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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周边外交新理念的国际话语权塑造

2017-04-29陈小鼎

上海行政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国际话语权

摘 要: 崛起大国的周边外交必须具备高度的战略格局与历史担当,积极探索相邻之道,才能稳定周边关系。鉴于此,周边外交新理念积极回应时代需求,推进“一带一路”等重大举措的落实,塑造周边外交新格局。即便如此,周边国家对中国周边外交转型依然抱有诸多疑虑,因此,如何提升周边外交新理念的国际话语权具有重大现实意义。首先,必须树立话语主体的战略自觉性。最高决策层视周边为重要战略支撑,将周边外交置于外交的首要地位,培育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战略信誉,以强大的文化自信推动话语创新。其次,高质量的话语内容及其落实是塑造话语权的关键所在。“亲诚惠容”新理念内涵丰富、特色鲜明,能够有力回应现实问题,指导周边外交的新发展。与此同时,由于周边外交的复杂性与艰巨性,必须以高度的战略定力奉行周边外交新理念才能保持战略方向的清晰性与稳定性,取得实效。此外,周边外交新理念是传统政治理念与时代主流价值的深度融合,应通过健全的话语传播平台与合理的传播方式提升对周边国家的文化感召力,强化话语认同。简言之,提升周边外交新理念的国际话语权是塑造中国“周边观”的重要尝试,有待进一步研究。

关键词: 周边外交新理念;国际话语权;战略自觉;战略定力;价值感召力

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中国一直处于提升内部实力与拓展对外影响力的关键阶段,遭遇了上升期所特有的周边外交难题。实力显著提升所引发的全球与区域层面的双重结构性矛盾从根本上制约了周边外交的发展空间。近年来,中国周边形势日趋复杂化、尖锐化,地缘政治竞争突显,传统战术层面的应对思路已难以适应周边关系的新态势。可以说,探寻相邻之道是塑造周边外交新格局的关键所在。基于此,中国从经略周边的历史高度出发,在“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上提出了“亲、诚、惠、容”周边外交新理念,拓展了周边外交的发展空间,具有重大战略意义。

毋庸置疑,周边是中国崛起的战略依托,稳定可靠的周边关系是实现崛起的重要保障。中国周边关系之复杂可谓世所罕见,加上崛起效应的发酵与域外大国的高度介入,当前更是处于敏感期。鉴于此,中国将周边视为整体纳入战略考虑之中,以周边外交新理念为基本原则,全面推进“亚洲命运共同体”“亚洲新安全观”“一带一路”等新倡议的落实。理念的根本价值在于回应时代需求,把握未来发展趋势,周边外交新理念也不例外。其中,话语权的塑造则是实现理念价值的重要路径。只有深入人心,取信于人,理念才能与现实良性互动,更好地予以落实。事实上,近年来中国周邊外交之所以难以取得实质性突破,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由于战略互信水平较低,限制了相关政策安排的执行效果。因此,周边外交新理念如何通过国际话语权的塑造来提升中国对周边国家的感召力与影响力成为当务之急。

纵观古今中外,成熟的大国外交从来不仅仅局限于实力外交,对理念价值的意义也同样给予了充分重视。合法性的缺失将严重影响实力作用的发挥。中国要崛起于西方主导的单极世界其难度巨大,面临着实力门槛与价值门槛的双重挑战。中国必须平衡实力的增长与合法性的提升,实现二者的良性互动,才能实现平稳发展。因此,如何通过周边外交新理念话语权的塑造提炼中国崛起的价值维度,塑造周边外交的新格局是本文研究的核心问题。基于此,本文从以下三部分展开论述:(1)战略自觉与周边外交新理念的定位;(2)战略定力与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落实;(3)价值感召力与周边外交新理念的传播。

一、战略自觉与周边外交新理念的定位

当前,话语权的争夺已然成为国际政治的重要特征,诸如人权标准、恐怖主义界定、人道主义干预以及核武器扩散等领域首先表现为国际话语权之间的竞争。与时代的深刻变化以及不断上升的国际地位相比,中国的国际话语权构建相对滞后,严重制约了国家利益的拓展。一国尤其是大国如果丧失了国际话语权或者国际话语权不足,将陷入相当被动的局面,严重制约国际形象的塑造,对崛起中的大国而言尤为如此。早在2003年,中国就提出了“与邻为善、以邻为伴”的周边外交方针与“睦邻、安邻、富邻”的政策主张,与周边国家共同发展,为改革开放营造了稳定的周边环境。中国改善周边关系的努力得到了广泛认可,成效显著:陆上边界问题基本得以解决;海上边界分歧通过“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予以管控;与东盟建立战略合作关系,经贸关系全面升级;通过上海合作组织协调与俄罗斯、中亚国家的关系,打击“三股势力”,稳定西北边疆。然而,随着实力的增长,周边国家难以在短期内适应中国的崛起,引发了诸多疑虑乃至不安;与此同时,美国遏制中国崛起的态势日趋明显,战略重心东移,高调“重返亚太”,挑起诸多事端。在这双重结构性矛盾的制约下,中国周边外交短期内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近年来“南海问题”与“朝核问题”的升级就与此密切相关。鉴于此,中国开始逐渐适应新的国际地位,进一步探索如何从区域大国走向全球大国,走出一条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之路。

众所周知,大国尤其是崛起大国的周边关系从来都不局限于周边,必须从外交全局的高度予以把握,才能凝聚战略共识,强化政策执行力。周边外交新理念回应的是与周边国家的相邻之道,探索如何与周边国家实现良性互动。于是,中国如何定位周边关系以及自身所处的位置就成为周边外交相关理念与实践的根本出发点。当前及今后很长一段时期,区域秩序转型将成为困扰中国周边关系的关键问题。中国实力的显著提升与相关大国战略竞争的加剧正在推动区域秩序的转型。具体而言,周边国家在区域秩序的很多重要方面未能达成有效共识:大国之间尚未形成稳定的相互定位;中小国家依然处于观望之中;区域安全政治架构迟迟无法构建。①值此新旧交替之际,中国视周边为国家崛起与民族复兴的战略支撑,将周边外交置于外交的首要地位,着力维护和平稳定的周边格局。鉴于此,周边外交新理念的定位就不能局限于一般的外交政策话语,而是要将其视为周边外交的核心信念。核心信念意味着坚定、持续、有力,能够超越一时一地的限制,具有强大感召力,从根本上支撑实践行动的开展。只有将周边外交新理念视为周边外交的核心信念,贯彻到周边外交的方方面面,让周边国家真切感受到中国的战略诚意,才能塑造国际话语权。

国际话语权是大国建构国家身份定位的重要手段,通过理念优势将实力优势转化为政治影响力,发挥着十分重要的引导作用。就当前而言,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必须把话语权构建提上议事日程,为周边关系注入新的时代价值。所谓国际话语权主要指的是对国际事务的定义权,对国际标准的制定权,对国际议题的设置权以及对是非曲直的裁判权。②毋庸置疑,实力是获取话语权的基本保障,但只是一种必要条件,实力优势并不等同于理念优势,需要一个系统转化的过程。事实上,国际话语权具有一定独立性,需要充分把握其运行机制,系统规划、持续推进。大体而言,话语主体、话语内容与话语平台是塑造国际话语权的重要因素,周边外交新理念话语权的塑造也基本围绕这三个维度展开。

就话语主体而言,解决的是“由谁来说的”问题。名不正则言不顺,话语主体的自觉性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战略信誉与发展空间。自觉即意味着话语主体对自身身份定位与内在需求以及话语背后的价值源头与根本指向具有十分清晰明确的认识。中央在2013年10月召开了建国以来首次“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习近平主席提出了周边外交的基本方针与发展理念(“亲诚惠容”),从根本上树立了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权威。最高决策层基于高度的历史使命感,统筹国际国内两个大局,深刻认识到周边关系对国家发展大局的重大意义,充分展示了开拓周边关系新格局的政治决心。只有明确身份定位,立足周边形势的演变与中国外交的深层次需求,周边外交才能拓展新的发展空间。作为崛起大国塑造的外交话语,周边外交新理念只有扎根于中国的文化传统与外交实践,超越一时利害得失,彰显长期价值取向,才能在复杂多变的周边形势中取信于周边国家。③政治领导力是大国崛起的关键因素,其中,拥有国际战略信誉则是树立国际权威的重要条件。④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战略信誉源自中国在周边关系中的身份定位与价值取向。这就意味着周边外交新理念并非只是崛起进程中的权宜之计,而是即便崛起之后依然予以坚持的核心信念。要让周边国家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就必须深刻阐释周边外交新理念扎根于中国对周边关系的根本定位,能够经受住历史的考验。

周边始终是中国发展的重要战略依托,这是中国对周边关系的根本定位,即便崛起之后也不会发生实质性变化。之所以如此,理由有二:其一,中国周边关系之复杂可谓世所罕见,不仅邻国众多,大国林立,热点集中,而且多元复杂,利益分化明显,域外大国广泛介入,必须从战略高度上予以经略;其二,纵观历史,中国始终坚持“睦邻友好”的外交传统,这既是符合中华文化传统的历史选择,也是长期对外实践中凝炼的战略共识,只有如此才能维护周边关系的大局。中国愈是發展,周边关系的重要性愈发突出,建国以来的周边外交历程充分验证了这一点。中国处于越高的发展阶段,就越需要平衡周边关系,无法成为亚洲大国就更不可能走向全球大国,于是,近年来周边外交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周边外交的首要地位源自决策层对国家发展定位与周边关系发展态势的高度自觉。最高决策层清晰地认识到,外交必须与国家发展阶段尤其是实力地位与民族文化特质相匹配才能促进国家利益的长期发展。当下,结构性困境即处于“将强未强”的实力上升期是制约中国周边外交的根本症结所在。⑤这意味着妥善处理因中国实力增长引发的全球结构性矛盾与区域结构性矛盾以及二者的交集将伴随崛起的整个进程。决策层深刻洞察到周边关系的基础性、艰巨性与反复性,以高度的战略审慎在继承中发展周边外交的价值理念,既彰显了传统文化的精髓,也反映了世界政治与周边关系的发展潮流,从源头上赋予周边外交新理念以新的时代活力。在无政府状态下,小国以利益诉求为行为导向无可厚非,但大国尤其是崛起中的大国应当塑造开放包容的价值体系,以适度的战略克制将实力转化为长期影响力才能保持平稳发展。当前,中国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历史关头,必须充分彰显深层次的价值诉求来有效平衡实力的增长与影响力的提升。正因如此,周边外交新理念才得以提升到战略性话语的高度。所谓战略性话语指的是一个国家基于对国际形势的总体判断,以创造和维护有利于国家利益的国际环境与秩序以及全面提升本国的国际地位为目标,为明晰本国的国际定位、实现国家发展目标、设计具体的可操作路径而提出的具有明确性、全局性、中长期性的外交话语。⑥周边外交新理念的问世、“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与“亚投行”的成立都深刻体现了这一点。可以说,在话语生成阶段,最高决策层的高度重视与宏观视野强化了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战略信誉,彰显了鲜明的主体自觉性与话语自信。

简言之,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战略信誉源自中国在筹划这一顶层设计时所体现出的历史自觉、身份自觉与实践自觉。⑦以“亲诚惠容”为核心的周边外交新理念是睦邻友好的外交传统、周边外交实践、时代定位与未来发展趋势共同作用的产物,深刻反映了中国深层次的战略偏好,具有长期战略指导意义。随着国家发展战略的成熟,这些自觉正在逐渐内化为民族文化心理,积淀为中国崛起的价值维度,为坚守周边外交新理念奠定了坚实基础。话语主体自觉的问题意识与高度的前瞻性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话语理念的格调,拓展了话语的实施空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周边外交新举措的逐步推进,诸多话语主体开始通过各种形式介入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话语塑造。随着国际化程度的提升与互联网信息时代的加速,政府部门、智库、媒体、企业与民间团体对国际话语构建的参与度日益提高,于是,如何确保话语主体之间形成分工合作、多元一体的关系就成了关键所在。就官方层面而言,由于地理临近与互动频繁,除了中央各部委,边疆省份也在某些具体领域与执行环节上参与了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话语塑造。以“一带一路”战略为例,2015年3月28日,经国务院授权,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外交部与商务部联合发布《“一带一路”的愿景与行动》这一纲领性文件,明确了“一带一路”的基本理念、合作框架与合作重点,彰显了周边外交新理念的价值内涵与现实意义。与此同时,地方政府也根据自身发展定位与比较优势积极对接“一带一路”,出台了诸多规划,率先推进。边疆省份对与其毗邻的周边国家具有较强辐射力,是促成“民心相通”最直接的载体,自然影响到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话语权塑造。而就民间层面而言,智库、媒体、企业与民间团体分别以信息交流、舆论引导、投资贸易、人文交流为侧重点提高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显示度。在这个过程中,官方与民间话语主体都必须秉承中央关于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核心精神,根据各自的分工定位相互配合,从不同层面提升邻国对这一新理念的正面认知,共同服务于周边外交大局。

当然,基于以往在国际话语权塑造中存在话语主体性不足,分工定位不明确,话语整合度低下等问题⑧,在周边外交新理念话语塑造中应注意以下几方面。首先,最应当警惕的是话语主体因某些特殊利益导向扭曲了对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正确解读,甚至相互冲突,削弱话语的可靠性与说服力。各方话语主体如何在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话语塑造中形成“多元一体”的格局至关重要。其次,话语塑造阶段的一个明显特征是话语已经进入了与现实对接的环节,因此,官方话语主体应当根据实际情况,注意话语的专业性与针对性,不能一味停留在政策宣示与解读层面,否则极易引发受众的反感。此外,智库、媒体、企业与民间团体等社会话语主体应提高话语的整合度,过于散漫就很难具有说服力。因此,社会话语主体在接受官方话语主体指导的同时也应积极进行内部协调,强化周边外交新理念的社会基础,以强大的文化自信推动话语创新。

二、战略定力与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落实

除了高度自觉的话语主体之外,话语内容的质量及其落实是塑造国际话语权的关键所在。言之无文,行而不远,话语内容的质量关系到话语能否有力地应对现实问题。与此同时,任何重要外交理念的落实皆非一朝一夕之功,必须具备充足的战略定力,才能不断推进,取得实效。周边外交新理念是在新形势下对“以邻为善、以邻为伴”与“睦邻、富邻、安邻”周边外交路线的细化与深化。“亲、诚、惠、容”的时代价值源自对中国发展方位与周边关系内在症结的高度自觉。“亲、诚、惠、容”各有侧重,相得益彰,环环相扣。具体而言:“亲"旨在体现因地理接近而生成的亲和感与认同感,强化周边地区的主体性;“诚”强调发展周边关系的诚意与战略透明,通过自我克制培育战略互信;“惠”突出惠及周边,实现共同发展的基本思路,彰显大国的责任担当;“容”则重在突出包容式发展,兼顾各方需求,推动利益融合与制度整合。⑨可以说,“亲、诚、惠、容”新理念特色鲜明,内涵丰富,与周边关系的现实状态具有极强的对应性,具有深远的战略眼光,值得进一步阐释。

其一,“亲”关系到周边关系的根本内涵与发展方向。周边一方面意味着邻国之间地理邻近,文化兼容性较强,具有一定相互亲近的基础;另一方面则是利益高度交织,历史遗留问题或现实纠纷突出,干扰外交关系的正常发展。这在中国周边关系中得到了明显体现,因此,培育与周边国家亲近感与集体认同尤为必要。崛起大国在处理周边关系时往往“亲和力”不足,加剧了周边邻国对其实力增长的不安与警惕。当下,之所以以美国为首的域外大国能够高度介入亚太事务,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亚太目前仍然沒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政治安全架构,战略互信严重不足,区域认同遥遥无期,地缘政治风险突出。由于亚太地区主体性的缺失,中国周边关系将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受制于战略互信低下与区域认同薄弱。针对这一症结,中国致力于打造经济融合、政治互信、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与命运共同体。⑩就周边关系而言,“亲”的实现路径是以塑造“周边命运共同体”为导向,以亚洲价值为集体认同推动地区秩序的构建。“亲”字诀扭转了周边关系中对利益导向的过多强调,从文化认同的高度奠定了处理周边关系的基本方式与终极目标,彰显了中国周边外交特有的历史高度与理念创新。尤为值得一提的是,2014年中国提出了以“共同安全、综合安全、合作安全、可持续安全”为核心的亚洲新安全观,激活“亚信会议”,回应地区安全形势,引领亚洲自主安全架构的塑造,得到了周边国家的广泛认可。

其二,“诚”是指以诚待人、以信取人的相处之道,关系到周边外交的战略信誉。当前,亚太区域秩序正处于深度转型中,邻国无法对未来形成较为稳定的战略预期,往往出于“最坏打算”的考虑以致于战略短视,难以如实面对中国的崛起。近年来日本对华政策躁动不安的根源就在于此,其他周边国家或多或少也存在类似情况。正因如此,中国力图通过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诚”字诀向周边国家彰显战略透明与战略克制,传达出与周边国家坦诚相待,稳定预期的战略意图。只有周边国家切实感受到中国发展周边关系的战略诚意,相关政策举措才可能不至于因遭到过多误解而难以有效落实。二战后,正是由于法德两国真诚面对历史,坦诚进行战略协调,最终才能联手推动欧洲一体化。当下,困扰中国周边关系很重要的一个问题便是彼此之间难以相互调适以适应新的区域格局。其中,最难缓解的便是战略互疑,中日之间尤为如此。鉴于此,中国战略诚意的彰显与战略信誉的树立已成为当务之急,周边外交新理念便是一次重要尝试。以“一带一路”为例,中国在话语塑造与政策实施中都充分体现了致力于区域公共产品供给,全面深化区域合作的战略诚意。当前,中国已进入实质性崛起阶段,不能再停留于就事论事的简单应对,应奉行“以诚立国”的基本原则,树立战略信誉,推动区域秩序的生成。

其三,“惠”是指惠及周边,互利共赢,与周边国家实现共同发展。随着国力的提升,周边国家对中国的期待有所提高,中国也开始更加积极主动地回应地区需求,承担地区责任。近年来,中国一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强化区域公共产品供给,致力于打造均衡、普惠的区域合作架构,提升亚太地区整体发展水平。{11}2014年,习近平主席在对蒙古国进行国事访问期间明确指出:“中国愿意为周边国家提供共同发展的机遇和空间,欢迎大家搭乘中国发展的列车,搭快车也好,搭便车也好,我们都欢迎。”{12}以亚投行为例,在当前及今后很长一段时期内,亚洲基础设施建设都面临严峻的资金缺口,现有国际融资平台无论是世界银行还是亚洲开发银行,都存在贷款门槛高、审批难与供应严重不足等问题,无法满足这一重大发展需求。{13}基于此,中国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与基础设施建设能力推动“亚投行”的成立,得到了周边国家积极响应。2016年6月,亚投行批准了首批四个项目总计5.09亿美元的贷款,涉及孟加拉国、印度尼西亚、巴基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能源、交通和城市发展等领域,弥补这些地区关键基础设施的融资缺口,深化互联互通。近年来,中国加大了“惠及周边”的力度,不断对接区域发展的深层次需求将“比较优势”转化为区域公共产品,成为区域发展的重要“助推器”。在此全球化衰退之际,保护主义与孤立主义思潮兴起之时,中国“义利并举、以义为先”主动提供区域公共产品,塑造区域合作新格局,与周边国家实现合作共赢正当其时,深受欢迎。

其四,“容”是指开放包容、求同化异的新型区域合作模式。以“一带一路”为例,这是一种复合、开放、共赢的合作方式,开辟了一条不同发展水平、不同文化传统、不同资源禀赋、不同社会制度国家间开展平等合作,共享发展成果的新型区域合作模式。正如习近平主席所强调的:“要统筹我国同沿线国家的共同利益和具有差异性的利益关切,寻找更多利益交汇点,调动沿线国家积极性。我国企业走出去既要重视投资利益,更要赢得好名声、好口碑,遵守驻在国法律,承担更多社会责任。”{14}简言之,“容”的基本内涵就是充分考虑到周边国家发展模式的多样性、发展阶段的差异性和现有区域合作架构的复杂性。“一带一路”的多元化合作机制就充分考虑到了“包容式发展”,与现有的区域经济合作机制并行不悖,相互配合。{15}无论是在理念设计还是制度安排上,中国倡导的区域合作都秉承开放包容的原则,符合区域发展实际,寻求最大公约数,发挥着日益重要的引导作用。“容”的关键在于切实尊重周边邻国的核心利益与根本需求。就“一带一路”而言,中国的主要目标之一是消化产能,促进贸易投资自由化,而周边发展中国家的基本目标则是完善基础设施,加快工业化进程。鉴于此,中国积极回应邻国的利益关切,推动自由化与工业化的共同发展,使双方都获得相对宽松的发展空间,打消邻国对沦为中国经济附庸的担忧。{16}周边国家是否切实得到“惠”和“容”,这是它们能否真正感受到“亲”和“诚”的关键所在。{17}

综上所述,“亲诚惠容”新理念具有重要的時代意义与战略价值,在塑造周边外交新格局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亲诚惠容”深刻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精髓的现代意义,成就了区域治理的中国方案,对周边关系的改善具有战略指导意义。当然,话语质量并不仅仅只凭借话语体系自身的内涵,更取决于如何予以合理的阐释与积极的落实。这意味着必须强化对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论证,提升价值高度与可操作性。因此,如何在塑造周边外交新格局中找准周边外交新理念的价值维度与实践空间至关重要。

基于此,必须以坚定的战略定力推进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落实。中国正处于大国崛起的关键时期,周边外交不可避免地面临不断反复、争端尖锐化、国内意见分歧等诸多困难,甚至可能动摇对周边外交新理念的信心。因此,必须正视周边外交的复杂性与艰巨性,培育战略定力,保持战略方向的清晰性与稳定性,避免不必要的战略焦虑。战略定力意味着应当认准长期战略目标,克服短期行为的诱惑和冲动,以相对超然的心态看待发展过程中的顺利与挫折,树立战略远见。{18}理念的价值在于通过改进现实而达到某种“应然”状态。近年来,由于南海问题与朝核问题的激化,周边形势相对紧张,但这并没有削弱周边外交新理念的适用性,反而彰显了其必要性,因为它针对的就是周边关系的深层次挑战。作为重大理念创新,周边外交新理念需要足够的战略定力与战略资源来支撑,才能突破诸多现实挑战与观念困惑,逐步推进周边外交的转型升级,成就周边关系的新高度。

毋庸置疑,随着美国对中国战略遏制态势的强化以及对周边的深度介入,周边层面的战略压力势必伴随崛起的全过程。为了推动中国与周边国家的良性互动,周边外交需要保持信号释放的清晰性、一致性和连续性,使周边国家更准确地理解中国的战略意图与政策选择。与此同时,中国应当在坚定维护主权权益的同时,坚守和平发展与睦邻友好的根本信念,以实际举措维护周边关系的良性发展。这就意味着中国必须具备充足的战略定力,否则很容易进退失据,行动乏力,错失崛起的重要战略机遇期。中国要在多样化、碎片化的世界中寻求均衡,以渐进的方式推动国际秩序的改良与区域秩序的生成,就必须超越实用主义的窠臼,具备高度的历史担当与战略自信。周边外交新理念绝非无视现实的“乌托邦”,而是建在充分正视周边关系复杂性与艰巨性的基础上,以诚意与耐心推动周边合作进程,逐渐缓解周边国家的战略不安。当然,理念作用的发挥从来不可能一蹴而就,更不可能只靠单纯说教,必须与战略行为相互印证,才能让人心悦诚服。于是,树立对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自信是彰显战略定力与塑造国际话语权的前提条件。

在内部转型与外部崛起齐头并进的实力上升期,周边外交牵涉面十分广泛,历史遗留问题与现实利益分歧的纠结常常引发国民情感对立,造成诸多不必要的干扰。其中,尤为需要警惕的是狭隘民族主义以爱国为名误判形势,干扰周边外交的正常运转。在大国的上升期中,民族主义升温属于正常现象,但必须防止走向极端化,演变成排他主义。民族主义的情绪化很可能引发外交战略的激进化,急于求成,难以持续致力于温和、长远的基础性工程。周边外交新理念不可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甚至由于热点问题的持续升温与崛起效应的进一步发酵,周边形势有所反复,只有培育成熟稳健的大国心态,才能保持清醒的战略头脑,冷静自守。事实上,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提出就意味着周边外交不再局限于回应式的问题应对,而是提升到从价值观的高度来塑造周边形势,稳定周边关系大局。因此,应当以高度的战略定力推进周边外交新理念的落实,提升国际话语权。

三、价值感召力与周边外交新理念的传播

就话语认同而言,话语传播平台与传播方式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价值感召力的生成。大国崛起从来都不仅仅依靠实力的增长,必须具备良好的发展模式与强大的价值感召力,才能可大可久。就传统政治理念而言,内圣方可外王,大国崛起的历史充分验证了这一观点。英国以现代化模式,包括以君主立宪为核心的政治现代化、以自由市场为载体的经济现代化、以工业革命为动力的科技现代化等引导世界发展潮流,成就了“日不落帝国”。美国则是站在英国的肩膀上延续了现代化的历史使命,成就霸权的新高度。而德国与日本基本属于“反面教材”,民族文明的整体高度无法匹配日益增长的国家实力,肆意妄为,为祸世界,玩火自焚。时至今日,随着既有全球大国的衰退与政治责任感的缺失,国际体系正面临着失衡、失序甚至失控的危险状态。这是一个价值重建的时代,中国要崛起于西方主导的规则体系中就必须营造大国崛起的大格局与新气象,在与世界实现更多价值共享的同时焕发出新的价值感召力。{19}

目前,周边外交除了要解决实力积累、应对美国的战略压力等问题之外,还要致力于发展理念的提升与区域认同的塑造。其中,凝炼中国崛起的价值维度,彰显其世界意义尤为重要。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归根结底是古老文明在当代的“新生”,将以新的价值观、发展模式与世界图景引导时代前行。在崛起进程中,如何通过内部转型与对外战略选择向外界传达价值理念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世界对中国的认知。近年来,日本之所以不遗余力地倡导“价值观外交”,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渲染中国崛起对地区与国际社会造成的威胁,牵制中国。{20}理由是中国崛起缺乏价值观支撑,难以融入国际主流价值体系,无法为世界提供值得期许的未来。事实上,作为文明古国,中华民族的复兴势必离不开文明观照与民族修养的集体提升。近年来,中国一直致力于树立文化自信,彰显文化魅力,为世界发展提供更多借鉴。对此,周边外交新理念进行了很好的回应,“亲诚惠容”是中国传统政治理念与时代主流价值的深度融合,充分彰显了中国的文明高度与实践力度,对周边国家具有强烈的价值感召力。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周边命运共同体的提出将对中国周边外交新格局产生重大历史影响。随着全球战略重心的东移,国际秩序与区域秩序正处于深度转型之中,亚洲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与重大挑战,必须具备高度的政治智慧才能趋利避害,顺应时势。{21}其中,亚洲内部的区域整合至关重要,直接影响了区域秩序的生成。周边命运共同体的提出具有极为鲜明的时代感召力。周边命运共同体是一种具有高度政治共识和稳定合作预期、能够经受一定程度压力考验的关系。{22}就价值取向而言,周边命运共同体是周边外交新理念的终极指向,关键在于集体认同的塑造与战略互信的培育,任重道远。但无论如何,在这重要历史关口,中国必须以理念的亲和力与感召力与周边国家实现更大的利益汇合、更高的制度整合与更深的价值融合,成就周边关系的新高度与亚洲的新发展。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感召力很大程度上就源自中国作为文明古国的文化内涵、作为崛起大国的历史抱负与作为区域大国的现实担当。

国无信不立,这既是中国历代治国理政的核心所在,也是当前突破“崛起困境”的根本出发点。就当前周边外交的深层次症结而言,传统政策宣示的作用空间已经十分有限,既难以为诸如“一带一路”等重大战略举措提供价值支撑,也无法真正取信于人。于是,树立周边外交的核心信念对拓展周边关系具有重大战略价值,这也是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根本定位。作为核心信念,周边外交新理念必须以高度的战略定力回应时代需求,以强大的感召力塑造周边命运共同体,成就周边关系的新格局与中国崛起的新期许。近年来,中国周边外交成果丰硕,其中,有些成果显示度高,引发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有些成果隐而不彰,需要经过充足的时间酝酿才能真正体现其重要价值。事实上,在大国崛起的关键时期,谋划长远的理念设计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规避颠覆性错误,对战略全局而言往往具有更為重要的意义。于是,如何拓展周边外交新理念的传播平台,改善传播方式,提升价值感召力就成为塑造国际话语权的重要议题。

话语平台的广泛性与权威性直接影响了话语传播的广度与深度。就当前而言,中国的国际话语传播平台相对较窄,传播力度不足,难以满足广泛、深入传播周边外交新理念的需求。具体而言,一方面传播渠道有限,过于依赖官方媒体,容易被外界视为政治宣传,产生排斥心理;另一方面对现有重要国际话语平台的利用效率较低,尤其是未能充分利用地区组织与国际组织等多边平台的整合作用,中国特色难以转化为国际共识。当然,近年来决策层已经充分认识到拓展话语平台的重要性,通过G20“杭州峰会”“亚信会议”“上合组织”等重要多边平台将中国外交理念融入区域合作与全球治理,彰显中国道路的时代价值与世界意义。当前,西方基本主导了国际话语传播格局,美联社、合众社、路透社、法新社等四大主流通讯社发出的新闻量占全世界新闻发稿量的80%。鉴于此,高度自觉地拓展国际话语平台、经营国际话语权对构建中国特色大国外交而言将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开端。就周边外交新理念的传播而言,一方面,应提升现有话语平台的传播效率,激活主流媒体的对外辐射能力,善于通过现有区域合作平台展示外交理念;另一方面,随着区域合作的深入,中国应在区域公共产品供给的进程中量体裁衣,打造更多富有针对性的话语平台,2015年启动的“澜沧江-湄公河”合作机制就是其中代表。与此同时,话语传播方式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话语的普及性与可接受度。话语传播最忌讳的便是自我中心与脱离实际,这也是当前中国国际话语传播亟需解决的迫切问题。具体而言,其一,话语特色必须建立在国际主流共识的基础上,而不是自说自话,高唱赞歌;其二,增强受众意识,创新话语表达方式,贴近国外受众的文化背景与接受习惯,具体而亲切,避免单向灌输;其三,贴近中国和世界发展的实际,理解并回应相关国家的利益关切,不回避关键问题,坦诚相待。因此,在周边外交新理念的传播中,如何诚恳亲切地将理念软化为能够为大众所接受的日常语言尤为重要。{23}

综上所述,高度自觉的话语主体、高质量的话语内容、高效的话语平台与传播方式是塑造国际话语权的关键所在。当然,离开了有力的实践支撑,任何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也就无所谓话语权。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应当深刻认识到国际话语权具有一定的独立性,需要苦心经营。“亲诚惠容”周边外交新理念是一个逻辑清晰、内涵丰富、导向突出的话语体系,在指导周边外交转型的同时,也不断与时俱进,拓展自身的适用范围。周边外交新理念的重要意义在于为周边外交转型提供价值引导,逐渐积淀为中国“周边观”的重要组成部分。

结 语

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是实现崛起的基础性保障。其中,外交能力现代化至关重要,中国要在美国主导的单极体系中实现崛起是一个极为艰巨的挑战。理由有二:其一,单极除了具备实力独大的物质属性之外,兼具价值主导的社会属性{24},这意味着中国在超越“实力门槛”之外,还必须同时回应崛起的价值维度;其二,在单极体系中,霸权国对大国崛起的敏感度最高、容忍度最低和制约能力最强。{25}近年来,随着实力的显著上升,诸多外部深层次问题有所激化,对外交的战略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于是,“中国特色的大国外交”应运而生。作为大国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周边外交积极响应这一重大战略调整,无论是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提出,还是“一带一路”的推进,都是为了更好地服务新时期国家的根本利益。这些都意味着中国外交的战略主动性得到了显著提升,奋发有为、积极进取已成为新常态。

其中,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外交能力建设亟需观念层面的支撑。除了清晰界定国家利益之外,外交还需要明确的规范原则以及与国内核心价值一致的追求,形成一种内外统一的观念体系,用以指导外交政策和外交行为。{26}但直至目前,中国的国际话语权依然无法匹配国家整体实力地位的提升与外交能力现代化的需求,严重制约了国家的发展空间。中国仍然在被动地对西方话语做出反应,话语创新不足,话语认可度较低,处于结构性弱势当中。中国的外交话语目前仍无法为西方舆论设置议程,西方舆论反过来对我国的外交议程还采取了一种“反向设置”;同时,西方舆论对中国的外交话语主要采取负面、对抗的立场解读。{27}可以说,提升国际话语权是推进外交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步骤,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提出也充分体现了这一点。随着全球政治经济转型与亚太秩序博弈不确定性的增加,面对层出不穷的周边外交问题,中国亟需谋划、确立与国际地位和地区角色相适应的、较为完整的周边外交价值体系,塑造新时期的“周边观”。

注释:

①周方银:《中国周边环境与周边外交战略的选择》,《当代世界》2016年第10期,第10页。

②梁凯音:《论国际话语权与中国拓展国际话语权的新思路》,《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9年第3期,第110页。

③大国外交必须具有战略信誉的支撑,这对处于崛起进程中的大国而言尤为重要。事实上,即便处于积贫积弱的近代中国,曾国藩与李鸿章关于对外方略中的“诚字诀”与“痞子腔”的对话对今天依然具有重要启示意义。弱国在与强国打交道时,与其一味虚张声势,不如推诚相见,平情论理,反而更可靠一点。当前,中国的崛起已经引发了周边国家的各种猜疑,夸夸其谈不仅无法缓解不安感,反而很可能加剧猜忌,只有强化战略透明,形成较为稳定的行为预期,才能安定邻国。参见:董丛林:《刀锋下的外交:李鸿章在1870-1901》,东方出版社,2012年版,第7-9页。

④阎学通:《世界权力的转移:政治领导与战略竞争》,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2-14页。

⑤陈小鼎:《区域公共产品与中国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战略内涵》,《世界经济与政治》2016年第8期,第39页。

⑥叶淑兰:《中国战略性外交话语建构刍议》,《外交评论》2012年第5期,第70页。

⑦这里有必要强调一点:作为具有深厚文化积淀的文明古国,中国的崛起只靠实用主义无法成功,很可能自搬石头自砸脚,必须具备政治道义,自觉而觉他,才能得道多助。

⑧陈小鼎、王亚琪:《国際关系研究的话语权之争--兼论中国国际关系研究的学术自觉》,《国际安全研究》2013年第5期,第122-124页。

⑨陈小鼎:《区域公共产品与中国周边外交新理念的战略内涵》,《世界经济与政治》2016年第8期,第49页。

⑩张宇燕:《全球治理的中国视角》,《世界经济与政治》2016年第9期,第8页。

{11}陈琪、管传靖:《中国周边外交的政策调整与新理念》,《当代亚太》2014年第3期,第11-14页。

{12} 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4/0822/c70731-25522518.html.

{13}刘柏、张艾莲:《亚投行支点的国际权力转移与杠杆发展机理》,《东北亚论坛》2016年第3期,第72-74页。

{14} http://news.xinhuanet.com/mrdx/2016-05/01/c_135326297.htm.

{15}李向阳:《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与“一带一路”之比较》,《世界经济与政治》2016年第9期,第35-36页。

{16}孙伊然:《亚投行、“一带一路”与中国的国际秩序观》,《外交评论》2016年第1期,第29-30页。

{17}卢光盛、许利平:《周边外交“亲诚惠容”新理念及其实践》,《国际关系研究》2015年第4期,第57页。

{18}周方银:《大国崛起需要“战略定力”》,《人民日报》,2013-1-14。

{19}Wang Jisi,"China's Search for a Grand Strategy: A Rising Great Power Finds Its Way," Foreign Affairs,Vol. 90, No.2, 2011, pp. 78-79.

{20}邱静:《两次安倍内阁的“价值观外交”》,《外交评论》2014年第3期,第77-78页。

{21}马凯硕:《新亚洲半球:势不可当的全球权力东移》,当代中国出版社,2010年版,第1-10页。

{22}周方银:《命运共同体:国家安全观的重要元素》,《人民论坛》2014年第6期(上),第32-33页。

{23}例如,将“互联互通”的区域合作理念转化为“要致富先修路”的广告语深受中亚民众欢迎。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06/17/c_1115650904.htm。

{24}巴里·布赞:《美国和诸大国:21世纪的世界政治》,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71页。

{25}贾庆国:《机遇与挑战:单极世界与中国的和平发展》,《国际政治研究》2007年第4期,第57页。

{26}朱立群:《外交环境变化与中国外交能力建设》,《国际问题研究》2013年第2期,第110页。

{27}吴瑛:《议程设置与框架:西方舆论中的我国外交话语》,《欧洲研究》2008年第6期,第5-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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