技的因素。小说来源于生活,凡是生活的丰富、复杂,也可以出现在小小说的创作过程中。若能有警醒的意识,突破情节 “巧构”的设置,在小小说的叙事中,无疑具有变革的意义,其实也表明作者生活态度以及对小说艺术的全新的思考。芦芙荭比较重视如何讲述故事,很多时候,不是通过设置“情节的巧合”来讲故事,而是让生活中的事件自然地呈现出来。

芦芙荭早期的作品里也有巧构性情节,比如《欢迎光临》,一对男女固定在某公车站牌下约会,对面三楼的窗户下可以看见“欢迎光临”的牌子。“欢迎光临”也是叙事线索,这个线索有非常鲜明的巧合因素。“欢迎光临”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她说这个牌子有意思,除了欢迎光临,什么信息也没提供;接下来他们幽会,他很想让她光临自己的家,可她一次也没提出来光临他家;他死了,她才发现,“欢迎光临”从一开始就在那,是他写给她的,可是人死了,这光临又有什么意思呢?故事情节的背后是人生的感慨与无奈。这样的叙事类似欧·亨利的小说结构,通过设置偶然性情节以及出人意料的结局,来揭示生活现象和人生哲理。但是情节的巧合简化了生活事件的发展,是快速到达结果的方式,一定意义上,有简化生活的印记。突破情节的巧合,也就是突破巧构性逻辑,把对生活的理解自然地通过叙事呈现出来,在芦芙荭后来的小说中,表现比较突出。

《飞向空中的盆子》在我看来,就具有现代主义叙事的魅力。小说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孩童的限知叙事视角,叙述的是我六岁时发生的一个故事。九岁的小伍子将雷管放到了木盆下,要我坐到木盆上,我不坐;小伍子让梅朵坐在木盆上;我看梅朵坐,我也要坐,然后小伍子就点燃了接着雷管的导火线。我和梅朵都很高兴,还闻到了导火线放出的很好闻的气味,过了一会儿,村边响起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人们都跑去看热闹,小伍子也去了,我和梅朵也去了,木盆下的雷管爆炸了,“我们回过头,就看见我和梅朵儿刚刚坐过的那只木盆在一片烟雾中,就像是只笨鸟一样飞向了蓝天。”[6]4这个故事看似平平常常,却有惊动人心的力量。这篇小说的魅力在于,不是通过设置种种巧合来体现生活中处处充满偶然的事件,没有伏笔,也没有照应,作者的思想和其对生活的态度完全是通过叙事过程实现的。第一人称的限知叙事传递给读者的是真实的感受;童真的视角又使故事讲述过程自然有序;在讲述故事的过程中,力图呈现事件本身的面貌,有点类似海明威的冷静简洁的“冰山”叙事,作者没有对事件进行相关的哲理性评价。这种纯粹客观的叙事,突出事件本身的偶然、无序以及不确定性,偶然性的事件是不为我的思想所掌控的,这样,看似是事件本身的发展,背后是叙事者对生活的态度和理解。不仅如此,这样凸显事件本身的发展,一方面隐匿了作者的态度,另一方面,也使读者参与其中,考验的是作者和读者的双向思考能力,彰显的是叙事本身的力量。

重视叙事体验的作者,其情感态度往往在叙事语言的后面,其对生活的思考也超越了故事或事件本身的内容。比如《梅朵儿》中,结尾是这样写的:“每次,梅朵儿站在木匠的坟前时都会想,如果这个人不死的话,如果我要是嫁给他的话,那现在的生活又会是怎样一个样子呢?”[6]26作者在整个叙事过程中,通过事件和细节叙述木匠是个善良的人,木匠爱梅朵,木匠很孝顺;相反,锁子砍死了木匠,锁子很善于掩饰,锁子无愧疚。若从叙事背后的情感看,木匠是更被叙事者中意也更善良的人,所以,结尾的叙述就余味无穷,如果梅朵先喜欢上的是木匠呢?事情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使读者沉浸在对主人公未来生活的思考中,这样,借助叙事,提供的是一种未完成的小说叙事结构。《牙齿》中,叙述了三件事,一是我掉了一颗牙齿,我垫着凳子将牙齿扔到了房檐上,我以为我扔到了房檐上,因为我没听到牙齿滚下房檐的咕噜噜的声音;二是小寡妇与杨二嫂在争吵撕闹,杨二嫂的婆婆喜欢吃小寡妇的豆腐脑,老太太的豆腐脑碗里突然出現了一个牙齿,这个牙齿不是老太太的,小寡妇也不知道牙齿从哪里来的,杨二嫂认为牙齿是小寡妇的,于是两人撕扯不断;三是小寡妇的豆腐脑后来几乎没人吃了。三件事,从叙事过程看,我掉了一颗牙齿与小寡妇的豆腐脑生意八竿子打不着,但真的就没关系吗?谁也说不清,这就是叙事的魅力,无因有果的事情,在小说里是靠叙事成就的。在现实生活中,矛盾有时候确实没有所谓的因果,这是生活的道理,将生活的道理借助叙事呈现出来,让读者感受生活的复杂,这就是更为现代的叙事方法。

文学叙事的力量不仅仅是讲述一个故事,而是将更多的叙事元素进行巧妙组合,表达作者对生活、对人情人性的更深层的理解。突破情节的巧合,重视叙事因素的呈现,其实是现代主义小说叙事的理念。现代主义小说重视叙事结构的安排,而非情节的因果关系。这样,不仅作者借助叙事成就了他对生活的理解,读者也能参与其中,通过作品故事完成对生活的思考。芦芙荭突破情节的巧合,注重借助叙事元素呈现事件的整个过程,完成对生活和生命的偶然性体验,是芦芙荭在小小说中发觉的叙事的魅力。同时,当作者重视如何叙事比叙述什么样的故事更重要时,这也体现出作者强烈的叙事意识和文体自觉。endprint

三、重视留白的笔墨情趣

留白,如果用在整体布局里,它就是一种结构方法;如果把留白作为表现手法,往往给人回味无穷的诗意表现。留白在文学写作中,要通过语言表现,也可以成为一种笔墨情趣,体现作者在语言表现方面的特点。

凡讲到小小说艺术,都会讲到留白。小小说鉴于篇幅的限制,很难将故事讲完整,在结构布局上,它要略去细枝末节,甚或前因后果,单将最能体现作者意旨的地方讲明白,这是结构上的留白。比如芦芙荭的《扳着指头数到十》,这是一篇写亲情的文章,第一人称的孩童叙事视角,在视角上与《飞向空中的盆子》相似,给人真实感。三个人物,都有故事,但作者重点只讲述我的故事,在我扳着指头只能数到十的年龄,爹老出去,我等爹回来的办法是用土捏小狗,在我捏了五个十零三个小狗的时候,爹回来了。娘和爹都说我计数记错了,娘在这些天里,攒了三个十零三个鸡蛋,爹掰了三个十零四块馍块。同样的天数,数出不同的数,特别是娘少的那个鸡蛋里,有着孩童馋嘴的童趣,一家三口亲密相爱的情感跃然纸上。叙事者将我捏小狗写得很仔细,娘攒鸡蛋、爹藏馒头里其实有和我一样的亲情,但作者在最后才写出来,中间略掉的,是结构上的省略。留白用得好,不仅使文章结构简洁清晰,还能强化叙事的蕴含。每个人爱家人的方式不一样,都从自己的性情出发表达着对家人的爱,这爱的因素叠加起来,更能打动人。

汪曾祺老先生说,小小说作为文体,介于诗与小说中间,他非常推崇留白在小说中的作用,可以增加一些回味。把留白作为一种表现手法,可以强化作品的诗意。芦芙荭的《小麦》,讲述的是外来务工者艰难的城市生活,从叙述中得知马勺爱小麦,小麦也爱马勺,可小麦最后却走了,马勺“不明白小麦怎么说走就走了”“他打开昨天晚上没有打开的那扇门。房子里是一张双人床,两套睡衣整齐地摆放在枕头边。”[5]65双人床上的两套睡衣就是留有余味的点睛之笔,小麦和马勺的结局以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就全在这留有余味的细节之中。在这个故事中,爱情是精神生活,现实生活却摆不上台面,那双人床上的衣服那么扎眼又那么空虚还有一丝无奈。芦芙荭的小说素材多源于现实生活,从现实生活中凝练诗意的想象可能比虚构的故事更艰难。《守望》中的小油匠死得蹊跷,人们想象小油匠是被狐狸精缠死的,因为村子偏僻又贫穷,年轻的后生们都娶不下媳妇,能被狐狸精缠着也是有幸。这本是当笑话和想象的故事讲的,没想到,长武却听信了这个故事,“长武穿着平素很少穿的那套干净衣服,坐在小油匠的那张床上,正痴痴地望着窗外的桃林发呆呢。”[6]123长武守望的姿态,给读者留下无尽的想象和回味。这既是结构上的留白,也是诗意的想象。光棍们生存悲剧的背后也暴露出光棍村的现状。

《三叔》可作为精短小说里的经典,八百多字的篇幅中,写进了人性的复杂与丰富,其艺术的魅力,在于从结构到表现手法再到语言的整体的留白艺术。从结构上看,文章主要围绕三叔的心情变化线索写的。三叔养鸡场,家旺是村长,三叔和家旺已经斗争了多年;家旺家倒了霉运,家旺消沉了,三叔也打不起精神,于是三叔借钱给家旺,希望家旺振作,失去对手的日子,对于三叔来说,也是难熬的。从结构上来讲,它只截取的是人心理的一个片段,至于三叔和家旺如何斗,三叔和家旺是什么性格的人,等等,作者都略去不写,省去事件而专注心理,这是结构上的省略。从表现手法而言,文中用意味深沉的意象,来丰富人物的心理,比如“三叔昂首挺胸地站在一群母鸡们中间,手里握着拳头大一枚鸡蛋。因此,每当太阳出来时,他总会眯缝着眼,对着太阳举起那枚鸡蛋。他一直想弄清这个鸡蛋是双黄还是单黄。”[6]98此句中“双黄蛋” 就颇有意味,暗指一蛋不容双黄,一村不容二虎;从此句也可知晓三叔的性格,他不服输,内心里有昂扬的斗志,而这斗志是家旺给他的。当三叔听到家旺家翻车后,一句“鸡蛋碎了”,也给人留有余味。一是这件事对三叔来说,确实意想不到,二是此句与后面三叔和家旺都提不起精神,是互为映照的,一个事件,伤害的是两个人,借意象来暗指人的心理以及事件的发展和结局,给人意味无穷的想象。整篇文章,虽只有867个字,却是无一字多余,多一字也无益,写出了人物跌宕起伏的心理变化。此篇文章用出色的艺术表现,既能看出人的个体心理的发展,也写出了普遍的人性变化,人的好斗心理与人的孤独状态互为辩证的关系。

结语

现代社会的发展,掌上速读时代的来临,精短小说比起中长篇小说逐渐成为普通大众的宠儿,也一定程度上刺激了精短小说的创作;同时,我们也看到,精短小说创作领域也普遍存在功利化写作倾向,或捕捉社会上奇闻异事,以博取大众的眼球和阅读量;或进行模式化和类型化创作,制造千篇一律的小说体式;或是对事件进行堆积而缺少艺术的选择,凡此种种,精短小说在这个不断趋向功利化的时代,对生活思考的能力被淹没在快速化的社会发展中,对艺术的追求又被功利化的需求所替代。同其他文类一样,在精短小说创作领域,我们也需要那些对生活进行深度思考的作家,呼唤那些将精短小说作为独立文体,自觉探索小说创作艺术的作品,从这个角度来看,芦芙荭的精短小说创作,在这个时代尤为重要。

参考文献:

[1]李咏吟.文体意识与想象定势[J].文艺评论,2014(2).

[2]汪曾祺.小小说是什么[J].小小说,1987(3).

[3]王晓峰.小说精神与小小说文体现实[N].文艺报,2002-11-26.

[4]高行健.现代小说技巧初探[M].广州:花城出版社,2014.

[5]芦芙荭.扳着指头数到十[M].上海:东方出版社,2008.

[6]蘆芙荭.一条叫毛毛的狗[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4.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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