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文本与历史的互动关系分析
——新历史主义视阈下的《了不起的盖茨比》

2017-04-03鸿

关键词:富勒历史主义了不起的盖茨比

陈 鸿 雁

(山东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淄博 255000)

文本与历史的互动关系分析
——新历史主义视阈下的《了不起的盖茨比》

陈 鸿 雁

(山东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淄博 255000)

新历史主义着重强调文本与历史的对等关系,认为二者之间相互影响,相互印证。作为爵士时代的代言人,菲茨杰拉德在其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创作过程中,既调查参照了真实的历史人物与事件,又渗透了作者自身对于这段历史的反思与独特解读,并通过文本参与了历史的建构,体现了文本与历史的互动关系。

新历史主义;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文本;历史

一、菲茨杰拉德与《了不起的盖茨比》

菲茨杰拉德是20世纪20年代著名作家和爵士时代的代言人,他在1931年所著的散文《崩溃》中说:“那是奇迹频生的年代,那是艺术的年代,那是挥霍无度的年代,那是嘲讽的年代。”[1]23其中的“年代”就是指一战结束到1929年经济大萧条开始的十年。当时人们沉溺于积累财富,追求享乐,追逐美国梦。跟他人一样, 菲茨杰拉德亲身体验了这个繁荣年代所带来的各色诱惑和物质享受,同时又洞察到这个社会精神空虚和道德腐朽的本质。菲茨杰拉德的早期作品《人间天堂》《美丽与毁灭》就取材于他的真实经历。

菲茨杰拉德的名作《了不起的盖茨比》也反映了其个人生活。故事的第二主人公尼克在1922年租住了纽约长岛西卵的一幢小房子。他的住所恰好位于高级社区盖茨比富丽堂皇的别墅隔壁。盖茨比真名詹姆斯·卡兹本,他在一个军训营里任中尉时,爱上了南方的大家闺秀黛茜·费。可是当他戴着军功章在战争结束后从海外归来时,黛茜已嫁给来自芝加哥的富有的纨绔子弟汤姆·布坎农。巧合的是,布坎农夫妇住在长岛的东卵,而尼克和盖茨比住在长岛的西卵,两家隔海湾相望。盖茨比梦想再次见到深爱的黛西,他的愿望在尼克和乔丹的帮助下得以实现。但是这个美梦被随之而来的无情现实击得粉碎:黛西并不真心爱他,由于一次意外事故,黛西开着盖茨比的汽车碾死了丈夫的情妇,汤姆嫁祸于盖茨比,导致盖茨比遇害。黛西和丈夫逃之夭夭,连盖茨比的葬礼都没有出席。尼克对于上层社会有钱人的冷酷残忍感到失落和绝望,愤而离开纽约,回到自己中西部的故乡。

二、新历史主义简介

新历史主义一词诞生于20世纪80年代初,由美国加州大学教授斯蒂芬·格林布拉特首先提出,后来逐渐发展成了一种新的文学批评流派。该派以格林布拉特为代表,其他的新历史主义理论评论家还有海登·怀特、路易斯·蒙托斯、乔纳森·多利莫尔等。

新历史主义的“新”是相对于历史主义的“旧”而出现的。传统历史主义认为历史是客观的存在,完全独立于文本之外;形式主义以及后来的新批评、结构主义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认为文本是第一位的,历史都是由文本所构造的。新历史主义借鉴了众多理论,特别是福柯的权利话语理论,认为文本与历史的关系应该重新界定。新历史主义强调不能孤立地看待历史和文本,历史不是纯粹的权威事实,文本也不是完全的美学结构,历史与文本是对等的,不存在谁决定谁或谁反映谁,二者是相互影响,相互印证的“互文性”关系。

正因为如此,当新历史主义批评家蒙特罗斯提出“文本的历史性和历史的文本性”理论时,受到人们的普遍关注,成为新历史主义文学批评乃至当代文论的主要研究范畴。 “文本的历史性”指的是作家的文学体验产生于一定的历史语境中,因此文本中历史、社会、物质的情景,构成了文学的历史氛围。“历史的文本性”是指书写历史的作者不可能接触到一个所谓全面而真实的历史,他们只是根据历史素材进行话语阐释和观念构造,这样解释过的历史便具备了叙述话语结构的文本特征。

从新历史主义视角分析《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历史的文本性和文本的历史性,可以清楚地看到菲茨杰拉德创作过程中对真实历史人物的借鉴,还有社会历史大背景对他的影响,以及文本对历史的发展与建构所产生的影响。

三、《了不起的盖茨比》体现了历史的文本性

正如历史的文本性所提出的,历史是由文本来记录。人类创造和发明了文字,就成为人们记录历史的工具。但是新历史主义反对完全相信历史书籍。由于历史记录者个人的兴趣、思想和认知水平各不相同,他们在历史书籍中所记载的历史事件的真实性值得怀疑。新历史主义学者认为来自官方机构、边缘化群体和各阶层的原始材料更加真实可信,包括很久以前颁布的法律、来自边缘化群体或者跟他们有联系的个人所写的日记以及不太受关注的新闻报道,等等。这些材料不会出现在历史文献中,但却会被用在文学创作的背景和故事情节中。此处所列举的两个与菲茨杰拉德有关的真实历史事件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作家眼中的历史,正是根据这两个历史事件,菲茨杰拉德构思出盖茨比的财富发家史和他的爱情生活的主线。

(一)富勒—麦吉案件

富勒是菲茨杰拉德在长岛的邻居,正如小说中尼克在西卵是盖茨比的邻居。富勒是一个三十九岁的单身汉,来历不明,突然摇身一变,在1916年成为华尔街统一股票交易所的成员,并且拥有了自己的股票经纪公司。在那个年代,几乎每个星期天纽约报纸的金融版面都会报道此类人物,富勒与小说中的盖茨比一样,来自神秘的西部,一夜暴富。富勒—麦吉案件是由于有人指控富勒与其合伙人麦吉作为股票经纪公司的正副总裁用客户的资金非法赌博。因为这个原因,富勒和麦吉宣布破产,负债高达两百万美元。破产后的富勒与麦吉,没有向员工们解释公司的状况,反而带着公司的财产一起消失。富勒—麦吉案件一共历经了四次审判,最终他们被判有罪被关进了监狱。

富勒—麦吉案件还牵扯到一位神秘人物阿诺德·罗斯坦。富勒与罗斯坦关系很密切。富勒和麦吉在公司宣布破产后一直躲在罗斯坦上西区的房子里等待事件的平息。阿诺德·罗斯坦是一个纽约博彩公司的大亨,主要经营赌场和赛马,还是纽约地下贩私酒和投机商行的头头。跟以前大多数案件一样,在富勒—麦吉案件中,阿诺德·罗斯坦没有受到任何指控。他被形容成“一个移动的银行,地下世界的投机商,在法律边缘游走的人”[2]174。罗斯坦曾被指控在幕后收买了世界棒球锦标赛,而且拒绝为此作出赔偿。美国公众对他的记忆是:这个人彻底毁掉了他们最爱的体育项目。

在现实生活中,菲茨杰拉德与罗斯坦有过一面之缘。根据当时的新闻报道和自己对罗斯坦的观察,菲茨杰拉德创作了霍尔夫山姆这个人物。小说中作者借盖茨比之口这样描述霍尔夫山姆:“你说迈尔·霍尔夫山姆?其实他是个赌棍。”盖茨比稍稍犹豫了下就若无其事地补充道: “一九一九年非法操纵世界棒球联赛的那个人就是他。”[3]43

富勒跟罗斯坦之间关系神秘,正如小说中盖茨比和霍尔夫山姆一样。菲茨杰拉德听从了好友帕金斯的劝告,在小说中没有将盖茨比的巨额财富来源明确地归结为他与霍尔夫山姆的关系。

在创造盖茨比这个人物时,菲茨杰拉德借用了报纸对富勒—麦吉案件的描述。小说中大量的细节也借用了富勒的生活场景:一个喜欢开宴会的年轻股票经纪人,拥有飞机,与石油行业有神秘的关系,与纽约的大佬们都有联系,等等。

(二)菲茨杰拉德与金妮薇娅的关系

菲茨杰拉德将盖茨比的故事描述为“穷小子追求有钱家庭女孩不成功的故事”[4]150。这个爱情故事背后的历史事件,就是作者的亲身经历。

菲茨杰拉德在讲述塑造盖茨比这个人物受到富勒—麦吉案件的影响时,也谈到了乔丹·贝克的人物创作。这个人物的原型是伊迪丝·卡明斯。伊迪丝是菲茨杰拉德前女友金妮薇娅的好朋友,此人还获得过全国女子高尔夫锦标赛的冠军。菲茨杰拉德在和金妮薇娅约会时见过几次伊迪丝。

菲茨杰拉德与金妮薇娅在1915年1月4号的一次舞会上相识,同年6月在纽约再次见面,恋情持续了不到两年,在1917年1月分手。一年后金妮薇娅嫁给了威廉·米歇尔。威廉·米歇尔来自非常富裕的家庭,与芝加哥银行有良好的关系,与金妮薇娅结婚后,他成为家族公司的经理,还兼任其他企业的董事。这些人物后来都出现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黛西·费来自于金妮薇娅,汤姆·布坎农的原型是威廉·米歇尔,乔丹·贝克的原型就是伊迪丝·卡明斯。

(三)虚构与历史事件

如上所述,历史事件与小说的联系都在细节中得到了验证:1919年的世界棒球锦标赛,女子高尔夫锦标赛,神秘财富来源,还包括菲茨杰拉德与编辑往来的书信等。

格林布拉特说过:“一部作品如果没有涉及过去,没有保留评论,没有将过去与现实相联系,就没有任何价值。”[5]70对格林布拉特来说,所有的文本都来自过去,只不过是用了新的结构和新的含义将其表达出来。菲茨杰拉德借用历史的材料创作了《了不起的盖茨比》,但他没有照搬历史,而是把历史事件融入到虚构的小说情节中。

除了历史在文本中得以记录之外,历史的文本性还在于文本会被作者所演绎。与历史书籍中简单地罗列一成不变的历史事件不同,文本能解释历史事件。从这个方面上来说,菲茨杰拉德展现给读者和评论家的东西远远超过了《不起的盖茨比》故事本身。正如约翰·契弗所言:“阅读菲茨杰拉德的作品,我们常常知道故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可以确切地肯定它发生在什么地方什么样的城市。他最大的创新就是利用了当时的社会风俗、服饰、听过的音乐,没有一个作家像他那样把场景描写得如此真切。但这不是单纯地记录历史,而是表达他对于那个时代的理解和感悟。”[6]275-276

当历史仅仅存在于讲述之中时,讲述者就享有了前所未有的特权。菲茨杰拉德在小说中使用第一人称,故事里充满了20世纪20年代真实世界的事件、人物和材料。这样就为我们提供了可供查询的历史素材。随着叙述者亲切自然的描述,读者本能地将尼克的描述当成菲茨杰拉德的声音,对于尼克讲述的故事深信不疑,忘记了他只是菲茨杰拉德所创造的人物,也忘记了历史事件与小说的不同。

四、《了不起的盖茨比》体现了文本的历史性

新历史主义认为一切文本都具有特定的文化性和社会性,任何文本一经产生都是历史的;文本不仅仅是语言表述的载体,也参与了历史的构成。因此,在研究《了不起的盖茨比》时,要将作者身处的社会大环境以及作者的哲学思想有机地联系起来。

(一)作为背景与前景的历史语境

第一次世界大战严重冲击了欧洲各国的政治和经济,削减了其国际地位,分裂了19世纪欧洲的秩序。一战也造成了欧洲人口的锐减。此外一战还孕育了俄国的十月革命,世界无产者革命的历史开始了。

如果说有哪个国家从战争中获益,那自然非美国莫属。作为远离战场的北美洲大陆国家,美国既没有受到战争的蹂躏,又从倒卖战争物资中发了大财。美国经济在战后迅速发展,在经历了短暂的萧条后开始了最大规模的对外经济扩张。由于国际经济格局的改变,战后世界金融中心从伦敦迁到了纽约。20世纪20年代,美国经济进入了繁荣时期。

第一次世界大战也成了新技术的催化剂。新技术革命迅速发展,飞机、汽车和化工技术被应用于战争,并在战后普及开来。美国抓住这个机会,集中精力进行经济建设、技术革命和商业开拓。社会的变革开拓了人们的视野,激发了人们的野心,导致了物质主义至上的流行。

但是,也应注意美国政府和美国公众对于战争态度的变化。在1914年战争爆发时,美国决心远离是非。到了1916年,美国人对协约国方表现出同情,对德国的残暴感到震怒,但仍愿意保持中立。威尔逊在1916年再次当选总统的口号就是:“他让美国远离战争。”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不可避免地将美国卷入。在威尔逊的领导下,美国在1917年初参战。很多美国人死在战场上,当然远远低于欧洲各国的死伤。美国人感觉受到了欺骗,很多知识分子认为是老一代人导致了战争,因此他们变得愤世嫉俗。这种愤世嫉俗也使他们变得傲慢无礼。

菲茨杰拉德称20世纪20年代的人为“愤世嫉俗而非革命的人”,认为“战争让人们对伟大的事业感到厌倦”[7]12。战后普通的美国人都反对战争,甚至反对与欧洲有更多的联系。按照格罗斯的说法,美国人“更愿意体验新的性自由,喝违法销售的酒,但在政治上反对政府推出的限制贸易自由的各项举措……对大多数美国人来说,发家致富才是这个时代人生的意义”[8]7-8。当美国人沉醉于贸易带来的活力时,他们和大多数的欧洲人一样意识到战争打碎了维多利亚时代的信仰,西方文明走向了终结。几个世纪以来政府至上的观念也随之破灭。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一群富有的年轻人住在纽约附近豪华的别墅中,电话、汽车、铁路随处可见。从小说这些奢华的场景中读者能够感受到美国经济和技术的快速发展。人们的生活看似都受到战争的影响,但是他们宁愿讨论生活中的鸡毛蒜皮也不愿意谈论战争。战争给公众带来的伤害是显而易见的。在小说中对政府公信力的丧失也有暗示。车祸之后受害人威尔逊先生不愿意选择相信政府机构,不肯等待警察的调查取证,而是自己去复仇。这些事实充分说明了爵士时代政府信用的危机。

(二)其他作家的影响

在文学创作上,菲茨杰拉德主要受到艾略特和斯宾格勒的影响。格罗斯赞同艾略特对《了不起的盖茨比》的评价,认为是“美国小说继亨利·詹姆斯之后迈出的第一步”[9]310。格罗斯认为《了不起的盖茨比》“部分是借用了《荒原》中的象征和形象”[8]9。艾略特在创作《荒原》时经历了精神和情绪的折磨,《荒原》的主题就是“现代生活中精神世界的荒芜”,象征的意象有“沙漠、尘土、岩石和腐朽,在一个世界里等待一场不知道会不会下的雨”[8]8。有评论家认为雨是生命的象征,精神世界的满足和救赎,也有人把它和死亡联系起来。《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包含着“精神荒芜的主要意象,一片由于缺乏雨水而变得荒芜的土地,雨水可能会带来繁荣和精神的救赎,但也可能带来感官享受的泛滥从而导致死亡”[8]10。在小说中好多文学意象如尘土、沙漠、雨水都明显来自于《荒原》。菲茨杰拉德把西卵和纽约之间的地带称为“灰烬之谷”,现代社会的废墟,“堆成一个个灰蒙蒙的人,隐隐约约地在走动,并且在尘土飞扬中化为灰烬”[3]14。就是在这种尘土飞扬的空气中,人们会迷失,通奸和被伤害时有发生。尼克在小说一开始就把盖茨比与“幻梦消逝后跟踪而来的恶浊的灰尘”[3]4联系在一起。“雨”是从《荒原》中借用的另一个重要意象。尼克和乔丹决定撮合盖茨比和黛西见面,而这场分别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滂沱大雨”中进行。而在盖茨比的葬礼上又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水似乎预示着盖茨比和黛西之间爱情的死亡。

除了艾略特,斯宾格勒对《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影响也很大。尽管菲茨杰拉德曾错误地宣称他在写《了不起的盖茨比》时已经读过了英文版《西方的衰落》,并真正理解了其内在的含义,但事实证明那时这个版本并不存在。不过菲茨杰拉德的确崇拜斯宾格勒的理论,而且在他以后的作品中都能看到这一点,菲茨杰拉德借用《荒原》中的象征和意象与斯宾格勒《西方的衰落》所表达的思想惊人的一致:都认为现代西方文明的生活已经变得毫无意义。西方文化中最有价值的美国梦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已变得一钱不值。小说中的美国梦体现的就是财富的疯狂魔力及人们对财富赤裸裸的追求。《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人物表面上腰缠万贯,但内心却都肤浅、空虚、痛苦。汤姆·布坎农拥有漂亮的妻儿,事业也很成功,但仍然追求婚姻外的感官刺激。他的情妇死后,他还头脑清楚地处理乱局,设计既打压了他的妻子,又报复了情敌。盖茨比从小就立志成为大人物,但选错了目标,从一开始就爱上了一个注定会毁了他一生的女孩。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关于时间的暗示也是斯宾格勒式的。按照格罗斯的说法,“在一个斯宾格勒信徒的眼里,生活在现代西方文明社会的人们,他们的时间是停滞的,他们活在一个没有创新,没有活力的时代,任何个人的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一切”[8]10。盖茨比对现实极为不满,他的目标就是要回到过去,这一点从尼克和盖茨比的对话中可见一斑:

“我看对她不宜要求过高,”我冒昧地说,“你不能重温旧梦的。”“不能重温旧梦?”他不以为然地喊道,“哪儿的话,我当然能够!”他发狂地东张西望。仿佛他的旧梦就隐藏在这里,他的房子的阴影里,几乎一伸手就可以抓到的。

“我要把一切都安排得和过去一模一样,”他说,一面坚决地点点头。“她会看到的”[3]66。

盖茨比坚信利用他的财富可以实现他的所有梦想,包括抹杀汤姆和黛西四年的婚姻。这种不切实际的浪漫期待实际是物质和精神层面的对立冲突,最终也导致了他的死亡。正如尼克在小说结尾所描述的那样:

“盖茨比是如此信奉这盏绿灯,相信这个极乐的未来,虽然它一年年在我们眼前远去。它曾经从我们的追求中逃脱出来,不过那没关系——明天我们跑得更快一点,把胳臂伸得更远一点…… 我们拼命地向前划着,然而却陷在逆流而上的小舟里,不停地倒退,不停地倒退,回到了过去。”[3]114

(三)《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巨大影响

文本的历史性认为,文学文本不仅受到历史和社会背景的影响,还构成了历史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并影响了社会和历史的发展。因此可以这样说,文学并不是被动地反映历史事实,而是通过文本对历史的重构施加影响。

《了不起的盖茨比》自1925年出版以来,就得到许多作家的肯定,其中有著名的艾略特与格特鲁德·斯坦因。但这部作品在菲茨杰拉德在世时并没有大红大紫。直到20世纪50年代,当爵士时代的怀旧浪潮席卷美国时,对菲茨杰拉德的研究才进入“复兴时期”,这部小说也成为许多散文、小说、广播、电视剧和电影竞相表现的对象。《了不起的盖茨比》受到人们的崇拜和赞誉,其文学地位可以与著名的美国小说《哈克贝利·芬历险记》《荒原》《白鲸记》相媲美。安德森曾这样评价:“《了不起的盖茨比》已经成为美国文学的代表,因为它永恒的活力和持久的影响力。很难想象如果没有盖茨比,美国的当代小说会是什么样子。”[10]23

《了不起的盖茨比》对美国通俗文化的影响是巨大的。仅在1945—1946年,这本书的发行量就达到15万册,并列在十大畅销书的第八位。好莱坞对这部小说情有独钟,总共进行了五次翻拍,从1926年的默片,到2013年由巴兹·鲁曼导演、迪卡普里奥主演的最新的一版,每一次的改编都会引起影评界的轰动,盖茨比的形象在大众的视野里也变得越来越丰满和生动。

《了不起的盖茨比》对评论界也产生了巨大影响。随着这部小说的畅销,文学评论家对菲茨杰拉德的研究也逐渐深入,从20世纪50年代的复兴,到80年代的繁荣,直到90年代达到顶峰。时至今日,学术界对菲茨杰拉德及其作品的研究依然方兴未艾,在美国文学史上留下最浓重的一笔。

五、结语

众所周知,对特定文本的研究,有历时研究和共时研究两种。历时研究就是通过各时期对同一文本的不同批评,发现研究历史中的流变。本文则是采用共时研究的方法,即用特定理论考察文本,借用新历史主义理论,对《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文本做了一定的剖析研究。

新历史主义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研究历史与文本关系的全新视角。在历史的文本性分析中,我们了解到盖茨比的故事来自于真实的历史事件,是建立在历史生活的基础之上;但是它又超越了历史生活,作家在写作手法上也有大胆的突破。从文本的历史性研究中,我们知晓作者的文本创作不仅会受到社会历史大背景的影响,还与作者所接触到的其他作家作品及其哲学思想体系有着密切的联系,同时他的文本也会影响历史的发展,参与历史的重构。

《了不起的盖茨比》之所以有如此长盛不衰的魅力,是因为菲茨杰拉德把自身融入到历史中,如实记录了美国这一特定历史时期里社会和文化的诸多典型特征,反映了正处在时代和社会转型期社会群体中个体的经历和哲学思考,以及对未来的忧患意识。读者喜欢这部作品,是因为作品符合他们的阅读和审美需求,读者在了解历史的同时,能品味人生,感悟现实,鉴往知来。

[1]F.S.菲茨杰拉德.崩溃[M].黄昱宁,包慧怡,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

[2]Piper,Henry Dan.Fitzgerald’sTheGreatGatsby:The Novel, The Critics, The Background[M].New York:Charles Scribner’s Sons,1925.

[3]F.S.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M].刘申丽,译.北京:台海出版社,2015.

[4]Turnbull, Andrew,ed. The Letters of F.Scott Fitzgerald[M].New York:Scribner’s,1962.

[5]Greenblatt, Stephen.Hamlet in Purgatory[M].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02.

[6]Cheever,John.F Scott Fitzgerald [M]∥Atlantic Brief Lives.Boston:Little,Brown,1971.

[7]Way,Brian.F Scott Fitzgerald and the Art of Social Fiction[M].London:Edward Arnold,1980.

[8]Gross,Dalton & Mary Jean Gross.UnderstandingTheGreatGatsby:A Student casebook to Issues, Sources and Historical Documents[M]. Beijing: China Renmin University Press, 2008.

[9]Wilson, Edmund. Fitzgerald, F.Scott. The Crack-up[M]. New York: New Directions, 1993.

[10]Anderson,Richard.Gatsby’s Long Shadow:Influence and Endurance[M]∥New Essays onTheGreatGatsby.Beijing: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7.

ReactionsbetweenLiteraryTextsandHistory—A Study ofTheGreatGatsby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ew Historicism

Chen Hongyan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ShandongUniversityofTechnology,Zibo255000,China,)

New Historicism stresses the equality between literary text and history, believing they can integrate and interact with each other. As the spokesman of Jazz Age, Fitzgerald created his fictionTheGreatGatsbyon the basis of real case and characters in history, but he expressed his unique interpretation and reflection about this period of history. He also participated in the construction of history through his literary text. This process, to some extent, represents the reactions between literary text and history.

New Historicism; Fitzgerald;TheGreatGatsby; literary text;history

2017-05-10

陈鸿雁,女,广东丰顺人,山东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文学硕士。

I712.074

A

1672-0040(2017)05-0046-06

(责任编辑李逢超)

猜你喜欢

富勒历史主义了不起的盖茨比
富勒对法律与道德“中间地带”的划定及启示
从先锋到新历史主义
富勒G90 Pro光磁微动鼠标
李永刚著《历史主义与解释学》推介
《了不起的盖茨比》和意式苹果酱圣代
《了不起的盖茨比》中黛西形象再解读
《了不起的盖茨比》:从文学到电影的嬗变
法律的“内在道德”的两个维度:再访富勒自然法思想中的一个核心概念
永远严峻的考验:新历史主义视域下的《萨勒姆的女巫》
民主的历时性演进图谱——一种历史主义的批判性阐释