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日韩拒绝表达的语言特征——以电视剧台词为研究对象

周悦

（抚顺职业技术学院，辽宁抚顺 113122）

浅析中日韩拒绝表达的语言特征
——以电视剧台词为研究对象

周悦

（抚顺职业技术学院，辽宁抚顺 113122）

为了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一定要认真考虑对方国家的语言习惯、风俗文化，慎重地选择拒绝表达方式。随着开设韩语、日语专业的高职院校的增多，学习韩语、日语的高职学生也日益增多，作为一线教师，笔者认为有必要进行韩语、日语语言习惯的研究。同时地道地拒绝表达方式对学习外语学习者来说是应该掌握的必要条件，所以笔者认为有必要进行详细的分析。

拒绝表达；意味公式；面子理论；直接·间接拒绝

韩日语言中存在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同属黏着语①，同是SOV语序②，存在很多相似的语法。有很多学者从中日、中韩对比研究的角度进行分析，通过对比研究，从语用论角度进行研究，但就中日韩三种语言为研究对象的相对较少；同时采用谈话分析，调查问卷等方式进行研究的较多，以日常生活中实际会话为分析材料的相对较少。在此笔者以中日韩电视剧台词为研究对象，利用意味公式③。在此浅析一下三种语言中有关拒绝表达的特征，希望对在校的高职学生以及广大韩日语言的爱好者有一定的帮助，加深对韩日语言有关拒绝表达的了解，并为一线教师提供一些教学素材。

在高职教学中，无论是韩语还是日语，初级阶段重视语言基础的学习，中级阶段重视听说能力的应用，高级阶段偏重专业知识的培训。像这种多语言的综合比较在高职教学中相对较少，但笔者在多年的教学中发现，学生的综合能力提升正需要教师进行综合比对分析教学，所以笔者进行系列数据分析，希望本文的结论对高职学生语言文化方面的教学有一定的帮助。

一、拒绝的概念

拒绝是众多语言交流方式的一种，带有不答应，明确地表示愿意的意思。韩国国语大辞典中，拒绝是不接受对方的请求、提案、礼物、拜托等等。本《学研国语大辞典》中，拒绝是表明不能接受来自对方的请求、委托等，回绝对方。（『学研国語大辞典』には「相手からの依頼、申し出などを受け入れいとう態度を取る、拒絶する辞退すること」ということがある）既然拒绝对方会给对方带来不快的感觉，所以我们就应该采取不同的拒绝方式将对方的伤害减少到最小，保全对方的面子。我们看下面一个例子：

甲：新上映一部电影，我们一起去看吧？

乙：（三种回答方式）

A：啊……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改天我们再一起去看好吗？

B：不去，我还有别的事呢。

C：不！

通过甲的邀请，和乙的三种不同回答，不难看出，C的回答，给对方的伤害最大，言辞地拒绝没给对方任何理由和说明。与之相比，B说明了理由，让对方能够接受。其中A的拒绝最委婉，既达到了拒绝的目的，又让对方感觉很温暖，尤其是最后一句的“改天一起去看好吗？”既然拒绝表达有如此高深的奥秘，那么我们就研究一下中日韩三国语言习惯，探讨拒绝的方法与策略，选择最佳的拒绝方式来回绝对方。

二、理论研究基础

面子理论④是1978年，英国学者布朗和列文森（Brown&Levinson）[1]发表了一篇《语言应用的普遍现象：礼貌现象》的文章，第一次对礼貌、面子这一问题进行了系统的探讨，并提出“面子保全论”。本文分析了中日韩语言在拒绝对方时，如何拒绝能减少对对方面子的伤害，尽量保全对方的面子，再进一步分析出中日韩拒绝的语言特征。

意味公式最初是由Beebe et al提出的，是用于分析语言行动的最小单位。随后藤森[2]指出，在社会的相互作用中，能够使说话行为具体化的最小机能单位，构成语言行为的最小机能单位。之后任炫树[3]指出意味公式是为表明自己的意志所使用的语言表现，根据意思的不同可进行意义上的分类。比如在拒绝对方的表达中回答可以是直接拒绝，也可以是说明理由的间接拒绝，还可以是道歉的拒绝。根据前学者的分析，笔者现将意味公式进行如下的分类：直接拒绝与间接拒绝。在间接拒绝中细分为说明理由、道歉、感谢、代案、共感、回避、话题转换及其他。下文中，将分析中日韩电视剧中有关拒绝的台词，将其回答按意味公式的分类进行数据统计，分析中日韩三国语言有关拒绝表达的语言特征。

三、分析方法

笔者选取中日韩电视剧各8部，抽取其中有关拒绝表达的台词，按照意味公式的分类进行数据统计分析。其中选取的电视剧均贴近日常生活，是最为可靠的原始数据材料。台词中能涉及到复杂的人物关系，如社会地位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年长者与年轻者之间年龄差异的关系，以及朋友之间亲疏关系等，研究各种关系之间在使用语言时的差别。对此笔者选取了有关职场、生活、爱情、家族、学校等内容的电视剧为研究对象，详情请见表1。

表1 中日韩电视剧一览表

以下选取典型台词，进行具体分析。请看《婆婆也是妈》这部电视剧，李伟茹对李母的拒绝使用了简洁的拒绝方式，“不”一个字的直接拒绝，之后又说困，要睡觉这一理由，在这里可将此句台词归于直接拒绝中。

李母：你帮妈打扫一下吧。

李伟茹：不，困，我睡觉了要。

同样在日剧《働きマン》中，真由邀请前辈去唱卡啦OK时，弘子直接说明今天不行，属于直接拒绝的范围内。

真由：ああ！先輩、今日校了してから、みんなカラオケに行きませんか？

弘子：今日駄目。デート……

下面韩语的例子，职员说今天的会议结束得早，一起吃晚饭怎么样？组长回答不行。像这样直接给予对方的回绝的，在本文中被称为直接拒绝。

类似例文中，直接给对方否定回绝的在意味公式分类中称之直接拒绝，与之对应的还存在着间接拒绝，即不直接用否定词语来回绝对方，而是用委婉的语气说明理由，亦或是提出其他办法，不出现直接的否定词语而达到拒绝的效果。请看《夏家三千金》这部电视剧中几个间接拒绝的例子：

友善：你什么时候回来，会就要开始了，我试穿衣服试穿得眼都花了，你快点回来看看自己要穿什么。

天美：哎呀，我现在哭得跟丑八怪似的，我看还是算了，不要了啦，你做代表就好了。

言外之意是，我不能回去试衣服了，你代替我就好了。这种委婉的拒绝方式，往往存在着话外音和言外之意，就在这言外之意中达到拒绝的效果，既拒绝了对方，又将对方的面子保存完好，将拒绝给对方带来的伤害降低到最小，使对方容易接受。

当然这种间接的拒绝方式，在韩剧日剧中也是存在的，请看下面的例子：

黛：古美門先生一緒にやりませんか？これは私たちがやるべき仕事です。

古美門：うーん引き受けたいのは山々なんだが、あいにく現在手がいっぱいでね。

『リーガルハイ』

对方邀请古美門先生一起做的时候，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但古美門先生实际并不想一起做，说“我很想和你一起做，但很不凑巧我手里的活很多”，没说出任何一个不做之类的词语，但最终表达的意思却是我不能和你一起工作。像这种拒绝方式，从意味公式的角度看，被称为间接拒绝。

韩剧中这样间接拒绝也不少，请看：

姜锡浩对车奇峰寻求帮助，说这有需要老师帮助的学生，车奇峰并没有回答不帮助，而是“嗯”，低着头说，“最近有些学生不理解我的教育方法”。这种回绝同样也属于间接拒绝。

按照直接拒绝和间接拒绝两大类方法划分，对本文中所选取的台词材料进行量的统计，发现韩语的直接拒绝高于日语，汉语的直接拒绝最少，见图1。

图1 直接拒绝在中日韩三种语言中所占的比例

从上图中不难看出，中日韩三种语言中使用直接拒绝最少的竟然是汉语，其次是日语，最多是韩语。这与平时我们的直观感觉中国人讲话比较率直豪爽，日韩讲话比较委婉是大相径庭的，也许是选材有限得出的结论比较偏差，也许是语言中真正存在着某种习惯等待我们挖掘，让我们继续对数据材料进行分析。

以上比较了中日韩三种语言的直接拒绝表达方式，下面我们比较间接拒绝表达中三种语言又存在哪些特征。并将间接拒绝表达的台词，按照意味公式分为多种间接拒绝的表达。

说明理由：说明解释拒绝对方的理由，例句中说明“今天我很忙，没有时间”。用说明理由来间接拒绝。

奇衣：お姉ちゃんがいい。（姐姐能行不）

結：今日は忙しいから時間がないの。（我今天很忙，没有时间）

『家政妇のミタ』

感谢：刘荣用谢谢表示感谢的意味公式来回绝对方不打开礼物。

陈文：我送你一个让你不能忘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刘荣：谢谢，很浪漫，可是我不能接受，因为我有男朋友了。

《独自等待》

代案：为了维持和对方的关系，积极地去想出别的处理办法，好方法等，例文中弟弟让姐姐过来帮忙，姐姐想拒绝，又怕伤害到弟弟让弟弟失去面子，就想出另一个解决办法，让成强帮忙，给成强打电话。像这种找出其他方案解决问题的方法被称之为代案。

弟弟：你赶紧来我这儿吧，帮帮我吧。

姐姐：我这儿离你那么远，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啊。实在不行你就给成强打电话，成强比你能说。

《婆婆也是妈》

共感：首先赞同对方和自己存在同样的感受，我很接受你的想法和观点，例文中古美門说想和你一起做事，很接受对方的观点，表示赞同对方的想法，这种对对方的肯定产生的共鸣称之为共感。例如：

黛：古美門先生一緒にやりませんか？これは私たちがやるべき仕事です。

古美門：うーん引き受けたいのは山々なんだが、あいにく現在手がいっぱいでね。

『リーガルハイ』

回避：对对方的请求，不给予直接的回答，而是用沉默，不语的回避方式来拒绝。例文中省略号部分均为回避不答。例如：

修一：マリアさんが大切なのは分かります。でも、これ以上妹を巻き込むのはやめてもらえませんかね。僕にはたった一人の大事な妹なんです。

和子：……

修一：諦め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手術。

和子：……

修一：どうしても駄目ですか？お願いします！

和子：……

修一：分かりました。お兄さんに頼むことにしますね。

『流れ星』

话题转换：对对方提出的话题，不予与回答，而突然转向另一个和原来不相干的话题。本例句中从看电视突然转到上去歇着，从而达到拒绝的效果。例如：

丽娟：爸，一起来看电视？

公公：我不看外国电视，我上去歇着了。

《双面胶》

根据以上间接拒绝中意味公式的分类，进行了简单的例句分析，从量的方面统计数据如图2所示。

图2 间接拒绝意味公式使用情况

中日韩语言中使用间接拒绝表达方式的要多于直接拒绝的表达方式。其中间接拒绝中使用频率最高的是说明理由的表达方式，其次是道歉和感谢、话题转换、代案、共鸣、回避等间接拒绝方式使用较少。韩语中没有代案意味公式的出现，日语中没有话题转换意味公式的出现。汉语中所有意味公式的分类均有出现。

首先，说明理由拒绝中，中日韩三种语言情况基本相同，显著高于其他意味公式。其次，韩国人比较喜欢用道歉的意味公式来拒绝对方，感谢意味公式的使用情况也比较常见，其他意味公式使用情况较少。与之相比，日本人除了使用说明理由表示拒绝之外，比较喜欢用道歉、共鸣等意味公式，共鸣的方式容易使对方产生一种亲和感，缩短拉近和对方的距离。总之，韩日两国的间接拒绝方式相对中国来说并不复杂，中国的拒绝方式使用情况总体看比较复杂，道歉、感谢、代案、共鸣、话题转换、回避等均有使用。

中国人很注重面子，讲究“面子文化”。自古以来就有儒家学说“礼”这种美德。“礼”作为维系关系的纽带，就要求在语言使用上注重礼节。中国是多民族国家，语言博大精深，讲话方式注重艺术性，在拒绝对方要求时，为保存对方的面子，使用的意味公式种类比较多，本文中涉及到的意味公式均有使用。同样，日本和中国有很深的历史渊源，日本也受到儒家学说的影响，注重以和为贵，尽量使用委婉、暧昧的语言来回绝对方。日语与汉语不同之处在于日语的语言习惯是在聆听对方讲话之后，喜用语言来肯定对方，用点头的方式来附和对方，表示对对方想法的认可之后再说出自己想表达的内容，无论是否有拒绝的意味存在，这种习惯都表现了日本“和”的特征，这种现象和本文中得出的日本人常用共感的意味公式拒绝对方的结论是相符合的。同时，我们的近邻韩国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也深受儒家文化的影响，儒家文化潜移默化中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礼仪之邦，在语言使用中常用歉意之类的语言拒绝对方，减少给对方带来的伤害，保全对方的面子来表示他们的礼节。

四、结论

本文以电视剧台词为研究对象，利用意味公式不同的分类方法，以面子理论为理论基础，从拒绝的定义出发，对意味公式进行分类，数据统计分析，进一步了解中日韩有关拒绝的语言特征。

中日韩语言的共同点：与直接拒绝相比，间接拒绝的方式使用较多，拒绝方式更加多样化、策略化，也因此产生了更多的委婉拒绝方式。间接拒绝中，主要表现为说明理由、道歉、感谢等，用这样间接的方式来减少给对方带来的伤害，有利于双方关系的发展。

存在以说明理由为最佳拒绝方式这一共同点的同时，中日韩语言在拒绝对方时各有偏好，汉语拒绝时，喜用代案的方法拒绝对方，也就是说为了减少拒绝给对方带来的伤害，尽量保全对方的面子，再提自己的想法，提出新的代案方式；韩语拒绝时，喜欢有道歉的方法，缓和关系，寻求对方的理解。日语拒绝时则通过共感的方式，赞同对方的观点，附和对方的想法之后，再提出回绝的话语[4-6]。

通过以上利用电视剧台词分析发现，中国人的语言较为复杂，也许由于多民族的关系，语言表达的方式方法较多，所以意味公式使用的种类较多，中国受传统文化的影响，讲求理解，所以直接拒绝的情况并不多，喜用间接婉转的方式来拒绝对方。

日本人语言习惯是喜用共感的意味公式来回绝对方。这一特点与日本人谈话时频繁地点头附和，表示赞同对方的观点相接近，在日常谈话中常常每几秒就发生一次点头弯腰等行为。此外，日语的表达比较婉转，即使自己有明确的观点也会使用婉转的托词，来表示礼貌。

韩国人也有婉转表达的语言习惯，韩国人在表达自己意思的时候，经常使用婉转的表达，尤其是拜托和拒绝别人时，因为委婉的表达可以适当照顾到对方的心理情绪，

也就是拒绝时使用间接拒绝的情况比较多，而在对晚辈和年轻者拒绝时易出现直接拒绝的方法。由此可见，中日韩语言的表达都很委婉，有很多相通之处，因为我们是一衣带水的邻邦。

注解：

①黏着语：一种语言的语法类型，通过在词根的前中后粘贴不同的词尾来实现语法功能。

②SOV：按主语、谓语和宾语的排列顺序可分为SVO、SOV、OVS和VSO等类型。SOV是主语、宾语、谓语的顺序。

③意味公式：最初由Beebe et al于1989年提出，是用于分析语言行动的最小单位。之后其他学者陆续进行了定义。

④面子理论：最早由Brown和Levinson提出，美国学者戈夫曼（Goffman）在此概念基础上，较详细地讨论了人际关系，为社会语言学的有关研究提供了大量的数据。

[1]Brown,Levinson politeness.Some Universals in Lan guage Usag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7:1.

[2]藤森弘子.日本語学習者にみられる「弁明」意味公式の形式と使用―中国人·韓国人学習者の場合[J].日本語教育,1995,87号.

[3]任炫樹.日韓断り談話におけるポジティブ·ポライトネス·ストラテジー[J].社会言語科学,2004.

[4]贾丽.中日“拒绝请求”表达的异同[J].日语学习与研究, 2005(S1):53-56.

[5]姚赢.中日拒绝请求表达方式的异同:以“解释原因”为中心[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8(1):75-76.

[6]许哲源.对于韩国语拒绝言语行为的研究[D].哈尔滨:黑龙江大学,2013.

[责任编辑，抚顺职院：于英霞]

An Analysis of the Language Features of Expressing Refusal in China,Japan and Korea

ZHOU Yue
(Fushun Vocational Technology Institute,Fushun 113122,China)

In order to maintain the good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it must seriously consider language habits,custom and culture in the other country,and carefully choose the way to express refusal.A long w ith the increase of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offering Korean and Japanese major,the number of higher vocational students learning Korean and Japanese also increases,so it is necessary for front-line teachers to study the Korean and Japanese language habits.The foreign language learners should master the authentic way to express refusal.

expression of refusal;meaning formula;face theory;direct and indirect refusal

H0；H3

A

1009—7600（2017）01—0108—05

2015-11-15

周悦（1984—），女（满族），辽宁沈阳人，讲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