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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格化协同治理:新常态下社会治理精细化的上海实践

2017-04-29刘中起郑晓茹郑兴有杨秀菊

上海行政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社会治理网格化精细化

刘中起 郑晓茹 郑兴有 杨秀菊

摘 要: 十八届五中全会指出:“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推进社会治理精细化,构建全民共建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这既是对提高社会治理水平提出的新要求,也为社会协同治理创新指明了方向。上海市X区城市网络化综合管理的实践表明,推进社会治理精细化要求的不仅仅是政府组织,而且包括公民个人在内的各类社会组织和行为体都可以参与社会公共事务治理,理念共生、信息共享和多元共治构成了社会治理精细化的三重维度。面对矛盾突显的社会治理新常态,为克服社会治理中的“木桶短板”效应,就必须以“精细化”的理念代替以往粗放式和经验化的管理思维,通过构建网格化协同治理新机制不断推进社会治理精细化。

关键词: 社会治理;精细化;网格化

十八届五中全会指出:“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推进社会治理精细化,构建全民共建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这既是对提高社会治理水平提出的新要求,也为社会协同治理创新指明了方向。近日,习近平就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作出重要指示,指出社会治理要更加注重联动融合、开放共治,更加注重民主法治、科技创新,提高社会治理社会化、法治化、智能化、专业化水平,提高预测预警预防各类风险能力①。2014年,上海市委把“创新社会治理、加强基层建设”列为“一号课题”,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1+6”文件②,其中明确提出了“深化拓展网格化管理、提升城市综合管理效能”的新要求。2014年3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上海代表团全团审议中,专门肯定上海市委将“创新社会治理、加强基层建设”列为“一号课题”的现实意义。他指出:社会治理“核心是人、重心在城乡社区、关键在体制机制创新”;要更加注重“系统治理、依法治理、综合治理、源头治理”。上海X区依据中央和上海市委关于创新社会治理的有关精神,着眼于加强城市综合管理、提升综合管理效能,整合公共服务管理资源,加大城市管理的监督和市民参与力度,通过大力拓展城市网络化综合管理,进一步推动城市管理向法治、共治和自治转变,开创了社会治理精细化的新路徑。

一、协同治理:社会治理精细化的理论视阈

精细化管理是源于发达国家的一种企业管理理念,主要提倡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创新务实的工作精神和科学高效的管理理念。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精细化管理思想经历了泰勒的科学管理、戴明的为质量而管理和丰田的精益生产方式(简称TPS)三个发展阶段,由工人现场操作管理扩大到质量管理的每一根神经末梢,再延伸到企业的生产系统管理,如今已运用到公共管理领域,并向社会治理范畴深度拓展。目前国内的相关研究主要呈现四个特点:

一是基于微观创新的学科范式。多以公共管理学视角阐释关于社会治理精细化的内涵及相关问题。强调在社会治理活动中引入精细化理念与原则,利用更低的成本、更专业的治理手段,实现更优质、更关注细节和更加人性化的治理效果,指出社会精细化治理是一种社会管理和服务方式“微创新”的过程。

二是强调技术路线与“数据思维”。相关研究在论及精细化治理目标、路径等操作性问题时,强调“技术”的重要性,既包括新的科学技术手段在社会治理中的应用,也包括治理活动的技术理性化的发育,主张精细化就是要培育以尊重事实、推崇理性、强调精确、注重细节为主要特征的“数据思维”。

三是实践性研究偏向基层化。多数讨论在论及精细化的机制、功能、意义等相关问题时,都特别关注社会治理中的“最后一公里”的问题,大致可归纳为三种导向:基层导向,如有人将焦点集中于基层治理精细化具体讨论;局部导向,如有人将焦点集中于局部社会治理精细化的具体讨论;人性化导向,如有人将焦点集中到“个人”需求真实满足的具体讨论上。这些讨论多数关注如何成功实现社会治理活动的末端传导,如主张以夯实城乡基层基础为主攻点,不断提升基层服务和管理水平;推行扁平化管理方式,提倡创建网格化的社会治理责任模式。

四是注重顶层制度设计和治理理念转变。如陶希东认为社会治理精细化应以政府职能与治理理念转变为前提,其本质是政府职能定位、政府官员角色定位、治理思维方式的外在反映和行动逻辑。赵孟营认为当下要以规范化、科学化、人性化为基本目标整体推进宏观领域的社会治理精细化实践,首先是推进社会治理领导系统的精细化实践,其次是推进宏观社会治理机制的精细化实践,再次是推进社会治理主体关系公关精细化实践。

政府精细化管理的重要内容即是协同化。由此,与国内相比,西方国家政府与企业、非政府组织、公民之间跨部门协同治理的相关实践在最近30年有了非常普遍的应用。由此西方学术界对于社会治理精细化的相关研究也越来越多地关注“协同治理”(Collaborative Governance)研究,这些研究分散于多个学科如政治学、经济学、公共管理以及行政法等。尤其在公共管理领域,与精细化协同治理有关的概念已经深深嵌入西方研究的主流。这些相关的概念包括公私伙伴关系、民营化、网络治理、协作性公共管理等等。国内外有关社会治理精细化与协同治理理论的研究对于本文的写作提供了重要的理论资源与实践启发,但就如何基于协同治理理论分析透视中国社会治理精细化的现状与难题,如何运用协同治理理论的视角探寻中国社会治理精细化的实践路径仍然面临重大挑战,这也成为本文研究需要重点关注的关键内容和着力解决的问题。本文将运用协同治理理论等相关理论成果,基于上海市X区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的实践案例,着力研究政府、市场、社会公众等在社会治理精细化中的协同互动模式,围绕政策设计、技术支撑、服务供给、参与协同等机制,探讨社会治理精细化的理论框架与实现路径。

二、上海市X区城市网络化综合管理的实践模式

网格( GRID) 一词最早出现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是借鉴电力网的概念提出来的。网格的最终目的是希望用户在使用网格计算能力时,就如同现在使用电力一样方便,为用户提供与地理位置无关、与具体计算设施无关的通用计算能力,消除信息孤岛和资源孤岛,实现信息的高度融合和共享{3}。福斯特和凯塞尔曼德将网格视为构筑在互联网上的一种新兴技术,并将其应用于城市管理信息系统,后来,李德仁等学者又将城市网格化技术分为“技术集成”、“构件和构件库技术”、“中间件技术”、“地理编码技术”以及“移动技术”等五个部分{4}。顾朝林发现,现代城市对公共事务的管理和控制已不再是集中而是“多元、分散、网络型以及多样性”{5},这就为网格化管理提供了现实可能性。上海市X区坚持“互联网+治理”,依托区、街两级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平台加强城市综合管理,整合区域管理服务资源,推进管理重心下移、力量下沉、权力下放,基本形成五个“一”{6}的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格局,从而提升城市综合管理效能。

1.建立“1+13+X”城区网格化综合管理体系

以网格化管理为基础,将联动联勤、“12345”市民服务热线、应急处置等职能统一纳入,坚持上下对接和全区联动,在工作机制、信息网络上互联互通,实现“发现-立案-派遣-处理-反馈-核查-评价”的双向功能链,完善区网格化城市综合管理平台,建设现代化的、符合X区特点的“1+13+X”城市综合管理体系{7},以“天上有云、地上有格、格中有人、人能管事、事皆有序、序后评估”为标准,构建“一个组织体系、一套运行机制、一张统一网格、一个信息平台、一支综合力量”的城市综合管理格局,有效破解各类城市治理顽症,探索基层社会治理新路。提高城市管理水平,适应城市快速发展和社会多元化需求,达到“信息化建设,精细化管理,人性化服务”的总体目标。

2.全面整合“4+X”网格化管理平台

以城市网格化管理144类部事件的高效处置为牵引,以网格化综合信息平台为基础,大力推进各部门的信息平台和信息资源向网格平台集聚、对接,做到横向到边、纵向到底,全区各街镇、居(村)工作终端全覆盖。现已实现公安、小区4000路视频全面联网;推动政府资源和企业、市场、社会资源的有机整合,将管理触角延伸至306个居民区、5个园区、1个地下轨交工作站,从而构建起多网协同、拓展内容、丰富功能,整合数据采集、受理监督、指挥处置、综合评价、综合展示、应用维护、基础数据管理、数据交换等相关子系统,将现有城市网格化管理信息系统进一步打造升级为涵盖城市综合管理各领域、各层级的综合性信息平台,实现“法人库、人口库、地理信息库”落地,使人、地、事、物、房等多种数据整合共享、聚合使用。进一步强化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信息系统与政府相关服务管理系统互联互通,重点加强与“12345”市民服务热线、“110”指挥系统的有效对接。以网格化综合管理为基础,融合12345市民服务热线、应急处置、联动联勤等职能,扩展功能和案件信息来源,构成X区“4+X”网格化管理平台{8},并聚焦各类管理顽症,进一步释放城市综合管理效能。

3.管理资源、力量、权力同步下放

按照有利于精细管理、有利于资源整合、有利于责任落实的原则,推进网格化、数字化、精细化管理城市的理念落实。注重无缝衔接,以街镇为单位,共划分为63个管理网格,从地上延伸到地下、从围墙外延伸到围墙内,网格化管理进商圈、地铁、园区、交通枢纽、开发建设区域等,形成管理边界的无缝衔接。坚持重心下移、力量下沉、管用一致原则,推进市场监督、城市管理等领域的执法管理力量下沉,充实和加强街镇城市综合管理力量。全面整合街镇层面的网格监督员、城管协管员、社区保安队员、劳动保障监察协管员等城市综合管理辅助力量,按照属地化管理,交由街镇管理使用。加强城市综合管理辅助力量规范化建设,推进辅助力量进网格。同时明确街镇中心的主要职责为巡查发现辖区内各类城市综合管理问题,对各渠道发现的问题进行派单调度、督办核查,指挥协调相关执法管理队伍开展联合执法处置等工作。目前,90%以上的案件在街镇发现处置,基本形成以街镇网格化管理中心为联动平台,以城管为骨干、以公安为保障,市场监管、房管等相关职能部门派出机构、执法单位共同参与的联勤工作机制。在居民区层面,以居民区党组织为核心,建立日常巡护、联动处置、事务顾问三支队伍,以居委干部、楼组长、业委会为骨干力量,建立小联勤机制,发挥及时上报、劝阻、上报、监督的职能,使简单问题就地解决,疑难问题上报街镇。

4.着力强化督办考核奖惩机制

建立完善“提醒—警示—催办—督办—效能监察”的督办制度,按照“应发现尽发现、应处置尽处置”的总体要求,加强从发现到处置各环节工作痕迹的留存和工作责任制的落实,确保各责任主体履职到位。区府办会同区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中心加强对问题发现和处置的日常督办、专项督查。区监察部门对在城市综合管理工作中相关职能部门不作为、街镇协调指挥不力或指挥失当问题实行行政效能监察问责。将区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中心对职能部门和街镇城市综合管理工作的考评纳入其年度绩效考核,分值占10%,对城市综合管理工作成绩突出的给予加分奖励。建立居民投诉、媒体曝光的事部件问题责任倒查机制。充分发挥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监督作用,建立问询、督促等机制。与此同时,依托区城市综合管理平台提供的信息统计功能,实时通报各部门、单位案事件受理处置情况;定期组织企事业单位、社会组织、市民群众、第三方参与等社会力量,对辖区内城市综合管理工作进行监督评议,进一步完善城市管理考核评价指标体系和评价机制,发挥考核评价的导向性作用。

三、共生共享共治:社会治理精细化的三重维度

社会治理主体的多元性,要求不僅政府组织,而且民间组织、企业、家庭以及公民个人在内的社会组织和行为体都可以参与社会公共事务治理。理念共生、信息共享和多元共治构成了社会治理精细化的三重维度。

1.理念共生:社会治理人性化

理念创新是社会治理创新的源头,重视“细节文化”的行政理念和治理思维共生作为一系列技术化、标准化、细节化社会治理的前提。由此,推进落实“社会治理精细化”的要求,首先就必须在理念上变自上而下的垂直管控为重视基层的协同治理,突出基层群众的需求导向,做到重心下移、力量下沉、保障下倾;努力做到“服务群众最后一公里”,让群众“少跑一趟路、少跨一个门槛、少走一道程序”,把简单的带给群众,把复杂的留给政府,让群众在家里小事上有更好的客户体验{9}。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创新社会治理的核心是人。传统的“官本位”行政文化容易导致公共行政过度关注上层权力而忽视基层诉求。为了实现治理结果的精益化,应当对社会问题把握有度,对社会需求及时捕捉,并形成有效的治理形式,以实现“人”的需求作为公共政策制定和社会管理的出发点和最终归宿{10}。上海市X区城市网络化综合管理的实践表明,以信息化为支撑的网格化平台要求政府对城市的管理和服务做到“全面覆盖,一网受理,限时处置,轨迹可溯”。在以前工作中有些单位和同志或许存在选择性发现、选择性整改、选择性执法的现象,现在只要平台上的案件没有依法办、及时办、尽责办的就会在网上亮“黄灯、红灯”,红灯挂着解决不了就会有督办机制、考评机制、问询机制来跟踪督促,会有压力{11}。实践结果表明,网格化平台建设让各支管理队伍以及各职能部门工作人员深刻体会到“守土有责”的含义,社区管理服务理念发生转变。各街镇统筹区域特点、人口数量、管理幅度、内容、资源等因素,科学设置管理网格,梳理任务清单,整合网格管理执法力量,把“人、地、物、事”放入格中,把处置痕迹晒在网上,把老百姓的事做在实处。城市问题由“被动发现”向“主动发现、主动管理”转变,每一个管理网格不仅成为发现、处置问题的管理单元,而且成为尽其所能提供公共服务的基本单元,强化了网格管理团队和街镇职能部门的管理服务理念,提升了回应群众需求的责任意识。各居委也逐步转变观念,从“凡事找政府”到“易事自己处”,从“有事找人”变为“有事找网”,产生了社会效应。如XT街道的“12345”市民热线,投诉下降了29.9%,城市管理信访下降了29.3%{12}。

2.信息共享:社会治理精准化

就社会治理而言,全面准确地掌握社会治理对象和内容的基础性信息是一项基础性工作。只有全面准确地掌握社会治理对象和内容的基础性信息,才能有效地推进社会治理工作。为此,必须充分利用网络信息技术,加快城市(区、街道、社区)社会治理信息平台一体化建设。不仅要把这个平台打造成为社会治理中公共服务的供给信息平台和需求信息平台,而且要把这个平台打造成为数据共享的社会治理多主体之间的互动平台。同时,围绕社会治理的对象和内容,通过整合各种社会治理力量,充分利用各种社会治理资源,建立多部门合作、多功能一体、多主体协同的资源共享、便捷高效的社会治理服务中心,提供一条龙或者一站式服务,彻底改变目前社会治理中“九龙治水”的不经济、低效率的局面{13}。上海市X区城市网络化综合管理的实践表明,以互联网为代表的现代信息技术平台的共享共建为社会治理的精细化提供了重要的技术支撑。这是因为互联网信息平台一方面极大地提升了社会管理和服务的可及性与便捷性,实现了居民需求与公共服务的零距离无缝对接;与此同时信息技术也大力提升了社会治理的精准化程度,解决了基层政府服务与管理“最后一公里”的问题。上海市X区城市网络化综合管理平台横向整合了“12345”市民服务热线、联动联勤系统、视频监控系统,以及地理、人口、设施设备、建筑、其他公共服务等信息库资源;纵向整合了网格化综合管理信息系统街镇平台和居民区工作站终端,使原本孤立的、无序的信息资源整合为有序的、系统的信息资源。信息数据平台不仅涵盖了网格辖区内的基本情况、居民的利益诉求等基础信息资料,而且强化了区级网格中心与街镇网格中心,以及政府相关服务管理系统的互联互通,处置问题由随意性向规范化、专业化转变。网格化管理的地理信息系统快速准确定位、任务清单的分类、处置流程受理以及对相关职能部门的限时处置和限时反馈等信息化技术,进一步规范了网格化管理的业务流程,确保了居民诉求的问题做到“易事快处置,难事有回应”。{14}由此,推进社会治理精准化必须高度重视现代化信息技术运用,整合各类城市管理监控设施,按照信息共享、资源共享、集约化建设的要求,根据职能部门的需求,区层面统一设置并以租赁方式,按照权限,运用图像监控资源,形成信息采集、流转、处置、反馈的运作流程,实现区、街镇、社区三级网络的串联,联动部门直接的信息共享、接口有序和工作联动,从而提高基层综合服务管理平台技术含量和运行效率{15}。

3.多元共治:社会治理科学化

城市基层治理生态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决定了治理权力的多向度和主体的多元化,单一的政府内部管理力量的整合不足以有效回应公众多样性的利益诉求,客观上需要多元治理主体的合作共治,走向参与式治理。从一定意义上说,“参与式治理”极大地改变了目前政府在基层社会事无俱细、大包大揽的治理思路,从根本上排除了管理思维科层化、行政化、等级化的倾向,从而更加有利于贴近公民意愿和利益诉求的多元社会组织成为与政府平等的合作主体,推进扁平化、多样化、平等化成为城市管理共享的核心价值{16}。在上海市X区城市网络化综合管理的实践中,我们发现,X区在街面管理上将市容和城管协管员、非机动车管理员、街面保洁员统一整合,并抽调部分社工,组成一线网格巡查管理队伍;将驻区城管、公安、市场监管及其他条线力量整合组成处置不同案件的执法队伍,按法定、商定和指定原则,处置疑难案件;将公安片警、居委、物业、业委会、援助律师、志愿者等整合成居民区小循环、小联勤管理服务队伍;机关公务员及事业编制人员、居委干部、市民巡访团和政风行风监督员整合组成督察队伍。各支队伍既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又职能叠加、相互支持,从而将社会治理由政府单一管理主体向多元化社区自治管理主体进行拓展和转变{17}。由此,推进社会治理科学化必须创新社会主体的参与治理模式,吸纳各种主体参与城市管理,实现多元主体协同治理。基层治理体系应全面整合社区保安、社区综合协管以及居委干部、物业安保等各类协管辅助力量和平安志愿者,协助开展城市綜合管理工作。同时,动员党员、社区居民(村民)及社会组织等各类社会力量,参与公共安全、公共环境和公共秩序的自我管理、自我服务,并与城市管理大联动平台对接,完善及时发现、及时上报与快速处置的机制,从而不断提高了社会治理科学化的水平{18}。

四、构建网格化协同治理新机制:社会治理精细化的实践路径

在城市化快速发展的今天,社会结构分化和利益需求多样化给城市公共事务治理带来巨大挑战。然而,受到行政领域粗放式管理思维的影响,中国地方政府在进行社会治理时也惯于运用笼统的、模糊的处理方式,表现为管理浮于表面,标准化程度较低,工作不到位等,导致“大概差不多”、“最后一公里”等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这使得政府既投入了成本,又无法收获预期的治理效果{19}。面对基层矛盾突显的社会治理新常态,为克服社会治理中的“木桶短板”效应,必须以“精细化”的理念代替以往粗放式和经验化的管理思维,通过构建网格化协同治理新机制不断推进社会治理精细化。

1.条块协同:推进政府机构职能改革

随着市场经济的复杂化和管理部门的专业化,城市管理事项多头管理的情况也日益普遍,“条块”分割的弊端更加突出,这就可能产生多个部门间推诿扯皮或者越权执法的现象。网格化协同治理机制要求将各职能部门及其管理的事项统一整合,由统一的综合管理平台处理,做到“即发现、即处置”,有效改善部门管理内容交叉、管理责任不明晰的状况。同时突破原有“条块”分割的科层体制局限,实现了从传统科层制治理向整体性治理模式的变革{20}。由此,面对基层矛盾突显的社会治理新常态,要实现社会治理精细化就必须大力推动政府机构职能改革,力争把政府从传统时期的推动市场经济主角的角色和功能,更多地转向改善民生、社会分配、公共服务、公共管理上来,更加注重构建权利公平、机会公平、规则公平的社会保障体系,同时也要防治政府缺位、越位和错位,通过推动政府机构职能改革为民众提供整体性的公共服务,提高基层政府的服务与管理水平{21}。

2.政社协同:推进社会体制机制创新

精细化的社会协同治理关键在于政府超越“划桨者”或者是“掌舵者”的角色争论。要从重政府作用、轻多方参与向政府主导型的社会共同治理转变。既要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又要鼓励和支持社会各方更多、更积极、更有效地参与社会事务管理,发挥多元主体的协同、自治、自律、互律作用,尽快从传统的管理转向时代发展要求的治理{22}。目前,上海市X区“12345”市民服务热线、联动联勤和应急处置等综合功能已全部纳入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体系,基本形成“上面千条线、下面一张网”新机制,从而实现了政府公共服务、城市动态监管和社会治理的多元有效衔接{23}。可见,按照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目标要求,建立健全一套行之有效的社会多元治理制度和规则,推动社会体制机制创新,已经成为社会治理精细化的必要条件和必经之路,尤其是在流动性、无界限化的时代背景下,更加注重构建政府之间、部门之间、政社之间的多元跨界治理机制,从而为社会的无缝隙治理、精细化治理提供强有力的制度保障{24}。

3.信息协同:推进大数据技术共享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第3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5年12月,中国网民规模达6.88亿,互联网普及率达到50.3%,半数中国人已接入互联网。同时,移动互联网塑造了全新的社会生活形态,“互联网+”行动计划不断助力企业发展,互联网对于整体社会的影响已进入到新的阶段{25}。借助互联网、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搭建各类社会综合治理和公共服务平台,提升社会服务和社会治理的精准化程度,既是社会治理精细化的内在要求,更为其提供了时代优势和技术条件。如上海市X区运用大数据、云计算手段,将市工商、质监、房管、税务12条专网、71个市区联动业务系统、2个区自建系统接入数据中心,建立数据信息“市区联动、全区共享”、“一次采集、多次利用、多方利用”机制{26}。为此,按照开放、共享、安全的理念,加大政府各职能部门数据系统的建设、协同、共享与数据开放进程,深度挖掘数据背后的社会运行和社会治理规律,在立体化社会治安防控体系建设等领域实现精准化治理的新突破。

4.规范协同:推进社会服务标准化

在“重权力归属”的行政运行逻辑下,权力运行过程的具体化和细节性安排往往容易被忽视。这使得虽然有时候结构性的安排已经做到位,但由于背后的流程和具体规范并未明确,导致很多社会建设成果达不到预期效果。由此,执行框架标准化就成为了政府社会管理精细化的关键问题{27}。有了标准才能使管理者和服务提供者的工作明确化;有了标准才能将细致的管理理念通过具体的操作规范落实到实践层面;有了标准才能对管理行为和服务效果提供有效的监督和评判依据,促进治理成效的不断更新{28}。从这一点来说,为了实现社会治理的精细化,承担不同类型公共服务和管理的政府部门,以负责任和协同共治的态度,制定针对相对统一的服务规则和服务标准,显得尤为重要{29}。上海市X区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平台以城市网格化管理144类部事件的规范高效处置为牵引,精确对标,不断打磨工作机制、流程和标准,包括对网格化管理向小区延伸的实施方案。在落实好全市统一的群租、违法搭建等8小类“规定动作”的基础上,继续完成好将民情日志、民生服务和民主协商纳入网格化管理的“自选动作”,制定切合该区实际的实施细则和操作规范,在全区范围推广,使居民区工作站管理向标准化、规范化、精细化方向发展{30},从而通过规范协同不断推动社会服务标准化,为社会治理精细化提供重要的制度化保障。

注释:

① 《习近平就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作出重要指示》,新华社,2016年10月12日。

② 2014年2月26日,上海部署启动市委一号调研课题“创新社会治理、加强基层建设”。调研重点落在街道和镇以及居和村两个层面,旨在使工作重心进一步下移,通过将经常性的管理、执法资源下沉,统筹管理的权力下沉,与之相对应的人财物支配管理权下沉,让基层更加有职有权有物有人。调研形成的“1+6”文件,主要解决街镇体制机制、基层队伍力量建设、管理执法等治理资源配置、基层组织基本经费托底保障等四大突出问题。这7个文件包括1份意见《关于进一步创新社会治理加强基层建设的意见》;6个文件(1)深化本市街道体制改革(2)完善居民区治理体系(3)完善村级治理体系(4)组织引导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治理(5)深化拓展网格化管理提升城市综合管理效能(6)社區工作者管理等6个实施意见、管理办法。

{3} I. Foster, C. Kesselman. The Grid: Blueprint for a new Computing Infrastructure[M]. Morgan Kaufman Publishers,USA,1998:34-37。

{4} 李德仁等:《武汉市城市网格化管理与服务系统建设与应用》,《测绘通报》2007年第8期。

{5} 顾朝林:《发展中国家的城市治理研究及其对我国的启发》,《城市规划》2001年第9期。

{6} 即依托大数据信息技术构建“一个组织体系、一套运行机制、一张统一网格、一个信息平台、一支综合力量”的城市综合管理格局。

{7} “1”即区城市综合管理平台:将联动联勤、"12345"市民服务热线、应急处置等职能统一纳入区网格化城市综合管理中心平台。主要承担对"12345"服务热线等各类渠道市民举报投诉的受理派单,对职能部门和街镇提交的事项协调处理,组织对职能部门和街镇相关履职情况的监督评议,对城市综合管理相关的一般突发事件指挥处置,对街镇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中心相关业务进行培训和指导。“13”即13个街镇城市综合管理平台:街镇牵头负责辖区内城市综合管理工作,根据工作需要,整合相关管理机构,建立街镇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中心,主要承担巡查发现辖区内各类城市综合管理问题,对各渠道发现的问题进行派单调度、督办核查,指挥协调相关执法管理队伍开展联合执法处置等工作。“X”即居民区(园区)城市综合管理工作站:充分发挥网格化管理在发现受理、处置解决、全程监督等方面的综合管理优势,在居民区设立城市综合管理工作站,探索常态化、多部门的网格化工作协同机制。建立居民区(园区)等工作站自我巡查、自我管理、自我监督的联勤机制,由社区民警、居委会、业委会、小区物业、社会组织、社区志愿者队伍等力量组成联勤队伍,对社区进行巡逻执勤,对巡逻发现的各类问题,居民区工作站通过市民公约、村规民约等自治方式及时劝阻,同时上报街镇城市网格化综合管理中心协调派单处置,实现城市网格化管理与居民区自治管理有效衔接。根据地区差异特点,建议商圈、园区、院所、建筑工地等管理参照建立相关工作站。

{8} 4即“12345市民服务热线、网格化管理、联勤联动、应急处置”四大基本功能,X指其它扩展功能和案件信息来源。

{9} 张世军:《推进社会治理精细化》,《湛江日报》2015-12-01

{10} 蒋源:《社会精细化治理新路径探索》,《人民论坛》2015年第2期

{11} 吴寅飞:《以网格化平台建设推进社区治理创新》,《理论文萃》2014年第6期。

{12} 王晓芸等:《拓展网格化:提升城市综合管理效能》,《上海城市管理》2016年第1期。

{13} 柳云飞:《如何推进社会治理精细化》,《群众》2015年第12期。

{14} 王晓芸等:《拓展网格化:提升城市综合管理效能》,《上海城市管理》2016年第1期。

{15} 董幼鸿:《大城市基层综合治理机制创新的路径选择》,《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15年第6期。

{16} 陶振:《城市网格化管理: 运行架构、功能限度与优化路径》,《青海社会科学》2015年第2期。

{17} 吴寅飞:《以网格化平台建设推进社区治理创新》,《理论文萃》2014年第6期。

{18} 董幼鸿:《大城市基层综合治理机制创新的路径选择》,《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15年第6期。

{19} 蒋源:《社会精细化治理新路径探索》,《人民论坛》2015年第2期。

{20} 陶振:《城市网格化管理: 运行架构、功能限度与优化路径》,《青海社会科学》2015年第2期。

{21} 陶希东:《实现社会治理精细化》,《学习时报》2016-01-07。

{22} 马凯:《努力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求是》2010年第20期。

{23} 上海市X区城市网络化综合管理中心自新机制运行以来(2015年6月至今),共处理市民热线投诉14203件、网格部事件224934件,综合解决率达99.11%。

{24} 陶希东:《实现社会治理精细化》,《学习时报》2016-01-07。

{25} 《2015年第3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2016-01-22。

{26} 上海市X區利用大数据平台,基本实现了市法人库、人口库、空间地理库等六大数据库落地,共5大类、111小类、1021子类,1220万条数据记录,数据容量600G(不含音、视频)。

{27} 麻宝斌:“政府社会管理精细化初探”,《北京行政学院学报》2009年第1期。

{28} 蒋源:《社会精细化治理新路径探索》,《人民论坛》2015年第2期。

{29} 陶希东:《实现社会治理精细化》,《学习时报》2016-01-07。

{30} 《上海市X区2015年度城市网格化管理工作情况汇报》,内部报告,2015-12-24。

参考文献:

[1]李培林.社会改革与社会治理[M].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

[2]俞可平主编.治理与善治[C].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3]何增科. 国家和社会的协同治理——以地方政府创新为视角[J]. 经济社会体制比较, 2013,(5).

[4]张康之. 在后工业化进程中构想合作的社会[J]. 甘肃社会科学, 2013,(1).

[5]王巍.社区治理精细化转型的实现条件及政策建议[J]. 学术研究,2012,(7).

[6]赵孟营.社会治理精细化:从微观视野转向宏观视野[J].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2016,(1).

[7]蒋源.从粗放式管理到精细化治理:社会治理转型的机制性转换[J]. 云南社会科学,2015,(5).

[8]胡颖廉、李楠.社会治理精细化:背景、内涵、和路径——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学习研讨会观点综述[J].行政管理改革,2016(2).

[9]J. Kooiman, Modern Governance: New Government-Society Interactions. London: sage press, 1993 (10)Ansell, Chris, and Alison Gash. 2007.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in theory and practice. Journa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search and Theory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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